39. 夫君替我打脸绿茶

夫君替我打脸绿茶

刺客爱人:甜虐反转的古言故事

庶妹看上了我夫君。

但她不知道我夫君是个病娇醋精。

他平等地讨厌每一个靠近我的人。

所以,当庶妹故作亲热地挽着我的手臂,挤在我和夫君之间的时候。

夫君掐住庶妹的脖子,阴狠道:「你再缠着阿宁试试,我看你是嫌死得不够快啊。」

庶妹直接被吓疯了。

  • 我替庶妹嫁到漠北苦寒之地。

    时隔三年,夫君梁煜击败北狄,领兵回京,受封定远侯。

    入宫觐见皇帝之后,梁煜陪我回娘家归宁。

    他体贴地将我抱下宽敞华贵的马车。

    当着人,我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道:「哪里就这般娇贵了?」

    梁煜捏着我的细腰,坏笑道:「哪里就这般娇贵了?」

    转头,庶妹沈安原本幸灾乐祸的脸,在见到梁煜那张英俊的脸时,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我明白,沈安这是后悔了。

    因为当年原本嫁给梁煜的人,该是她沈安啊。

    当初,我是尚书嫡女,并和太子早已有了婚约。

    时常进宫去参加皇后娘娘举行的宴会。

    沈安是庶女,自然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因此她便会装可怜,求我带她一起去。

    我被她纠缠不过,只得点头答应,嘱咐她不要乱走。

    可宴会上,沈安故意让我撞见她和太子抱在一起。

    在我恶心的目光中,她无声笑道:「阿姐,你不会怪我的吧。」

    我娘死后,我爹苦于不能扶正沈安的生母,怕同僚攻击他宠妾灭妻。

    所以,他对沈安的偏心更加不加掩饰。

    从小到大,只要是我的东西,甚至是我外祖父特意送我的生辰礼物。

    沈安通通都要厚颜无耻地抢走。

    这一次,我爹又要让我把太子让给沈安:「安儿远比你聪慧美艳,她做太子妃一定比你更合适,况且,你身为长姐,更要懂得爱护弟妹,爹替你做主,你和太子的婚事就让给安儿吧。」

