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爱恨情仇

这让穆澜有些意外。

「在边塞的时候,我跟在父皇的身边,父皇有一天兴起,忽然给了我一个名字,说那是长子的。」李时裕安静的解释,「所以我就记下了。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可以按照你的意思取。」

「不,傲风这个名字很好听的。」穆澜笑了笑,「我很喜欢。」

李时裕嗯了声,倒是也没说什么。

穆澜安静的看着李时裕,又笑了笑:「我想,你在先皇的心中,其实也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只是先皇不善于表达。」

李时裕听着穆澜的话,没说什么。

穆澜也没继续。

这个话题,一时半会也是难以解释清楚的,除非是容妃能亲自回来。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容妃无法回来。

穆澜无声的叹息,把这样的想法给深埋在了自己的心底。

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再见天日。

「对了。」李时裕忽然想到什么,看向了穆澜。

穆澜仰头,气色和之前比起来,已经好了一些:「你要和我说什么?」

「是你让姬娘取了孩子眉心的血?」李时裕问的直接,「这血?」

「取得另外一半玉玺的关键。」穆澜说得直接,丝毫没任何隐瞒。

这也如同李时裕的猜测,李时裕默了默:「但是没人知道玉玺的具体位置,虽然就在这个边塞,但是边塞这么大,部落也特别多,又岂能容易的找到玉玺的位置?」

「静观其变。」穆澜安静了下,「我觉得,玉玺应该快出现了。」

这是一种本能的直觉。

之前的那半块玉玺得到的暗示里,就是这么说明的,所以在这个孩子诞生之后,玉玺的暗示,应该很快就会出现了。

而得到完整的玉玺,就是反攻的契机到了。

李时裕登基,必须用玉玺,才可以,不然的话,就算逼宫成功,李时裕也无法成为帝王,最终也就是一个摄政王。

那不是他们想要的。

沉了沉,穆澜没再开口。

李时裕也没再询问。

很快,李时裕转移了话题:「你先休息,别再想这些,所有的事情,都等你出了月子再考虑。」

这话,李时裕说的坚定无比。

穆澜生产的时间已经和预计回京的时间比起来,多了足足一个月。所以一切也都在控制之中。

这一个月内,李时裕并不想任何事情,只要穆澜能休息好就足矣。

「好。」穆澜点头。

起码,她不能成为李时裕的累赘。

回京之路,仍然一路坎坷。

因为李时元必然会有所举动,但他们也会有所防范。

真正的较量,要拉开序幕,在彼此蛰伏了一年后,这一战,就是生死之战。

……

半月后——

穆澜已经恢复的和先前并没太大的区别了,只是整个人丰韵了一些,那是生产后的女人特有的样子,但却也不体态臃肿,人看起来更显得娇艳无比。

但是穆澜却仍然被李时裕勒令只能在床上,不能离开。

这让穆澜有些嗔怒,不过面对李时裕的坚持,穆澜也没说什么,她知道,这是李时裕的好意。

而在白天的时候,奶娘会把孩子抱到穆澜的屋内,穆澜休息的时候,奶娘就把孩子带走,避免吵到穆澜。

所以大部分的时间,孩子还是和穆澜在一起。

穆澜看着襁褓中的李傲风,越看越是欢喜。

半个月来,李傲风一点点的长开,和最初皱巴巴小老头的模样比起来,已经天壤之别了,这样的李傲风更是显得机灵可爱的多。

而那长相,其实并不像穆澜,除了眉眼里的光,像极了穆澜,整个五官其实都是李时裕的翻版。

任何人一眼都可以判断的出,这是李时裕的孩子。

……

今日的李时裕和容九他们在议事,每一日也都在议事后,李时裕才会到厢房找穆澜。

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玲珑和姬娘陪着。

在穆澜生产后,王夫人也来过,但是却没见到王蓉儿,穆澜也没多问,王夫人倒是解释了下,怕王蓉儿再出什么事端,所以让奴才们看着。

而那件时候,王氏母女安静了很多,低调到几乎在府邸里感觉不出她们母女的存在,这对于穆澜而言,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王夫人来的时候,穆澜也没排斥,王夫人说了恭喜的话,也和穆澜手了一些带孩子的技巧,穆澜认真的听着。

