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与陈医生热恋中

与陈医生热恋中

暗恋无声:偏偏喜欢你

冷战一个月后,男朋友忽然发了条朋友圈说要订婚了。

好友群里所有人都在疯狂艾特我,「恭喜嫂子,嫂子快发红包!」

气氛正热烈时,男朋友却忽然拉了个姑娘进群:「别瞎叫啊,这才是你们正牌嫂子。」

1

和男朋友路泽冷战整整一个月后。

他忽然发了一条朋友圈:准备订婚了。

配图是一对情侣钻戒,钻石挺大挺闪的。

共同好友群里立刻炸开了锅,所有人都在疯狂艾特我,催我发红包。

路泽却忽然拉了一个新人进群。

名字很可爱:是泽的小仙女呢。

小仙女进群后,路泽直接艾特了所有人:「别瞎叫啊,这才是你们正牌嫂子。」

原本热闹沸腾的群忽然就凝固了。

我盯着屏幕上的这行字,不由得气笑了。

小仙女开始甜甜蜜蜜地和群里众人一一打招呼。

最后压轴艾特了我,先是一个「姐姐啾咪」的可爱公主表情包。

接着是茶里茶气的一句:「姐姐,人家年纪小,以后麻烦姐姐多指教啦。」

我看的实在是闹心得不行,直接退了群关了手机。

路泽玩得这样大,时常打我的脸,也不是第一次了。

之前每次冷战到最后都是我哄他。

这一次,我闹不清他是玩真的,还是故意气我,但我实在没心思再猜。

干脆拉黑一条龙,眼不见为净。

今天本来是我生日,现在闹了这样一出,我心里还是有点小郁闷。

换了条小黑裙,打车去了市中心新开的一个小酒馆。

喝得半醉的时候,有两个男人过来搭讪。

我眯着眼睛看了看,摇头表示拒绝。

但这两人却不肯罢休,拽着我胳膊不放。

我有点急了,起身想要走人,却又挣不脱。

一转脸,却在不远处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熟人。

路泽的表哥,市医院最年轻也是最出色的外科专家陈竟行。

他正和朋友喝酒,没穿白大褂,穿着黑色衬衫和长裤,戴了副眼镜,侧脸特别帅。

尤其是鼻子,又高又挺,下颌线十分锋利性感。

修长的手指此时没有拿手术刀,却擎着酒杯,根根犹如玉管。

男人攥着我的手越来越放肆,我心里一急,冲着陈竟行的方向喊了一声:「哥哥。」

陈竟行并没回头,他的朋友却向我这边看了一眼。

然后,别有深意地冲他使了个眼色,指了指我。

陈竟行放下酒杯,顺着朋友手指的方向看过来,眉宇微微挑了一下。

我使劲甩手想要挣脱,却仍是没能成功。

眼见陈竟行坐着不动,我有点委屈,可怜巴巴地又喊了一声:「哥哥……」

陈竟行抬手摘了眼镜折叠放好,站起身迈开长腿走了过来。

「抱歉,这是我朋友,请你们离开。」

陈竟行的声音有点低沉,有点冷。

那两个男人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在他腕上那只价值惊人的钢表上,讪讪地松开手离开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喝酒,路泽呢。」

陈竟行看着我,有些不赞成地蹙了眉:「女孩子酗酒不好。」

我的小吊带裙一边肩带微微滑落了一些,陈竟行的目光掠过我肩头,很快移开。

他转身拿了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肩上:「我叫路泽过来接你。」

「分手了。」

我软绵绵地站起身,微醺的一双眼潋滟看着陈竟行:「哥哥,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江袅,我是路泽的表哥。」