    我怒极反笑:「太后亲口夸赞我端庄贤淑,是太子妃的最佳人选,难道您的话比太后还对吗?」

    我爹恼羞成怒,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死丫头竟敢顶嘴了,果然和你娘一样下贱!」

    他将我锁在房中,发卖了我的侍女,不给我任何吃食,来逼我就范。

    我不肯求饶,饿得奄奄一息的时候。

    沈安出现了。

    她居高临下地抓住我的头发,得意洋洋:「姐姐,你不是骨头硬,不肯乖乖地将太子哥哥让给我吗?不过没关系,你马上就要死了,到时候我照样可以嫁给太子哥哥,嘻嘻。」

    头皮剧痛,我用最后的力气,发狠一口咬在了她的手臂上。

    沈安尖叫着,拼了命捶打我的头。

    但沈安也没有如愿,另一道赐婚的圣旨送到了尚书府里。

    赐婚沈家第二女与漠北守将梁煜。

  • 漠北远在边关,苦寒之地,远不及京城的富贵繁华。

    且梁煜凶名在外,据说他长得青面獠牙,三头六臂,最喜欢杀人取乐。

    沈安又哭又闹,誓死不嫁。

    我爹和柳姨娘轮番上阵才哄住了她,说已有了对策。

    所谓的对策就是,欺瞒皇家,让我代替沈安嫁给梁煜。

    我爹和柳姨娘给我下了软骨散,用麻绳绑着我,将我送上了前往漠北的马车。

    我嫁给梁煜之后,方知传言荒唐得可笑。

    新婚之夜,揭开我盖头的是一个极为英俊的青年,他对我温和一笑。

    儒雅得不似战场上浴血杀敌的将军,更像是个清贵的读书人。

    我低头不敢看他,悄悄红了面颊。

    我原以为能和梁煜相敬如宾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从不敢奢求他的真心。

    然而,梁煜待我好到了极点。

    他父母早亡,又不纳姬妾,府中事宜皆随我做主。

    这是我出嫁前,从未感受过的安宁平定。

    唯有一点让我有些不适应。

    梁煜平等地讨厌每一个靠近我的人,生怕有人把我拐跑了。

    平日里,我若对其他人笑了笑,再多说几句话。

    入夜时分,梁煜变了法地质问我,是不是不爱他了?为何要对别人笑得那般好看。

    我抵挡不住他的话语,败下阵来,捧着他的脸:「爱你。」

    他黑眸里有幽光闪过,沉声道:「阿宁,我真想把你藏起来,不让旁人看见你,这样你的眼里就只有我了。」

    至此,我才知道,隐藏在他温和的外表下,是这样一副偏执的性子。

    但只要我爱他,他便什么都是好的。

    梁煜话虽这么说,但并没有真的限制我的自由。

    我依旧是漠北城中人人敬重的将军夫人。

    收回思绪,我看向我爹他们一家三口僵硬的表情,讽刺地笑了。

    他们当初就没有想过,我还能活着回来吧。

  • 沈安脸皮厚得堪比城墙,掩去眸中的怨毒与后悔。

    她走上前,亲亲热热地挽住我的手臂,娇声道:「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安儿好想你啊。」

    我还未出声。

    她随即话锋一转,转到了梁煜的身上。

    她红着眼眶,对梁煜万般委屈道:「梁将军,要不是陛下赐婚时,我病得下不了床,爹爹才让姐姐代替我出嫁,你娶的人本该是我了。」

    柳姨娘顺杆子往上爬:「是啊,这婚事本就是安儿的,而且安儿又比宁儿年轻美貌,实在是委屈了定远侯,不如趁现在换回来吧。」

    我嗤笑出声,挑眉道:「既然如此,我现在就进宫去,跟陛下说明原委,可好?」

    我爹大惊失色,慌忙上去阻止我,毕竟捅破欺君之罪,他可承担不起。

    沈安转身,刚想把我挤开,贴着梁煜。

    梁煜黑着脸,一把将她推倒在地,冷冷道:「别过来,你身上的脂粉味好臭。」

    沈安痛呼一声,捂着脚踝,脸色涨得通红。

    我爹和柳姨娘连忙将她扶起,梁煜是皇帝的心腹,他们也只敢怒不敢言。

    梁煜扶着我往正堂走,贴在我耳边小声问:「阿宁,你不会想把我让给那个丑女人吧?」

    我好笑地问:「丑吗?可我觉得她挺好看的啊。」

    梁煜生气道:「我不许你说别人好看。」

    我笑着吐了吐舌头:「女人的醋,你也吃啊。」

  • 沈安换了身衣服,一瘸一拐地入席。

    梁煜被属下叫走,沈安居然一改方才挑衅我的风格。

    她哭得梨花带雨,倚在我的身上:「姐姐,当时我也不知道爹爹和姨娘会那么做,让你嫁到漠北那种穷乡僻壤,现在你给我个机会,让我弥补过错,好不好?」

    沈安可真是个大孝女,言辞之间,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从前,她缠着我让我带她去见太子的时候,便也是这般的天真无辜。

    想是方才梁煜根本不理她,她才会来找我,又试图用所谓的姐妹之情来道德绑架我。

    我当然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她自认为只是梁煜还不了解她。

    只要她能和梁煜多多接触,不怕梁煜不会对她动心。

    可梁煜不是太子,我也不会像从前一样心软了。

    我打量沈安,轻扯出一丝笑意:「原来……太子殿下还没有娶妹妹当太子妃啊?」

    沈安笑着的脸立即僵住了。

    我顿了顿继续道:「哦,我忘了,太子殿下年初娶的是林太傅的独女。妹妹的百般手段自然是使不到外人的身上的。看来妹妹身为庶女,这太子妃的位子,还是不够格。」

    我虽不在京中,但京中发生的事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可怜我那蠢爹竟然以为自己瞒过了皇帝,将皇家赐婚当成儿戏让来让去。

    太子一党势大,已经渐渐威胁到了皇权。

    皇帝隐忍不发就是因为这个。

    而这些都是梁煜告诉我的。

    沈安垂着眼,这一次竟是硬生生忍下了我的嘲讽。

    她泫然欲泣道:「从前都是我不懂事,一次一次地抢姐姐的东西,如今我已经知错了,姐姐何必这般咄咄逼人呢?」

    她这话说得,竟还是我的错,不懂得宽恕。

    我挑了挑眉:「好啊,妹妹既然想弥补当年的过错,不过定远侯府中只能有一位主母,倒是还少几房妾氏,正适合你的庶女身份。」

    沈安豁然抬头,震惊道:「你居然想让我做妾?」

    门外的影子一闪而过。

    我眯起眸子,悄然凑近沈安的耳畔:「怎么,欢喜疯了?」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怒喝响起,梁煜的脸色比他杀人时还可怕。