气氛倒也不差。

龙邵云托人捎来了信,恭喜了穆澜,因为穆澜还在坐月子,男人不能见,所以龙邵云自然也不可能来府邸。

府邸里,都是各族的人送来的贺礼。

已经堆的满满当当的,看的出穆澜在这些人心里的地位。

「夫人,把小少爷交给奶娘,您要吃点心了。」姬娘安静的对着穆澜说着。

穆澜嗯了声,倒是没要求什么。

很快,姬娘把李傲风抱给了一旁等候的奶娘。

玲珑也把点心给送了上来,每一天的点心都是李时裕亲自让人盯着做的,也都是穆澜喜欢的口味。

穆澜倒是没拒绝,为了奶水好,她基本都会把东西喝完。

奶娘的作用反倒是除了照顾孩子,就再没其他了。

再喝东西的时候,姬娘在一旁收拾着。

穆澜忽然想到了什么,叫住了姬娘:「姬娘。」

姬娘转身,看着穆澜:「夫人,有什么事吗?」

穆澜安静了下,倒是放下勺子,碗里的东西也吃的七七八八了,她让玲珑把东西收好,让屋内的奴才们都出去了。

屋内只剩下姬娘和穆澜。

而后,穆澜才开口:「我如果记得没错的话,姬娘说过,你的孩子流落在外,你一直无法找寻到,是吗?」

「是。」姬娘没否认。

当年离开穆王府,也是为了要找寻自己的孩儿。但是这么多年了,却一直毫无音讯,一点消息都没有。

姬娘已经放弃了。

当年在那样的混乱里,她能保得住性命已经是难得的事情了,更不用说,还能保住孩子。

那时候,孩子也才出生并没多久的时间,她交给了孩子的奶娘。

他们兵分两路,她把大部分的人引走了,但是她也不敢肯定,孩子是否一定安然无恙。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姬娘是真的没任何的办法,更是无从找寻。

而穆澜却忽然开口提及了这件事,这让姬娘错愕了,看向了穆澜:」夫人,你为何忽然和我提及这件事?」

「这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你如果见到她,你能认得出来吗?」穆澜并没马上说,而是问的直接。

姬娘应声:「是个姑娘。我若是见到她,我一定能认得出来。她身上有胎记,是独一无二的。那是姬家的胎记。」

姬娘说的肯定。

只是茫茫人海,连个相似的人都见不到,又何尝到相认的地步呢。

在姬娘的话里,穆澜这才看向了姬娘:「我在慕容首领那,见到了他的宠妃郦金陵,我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好似看见了年轻时候的你。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这话,让姬娘的脸色一变,有些震惊和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见姬娘震惊,穆澜倒是也在预料之内,她安静的看向了姬娘:「姬娘,你先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毕竟这个世间相似的人也很多。总有一些巧合和意外。」

这是把丑话说在前面。

姬娘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

只是穆澜刚才的话,让姬娘早就已经平静的心有些死灰复燃了,那是一种没由来的期待。

姬氏一族的人,能看的清别人的前程往事,但是对于自己,却始终无能为力,所以姬娘永远算不出自己的孩子现在在何方,是否还活着。

一切都只能靠命。

「我自然明白夫人的话。」姬娘应声。

穆澜了声:「你也别着急,然会来,但是慕容御风终归是一个男人,不可能单独前来这种事,所他的妃子,如果我判断的没错的话,他会带着郦金陵来。」

穆澜把自己的推测告诉了姬娘。

「慕容御风的妃子虽然多,但是据我了解,他每一次带的人必然是郦金陵,极少有意外的时候,特别是这样的情况下,除非是郦金陵不想来。」穆澜继续说着,「但是真的万一郦金陵没来的话,我也会再想办法让你们见上一面。」