「我知道。」

我缓缓向前了一步,步履跌撞,陈竟行伸出手,稳稳扶住了我的腰:「先站好。」

「站不好……哥哥,我头晕,站不住了。」

我在他怀里仰起脸,看到他耳尖上浮出一抹可疑的红。

蓦地想起上个月,我乳腺不舒服,去医院检查。

正好挂了陈竟行的专家号。

他给我检查乳腺的时候,我就发现他耳朵悄悄红了……

「江袅,我让你闺蜜来接你,你先坐好。」

他拉着我的手臂,想要将我拉开。

我却直接抱住了他的腰:「哥哥,你上次说让我去复查一下乳腺的增生问题,我有事忘记去了,今晚你再帮我检查一下好不好?」

2

我说完这句,果不其然,他的耳朵立刻又红了。

他握住我手,再一次将我推开一些。

轻咳了一声,方才十分认真地询问我:「吃完药之后还疼过没有?」

「疼呢,尤其是例假快来那几天,又涨又痛。」

我蹙了眉,抬手捂着左边心口:「陈医生,你说是不是上次开的药不行?」

「明天我上班后,你再来复查一次。」

「可我现在就很痛……有没有什么比较快速的止痛方法?」

「痛还出来喝酒?」

陈竟行微皱了皱好看的眉毛。

我咬了咬嘴唇,红着眼看向他:「陈医生,今天我生日,路泽忽然和别的女生官宣了……」

他居高临下看着我,不知是我喝多有了错觉还是怎样。

我竟看到他眼底有了一抹很淡的疼惜。

陈竟行的车子很大很宽敞。

我坐在后排,捧了个小蛋糕,上面还插着一支粉色的蜡烛。

是陈竟行刚才给我买的。

我许愿,吹蜡烛。

然后大着胆子在陈竟行脸上抹了一点奶油。

他有很重的洁癖。

所以明显地皱了皱眉,但好像却并没生气。

那天我去检查乳腺之前,他在接诊别的病人。

前前后后洗了七八次手。

他的手很好看,修长,又有力。

我感觉,他两只手合拢的话,正好就能掐住我的腰。

脑子里不由浮出了儿童不宜的画面,让我有点口干舌燥。

他的侧脸正对着我,我看到那点白色奶油。

在他英俊的脸上格外的突兀。

我忍不住凑过去,仰脸张嘴,轻轻将那点奶油舔舐掉了。

3

奶油在舌尖化开,一片沁润的甜。

「江袅。」

他沉沉喊了我一声,伸手攥住了我的手腕。

车厢里光线昏暗,他英俊的脸离我特别近。

我看到他的眼底,有着克制不住的一丝凌乱。

而他攥住我手腕的手,竟有些隐隐的颤栗。

我甚至嗅到了他身上很淡的消毒水的味道,还有馥郁的酒香。

整个人都有些眩晕。

怎么会有人长得这样好看呢。

上大学的时候,他在学校就是很出名的校草。

我也曾和别的女生一样去偷看他上课。

变着法地和他一起上自习。

还有一次,在图书馆里,我还占到了他对面的座位。

他功课很认真,埋头做题两个小时都没分心。

我就在对面偷偷看了他两个小时。

最后不知怎么的睡着了。

丢脸的是,陈竟行走的时候叫醒了我。

还递给我一张纸巾,让我擦一擦口水。

当时我羞愤得恨不得立刻遁地消失。

后来再也没脸出现在他面前了。

再一次见面时,我和路泽刚确定恋爱关系。

而他,竟是路泽又敬又怕的表哥。

我还记得当时在路泽家见到他时。

我又是意外又是惊喜。

而他,从看到我第一眼开始,表情就特别的冷淡疏离。

路泽当时还安慰我,说他这个表哥一向就这样,性子冷,从不近女色。

以至于好多人都怀疑过他的性取向。

「江袅。」陈竟行攥住我的手腕,蓦地将我拉近他身前。

「看清楚我是谁了吗?」

「看清楚了。」

「我是谁?」

「哥哥。」

「想清楚再回答。」

我的脑子一片迷糊,浑浑噩噩地想。

是啊,我和路泽掰了,那他还算哪门子哥哥?

