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秦楼

「这凌霄花好存活,在任何环境下都能生长,它可以依附着树的枝丫慢慢往上攀爬,看起来十分努力,可是她却只能依靠着其他植物生长。」

「她瞧着美丽,有依靠时她会永远向上生长,可若是没有了依靠便会立刻跌落再无花开之时。」

「小丫头,若是你,你愿意当这凌霄花,一辈子只能依附着旁人而活吗?」

我话落,小丫头垂下了眼睛,那双眼睛尚且还清澈却带着困惑。

她似乎在思考着我方才说的这番话,片刻之后抬起眸子,眼睛里已经恢复明亮。

她朝我点了点头:

「我好像明白了。」

她的声音带着雀跃,平白让我听着心中舒畅。

「我不会做那墙角的凌霄花,也不想日后依附着男人而活,我要同姑娘一眼坐那院子里最绚烂的牡丹,耀眼夺目不被任何事情所左右,一辈子只为自己而活!」

见她明白,我终于放心般地点了点头。

能在这时候明白这些道理,她往后在秦楼的日子定会过得顺顺利利。

不枉我,时时刻刻将她带在身边。

日子依旧是这般一天天地过。

京都城最近不怎么太平,听说先帝的弟弟隋王回了京都,就住在行宫之中。

隋王好酒色听闻当初皇帝登基他前往封地时,搜罗带走了京都内将近一半的美人,行宫内每日灯火辉煌酒池肉林。

听闻京都内有姿色的妓子都收到了这位隋王的宴会邀帖,我自然也收到了。

只是那前来送拜帖之人不是别人,而是许久未见的秦朗。

「隋王邀你三日后,前往湖月亭一同泛舟。」

秦朗将那枚请帖放到我面前,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我没有打开那张请帖,只是随口找了个理由回拒。

原因无他,我这人不喜俗人,更不喜隋王。

「你如今只是一个妓子,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回拒隋王的约。」

「顾长宁,瞧清楚你如今的身份!」

他的眉眼之中带着不屑,我猜他此时此刻一定觉得我这人假清高。

我扫过他那张早已令我无比失望的脸,最终将视线停留在他腰间那块玉佩上。

随后开口道:「将那块玉佩还我。」

我同秦朗指腹为婚,定下婚约之时,我父亲曾经将我顾家传了三代的一枚传家玉佩给他做了定亲礼。

而如今这婚约早已不作数,这枚玉佩也该物归原主。

见我指着自己腰间的玉佩,秦朗的眉头忽然皱了起来,伸手摸了摸那玉佩随后同我说道:

「赴宴后我自会奉还。」

「你可真无耻!」

我腾地从椅子上站起皱眉冷眼看着他,袖子里早已紧紧握起红色的蔻丹深深陷入肉里。

他没有回话,嘴角溢出一抹冷笑,随后转身抬走欲走,却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回头留下一句话。

「隋王指明了要听琵琶,春樱姑娘好好准备着吧。」

他未走出多远,我挥臂将桌上所有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

桌上那套价值百金的瓷器和着那满箱的金子便这般碎了满地,小丫头闻声赶来瞧见的便是我站在金块之中满脸狼狈。

我最终还是决定赴宴。

顾家亡了,我总得将顾家唯一仅剩的东西拿回来罢。

秦朗配不上它!

三日后的那天晚上,我取出那把已经被我尘封的琵琶,带着它前去赴宴,可正要出门时却碰见了妈妈。

她的打扮同往日不一样,若说往日的她是高贵艳丽的牡丹,而现在她便是那夏月里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美的圣洁美的典雅。

这仿佛,才是她真正的模样。

她拦住了我,递给了我一杯茶。

「醒酒茶。」

她淡淡同我说道。

我伸手接过,早料到已那位隋王的性子,今晚我怕是免不了要喝不少酒,接过茶一饮而尽。

「我去了。」

我朝着妈妈颔首,走出门去在小厮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朝着宴会而去。

马车摇摇晃晃,也不知怎的晃得我的思绪有些模糊,眼皮慢慢开始变得沉重无比,没过多久便再也无法睁开,我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也不知是何时,我迷迷糊糊睁眼,恍惚之中瞧着那熟悉的床顶帷幕,猛地从床上坐起。

怎么回事?