    其实,比起沈安明目张胆地勾引他,他更讨厌沈安纠缠我。

  • 沈安的脖子被梁煜用佩剑架着,鹅颈渗出一道血珠子。

    沈安筛糠般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不……不是……」

    「谁允许你离她这么近的?滚!」

    梁煜早已把我圈至身后,我的手腕被他紧紧攥着。

    梁煜恨不得天天把我揣在怀里藏起来,沈安离我这么近,这简直要了梁煜的命。

    沈安缩在她母亲怀里,嘴巴一张一合地哭泣着。

    装委屈告状,沈安使起来简直得心应手。

    可惜这招对我没用,对梁煜更没用,甚至招来更深的厌恶。

    姨娘和父亲即便是想要像从前那样呵斥我,但碍于梁煜护着,他们也没法发作,只能忍气吞声地站在一边。

    我看见梁煜的眉头深深皱起,眼里透着寒意和杀气。

    我拽了拽梁煜的手,想让他冷静一下,千万别干出杀人的事。

    梁煜一向对我言听计从,他只能敛下眼里的杀气,温柔地看着我。

    虽然这一家子使我恶心至极。但,留着沈安他们或许还有用。

    我假装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梁煜立马低头在我耳边询问我是不是累了。

    我轻点下巴,抬头眼巴巴地看着梁煜的眼睛。

    「我们回家。」

    梁煜牵起我的手,径直走出尚书府。

    马车上,我靠在梁煜怀里闭眼假寐。

    我已嫁为定远侯的正妻,自然不用怕他们。

    可是沈安的性子终归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父亲和柳姨娘又一贯依着她的心意,谁知道他们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庶妹他们还真是癞蛤蟆趴脚背,不咬人膈应人。

    从上车起,两道热烈的目光就一直戳在我的身上。

    没等我抬头,梁煜就有些生气道:

    「自从你见到他们,就没怎么看我。你知道我不喜欢你这样。」

    他用力抬起我的下巴,让我直视他的眼睛。

    「你那妹妹甚至碰了你的腰带……」

    此时若梁煜的眼睛能喷火,恨不得一把火将我的腰带给烧了。

    梁煜对我的一切有着疯狂的占有欲,对我的事情更是件件上心。

    我对此早已习惯,于是伸出手点了点他的额头,忍不住揶揄。

    「战场上杀伐决断的大将军如今吃起我庶妹的醋来了,小女子佩服。」

    我冲他眨了眨眼,又用指尖轻轻挠了挠他的手掌心。

    「你知道的,我这可不是吃醋。」

    梁煜咬牙说道。

    果然,梁煜下一秒便扯坏了我被沈安碰过的腰带。

    「别……」

    我在心里哀嚎,因为买这腰带配货要等许久。

    梁煜冷哼一声,腰带被轻松撕成破布条扔到角落。

    「别让他们碰你,她们脏。」

    我只得闭上眼,有些无奈地环住他的脖子试图安抚他的怒火。

  • 这时,梁煜的亲卫在外面轻轻咳了一声。

    梁煜停下,把头埋在我的颈窝里,「早知道回京受封会这么麻烦,还不如辞了,和你在边关过几年逍遥日子,现在还要做什么劳什子定远侯……」

    听到梁煜说出这种孩子似的赌气话,我捏了捏他的耳朵。

    梁煜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我,在我脸上啄了一口。

    「边关苦寒,让夫人陪着我风霜刀剑三年。」

    梁煜眼里满是歉意。

    我冲他摇摇头,笑道:

