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了指她的梳妆台,让我将最下个抽屉的底下那枚香囊取来给她。
我找到那枚香囊,那是一枚绣着鸳鸯戏水的香囊,递到了她的手中。
她瞧着那枚香囊,像是捧着宝贝一般,取出里头的一张纸,那张纸已经有些泛黄。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那张纸,上头似乎记着一首诗,是何内容我瞧不清。
妈妈大抵是累了,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起来。
她将那张纸宝贝一般地抱在怀里,眼睛依旧望着那个方向,口中喃喃念着些什么。
我含着泪,颤抖着凑了过去,才勉强听清那是首诗:
「杨柳丝丝弄轻柔,烟缕织成愁。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而今往事难重省,归梦绕秦楼。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番外:顾长宁
妈妈去后,我接替她成为了这秦楼之中的新妈妈。
她死后没多久,有天来楼中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
他一身华贵常服气度不凡,指明了要见我。
接替妈妈的位置之后,我早已收起牌子,不对外接客。
姑娘们将这事同他讲了之后,他却执意要见我一面。
我觉着好奇,好奇到底是何人,却在见到那人时腿一软,直愣愣地跪了下去。
是皇帝。
我整个人伏在地上,心中发怵,并不知道为何皇帝会忽然微服私访来到秦楼。
他的身边没有人陪同,想必都等在了外面。
我将人请进了一个安静的厢房,恭恭敬敬地候着。
他并没有为难我,只是将自己当做一个普通客人一般同我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着,只是言语之间多多少少总会提起妈妈。
「朕,对不起她。」
提起妈妈,他一阵叹息,眸中带着我形容不出来的情绪,这不是一个皇帝该有的情绪。
我没有说话,我对他和妈妈之间的事情并不了解,也不愿去了解。
似乎是见我不应声,他瞧了我一眼,随后语气幽幽道:
「你的身上有她的影子。」
「妈妈也曾说过,我同她很像。」
他又同我说了几句话,随后便起身准备离去。
「您,不去瞧瞧她吗?」
我没忍住大胆出声。
他顿住了脚步,摇了摇头。
「她,不愿见朕,她恨朕。」
我抿了抿嘴垂下眉沉思了片刻,随后抬起眼对着那再次抬脚准备离去的背影再次开口道:
「妈妈在闭眼前口中曾念着一首诗:杨柳丝丝弄轻柔,烟缕织成愁。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而今往事难重省,归梦绕秦楼。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我瞧着那背影在原地顿了许久,他似乎有些落寞,身形颤抖了一瞬,却又很快一扫而空。
我将他送出了秦楼,伏在地上看着那马车扬起尘烟朝着那远处渐行渐远。
忽的,我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抬头望向了妈妈房间的那扇窗,嘴角露出了一抹了然。
那一刻我才忽然明白,心中那抹困了我许久的那抹忧忽然释然。
妈妈,她大抵是不恨的。
秦楼的生意还是依旧红火,最近京都之中多了许多仿着秦楼建起的青楼,可生意却始终比不过这儿。
原先同我一同入楼的姑娘们出去了大半,老人越来越少,瞧着那些青涩娇媚的面孔,无端总让我觉得自己似乎老了许多。
可我身边的小丫头却总说,瞧我这模样,要是想要争花魁,这京都城之中又有几个人能争得过我。
我瞧着她那张越来越绝色的脸庞,感叹了一声时光匆匆,过不了多久我身边的小丫头也要挂牌了。
这些年,她将我的教导实打实地记在了心里,一声的技艺传至于我,楼中所有人都说我将她当做这秦楼未来的接班人教导。
我没有反驳,可从心底却还是希望有朝一日,她能走出这秦楼瞧瞧外头的世界。
我也开始同妈妈一样,化起浓妆,学着冷脸冷情。
楼里许多人都好奇,我为何不离开这。
毕竟我父亲的罪,早在那日皇帝回宫后没多久便被一直查清,我早已不是罪臣之女,也不再是官妓。
可我依旧在这做着秦楼的妈妈,其实并不为别的,我族中早已无人,此刻离开无处可去,何况我早已将这里当家,答应过要替妈妈守着这秦楼,守着秦楼里的姑娘。
又过了几年,我身边的小丫头,不现在应该叫她秋月。
秋月已经身为花魁,同曾经的我一般名动京都城,成为这秦楼里的头牌。
秦楼里的姑娘走出去了一部分,总有新人要顶上去,也总有新人要入楼。
我也终于学会了心狠,秋月依旧习惯跟在我的身边,看着我调教这秦楼之中新来的姑娘。
我穿着一身妖艳的红衣,涂着鲜红的蔻丹,眼神冷冽声音寒凉,看着眼前那些刚入楼神情各异的姑娘们,扬声教训道:
「我不管你们如今是什么身份,进了这里你们可再也不是什么千娇万贵的千金小姐,只是这秦楼里的姑娘。」
「你们若是识趣儿,就像这位一般,混出了个头脸,那穿的是这京都城里时下最时兴的绫罗绸缎,戴的是千金难买的珠宝玉钗,达官显贵为你们一掷千金,什么稀奇玩意儿都能拿到手软。只要你们明事理,在我这儿的那过的也是人上人的日子。」
「我这的姑娘到了年岁要想从这秦楼里头走出去,只有自个儿给自儿赎身这一条路。」
「都给我记住了,我秦楼的姑娘,宁可终身不嫁,也绝不为妾!」
作者:贤小贤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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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安归故里
凤舞天下,我为凰
Vn夜葵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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