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赎欢

赎欢

初恋,旧爱,新欢

我和妹妹使劲浑身解数缠了周礼一年,

圈里人都在下注,赌周礼娶大还是娶小。

我赢了,他的白月光却回来了。

  • 家里分别安排我和妹妹,与周礼相处了一年。

    周礼这人喜好有点难以捉摸,完全看心情。

    而我恰巧每一次都能取悦到他的点,所以在我和妹妹针锋相对的这几年,第一次赢麻了。

    眼看婚期将至。

    他的白月光却要从美国回来了。

    飞机刚刚落地,就被我的保镖请了过来。

    白月光很清纯,嗓音也娇嫩:「没人能拆散我和哥哥。」

    保镖放了一张卡在桌子上,我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对她说:「这里是五百万。」

    白月光沉吟五分钟,拿了卡,说:「那我现在走?」

    「……」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同情周礼了。

    等周礼到机场的时候,白月光已经上了飞机。

    周礼听着我放出的录音,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他说:「你想说,她是看上了我的钱?」

    我还没来得及安慰他,周礼不咸不淡的反问:「难道你不是?」

    周礼某些方面很绅士,比如不愿意戳戳破我和妹妹之间,暗暗较劲的把戏。

    这还是他第一次没有绅士风度。

    我垂了垂眼睫,很认真的回答:「至少我们门当户对。」

    周礼像是被我气到了,轻笑了一声:「时欢,婚期将至,你胆子大了不少。」

    这是怪我自作主张?

    但是没办法,我不能输。

    还有一周就是婚礼,我不允许有任何变故。

    我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脸色,斟酌一番后开口:「你要是真喜欢她,婚后可以……但是婚前不行。」

    周礼笑得更瘆人了,他说:「我还要谢谢夫人你,如此妥帖了?」

    豪门规矩,家族联姻,家外有家,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我没有说话,笑得温柔又懂事。

    周礼脸上没有了笑意,他的特助走过来,说:「航线申请下来了,三个小时后可以出发。」

    我下意识拉住他的手腕:「一周都等不了吗?」

    周礼伸手摸了摸我的脸,他说:「时欢,小聪明多了,就惹人厌了。」

  • 虽然是家族联姻,但是我们两家之间等级悬殊。

    我急需要这段婚姻,巩固在家里的地位。

    而对于周礼来说,只不过是洒洒水就能施舍的程度。

    所以他和白月光在巴厘岛玩了一周。

    我不仅不能生气,还要温柔的在他朋友圈点赞。

    生怕他悔婚。

    结婚前一晚,时怡穿着婚纱,醉醺醺踹开我的门。

    拉着我的手腕央求:「他都不干净了,你那么清高,让给我吧,好不好?」

    我笑着把她拉进浴室,拿起花洒朝着她呲了过去。

    时怡酒醒了大半,破口大骂:「时欢,你 TM 吃错药了?」

    我扯了扯她淋透的头纱:「怎么还没到你妈的岁数,就学了一身的贱本领。」

    「这难道就是天性使然?」

    时怡想要扑上来厮打,我抬脚给她踹进浴缸里,反手把浴室门锁了。

    爸爸和继母赶过来,被我拦在门口:「我要休息了,明天要结婚。」

    继母气的发抖,抬手就要打我。

    我转头看向爸爸,笑嘻嘻问:「她们母女都想耽误我的婚事,爸爸您说怎么办,我听您的。」

    爸爸脸色难看,还是拉着继母走了。

    时怡在浴室哭的更大声了。

  • 婚礼进行的很顺利,我的担心多余了。

    周礼看起来状态好极了。

    我忍不住想要离他远一点。

    周礼却像看不出似的,全程牵着我的手,不松开。

    还体贴的问:「是不是没睡好?」

    我敷衍着应声:「时怡喝多了,闹了一整晚。」

    周礼怜惜的亲了亲我的额头,笑着说:「我帮你教训她。」

    我挣扎了一下,周礼搂的更紧了。

    婚礼结束后,我在浴室泡了三个小时。

    周礼穿着睡袍,靠在床头,看见我出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我硬着头皮躺下,周礼翻身压下来,我伸手捂住他的嘴唇。

    对他说:「周礼,之前说好的,三千五百万帮娘家周转。」

    周礼看了我好一会儿,起身下床。

    往衣帽间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问:「别告诉我,多出的五百万,是你在我身上花的那五百万。」