「陈医生。」我乖乖改口。

「名字。」他攥得更紧,我几乎被他拉到胸怀中。

他垂眸与我对视,高挺的鼻梁几乎触到我的鼻尖。

「陈,陈竟行。」我眼神躲闪着,磕磕巴巴地回答。

「奶油好吃吗?」他忽然问了奇怪的一句。

「啊?」

我讶异睁眸看他,还没回神间,他忽然低头吻住了我。

4

残存的那一点奶油,沾在我的唇上。

他低头将奶油轻舔入口。

我的脑子里嗡嗡的,手指软软抵在他胸前。

却没有力气把他推开。

「闭眼。」他咬了我一下。

灼烫的气息在我耳边拂过,他的声音带着凛凛的沉意,却又性感入骨。

「接吻的时候不可以睁眼,江袅,你男朋友没教过你?」

「是前男友……」

我含混不清地辩驳。

陈竟行捏住我的下颌,眸色沉沉看了我一眼,吻得更深:「……最好是。」

他独住在市中心的顶楼大平层,这里离他工作的医院很近。

自然房价高得惊人。

出了电梯,他准备输入门锁密码时,又问了我一句。

「江袅,你想清楚了?」

进了这个门,我们会发生什么,成熟男女自然心知肚明。

我上前一步,自后抱住了他窄瘦的腰:「想清楚了。」

与其要把自己糟践在路泽这种烂人身上,不如给了陈竟行。

怎么说,也是我当年暗恋过的男神,不亏了。

他打开指纹锁,门还没关上,就将我抵在了门背上深吻。

「别急……都是你的。」我勾着他的脖子,醉意氤氲,在他耳边低低轻喃。

他的吻停了一瞬,黑暗里,他捧住我的脸,在我鬓边很轻地吻了一下:「好。」

5

我没想到陈竟行看起来这么清瘦,但脱了衣服后身材却这样好。

第一次后,他随便套了一条松垮的睡裤,起床去给我拿水。

我趴在床边,浑身散了架一般不想动,懒洋洋看着他的背影。

完美的倒三角,劲腰窄瘦。

想到方才看到的,我感觉脸颊有些热烫起来。

路泽说他这个表哥不近女色,怕是做医生时间久了,实在见得太多,连带着人都六根清净了。

但他们根本不知道陈竟行的真面目。

他那双拿惯了手术刀的手,力气大得惊人。

「起来喝点水。」他拿了水杯过来。

我不想动,懒洋洋地撒娇,「我没劲儿……」

他倒是很有耐心,喂我喝了水。

「我还要……」喝完半杯,还有点意犹未尽。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多少带着点色气。