我明明记得我昨夜应当去了行宫赴约才对啊!

我只记得昨晚在赴宴途中在马车之中睡了过去,可为什么现在又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脑中一阵混乱,正疑惑之时,却瞧见小丫头端着盆洗脸水走了进来。

我连忙拉住她询问昨日的情况,可是小丫头支支吾吾却始终说不清楚,我有些着急,询问她妈妈去哪了,却听见她说:

「妈妈昨晚,替您去赴约了。」

似乎是见我神情不对,小丫头又立刻着急对我道。

「妈妈说让您别担心,她会帮您将那块玉佩拿回来的。」

妈妈为何会知道玉佩的事?

我只觉得心口闷闷的,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些事要发生,这种感觉让我十分不舒服。

我捂住心口,询问小丫头妈妈回来了吗,小丫头将手中的盆子放下,边拧着毛巾边同我讲还没有。

我接过她递来的毛巾,又询问她此刻试什么时辰,得知已是辰时时,我的右眼角忽得不合时宜的猛地跳动,心口那股子不祥之感更是浓重。

秦楼女子就算是外出留宿于客人家中,最迟卯时也应当坐着马车回来了,可妈妈为何现在还迟迟未回。

我抹了把脸,我吩咐小丫头找人去行宫外看看情况,小丫头应了一声,刚出门没过多久,便又急匆匆赶了回来,同我说妈妈回来了。

她的脸色比方才更苍白,我此刻的心跳更是沉重,正要询问她些什么,却见她忽然撇嘴哭了出来:

「姑娘,快去瞧瞧吧,妈妈流了好多血,是被人抬着进门的。」

怎么会这样!

我立刻站起身一路小跑来到了妈妈房里,房里有乱成一团,姑娘们应当也接到了消息,此刻也围在房门口眼眸之中多有担心。

我走进房间,妈妈正躺在床上,没有昏迷只是意识模糊。

她的腹部正在流血,手中还抓着些什么,我一眼便认出她手中握着的正是我同秦朗定亲的那块玉佩,霎时间眼眶一红扑通一声跪倒在她床前,嘴唇颤抖叫了一声「妈妈」。

大夫很快赶来,医治间隙我一把抓住了一直跟在妈妈身边照顾的丫鬟,询问她昨夜当晚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

那丫鬟似乎也被吓傻了,哆哆嗦嗦说她也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有一点可以确定。

「隋王死了!」

我踉跄了一步,只觉得脑中一阵惊雷炸响,忽地又想到妈妈腹部的伤口,那一瞬间我身上浑身冰凉。

大夫将妈妈身上的刀口处理完之后,我便守在妈妈床前守了许久。

隋王被刺杀身亡的消息在京都城中不胫而走,没过多久又有人上朝参奏说隋王一直都在私下屯兵,此次入京便是为了密谋造反。

皇帝震怒,剥了死去隋王的身份贬为庶人,又收回他的封地其余下血脉全部贬为庶人发配边疆充作劳役。

没人再去探究那日刺杀隋王之人究竟是谁,只是有消息说那日秦楼有姑娘登上了隋王遇刺的小舟,可谁都不信这秦楼的姑娘会是刺杀隋王的凶手。

妈妈在床上昏迷的这段日子,秦楼闭楼谢客,楼内的姑娘们轮流守在妈妈床前,直到妈妈醒来。

她让人将玉佩交给了我,我询问她是如何知道这玉佩之事,可她却只是笑笑,对我讲:

「这可是秦楼啊,这秦楼里,什么事儿是我不知道的呢。」

可除此之外,她却闭口不提那日赴宴时的事,也不同人讲自己腹部的伤口是从何而来。

我旁敲侧击询问了她几次,可她却始终不提,只叫我不要多问。

她伤慢慢愈合,可平日里的精神气却是少了许多,她鲜少下楼,好几次我去她房中寻她时,却只见她坐在窗沿靠在窗边,朝外看着些什么。

远远地看着,眼神哀怨轻抿薄唇,手中握着那串平日里她从未离手的珠落。

对于妈妈,我总归是好奇的。

就像是我不懂,为何她会将这样一间靠着街道的房间作为自己的厢房,街道上人来人往吵闹得很,可妈妈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些。