「多谢夫人。」姬娘是由衷的感谢。

穆澜继续看着姬娘:「但是那一日,你千万莫着急。有些事没摸清之前,就算你肯定了郦金陵的身份,也容不得你做出任何事情。」

这话是警告。

对于已经渺无音讯多年的人,自然会有所期待和冲动。

但是这样的冲动,在目前的情况下很容易赔上自己的性命,穆澜不想看见这样的意外发生。

所以这些话,穆澜都会说在前面。

姬娘连声点头:「请夫人放心,这些事我都知道该如何处理。」

「好。」穆澜倒也没多想。

姬娘一直都是一个处事极有分寸的人,所以穆澜并不需要担心,别的问题,也无需再问。

而姬娘却忽然想到什么事一般,看向了穆澜:「夫人,我有一件事不明,能否请教夫人?」

「你说。」穆澜示意姬娘继续说下去。

「您身上的蛊毒,是如何解除的?」姬娘把这段时间来,藏在自己心中的困惑问出口。

当时穆澜回来,身上的蛊毒就已经消失不见了,对李时裕说的是在山崖下遇见了高人,这种话可以忽悠李时裕,但是却无法忽悠姬娘,姬娘太明白姬家蛊毒的来源,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的破解。

姬娘早就说过,这个世间能破解这个蛊毒的人,除去姬莲莎本人,就是巫女一族的人。

而山崖下的高人……

当时这话,就让姬娘有些拧眉。

倒是穆澜面对姬娘的问题,并没隐瞒:「巫女的人。」

姬娘震惊了:「巫女竟然还有血脉在这个世间。」

当年巫女的肃杀比姬家还让人觉得可怖,不仅仅是一个国家,而是诸多国家联合起来,巫女所去的每一处地方,都会被彻底的焚烧。

可以说,巫女的消失是众力所为,而非是别的。

所以,现在听到穆澜说,化解她体内蛊毒的人,竟然是巫女,这就让姬娘觉得匪夷所思了。

这在姬娘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穆澜却从来不会撒谎,加上这一切的事实,让姬娘不得不信。

「夫人,您这真的是天命所归,命中注定的事情。」姬娘有些感慨,「姬莲莎和李时元估计也会算到您要生产了,只是具体的时辰不一定会知道。接下来我们还是要有所准备的。」

「是。」穆澜淡淡开口。

「只是——」姬娘安静了下,「您的蛊毒已经解除,那么就和姬莲莎失去了联系,如果失去联系的话,姬莲莎感受不到您的存在,必然会有所警惕,因为这种蛊毒,就算宿主已死,蛊毒也是有所反应的。」

这也是姬娘担心的地方。

他们回京,必然要出其不备。

大举进攻,也并不和适宜。

不能给李时元任何借口和机会。

穆澜听着姬娘的话,倒是淡定:「你是说,这蛊毒在尸体上也可以有所反应是吗?」

「不一定在尸体上,只要这个蛊毒还在,那么就必然会有所反应。」姬娘解释,「只是您蛊毒已除,证明这个蛊毒就不复存在了。」

这也是姬娘担心的地方。

穆澜这下倒是放心了:「那大可不必担心。这样更好。」

姬娘不明就里的看着穆澜:「此话怎讲?」

「这蛊毒会留在边塞,起码很长时间是这样的,这一来,姬莲莎和李时元就会以为我们一直在边塞,而我们回京就不会引起太大的动静,所有的将士也不用兴师动众,可以提前安排,这样的话,对于我们是大大有利的。」

穆澜分析。

若姬莲莎和李时元有了动静,那么他们就要一路攻打回去,不可能没任何的损伤。

如果姬莲莎还是靠蛊毒来判断他们是否有事的话,那么对于他们而言,其实是一件好事。

这样就会给姬莲莎和李时元造成错觉,认为穆澜和李时裕仍然还在边塞,等他们有所反应的时候,李时裕已经攻打回京,那么一切就是大势所趋,李时元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了。

姬娘自然也懂的这个道理,但是姬娘仍然拧眉:「娘娘为何可以这么肯定这个蛊毒就一定会在边塞,巫女一族的人,我们从来没接触过,不知道他们亦敌亦友。何况,巫女自古以来……」