我被他这一眼看得整个人都慌了。

「都给你。」

他声音沉哑地说了一句,放下杯子就倾身压了下来。

6

我不是要这个啊……

上午我醒来的时候,陈竟行早已上班去了。

床头桌子上有张便笺纸。

「早餐在外面餐桌,凉了记得加热一下,今天不用去上班,我给你请了假,再休息一会儿,中午等我回来一起吃饭。」

我盯着那张便笺纸看了好一会儿,觉得眼眶刺痛得厉害。

挣扎许久,还是将便笺撕碎,放进了垃圾桶。

起床快速洗了个澡,穿上衣服,我没有等陈竟行回来就离开了。

虽然年少时暗恋过他。

可我也从没有奢想过能和他在一起。

更何况陈竟行的家世和能力摆在那里。

他要什么女人没有,对于我,大约也只是抱着一时尝鲜的心态。

与其中午见面时,他把话说透了我们彼此难堪。

还不如就这样结束,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刚到出租屋,路泽打了电话过来。

我想了想,还是接了。

就算分手,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你在哪?我妈让你跟我一起回家吃饭。」

路泽的声音听起来和从前一样。

好像昨天的官宣和对别的女人宣示主权,都没发生过一般。

我觉得好笑又心寒。

「路泽,我以为昨天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的语气十分平和,路泽闻言却有些炸了。

「袅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爱玩儿,昨天就那么一乐呵而已。」

路泽一副我小题大做的口吻,不耐烦道:「我快到你楼下了,你赶紧收拾下楼。」

「我说的话你没听懂吗?路泽,我们……分手了。」

「你确定你要分手?」

「对,分手,这种无聊的游戏,我不想再陪你玩了。」

「你是因为我让大家喊她嫂子才生气的,是吧?」

「林语就我公司一同事,也是我小学妹,我们之间没什么的,你心眼别这么小。」

「我没兴趣知道这些,路泽,以后别再联系了,就这样吧。」

说完我就要挂断电话。

路泽却叫住了我,他的声音十分阴沉。

「江袅,你这是要过河拆桥?」

7

我的心蓦地沉了下来。

大学毕业的时候,父母出了很大的一场意外。

我爸当场身亡。

我妈在 ICU 住了两个月。

路泽就是在这时候突然出现的。

巨额的医药费,天价的赔偿款,都是他帮我付的。

他为我付出了大把的时间,无数的金钱。

最后我父母的丧事,都是他一手操办的。

我一个刚毕业,父母双亡的孤女。

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回馈,只能接受他的追求。

现在他说过河拆桥。

我想到那一笔我一辈子还不清的债。

无奈苦笑。

是啊,我有什么资格过河拆桥。

就算路泽和无数女人暧昧不清。

甚至跟我两个同事都发生过关系,让她们这样踩我的脸。

但我好似,都是那个没资格说分手的人,这就是所谓的拿人家手短吧。

「袅袅,你是我女朋友,外面那些女人和你没法儿比的。所以,别生气了,乖,换好衣服下楼,爸妈还在家等着呢。」

在他看来,这就是他低头了。

我要是再不顺着台阶下来,那就是我不识抬举。

他爱玩,私生活挺不干净的,身边各种莺莺燕燕没断过。

我虽然家庭普通,但学历出众,出身干净,现在的工作也体面。

路泽的爸妈虽然看不上我,但更看不上那些女人。

因此对我和路泽交往,一直都是不干涉不同意的态度。

这次主动提出让我去路家吃饭,还是第一次。

换好衣服下楼时,微信里忽然进来一个好友申请。

「江袅,是我,陈竟行。」

我看到陈竟行这三个字,心里猛地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

几乎都要窒息了一般,我靠在墙壁上,紧紧攥着心口衣襟。

好一会儿,才忍了泪意,平复了情绪。

8

我知道自己是压抑得太狠了。

昨晚才会让自己放纵了这一次。

但也只会有这一次了。

我狠下心,拒绝了他的好友申请。

他没有再发申请,也没有打电话过来。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这算是一种明显的拒绝。

陈竟行这样的天之骄子,性情自然高傲,他应该,也不会再主动找我了。

路泽看到我下楼,眼神里明显漫出轻蔑的得意。

我坐上车,没有说话。

路泽想要抱我,我摇头拒绝了。

「艹。」他烦躁地骂了一声:「成,老子就他妈等到订婚后再碰你。」

到了路家,路泽的爸妈和妹妹都在。

他妹妹路晚从小身子就不好,一年多前刚做了肾脏移植,但恢复得并不好。

平日很少出来见人。

路母见到我,一改常态地亲昵:「袅袅来了,快坐下。」

闲谈间,她甚至关心地询问我:「路泽说你上个月去体检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还好,就乳腺有点增生,其他都没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