    我拢了拢浴袍,小声说:「拿人钱办人事,不办事……为什么不能要回来?」

    周礼单手按了按额头,被我气笑了,他说:「道理懂挺多,那你还敢这么扫兴?」

    我垂了垂眼睫,有些抱歉的说:「这事是我对不起你,我有洁癖,你能不能让我缓缓?」

    「夫人不是说,只要我喜欢,婚后就可以?」

    周礼换了身衣服出来,似笑非笑的讽刺:「时欢,你这个人,真是一点也不坦诚。」

    咣当一声,卧室门关上了。

  • 周礼那天以后,一直没有回家住。

    我还在犹豫要怎么缓和关系,我爸已经等不及了。

    让保镖以关心我的名义,接我回了娘家。

    继母挺着肚子,还像模像样指挥厨房张罗了午餐。

    饭后,我爸迫不及待问:「三千万为什么还没有到账?」

    我垂着眼睫,没有说话。

    「我听保镖说,周礼这一周都没有回去睡,他是不是变卦了?」

    「是我闹脾气了,他和初恋在巴厘岛玩了一周,我和他睡不下去。」

    继母一听,急了:「你这孩子,男人不就那点心思吗?他还是选择回来和你结婚,你有什么不满……」

    我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盯着她,她声音越来越小。

    我爸见我脸色难看,立刻让她滚出去。

    他把书房门关上,嗓音压低:「欢欢,你也知道,公司资金链撑不了多久,更何况你妈妈那边的疗养费……」

    男人越说声音越低,满脸为难。

    「爸爸,您放心,一定不要耽误我妈的治疗。」

    「最晚一周,我一定给您解决。」

    我微笑应声,眼底越来越冷。

    眼前的男人既不是一个好父亲也不是一个好丈夫。

    他看似慈祥的关爱,也只不过是变相的威胁。

    而我,能做的居然只有无限妥协。

    这和我之前计划的不一样,周礼分明是对我最有利的一张牌。

    我居然和一张牌闹脾气。

    ……

    下楼的时候,撞上时怡。

    她全身上下捂得严实,鬼鬼祟祟往楼上跑。

    头也不抬的直接撞在我身上。

    帽子滑落下去,嘴角和脸颊有分布不均的乌青,看样子十分狼狈。

    她拿手挡住脸,朝我吼:「看什么看?」

    我懒得理她,越过她往楼下走。

    「听说你那边钱还没有到账,时间有限,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出丑到什么程度。」

    我扶着扶手,笑着转身,手指对着她惨不忍睹的脸比划一下:「会比你现在还丑吗?」

    「你妈的儿子都要出生了。」

    「再不把自己卖出去,你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赔嫁品了。」

    时怡恶狠狠的看着我:「时欢,你妈赢不过我妈,你也一样。」

    「结婚还可以离婚,你比谁都清楚,别得意太早,我还没输呢。」

    这时,保镖下了楼,目光在我和时怡之间来回打量。

    我用力扣着扶手的指尖慢慢松开,微笑开口:「好啊,我等着看你怎么赢。」

    ……

    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

    还好周礼这个人大多数时候还是很好哄的。

    我花心思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在纤细的指尖,切了几处刀口。

    让周礼的特助,帮我联系家庭医生。

  • 家庭医生离开两个小时,周礼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了。

    我伸出手接过他的外套,笑盈盈开口:「怎么回来也不和我说一声。」

    周礼鼻息几不可闻的哼了一声。

    路过餐厅时,象征性的看了几眼桌子上卖相丑陋的晚餐。

    又是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我倒了一杯蜂蜜水递给他。

    周礼没有接,目光深邃的看着我。

    深色的眼眸,像是藏匿了高倍物镜,轻而易举就能分辨人心。

    我有些局促的收回受伤的那只手,又被周礼伸手捞住。

    他端祥了一会儿:「再不给我看看,愈合了怎么办?」

    我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看来我的封口钱对周礼身边的人来说,根本没有作用。

    每一个人都是如此,钱收挺快,事一点不办。

    他欺身贴过来,在我耳边低声问:「穿这么少,又想尽办法让我回来,是想勾引我呢?」

    我伸手搂住他的脖颈,耳尖若有似无擦过他的唇畔,顺从的垂着眼睫。

    周礼忽然笑了,嗓音悦耳却不近人情,他说:「时欢,你发现没有,你每次有求于我……」

    「一点棱角都没有。」

    真是情商高,还不如直接说我没有底线。

    我闭上眼睛,不想去看周礼戏谑的眼神。

    从盯上周礼的那一刻起,我已经没什么底线可言。

    他花边新闻无数,而且手段阴损。虽然继承了周家产业,却至今不被允许出入周家老宅。

    他这样的人怎么会爱别人?他只爱他自己。

    「三千五百万,答应我十件事。」

    我还在琢磨这一件事是值多少万。

    周礼伸手抱起我,往楼上走,眼里是恶趣味般的讥讽:「三千万值一件事。」

    「五百万,翻十倍。」

    我搞不懂他为什么一直纠结那五百万。

    不过还是松了口气,讨好的和他商量:「那明天晚上和我回家好不好?」

    「你亲自给我爸,他会更开心。」

    周礼把我放在床上,好看的眉头轻挑:「是吗?我还以为,你更想让他生气。」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问周礼是什么意思。