穆澜打断了姬娘的话:「别人我不敢保证,但是这个巫女一族的人,我可以担保,绝无任何的意外。」

姬娘见穆澜这么说,也没再说什么。

毕竟穆澜做事从来都有分寸,自然不可能引出任何的麻烦。

「既然夫人可以肯定,必然是没问题的。」姬娘点点头,「姬娘孩儿的事情,姬娘在此谢过夫人。」

说完,姬娘跪了下来。

而穆澜却第一时间扶起了姬娘:「姬娘不用向我下跪,真的要谢的话,我和四爷才要谢姬娘,姬娘多次帮助我们,大恩大德,我们一样感激不尽。」

「夫人,这是天命所归,我只是顺天而行。」姬娘平静的说着。

穆澜点点头。

而姬娘忽然想到什么,就这样看着穆澜:「夫人,您要我取小少爷的眉心血,是为了找到另外一半的玉玺吗?」

「正是。」穆澜应声。

姬娘没去询问穆澜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但是姬娘却很清楚,穆澜每一次的消息来源都异常的准确,既然穆澜有把握,也就不会出现任何的偏差。

就好像巫女这件事一样。

「只是,一直找不到玉玺所在的位置。」穆澜无声的叹息,「先前的那一半玉玺留下的线索太少了,边塞这么大,完全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我们也不可能大肆的动起来,不然的话,太容易引起麻烦。」

这也是他们一直在原地僵持不下的原因。

而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了。

玉玺找不到,他们回到京都,就算李时裕逼宫成功,也名不正言不顺,很有可能无法压制的下那些企图叛变的人,还有民间的非议。

再退一步说,万一李时元比他们早一步拿到玉玺的话,这也意味着,李时元的优势也远远高于他们。就算李时元拿的也就只有一半的玉玺。

沉了沉,穆澜的严重不免有些心焦。

那是说不出的阴沉。

倒是姬娘安静的看向了穆澜,而后才开口问着:「夫人,你可曾记得你是怎么回到白桦林的?」

这话问的,让穆澜看向了姬娘:「此话何意?」

「我们来到边塞也已经大半年的光景,但是却从来没见过下悬崖的路,就连您和穆战天一起下去后,四爷曾经想方设法的要下去,但是找遍白桦林周围的任何一个位置,都无法找到。」姬娘解释了起来。

穆澜安静的听着。

「四爷也派人去慕容首领那打听过。但是得到的结果是一样的。这附近根本就没任何可以下悬崖的路。」姬娘继续说着,「慕容首领说,这数百年来,悬崖就已经存在,谁都无法下去,下去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

姬娘把那天李时裕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穆澜:「而夫人能从悬崖下上来,证明必然是有路的。」

穆澜听着姬娘的话,忽然就明白了什么:「你的意思是,玉玺可能是在悬崖下面?」

「是。」姬娘点头,「之前玉玺留下的线索也是如此,孤注一掷。那就意味着,只有一个选择,而且这个选择是没任何退路的。」

这么解释下,一切就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悬崖这样的地方,就是孤注一掷,没任何退路的。」姬娘继续说,「夫人当初跳下悬崖的时候,是笃定了下面有山洞,还是别的原因呢?」

姬娘把话问清楚。

而穆澜安静的解释:「不,那时候我没任何的把握,只是大概觉得下面应该会有山洞,只要能找到攀附的地点,再把穆战天弄下悬崖,这件事才算结束。但是,那时候我也没得选择了。」

这也是事实。

那时候穆澜如果不带着穆战天下去,那么穆澜必然会被带回去,结果也是一样的。带着穆战天下去了,反而还有背水一战的可能。

所以,是被逼上绝路,就如同姬娘说的,孤注一掷了。

这是赌注,唯一的赌注。

只能说,穆澜赌赢了。

姬娘听着穆澜的话,那种胆战心惊的感觉也跟着明显了起来,她点点头:「悬崖下面,大概才是我们唯一的出路了。」

「但是,就算悬崖有路下去,下面的悬崖无比之大,我们要找寻到何时何地才有结果?」穆澜拧眉。

姬娘安静的开口:「只能试一试,看看老天给不给面子了。或许下去了,就有新的提示,这么长时间来,我们不也是一步步按照提示才走到现在的吗?」

这话也有道理。

这么久来,他们确实是一步步走到现在的。

从地图到姬氏一族的人,到巫女,再到现在的一切,就好似老天安排好了,什么时候就会出现什么人。

举兵不动的话,那就是在原地等待。

「悬崖下有路,但是那路我却感觉像是幻境制造出来的,可是我又感觉不到制造幻境的人的存在。」穆澜继续说,「龙族的人,对于幻境是极为的熟悉,我也一样。所以我分不清,那是真实的路,还是虚幻的。」