路母看起来特别的高兴:「袅袅啊,你和路泽也在一起差不多一年了,你看,不如挑个好日子,你们把婚先订了?」

「行啊,我也想安定下来了,不如就下个月吧。」路泽也说了一句。

「袅袅无父无母,多可怜,早点嫁过来,也能有亲人陪伴了……」

路母握着我的手,看起来一脸的慈爱。

但不知为什么,我就是觉得有点说不出的古怪。

路家人今天格外的热情,晚上我们回去的时候,路母还送了我一个新的 LV 包包。

「订婚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们家会办得风风光光。」

「袅袅啊,你就安心等着吧。」

上车离开时,我望着车窗外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路家长辈。

还有弱不禁风站在一边的路晚,她脸色白得如纸。

我莫名的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送我回了小区,路泽直接开车走人了。

下车时我听到他接电话,应该还是昨天那个小仙女。

但我只当没有听到,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往前走。

走到楼下时,却看到了树下暗影里,陈竟行手上夹着烟,站在那里。

我怔了一下,下意识想躲。

他却掐了烟,直接叫了我的名字。

「陈医生。」我只能乖乖站住了。

「为什么不等我回来。」他的声音有点沉冷。

心头酸涩得厉害,泪腺也在涨着疼。

我故作洒脱地一笑:「昨晚我喝醉了,陈医生,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不好。」

他望着我,眸底的神色越来越冷,到最后,似乎能把人冻住。

「江袅,你就这么随便,这么不自重?」

我忍着眼底的泪意,又笑了一声:「陈医生就当捡了个便宜呗,反正我自己主动送上门的。」

他眉宇深蹙,似有些烦躁。

摸出烟盒又点了一支烟。

我看着他抽烟的样子,他的面容稍显冷峻。

但望着我的时候,我却又能明显感觉到一抹柔情。

我恍惚想起昨晚床笫之间。

我小声哭的时候,他有些慌乱无措地抱着我。

哄我时声音里有着很浓的愧疚和疼惜。

「小乖,抱歉,我不知道你是初次……」

9

我移开视线,压下心底无法言喻的难受和苦楚。

不想让他窥视到我的异常。

「陈医生,没事儿的话,我先上楼了。」

我转身就要走。

「不是和路泽分手了?」

「陈医生,这是我的私事。」

「江袅,你有什么难处……」

「没有,陈医生,多谢你的好意,但是现在,请您先离开好吗?」

我望着他,他指间夹着的烟,积攒了长长的一截烟灰。

他忘了去掸掉,我伸出手,手指轻触到他指间的烟。

烟灰散落下来,瞬间飘散不见。

就像我和他这段露水情缘一样。

我被绑在路泽这条船上,可我连下船的可能都没有。

陈竟行可能对我有点好感,但我凭什么,要让他帮我还债,把他拉进我这样一塌糊涂的人生中来呢。

「我上去了。」

我转过身,告诫自己,不要再说话,不要再回头了。

「明天记得来复查。」

陈竟行的声音很低:「身体最重要,不要把小病养成了大病。」

我没有应声,低着头快步走进了单元门洞,眼泪才一滴滴地落了下来。

10

路泽和那个叫林语的女生打得很火热。

但我已经不想浪费精力给他们。

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工作上。

月末考核的时候,我们小组业绩得了优。

晚上聚会庆祝,我被人多灌了几杯酒。

连日辛苦加上酒精刺激,我的左胸那里又开始刺痛起来。

回去吃了止痛片忍到第二日去医院,我特意避开了陈竟行,挂了其他专家号。

但没想到,叫到号进去后,我推开门,就看到他穿着干净的白大褂坐在桌子前。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转身要走。

「江袅。」

陈竟行叫住我:「戴医生临时有事,我暂时替班。」

「那我改天再来。」

我的脸色很不好,昨晚宿醉加疼痛,整个人憔悴不堪。

「江袅,我首先是医生。」

陈竟行站起身,摘了口罩:「过来,听话。」

他给我检查的时候,十分专业,认真。

眼底没有任何的杂念,反而让我觉得自己心思不堪很龌龊。

「这里疼吗?」他的手指微微用力。

我吃痛蹙眉,低低呻吟了一声:「陈医生,疼……」

陈竟行的耳朵立时红了。

他轻咳了一声,忙松开手,移开视线。

我赶紧把衣服拉了下来。

「要吃药,还要配合做一些理疗,问题不大,别担心。」

他拿出钢笔,写药单。

「近期不要熬夜酗酒,注意休息。」

他写完单子,并没有给我。

「你等一下,我让护士去拿药。」

「我自己就可以的……」

「先去做理疗。」

他看了我一眼,拿起干净口罩戴上:「理疗室今天值班的是男医生,不太方便,所以,我给你做。」

「不用的,都是医生,无所谓的……」

「有所谓。」陈竟行解开白大褂上的扣子,走到我面前。

「江袅,我不想别人看到你。」

11

我怔了怔,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走吧。」

我跟着他去了理疗室,脱衣躺下时,我还是有点不自在。

偏过脸闭了眼。

他无疑是十分专业的。

「放松,别紧张,很快就好了。」

也许是察觉到我因为紧张身体紧绷,他的声音很低,很温柔。

我慢慢放松了下来。

仪器配合手法,很快疼痛就缓解了很多。

热敷的时候,我甚至舒服地睡着了。

所以我不知道,陈竟行站在床边看了我很久。

最后,他轻轻俯身,弯腰吻了我一下。

拿了药离开医院时,几个小护士看我的眼神都有些不对。

给我送药那个小护士没忍住,好奇地问我:「你是陈医生的女朋友吗?」

我摇了摇头。

「可是我们陈医生从来不会对女病人这样诶。」

小护士有些羡慕地看着我:「而且,这样小的事,根本不用陈医生动手的,可他竟然亲自给你做理疗……」

小护士忍不住都想要尖叫了:「真的,我们刚才都要羡慕死了。」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空荡荡的走廊里,并没有他的身影。