    「总比留在尚书府被人活活虐待死要强。况且,只要和你在一起,无论在哪,干什么都是好的。」

    梁煜知道我经历的所有事情,每每谈及我的过去,他总是气得想杀了那帮人。

    回到家后,梁煜坐在书房抱怨回京之后就有一堆公文要批,哪像在边境打完仗就没什么事了,能多陪陪我。

    我哄着他,在旁边替他磨墨,时不时喂他一口茶点或者剪剪烛花。

    宫里来人了,交给梁煜一封密信,说是朝廷的要事。

    梁煜直接把信丢给我。

    来人脸色一僵,瞟了我一眼,说是皇上吩咐要侯爷亲自看信的内容。

    梁煜面色变冷,眼神剑似的射向他。

    「滚!本侯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

    来人更是将头埋在地上再不敢抬起了。

    「回去吧,侯爷知道了。」

    我冲他摆摆手,来人急忙退下。

    我熟练地坐在梁煜腿上,老老实实地被他用手臂圈着,替他读信。

    我怀疑梁煜把好性子全留给我了,不然为什么总是对旁人不耐烦。

    「皇上说,让你参加后日的宫宴。连我也要一起去。」

    果然,梁煜眉心皱起,这种会让我抛头露面的活动梁煜恨不得全给砸了。

    「不去!为了一点破事日日大摆筵席,国库的钱都给他们吃吃喝喝了。边境的将士们领的俸禄还凑不够一桌席面钱的。」

    梁煜不耐烦地把信扔到一边。

    如果梁煜不去,那帮言官说不定会拟个嚣张跋扈,目无尊上的罪名弹劾梁煜。

    梁煜虽有皇上重视,但还没在京中的朝臣中站稳脚跟。

    为了不落人口实,我好说歹说还是劝梁煜去赴宴了。

  • 自从踏入宴席,梁煜的脸色就和锅底一般黑。

    梁煜极讨厌官场上那些虚伪的寒暄,所以板着一张俊脸并不多说话。

    我在没嫁到边关之前,时常被叫来宫里参加宴会。

    对于那些繁琐的问候和礼仪算是熟门熟路。

    我一边和来示好的朝臣女眷寒暄着,一边在默默留意宴席上的动静。

    果然,我那不成器的妹妹也来了。

    我冷眼瞧着她,沈安装作一副娇羞的模样,引得旁边的公子们连连作揖。

    真不知道这副美好的皮囊下面,还藏着多少阴毒诡计。

    我端起酒杯,准备一饮而尽。

    梁煜不着声色地夺下我的酒杯,换成他递来的一个白色物件。

    我惊讶梁煜这人洁癖,居然随身带着一个小巧的葡萄纹白玉杯。

    样式朴拙,但也落落大方。杯底还刻着我的小字,宁儿。

    「这是……特地给我做的吗?」

    我简直不敢相信,梁煜对我偏执至此,连我赴宴用的杯子都是要用他亲手制成的才行。

    梁煜低声咳嗽一声,避开我的眼神。

    「这杯子制起来原也不是什么复杂的,这暖玉也极好。况且宴席结束之后,酒杯会被回收清洗,万一有人对你用过的餐具动什么歪脑筋……」

    除了你梁煜,谁还会对我有这样的歪脑筋啊!

    我捏紧手中的白玉杯,这个男人,太变态了。

    「那我的餐具也是和白玉杯一样的咯?」

    梁煜接过侍从递来的漆箱,从里面拿出完整的两套白玉餐具。

    「夫人果然聪慧。」

    梁煜直勾勾地看着我,这神情我只在过年时扒着我家灶台边想要被打赏吃食的大黄狗脸上见过。

    我转过脸去,不想理他。

    被梁煜这样特殊照顾,我自然成为了席上的焦点。

    果然没过多久,太子和太子妃来了。

    太子妃一眼便看见我面前的白玉杯子,用手帕捂嘴轻笑打趣:

    「没想到梁将军还和从前一样,喜欢给旁人做些小玩意。当初你给我刻的那个小木头人,我还放在府里梅瓶跟前呢。」

    没想到梁煜除了给我,还给她做了东西。

    这太子妃现在我面前提起此事,倒有点意思。

    梁煜抱拳行礼,淡淡回答道:「臣儿时戏作,实在难等大雅之堂。比起太子殿下送您的宝物,太子妃不如早点将它一把火烧了吧。」

    太子妃定定地看着梁煜,嘴角微微抽动。

    「万万不可,礼轻情意重。你虽忘了,可我还记着。」

    我缩在梁煜背影处,往嘴里丢了两颗瓜子仁。

    这场面,我和太子怎么着都有些多余啊……

    梁煜往后退了一步,把正在一旁吃瓜子仁的我搂进怀里。

    周围的亲眷们都倒吸一口凉气,太子面前,梁煜也敢如此放肆。

    即便我是梁煜的正妻,宫廷之内也需遵守礼仪制度。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握着瓜子愣在那里。