楼里没有姑娘们知晓妈妈的往事,听闻妈妈从前也是这京都城中数一数二的花魁,后来老妈妈走了,她便接替她当了这秦楼之中的新妈妈。

秦楼里的那些规矩,大多也都是妈妈接替这掌事位置时新定下的。

秦楼的声音依旧火爆。

那日,楼中来了一人,太监打扮。

我认得他,从前在宫中时曾远远瞧过一眼,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

正当我好奇,他为何会来此时,却见他拿出一道黄符圣旨,众人皆跪地叩拜,他走到妈妈面前宣读起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才知晓妈妈的身份,原来她原是郡王之女。

先帝在位时,妈妈的父亲被人诬陷牵扯进当时的贪污大案之中,最终落了个满门抄斩,府中女眷充为官妓的结果。

而如今一道圣旨,妈妈等来了这昭雪之日。

「臣女谢芊晚,谢主隆恩!」

妈妈接过那道宣布郡王府满门昭雪的圣旨,双手颤抖,她似乎等了许久,紧紧地用力地将那道圣旨捂进了怀中。

随着圣旨一同交给她的还有一封信,妈妈接过之后送走了大太监。

我慢慢起身,瞧见她双手捧着那封信,将那串珠落挂在手腕上,随后犹豫着打开了那个信封。

我不知道那封信上写了些什么,能让妈妈的神情从恍惚到震惊,最后双眼通红瞳孔颤抖着吐出了一口鲜血。

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身形单薄无力地跌落在地上。

我惊呼一声上前将她搀住想要将她扶起来。

她满口鲜血整个人如同失了魂一般,满眼都是我敲不动的失望与哀伤,她的嘴中爆发出阵阵笑声,她大笑着眼泪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她的手中还死死地拽着那张信纸,我从未见过妈妈这般模样,她癫狂着伸出手抓着我的衣袖,口中念着: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哈哈哈,讽刺啊!谁的错,是谁的错啊!」

「终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妈妈歇斯底里吼出这最后一句话,大笑着扯断了手中陪了多年的珠落,随两眼一翻彻底昏了过去。

我心中如同轧了刀子,大夫说妈妈因为多年愁绪原本身子便不好,再加上先前的那一刀身子更是虚弱,如今受了刺激气血攻心,怕是再也养不回来了。

我日日守在妈妈床前,她醒了过来可却迟迟不说话,整日里缠绵病榻几乎没有半分力气。

汤药每日喂下去,总要吐出个大半来,我瞧着她这般模样,时常背地里抹泪。

我知道妈妈是个好人,她将这楼里姑娘护得很好,在这个人人都将秦楼姑娘们当做玩意儿的世道,只有妈妈将我们当人。

她不愿楼中的姑娘们被人赎身成妾,是因为不愿意让这楼里的姑娘一辈子被当做玩意儿,她让姑娘们自个儿给自个儿赎身,只是想要姑娘们堂堂正正走出秦楼,不被任何事情所禁锢,不依靠旁人自由自在地活着。

我不知道妈妈从前都经历了些什么。

可我知道的,她是个顶好的人,是这世间最好的妈妈。

熬了两月,妈妈最后还是没能熬过去。

那日,她从床上爬了起来,穿戴整齐将楼里的姑娘们都叫到了大厅里。

她就坐在那,眼神里似乎又恢复了我最熟悉的那般神气干脆,对着楼里的那些个姑娘她开口道:

「我平日里同你们常说的那些话都要记着,桂花和秋雨,你们两个这些年赚的钱已经够赎身了,这是你们俩的身契和籍契收好了,从此以后堂堂正正地走出这里,不要再回来了。」

「我活不久了,有些话说了好多年了,你们的耳朵根子应该都快磨烂了就不说了。」

「妈妈说的话我们都记得,都记着心里呢,一辈子都忘不了。」

姑娘们哭作一团,一声声唤着妈妈。

妈妈的嘴角含着一抹笑意,瞧着似乎是欣慰的,瞧着她们最终只说了这最后的一句:

「我老同你们说前程前程,可这世上哪有什么好前程啊,对你们而言,好好活着,不像个玩意儿一般地活着,像人一样地活着,这才是你们给自己挣得,最好的前程。」

说罢,妈妈站起身让我跟她回房,她同我有话说。

我搀着她回到她的房间,她拉着我坐到床前,同我讲等到她走后这秦楼便交到我的手上,让我一定要好好对秦楼里的姑娘。

「我从见你第一面起,就知道你同我一样,你是个明白的。」

她拍着我的手,嘴边挂着一抹温柔的笑,又道:

「我知道你心中一直好奇那晚我为什么会将你弄晕,代替你去赴宴。」

「可其实你心中明白的,你是个聪明的姑娘。」

我垂下眼嘴角挂上了一抹苦笑。

我自然是明白的,从得知隋王有意造反时我便知道,秦朗企图将我当做刺杀隋王的棋子,那晚我若是去了大抵是回不来的。

「秦朗一早便知道,你父亲被诬一案是隋王所为,那晚是场局,你为父报仇刺杀隋王合情合理,他当场将你作为刺客拿下也是合情合理。」

「可您——」

我握住她的手,原来她一早便知道,她知道若是我去赴宴一定会死,所以她替了我。

可她难道就没有担心过自己吗!

「我总有办法能全身而退的。」

似乎是看出来我的担忧,她安慰般地拍了拍我的手。

我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像是止不住一般不停向下滴落。

「我走之后,秦楼便交给你了。」

「我有些困了,你把我扶到那个窗子那吧。」

她的语气变得有些虚弱,神情也不如方才那般有精神,整个人像是一瞬间被蒙上了一层灰雾,让人瞧着心疼。

我将她扶到窗子那,她就像往常那般靠在那,眼睛依旧望着远方不知何处。

她同我讲,没被卖进秦楼时她同我一样,也曾有个少年时的意中人。

那个时候,他曾跟她许诺过,这辈子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最后他还是食言了。

她看起来在不断回忆着自己的过去,她在笑,可眸子里却没有半分开心,只有抹不去的哀愁还有恨。

她断断续续的同我说着她之前的事情,大抵是累了,思绪都有些混乱了。

她落下了泪,她的语气忽然变得怨恨,如悲如泣:

「我被人植入欺凌的时候他没有出现,我凭着一口气爬出了那个地方,是妈妈带着我回到了这里。」

「他不知道吗?他什么都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他可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啊!」

「可他不再是我的少年郎了。」

我瞧着她这般模样,我大抵是知道她口中的这位少年郎是谁的。

那日她扯断的那串珠落,我将它一颗颗全都捡了起来,自然也认出那是宫中专用的黄玛瑙。

她指了指她的梳妆台,让我将最下个抽屉的底下那枚香囊取来给她。

我找到那枚香囊,那是一枚绣着鸳鸯戏水的香囊,递到了她的手中。

她瞧着那枚香囊,像是捧着宝贝一般,取出里头的一张纸,那张纸已经有些泛黄。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那张纸,上头似乎记着一首诗,是何内容我瞧不清。

妈妈大抵是累了,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起来。

她将那张纸宝贝一般地抱在怀里,眼睛依旧望着那个方向,口中喃喃念着些什么。

我含着泪,颤抖着凑了过去,才勉强听清那是首诗:

「杨柳丝丝弄轻柔,烟缕织成愁。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而今往事难重省,归梦绕秦楼。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番外:顾长宁

妈妈去后,我接替她成为了这秦楼之中的新妈妈。

她死后没多久,有天来楼中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

他一身华贵常服气度不凡,指明了要见我。

接替妈妈的位置之后,我早已收起牌子,不对外接客。

姑娘们将这事同他讲了之后,他却执意要见我一面。

我觉着好奇,好奇到底是何人,却在见到那人时腿一软,直愣愣地跪了下去。

是皇帝。

我整个人伏在地上,心中发怵,并不知道为何皇帝会忽然微服私访来到秦楼。

他的身边没有人陪同,想必都等在了外面。

我将人请进了一个安静的厢房,恭恭敬敬地候着。

他并没有为难我,只是将自己当做一个普通客人一般同我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着,只是言语之间多多少少总会提起妈妈。