心里沉甸甸的难受,我对小护士笑了笑,就进了电梯。

他让我再来三次,可我知道的,我应该是不会来了。

第二天深夜,我加班回到出租屋,累得半死的时候。

路泽打电话让我过去一趟。

我原本不想去,但他大约是喝多了,脾气大得吓人。

我坐在床上怔怔然发了一会儿呆,还是拿了手机和包出门。

半路又接到路泽发来的一条微信。

「姐姐,麻烦带两盒冈本,记得要买最大号的哦。」

12

我面无表情地关掉微信,心里竟然连一丝难过的情绪都没有。

到了酒店,我拿着买好的东西上楼敲门。

开门的是那个小仙女林语。

我把东西给了她,就要转身离开。

路泽却醉醺醺叫住我:「江袅,你他妈给我滚回来。」

「阿泽你别生气嘛,姐姐应该是介意我在这里才不进来的……」

我就冷眼看着她表演。

「你介意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不介意我身边有多少女人。」

路泽拽住我的手臂,将我拉进房间。

「装什么纯,等什么订婚后,老子现在就办了你……」

他粗鲁地将我推倒在沙发上,扯开睡袍的束带就要压下来。

我看着他此时丑恶的嘴脸,想到他也许刚和林语从床上下来。

想到他这一年不知有多少女人,他脏透了,烂透了。

我恶心得想吐,胃里一阵一阵的反胃。

在他快要碰到我时,我一把抓起一边的烟灰缸砸在茶几上。

烟灰缸碎了,我的手上全是血。

林语吓得尖叫。

路泽显然也很意外,眼底又怒又惧。

「路泽,你要么就等订婚后,要么现在,咱俩一个进医院一个进局子。」

我坐起身,声音冷静至极。

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但不管怎样,能拖一日是一日。

如果真的躲不过了,我江袅就认命,当被狗咬了。

路泽不知有什么顾虑,竟然缓缓向后退了两步。

我趁机踉跄跑出了房间。

出了酒店,我就蹲在路边吐了出来。

右手血肉模糊,淋漓了一地的血。

刚才我还感觉不到疼,这会儿才觉出痛得钻心。

我挣扎着起身,打车去了最近的医院。

到医院才发现,这是陈竟行上班的那一家。

我只能祈祷,他今天不值班。

护士给我清创的时候,我疼得全身都在抖。

但我强忍着没哭。

所有的眼泪,大约在父母双亡那一天就全部流尽了吧。

「疼了就哭出来,别忍着。」

随着这把低沉温润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接着我整个人就落入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

13

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夹杂着一些烟草香气。

除此之外,都是干净清冽的气息。

很熟悉,很让人心安。

我没有抬头,就知道是他。

眼泪到底还是涌了出来。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捂住了我的眼:「忍一下,快好了。」

我的眼泪肆意地淌,将他的手掌心都打湿了。

直到最后,伤口处理完包扎好。

他带我回了他家。

中途我说过要回去,可他强势地没有同意。

我手上有伤,洗澡都是他代劳的。

虽然我和他有过那样亲密的关系,但是还是觉得不自在。

「我自己慢慢洗就可以的……」

「伤口沾了水会感染,你听话点。」

他用大浴巾裹住我,抱我去了卧室。

「我就在隔壁,有事你叫我就行。」

他摸了摸我的额头,说完就要起身离开。

「陈竟行……」

我轻轻拽住了他的衣袖:「你能陪陪我吗,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到底还是应了:「好,我先去洗澡。」

他洗完澡过来时,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我忍不住钻到他怀里,手脚并用抱住他。

他一边要小心我受伤的手,一边还要忍着:「江袅,别招我。」

我不听,脸埋在他胸前,轻蹭了蹭:「陈竟行,你还记得大学时候的事吗?」

「记得一些。」

「那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在图书馆,坐你对面的女生,看了你两个小时,最后还睡着了……」

「嗯。」

「很丢脸是不是?」

「并没有。」

「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有过。」

我怔了一下,一瞬间心底酸得难受。

「她一定很漂亮,一定很优秀。」

「就是个好看的普通姑娘而已。」

他摸了摸我的头发,也许是因为说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他整个人都温柔得让人心碎。

「陈竟行……我们今晚不要说她好不好。」

「……好,你想说什么?」

「你还有没有和其他女人……」

「没有。」

他捏住我的下巴,低头亲我:「江袅,我不是随便的人。」

14

「那你为什么跟我……」

可他已经吻住了我,接下来的话我都没能说出口。

而他自然也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我发现他很喜欢亲我的眼睛,尤其是亲我薄薄的眼皮。