「从您上来的位置,我们走下去试试看。」姬娘快速的做出了判断。

「如果那一条路,只是让我那一次上来的话,那么我们走下去,就是自己跳下万丈悬崖,那就没任何生路了。」穆澜说的直接。

姬娘也安静了下。

好像真的就是孤注一掷了。

「赌一赌。」穆澜站起身,把话说完。

姬娘看向了穆澜:「您这样,四爷不会同意的。凡事还是和四爷商量过。」

「他也没选择的权利,不是吗?」穆澜说的直接。

姬娘安静了下来,没再开口,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就在两人沉默的时候,忽然,屋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李时裕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面前,姬娘站起身请了安。

而穆澜看向了李时裕:「你来了?」

「正好说完事了,过来看看你,等下奶娘会把孩子带过来。」李时裕笑着朝着穆澜的身边走去。

随着傲风的降生,李时裕的眉眼里也多了一丝为人父的慈爱,少了最初的阴沉,但这样的温柔,也只针对穆澜母子,而非别人。

「夫人,四爷,我先下去。」姬娘福了福身,轻声说着。

「嗯。」穆澜应声。

很快,姬娘朝着屋外走去,再帮两人关上屋门。

她知道,穆澜有事要和李时裕谈。

在姬娘离开后,穆澜把之前和姬娘的谈话告诉了李时裕,果不其然,就如同姬娘猜测的一般,李时裕的眉头拧了起来。

「我不赞同。」李时裕说的直接。

穆澜看着李时裕没说说话,但是她的态度很坚持,两人谁都不让步。

最终,是李时裕拥着穆澜,声音低沉的开口:「下去的风险太大了。你虽然和我说过,你是怎么上来的。但是万一只能上来,下去就是万丈深渊,你让我以后怎么办?」

因为穆澜从头到尾里,就没打算让李时裕下去,而是打算自己亲自下去。

在穆澜看来,取玉玺这件事更是藏着诸多的风险,而李时裕不能出任何的意外,她和李时裕比起来,胜率更大一些。

穆澜也在赌,赌容妃不会袖手旁观。

容妃既然能让自己上来,那么她下去的话,容妃也会有所办法。

「孤注一掷。」穆澜镇定的开口,:「先前的玉玺已经给了我们这样的预示,如果连孤注一掷都做不到的话,那么回京之路必然也是充满艰险的。」

穆澜说的直接。

她的眼神更是一瞬不瞬的,完全没从李时裕的身上挪开分毫。

穆澜已经把自己的态度表明的极为清楚了。

李时裕看着穆澜:「你……」

「你关不住我的。」穆澜淡淡开口,「我想做的事情,也必然会做。而我们也没选择的权利了,不是吗?」

这话,让李时裕一怔。

他的眼神变得复杂了起来,说不出这样的情绪是为什么。

就好似被穆澜一步步逼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但是却又深知穆澜说的他无法反驳。

确确实实管不住穆澜,穆澜要做的事情,从认识穆澜到现在,她从来就听话过,再多的风险,她也会勇往直前,也是因为这份韧劲,穆澜能走到现在。

「澜儿……」李时裕最终无奈的叹息。

穆澜看着李时裕,知道李时裕妥协了。

她主动走上前,搂住了李时裕的腰身:「我们没退路了。只能这么走下去。不管前面是什么,总归是要去试试看的,也许就有契机了呢。如果玉玺真的在边陲,为什么这么多年没任何反应。大概也是因为你现在的想法一样,觉得悬崖下面,不可能再有任何东西。」

「……」

「而我是从悬崖走上来的。」穆澜继续说着,「就证明,这地方,必然有路。事到如今,我们总要试试,我会小心再小心。」

「……」

她贴着李时裕的胸口,安静了片刻:「你看,我拽着穆战天一起下去,不是也回来了吗?悬崖下有高手,能救我一次,又岂能袖手旁观第二次呢?如果真的是命中注定的,我也怪不得任何人。」

穆澜把自己的想法说的清清楚楚的,看着李时裕的眼神很是专注:「就像你,能死里逃生,也是命中注定。」

「澜儿,我……」

「是你的,一定就是你的。所以,我们试试看。」

穆澜话音落下,葱白的手搭在了李时裕的胸口,两人的眸光碰撞在一起,李时裕的书搂住了穆澜的腰身,轻轻把她拥入了怀中。

「相信我,不会有事。」穆澜给了李时裕保证。

李时裕没说话。

穆澜也没逼着李时裕说什么,她知道,这人能同意,已经是这人可以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不管去还是不去,一切都等你出了月再说。」李时裕很久,才淡淡开口。