    太子咳了两声,我这才回过神向他两位行万福。

    出于女人的第六感,我觉得这个太子妃眼神算不上友好。

    我冲梁煜眨眨眼,梁煜的表情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我微微歪头,意思是疑问这太子妃又是哪段风月故事。

    梁煜的耳垂红了,想必是他着急分辩却没能有机会。这才把他急得……

    太子呵呵一笑,抬起眼上下打量我。

    「梁大人真是好福气,没想到这阴差阳错的,竟然成就了一桩美事。」

    我从他浑浊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隐藏的欲望。

    我假装用手帕擦了擦鬓角,想要借此隔开他的目光。

    梁煜俯身端起酒杯,直挺挺地站在太子面前向太子敬酒顺便帮我挡下了太子不怀好意的目光。

    梁煜不喜奉承权贵,平常连装装样子都不肯,如今却主动敬酒……

    哼!就算这样,太子妃和小木头人的事情也不能算了。

  • 我躺在榻上,半眯着眼睛看梁煜替我揉脚和腿。

    他的手有时轻得像棉花,有时却又能很好地拿捏住我酸胀疼痛的地方。

    好舒服……

    我被梁煜捏得昏昏欲睡。

    「夫人可是还在生气?」

    梁煜凑上前来,小心地询问我。

    不提还好,一提我心里隐隐约约的醋劲又泛上来了。

    于是转过身去不理他,顺便踢了梁煜胸口一脚。

    「哎呦!」

    听到梁煜吃痛,我生怕自己一脚伤到他,于是连忙起身查看。

    却没想到撞进他一双坏笑的眉眼。

    装的!这个家伙真的很可恶!

    「夫人要是把我踢坏了,我以后还怎么伺候夫人捏脚捶腿啊。」

    他的手掌能包住我的双脚让我动弹不得,我反抗不成,只能光着脚任他双手揉捏。

    梁煜的手虽修长白皙,却有一层厚厚的老茧,是常年习武所致。

    他的指腹粗粝,把我的脚弄得怪痒痒的。

    我气不过,就把丝帕子往头上一蒙,装作是我和梁煜之间的楚河汉界。

    「少来碰我!去做你的木头人去吧!」

    梁煜顺杆往上爬,贴着我的耳垂轻语道:

    「夫人把我踢伤了,我胸口疼,要夫人替我揉揉才能好。」

    我试图掐梁煜胸肌,没掐动,硬的,很结实。

    我拿胳膊顶住他的锁骨,是该给梁煜一点教训了。

    「我不想碰你,走开。」

    我想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冰冷可怕。

    梁煜卸下气来,委屈巴巴地看着我。

    「难道我现在连讨好夫人都不配了吗?就因为一个破木头人,夫人居然连碰都不愿意碰我了。」

    梁煜泫然欲泣,就缺一块手帕让他咬着了。

    他半跪在我的面前,拉着我的手高声辩解:

    「那太子妃明显就是拿什么陈年破木头人离间我们!挑拨夫人和我!她嫉妒我与夫人恩爱!」

    我努力按下笑意,板起脸质问梁煜:

    「可那木头人确实是你制成送她的,没错吧?」

    梁煜急急否认:「我当时沉迷公输班的书册,天天刻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那木头人我只当它是个失败的垃圾,我原当她是帮我处理垃圾的,却没想到那女人拿到之后跟宝贝似的。」

    「那怎么办?人家就是当个宝贝了。人家显然还对你有意呢。」

    说罢,我沉默了,绞着帕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扇风。

    梁煜握住我的手,把脸放在我的手心上,一板一眼地对我发誓:

    「当时我只有六岁,虽说早熟,但在遇到你之前对于爱情是一窍不通。遇到你之后,我天天愁着万一别人看上你,把你拐跑怎么办。」

    梁煜捏紧了我的手腕,真挚的大眼睛倒映出我的面容。

    「我恨不得杀了见到你的所有人,至于那些妨碍你我之间感情的女人,我有的是办法让她们消失。」

    我有一瞬间的晃神,梁煜在我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让夫人吃醋是我的不对。求夫人,让我好好补偿你……」