我想,也许是因为我长了一双和他喜欢的女人很像的眼睛的缘故吧。

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人却被吻得昏昏欲睡。

最后模糊的意识里,我好像感觉到陈竟行在我耳边说了一句什么,但我困得很,实在没有听清楚。

他无奈地看着睡着的我,只能叹声气起来冲澡。

我的伤在第三天时就基本恢复了。

最后一次一起吃晚餐时,我提出要回去。

陈竟行放下了筷子,「江袅,和路泽彻底分开吧。」

我摇摇头:「陈竟行,有些事我没办法告诉你,我唯一能说的就是,除非路泽愿意分手。」

「你到底欠了他什么?」

我想说,我欠了他很多钱,我妈在 ICU 住了两个月的巨额医药费。

还有事故造成的天价赔偿款。

后来,医生宣布我妈脑死亡抢救无效之后,摘除了妈妈健康无损的肾脏给了需要的人。

我这才知晓,我爸妈生前都签过器官捐赠书。

当时我哭得浑身瘫软,医院里的所有事,都是路泽亲力亲为的。

「你别问了,总之,路泽不肯和我分手,我就不可能和他分手的。」

我垂着眼眸,缓缓站起身:「这几天很感谢你照顾我,陈医生……」

我使劲咬了咬嘴唇,最后红着眼看了他一眼:「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我说完转身离开了餐厅。

换了衣服穿上鞋子离开。

陈竟行没有追过来。

这是我第三次拒绝他,我很清楚,他绝对绝对不会再找我了。

路家忽然提出订婚的日子提前。

原因是路晚的身体越来越不好。

所以他们想要趁着路晚现在还能出门,赶紧把订婚仪式办了。

路母看似在和我商量,但我很清楚,哪里有我拒绝的份。

欠路家和路泽的这份天大的人情债,我还不了,只能用自己抵。

我沉默地应了,路家人好似都松了一口气,特别的开心。

订婚仪式他们选择了在西郊的一处别墅举行。

我和路泽需要提前三天过去。

订婚礼日子敲定,路家大宴宾客,邀请所有亲朋去参加。

陈竟行和他的父母自然也来了。

且是路家最为重视的座上贵宾。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跟他们一起的,还有一个十分漂亮明艳的年轻女孩。

15

女孩挽着他的手臂,两人之间的氛围看起来十分亲昵。

我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这几日过去,一切尘埃落定。

我和陈竟行那短暂的露水情缘,也不过像是梦境一样虚幻短暂。

陈竟行的妈妈是个看起来十分文秀和善的贵妇。

路母将我介绍给她的时候,她拉着我的手,说话的语气和态度都十分的和煦慈爱。

但陈竟行的态度很冷漠。

陈夫人让他跟我打招呼,他也只是冷淡地微微颔首,就移开了视线。

「竟行哥……」他身边的女孩儿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又对我很友好地一笑:「你别介意啊,竟行哥的性子就是这样。」

我也回了礼貌一笑:「没关系的。」

我跟着路母去招待那些亲朋。

路泽向来有点怕陈竟行,早就远远躲开了。

好不容易得了空,我赶紧去了一趟洗手间。

这种应酬的场合,我其实不太喜欢。

我家境平平,父母都是平凡的职员。

我们来往的也都是普通人。

像路家这样的门庭,其实我根本沾不到边。

更不用说陈竟行了。

刚才路母在陈家人面前逢迎谄媚的嘴脸,实在有些过于不堪。

虽然和我并无太大的关系,但我听着他们巴结陈家的话,也有些脸红。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穿着华贵的礼服,佩戴着贵重的首饰。

可这却又并不是我,只是一个提线木偶而已。

我想爸妈,想我从前的家,可人又怎么能回到过去。

两行眼泪,缓缓滑落的时候,我在镜子里看到了他的身影。

我的视线很模糊,他的身影也是模糊的。

我感觉自己可能是出现了幻觉。

他身边有女伴呢,怎么会过来找我。

「为什么在这里偷偷哭。」

直到他的声音响起,我才像是如梦初醒。

我想要转身,他却抬起手,按住了我的肩。

「我想过再也不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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