「朕,对不起她。」

提起妈妈,他一阵叹息,眸中带着我形容不出来的情绪,这不是一个皇帝该有的情绪。

我没有说话,我对他和妈妈之间的事情并不了解,也不愿去了解。

似乎是见我不应声,他瞧了我一眼,随后语气幽幽道:

「你的身上有她的影子。」

「妈妈也曾说过,我同她很像。」

他又同我说了几句话,随后便起身准备离去。

「您,不去瞧瞧她吗?」

我没忍住大胆出声。

他顿住了脚步,摇了摇头。

「她,不愿见朕,她恨朕。」

我抿了抿嘴垂下眉沉思了片刻,随后抬起眼对着那再次抬脚准备离去的背影再次开口道:

「妈妈在闭眼前口中曾念着一首诗:杨柳丝丝弄轻柔,烟缕织成愁。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而今往事难重省,归梦绕秦楼。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我瞧着那背影在原地顿了许久,他似乎有些落寞,身形颤抖了一瞬,却又很快一扫而空。

我将他送出了秦楼,伏在地上看着那马车扬起尘烟朝着那远处渐行渐远。

忽的,我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抬头望向了妈妈房间的那扇窗,嘴角露出了一抹了然。

那一刻我才忽然明白,心中那抹困了我许久的那抹忧忽然释然。

妈妈,她大抵是不恨的。

秦楼的生意还是依旧红火,最近京都之中多了许多仿着秦楼建起的青楼,可生意却始终比不过这儿。

原先同我一同入楼的姑娘们出去了大半,老人越来越少,瞧着那些青涩娇媚的面孔,无端总让我觉得自己似乎老了许多。

可我身边的小丫头却总说,瞧我这模样,要是想要争花魁,这京都城之中又有几个人能争得过我。

我瞧着她那张越来越绝色的脸庞,感叹了一声时光匆匆,过不了多久我身边的小丫头也要挂牌了。

这些年,她将我的教导实打实地记在了心里,一声的技艺传至于我,楼中所有人都说我将她当做这秦楼未来的接班人教导。

我没有反驳,可从心底却还是希望有朝一日,她能走出这秦楼瞧瞧外头的世界。

我也开始同妈妈一样,化起浓妆,学着冷脸冷情。

楼里许多人都好奇,我为何不离开这。

毕竟我父亲的罪,早在那日皇帝回宫后没多久便被一直查清,我早已不是罪臣之女,也不再是官妓。

可我依旧在这做着秦楼的妈妈,其实并不为别的,我族中早已无人,此刻离开无处可去,何况我早已将这里当家,答应过要替妈妈守着这秦楼,守着秦楼里的姑娘。

又过了几年,我身边的小丫头,不现在应该叫她秋月。

秋月已经身为花魁,同曾经的我一般名动京都城,成为这秦楼里的头牌。

秦楼里的姑娘走出去了一部分,总有新人要顶上去,也总有新人要入楼。

我也终于学会了心狠,秋月依旧习惯跟在我的身边,看着我调教这秦楼之中新来的姑娘。

我穿着一身妖艳的红衣,涂着鲜红的蔻丹,眼神冷冽声音寒凉,看着眼前那些刚入楼神情各异的姑娘们,扬声教训道:

「我不管你们如今是什么身份,进了这里你们可再也不是什么千娇万贵的千金小姐,只是这秦楼里的姑娘。」

「你们若是识趣儿,就像这位一般,混出了个头脸,那穿的是这京都城里时下最时兴的绫罗绸缎,戴的是千金难买的珠宝玉钗,达官显贵为你们一掷千金,什么稀奇玩意儿都能拿到手软。只要你们明事理,在我这儿的那过的也是人上人的日子。」

「我这的姑娘到了年岁要想从这秦楼里头走出去,只有自个儿给自儿赎身这一条路。」

「都给我记住了,我秦楼的姑娘,宁可终身不嫁,也绝不为妾!」

作者:贤小贤

(全文完)

备案号:YXX18ggKmg2I555nmk2CdlwA

国安归故里

凤舞天下,我为凰

Vn夜葵 等

×

添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