  • 梁煜是习惯我赖床的,他甚至会允许我睡到日上三竿。

    如今天气越发冷了,梁煜上朝之后我更是躲被窝里不愿出来。

    「好香啊。」

    我一起床就看到旁边侍女手里端着的羹,正好我肚子饿了。

    侍女递过婉,眉目低垂,十分守规矩的样子。

    我是一无所有嫁给梁煜的,虽说贴身的事情都是梁煜帮我做,可他也不能时刻陪在我身边。

    在我的要求下,梁煜便挑了几个伶俐的丫头照顾我的日常起居。

    「瞧着面生,新来的?」

    「回夫人,奴婢叫翠儿,是小厨房新来的厨娘。平日照顾您的果儿姐近日身子不大爽利,我是来替她的。」

    我点点头,夸她这羹做得很是不错。

    翠儿的手艺比原来府上的厨子要好上十倍不止,天天变着花样给我做吃的。

    晚膳后,我无奈地摸了摸浑圆的肚皮,叹了几口气。

    「照这样继续吃下去,刚做好的冬衣又得拆了花钱重新做,这袖口不知怎么就又紧了。」

    梁煜轻笑两声,敲了敲我的脑袋,语气十分宠溺:

    「衣服小了就买新的,你夫君岂是买几件衣服就能穷的男人。」

    梁煜拥着我,下意识地捏了捏我的脸。

    我羞红脸,佯装啐了梁煜一口。

    梁煜厚着脸皮要伺候我沐浴。

    我当然没同意。

    往事历历在目,想到这里,我的脸又烫了起来。

    停停停,不能再继续回忆了。

    泡澡时,我总觉得自己困倦得很,仿佛下一秒就能昏倒在池子里。

    据梁煜后来说,他见我洗了快半个时辰还没出来,怕我出事就忍不住进来查看。

    结果一进门就看到我就剩个头露在水面上,他再进来晚点,我就要呛水了。

    见梁煜脸色还是一副后怕的模样。

    我安慰他,也许是晚膳吃太多,又被泡澡时的热气蒸了头才会这样。

    我跟梁煜保证,以后洗澡一定注意安全。

    梁煜深以为然,伸手捂住我的嘴,

    「嘘……」

    他板着一张俊脸大义凛然道:「夫人的安危就是我的安危,以后夫人洗澡必须由我在一旁确保安全。」

    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大对……

  • 近来梁煜下朝越来越晚了,时常天黑透了才回家。有时连晚膳都是我独自吃的。

    我吩咐下人多挂几盏灯在路口和廊前,把蜡烛也换上更亮堂的。

    而我则提着灯笼站在廊下,等待着熟悉的高大身影从黑暗里出现。

    梁煜回来了,但面色凝重。

    梁煜告诉我,皇上准备对太子动手了,京城最近不太平,让我尽量少出门。

    他最近也会很忙,等事情解决,就带我去江浙一带云游,省得整日闷在府里守着规矩。

    我见他神情疲惫,就没把自己最近时常困倦的事情和他说,只能心疼地点点头。

    翠儿一如既往地变着花样给我做吃食,但我却很难开心,也越来越没什么胃口。

    清晨,屋里熏笼烧得香喷喷,暖融融的。

    梁煜搂着我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

    外面下大雪了。是我最喜欢的雪。

    今冬的第一场雪,鹅毛似的雪片子漫天飘洒。

    「瑞雪兆丰年。」

    我懒洋洋地回答梁煜,眼睛困得根本睁不开。

    梁煜小心地亲了亲我的额头,又替我掖了掖被角,上朝去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又回到了尚书府。又被锁在黑暗的房子里饿得奄奄一息……

    好冷……

    这个梦好真实……

    身上传来一阵刺骨的寒冷,像是被人兜头倒了一盆冰水。

    「拿鞭子抽醒她!哈哈哈哈哈……」

    这极其兴奋又尖细的笑声,我到死都忘不了。

    我那替嫁失败的好妹妹。

    我睁开眼,沈安那张美艳又癫狂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我不仅头脑混沌不清,而且浑身无力。