「好。」穆澜应声。

什么时间都等了,也不差这半个月了。

李时裕听见穆澜应允,这才嗯了声:「我和你一起去,还有姬娘和时澈。」

穆澜嗯了声。

也就只能这么多人,再多的人,就太容易引起麻烦和事端。

虽然穆战天死了,穆战天带来的人也都一一被绞杀了,但是这不意味着李时元没有人潜伏在边塞,如果动作太大的话,一样会引起麻烦。

万一玉玺真的在悬崖下,这样的动作里,只会把不相干的人吸引来,最终惹来麻烦,得不偿失。

穆澜不会做这样冒风险的事情。

而这件事,算是已经落定了。

奶娘抱着傲风也走了进来,傲风吃饱喝足,心情很不错,在襁褓里面手舞足蹈,穆澜小心的抱着傲风,看着他的时候,眉眼里是为人母的喜悦。

「傲风长的和你越来越像了。」穆澜笑着看向了李时裕,又和傲风对比了一下,「你看,这眉眼,额头,和人中都很像你。」

几乎就是李时裕的翻版。

如果容妃能看见傲风的话,想必容妃也会这么觉得的。

想到容妃,穆澜安静了下,而李时裕已经看了过来:「又再想什么。」

「时裕。」穆澜叫着这人的名字。

李时裕站着,安静的听着。

「如果我们回京一切顺利,你登上帝位,要给母妃正名身份,她应该是名正言顺的太后的。」穆澜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容妃不愿意回来,不代表穆澜没这样的想法,只是让容妃回来,必然需要一些过程和手段,但终究的目的是一样的。