    这是……被下药了的症状……

    难道是我身边的人下的药,那到底是谁?沈安抢过下人手里的鞭子,朝空气里猛地一挥。

    我无力躲避,带着倒刺的鞭子狠狠地在我腿上抽了一下,衣服瞬间被划成两片。

    一块薄薄的皮肉被带了下来,雪白的丝绸上瞬间绽放出一朵鲜红的山茶花。

    「贱人!贱人!和你娘一样!抢别人的东西就要知道会有这一天!」

    沈安又对我连抽三下,甚至还不过瘾,让下人递了盆熬煮开的卤水过来。

    卤水腥咸滚烫,长鞭挥起的时候又会溅出不少卤水珠子,无疑会掉到我的伤口上。

    我疼得叫唤不出声,撑着一口气,对她冷笑。

    沈安生的一副美艳皮囊,可这皮囊下的心也是恶毒异常。

    沈安抽累了,接过一块热毛巾擦手,优雅的举动像是结束了一场盛宴。

    「姐姐,妹妹为你安排的饭菜,可口吗?」

    沈安微笑,笑得人畜无害。

    我兀地发现沈安身边站着的,正是翠儿!

    原来沈安布下了这么大的一场局……

    先是安插了细作在我身边不断地给我下药,再趁我不备绑架我,最后痛下杀手。

    难怪我最近老是疲倦异常,原来是她搞的鬼!

    我摇摇头,「沈安,我何德何能让你如此费尽心机?」

    沈安用脚尖踢了踢我的发髻,又把它们踩乱踢进肮脏的泥巴里。

    「你抢走了属于我的所有东西,难道我不该要回来吗?」

    沈安天真地望着我,就像当初在父亲面前撒谎告状一样。

    「有的人啊,即便是嫡出的女儿,但她就是天生贱命,是吗?姐姐?」

    我咽下喉咙里的腥甜,喘了口气说道:「我从没想过抢你的东西,你虽是庶出,但我从未低看你一眼。你自己想想父亲给我的和你的,从来都是一样。只是你永不知足……咳咳。」

    沈安侧过身去,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太子和我的婚约,只不过是父亲巴结太子一党的手段罢了,我不过是一颗棋子。沈安,无论嫡庶,我们都是。」

    我继续对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心里有一丝希望能让沈安停手,至少能拖到救我的人来。

    「太子一直在利用你,你以为他对你的是爱吗?」

    我狠狠嘲笑沈安,她脸上有一瞬间的愣神,这就够了,我想。

    「他在意的不过是父亲作为尚书背后的势力罢了,就算没了我,他不也娶了林太傅家的独生女吗?」

    「我们都是父亲交换权力的筹码,沈安,别傻了。」

    沈安的背影僵在那里,周围的人大气不敢出。

    房间外白得刺眼,冷风混着雪片哗哗地灌进屋子里。

    我被冻得说不出话,伤口也察觉不到疼痛。

    这也许算得上一件好事,我想。

  • 沈安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我疑惑她怎么突然发疯。

    沈安蹲在我的面前,用尖利的指甲捏住我的下巴。

    「死到临头还在嘴硬,别想拖时间,难道你还在等你的夫君来救你吗?他不能啦!哈哈哈哈哈……」

    沈安说的话让我心里一沉,梁煜难道是出事了?

    沈安高傲地看了我一眼,嘴角扯出一抹不屑。

    「看来梁煜也不是什么都跟你说嘛,就这还传你们恩爱非常,真是可笑。」

    「告诉你吧,太子要起兵,皇城的守卫早就成了太子的人了。梁煜虽然保护皇帝,但他的兵都在边关。啧啧,这个时间点,怕是凶多吉少哦。」

    我佯装镇定,实则心里乱成一团。

    「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沈安用手帕擦了擦鼻子,看起里得意极了。

    「我讨厌你,太子妃也讨厌你,我们交换信息,彼此一拍即合。」

    真奇怪,太子妃难道不会视沈安为眼中钉?

    沈安一个巴结太子没巴结上的女人,太子妃怎么会和沈安合作?

    我忘了,太子妃心悦梁煜,而梁煜满心满眼的全是我。

    难怪太子妃能和沈安合作,敌人的敌人,就成了朋友。

    「姐姐,你活得还真是失败啊,连太子妃都要杀你,不过你今天很幸运,因为你会死在我的手上。我送姐姐全尸。」

    沈安笑得像个沉浸在癔症中的疯妇,她留下一把尖刀,又把下人们都赶出了房间。

    我拼命向身后的草堆躲去,可是草堆后面就是泥墙,我靠在墙边缩成一团。

    沈安笑得一脸灿烂,刀在她手里仿佛是要用来修剪花枝,而不是杀人。

    「你很早就想这样做了吧,沈安。」

    我试图拖住最后一点时间,我相信梁煜一定不会让我失望,一定会活着来见我的。

    「从父亲把我带回家,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没有一天不想杀了你的。在这个家里,我活着要么被人利用,要么就是利用别人。」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沈安笑得有些惨淡。

    沈安嗤笑一声,「你是嫡出,哪知道庶出的苦啊。从前你有太子,现在你有梁煜,到头来我什么都没有……」

    「姐姐,你知道庶出的孩子备尝冷眼的滋味吗?」

    「那也不该用我的血来暖你自己。」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高高在上的意味。

    如果没有嫡庶之分,我和沈安会不会有和如今不一样的人生?

    沈安像是听到了一个幼稚的笑话,眼睛眯成月牙。

    「这辈子算了,下辈子吧。」

    沈安高高举起尖刀,就要朝我心脏刺去。

    破旧的木门被突然撞开,只听见沈安闷哼一声,便口角流血地倒在地上。

    两支白羽箭深深地贯穿了沈安的胸腔。

    那是梁煜的箭!

    「宁儿!」

    是梁煜!他没事!

    我差点哭出来,可是手脚早已冻僵,挪动不了一分。

    梁煜皱着眉头赶紧脱下大氅把我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看见我腿上的伤口的时候又呼吸一滞。

    我靠在梁煜怀里,气若游丝地安慰梁煜:

    「我还死不了,先别杀沈安,把她交给刑部去处理吧。梁煜,我好累,想回家。」

    梁煜轻轻抱起我,迈出这个血腥寒冷的屋子。

    雪渐渐停了,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我趴在梁煜怀里,对这一切宛如隔世,又恍若重生。

  • 梁煜想要杀了我身边所有照顾我的丫鬟,被我好不容易拦了下来。

    其实何必呢?

    我只管留下几个老实心腹,其余的打发出府。

    至于翠儿,可惜了她一身做菜的好厨艺。

    沈安被白羽箭射中之后没有立刻死亡,梁煜亲自接手了她的案子并且惩办了她。

    梁煜没告诉我她的下场,也不许府上任何人告诉我。

    我在之后的某天突然想起,于是问梁煜沈安死前有没有遗言之类的。

    梁煜说沈安后来迷迷糊糊的,嘴里一直在念叨姐姐如何如何。

    但最后的几句话看口型好像是娘亲。

    太子被废,太子妃一家被抄家,查出了许多协助太子造反的凭证,甚至还有龙袍凤冠之类。

    太子乱党被彻底清除。

    自此,朝廷上的官员被重新洗牌。

    我那父亲因为管教庶女不善,被革职查办,亲属女眷一律发配为奴。

    至于我,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养伤了,其实那伤和我未嫁给梁煜前受的伤简直不值一提。

    梁煜听后抱着我默默良久,然后天天亲自煨了药膳和汤给我补身子。

    我每天看着梁煜捧着食谱研读的模样,不禁笑话他哪还像一个带兵打仗的武将,反倒像个辞官赋闲的郎中了。

    没想到,没过多久,梁煜就辞官了。

    皇帝当然是一万个不肯的。

    我倒是能理解梁煜的想法。

    想当初太子虽然起兵谋反,但一贯暴虐成性,很不得将士人心。

    梁煜从军戍守边关多年,对将士的爱护是朝中人尽皆知的。

    所以梁煜拿下皇城守军又拿下太子,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太子能废就能立,皇帝正值壮年,何愁没有继承人。

    只是凭借梁煜在朝中的威望,说不准哪天皇帝就觉得梁煜功高盖主。

    与其这样,不如早些辞官。

    清明时节,春色撩人,我带着梁煜先去祭拜了娘亲,然后觅了一叶小舟泛于西湖之上。

    我坐在船头光着脚在湖水里悠悠地荡。

    梁煜替我举着伞,微笑着提醒我一会儿记得让他擦干脚别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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