而穆澜的话,让李时裕看向了穆澜,最终,他安静了下:「我必然会这么做。」

就算违背天下,李时裕也会这么做。

「这件事,从长计议。」穆澜倒没再说下去,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的。

李时裕点点头。

傲风显然不满自己被娘亲忽略了,忽然嚎啕大哭了起来,哭的撕心裂肺的,很快就把穆澜的注意力吸引了回来。

「傲风,别哭,娘在这里。」穆澜轻轻的哄着,声音格外的温柔。

这样的温柔,一下子就安抚了傲风的心,傲风马上就不哭了,冲着穆澜咯咯的笑了起来。

穆澜仍然在拍着,逗着傲风。

李时裕在一旁站着,眉眼里尽是缱绻和温柔。

「你抱抱傲风。」穆澜把孩子递给了李时裕。

李时裕接过,结果李时裕才刚抱起孩子没多久的时间,傲风就开始拳打脚踢,然后又跟着嚎啕大哭,李时裕有些慌了手脚。

穆澜吓了一跳,把傲风重新抱了回来。

结果穆澜才把傲风抱到手中,傲风就不哭了,这反应,让穆澜哭笑不得。

「你看,孩子都怪罪你之前误会了我们母子。」穆澜旧事重提,嗔怒的看着李时裕。

李时裕自然知道穆澜说的是何事,他脸上有着歉意,把穆澜拥入了怀中:「对不起……我误会了你这么久的时间。」

「哼。」穆澜轻哼一声,「以后你要对我们母子好。」

「会。」李时裕说的坚定无比。

而怀中的小傲风却依旧是在李时裕靠近的瞬间,就开始嚎啕大哭起来,这下,穆澜彻底的哭笑不得了:「好了,你别吓到他了。」

李时裕气笑了:「这小家伙,屁点大就事这么多,还懂得挑人,长大了还得了,非要狠狠的打一顿。」

「不准。」穆澜想也不想的说着。

下一瞬,穆澜已经抱着傲风朝着床榻走去,穆澜一坐下来,傲风就直接在穆澜的胸口蹭着,嘴巴一张一合的。

穆澜低低的笑出声,那是本能的反应。

很快,她解开衣裳,倒是没忌讳李时裕在,给傲风喂了奶,傲风大口大口的喝着,小手还紧紧的抓着。

李时裕看着,眸光有些沉,喉结也跟着滚动了一下。

那原本是属于他的,而现在竟然要和一个小人。

想到这些,李时裕想打李傲风的心就更明显了。

只是碍于穆澜,最终,李时裕没说什么,就只是安静的站着。

只是看着穆澜的眼神,越发的沉,饱含着许久不见的情动。

好像,是真的很久了。

而穆澜注意到李时裕炙热的眼神,下意识的看了过来,然后一向淡定的穆澜竟然微微红了耳根子,滚烫滚烫的。

最终,她轻咳一声,格外不自然的低头,继续给孩子喂奶,不再看这人。

也好像被这人看着,那种心猿意马的感觉变得明显了起来。

屋内,热情如火。

屋外,漫天飞雪。

……

——

又是半月。

穆澜出了月子,傲风也已经足月了。

足月的小家伙和刚出生时候皱巴巴的样子比起来就显得饱满和漂亮了,一看就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可人儿,越发让人觉得爱不释手起来。

而傲风的事,穆澜更是亲力亲为,奶娘倒是极少打理了。

因为穆澜很清楚,自己和傲风并没多长时间再相处了,而将来再见,她都不知道需要多久的时间。

可能几月,也可能一两年的光景了。

毕竟回京,在现在这样动荡不得的情况下,傲风留在边塞是最好的,这里相对安全,边塞的部落对于穆澜的臣服,可以很好的顾好傲风,避免出现任何的意外。

远远和随着他们一起回京来的快得多。

而傲风现在是他们的软肋,如果傲风出事,一切就等于彻底的落败了,努力了这么长的时间,李时裕和穆澜谁都不愿意见到这样的情况发生。

那对不起的人就太多了。

包括这个刚刚足月,仍然还在襁褓之中的孩子。

所以这个决定是穆澜和李时裕共同做下的,并没任何的争议,也是目前来说,对于傲风而言最好的决定了。

纵然不舍。

但是这样的分别,是为了下一次永远的团圆。

「傲风,娘不在的时候,你要乖乖的,在这里等娘回来接你,知道了吗?」穆澜低头,仔仔细细的把傲风包裹好,温柔而轻声的交代着。

傲风好似听懂了,咯咯地笑了起来,回应着穆澜。

穆澜也被傲风逗笑了,弯腰抱起傲风,在屋内走着:「今儿你也足月了,爹爹给你准备了满月宴,一会的时候会有很多伯伯婶婶来看你,开心吗?」

足月的孩子哪里懂得这些。

他只知道自己的娘亲和自己在说话,就足够让他欢喜不已。

穆澜一边抱着,一边和傲风聊着天。

一直到屋外的门被人推开,李时裕的身影出现在母子的面前:「你又抱着傲风了。」

李时裕不太赞同。

女子坐月的时候,要少动,少抱着孩子,但是穆澜却很少听话,过半月后,傲风几乎不离手,始终抱着,怎么都不肯撒手,好像大部分的时间都已经给了傲风。

贪恋而又满足的感觉。

完全不顾的自己,更是顾不得别人了。

「就抱一会,没关系的。」穆澜冲着李时裕温柔的笑了起来,整个人的表情都跟着放松了下来,「你看,傲风冲着我笑呢。」

李时裕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没伸手。

这一个月来,李时裕试过无数次,只要是李时裕抱住傲风,傲风就会被吓的嚎啕大哭,一到穆澜的手中,傲风就安静的不像话,怎么样都可以。

所以,李时裕也不乐意再碰这个小家伙。

而这个自己的亲生儿子,已经变成了李时裕目前最不喜欢的人,因为他夺去了穆澜全部的注意力。

穆澜自然也知道。

她的眉眼弯弯,忍不住上扬了唇角,嗔怒的看着李时裕:「多大的人了,还和自己的娃计较这么多吗?」

「哼。」李时裕不满的冷哼一声。

他没承认穆澜的说辞,但是也没否认穆澜的猜测,很快,他走到穆澜的面前,穆澜一怔,倒是一时没明白李时裕要做什么。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李时裕的手已经搂住了穆澜的腰肢,微微用力,让穆澜靠近了自己。

当然也包括了怀中的小家伙。

「你别……」穆澜还没来得及说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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