    他把床头灯一关,对我要求了第一件事。

    不要扫兴。

  • 周礼去国外谈生意了。

    在和我睡完的第二天。

    我一觉睡到下午才恢复体力,第一件事就是发信息问他,晚上几点回来接我。

    半个小时过去,信息石沉大海。

    好不容易联系上特助,被告知,周总一周后回国。

    而我的催款账单已经躺在手机信息里。

    暮光透过落地薄纱,洒下细碎的光影。

    我抬手捂了会儿眼睛,没来由生出一股子无力感。

    索性直接将催债信息截图给周礼:

    「先把五百万还我。」

    我已经是结婚的人了,不是时家养的狗了,不应该在为金钱发愁了。

    ……

    餐桌上凉透的晚餐,每一道都被浅尝了一口。

    老鼠啄米的大小,透着嫌弃。

    周礼的字条放在桌上,字体和他的人一样,张扬又不羁。

    「心意领了,下次别做了。」

    我用力将字条扭成一团,指骨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大小姐,周先生去了西雅图,看情况,短时间不会回来。」

    保镖一板一眼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闭了闭眼睛,笑着转身:「所以,不去给我订机票,还等什么?」

    「明天上午的飞机,航班信息已经在您的手机里。」

    我随手拿起手边的杯子砸了过去。

    水晶酒杯落在保镖脚边四分五裂,然而后者没有惊动分毫,就像是没有情绪的机器人。

    「出去。」

    保镖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我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为又一次被周礼戏耍感到懊恼。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

  • 在过去的一年里,周礼为数不多的反馈,都给了我。

    让我一直产生错觉,这个人是对我有好感的。

    他没有错过任何一场我的大提琴演奏会,即使是恶劣的暴雨天气,也会返程出席。

    有一次,甚至出了小车祸。

    他手臂缠着绷带出席,黑色西装披在肩上,眉眼处破了皮相,也难掩英俊。

    我抱着大提琴,坐在台上,有些自嘲的对他说:「其实不用特意来的,不过是场演出。」

    我谈不上多喜欢大提琴,枯燥又乏味,尤其是在母亲出事后,更加不喜欢。

    是继母怂恿我爸让我继续学的。

    他们需要把我培养成一个只会艺术的花瓶,既不会妄图家业,还能在未来当作投资换一笔可观的进账。

    总之就是,不能白养我。

    所以,每一次周礼来参加,我都没有感到愉悦。

    他的出席不过是一次次证明,我爸和继母投资的眼光。

    「是我不想缺席艺术家的演奏。」

    周礼走近,长指抚过琴弦,他说:「时欢,你天生适合大提琴。」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清明又动容,没有丝毫绅士的恭维。

    温柔的嗓音让我泪眼朦胧。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妈也是这样说的。

    她说我们欢欢,以后会成为首屈一指的音乐家。

    无论我在世界各地哪个剧院演出,她一定会是最佳座位的观众。

    ……

    我深知男人的温柔都是假相,他们只要愿意演,随时可以让你溺毙其中。

    周礼是我见过最没有长性的男人。

    这才一年,他就不行了。

    又或许是因为,我不是他的白月光,他没理由一定要温暖我这样的人。

  • 临近登机的时候,周礼才回了微信。

    一个简简单单的问号。

    我回他六个点。

    没过多久,手机到账五百万。

    保镖站在我身边,视线下落在我的手机屏幕上。

    我轻轻推了推墨镜:「怎么还怕我把钱私吞了?」

    保镖退后了几步,照例官方解释:「时总只是担心您的安全。」

    我懒得理他。

    母亲出事后,他就被我爸安排在我身边。

    无论我去哪里,见什么人,他都寸步不离。

    这不是关心,是监视。

    ……

    飞机落地,西雅图正在下雨。

    细雨绵绵,不磅礴,却也没有停止的意思。

    我坐在酒店沙发上,从晚霞等到夜黑。

    周礼和白月光有说有笑的下车,我刚从困倦中清醒。

    清脆的笑声,在静默的大堂里,显得格外招摇。

    她说:「谢谢你特意飞来给我过生日。」

    「我喜欢这个惊喜。」

    她双手虚搂着他的脖颈,嗓音娇软,动作亲昵,又保持若有似无的距离。

    欲拒还迎,是周礼喜欢的套路。

    周礼对我最上头,时怡穷追不舍的时候,我用的也是这样的手段。

    状似不经意间撞破时怡对他的调情,沉默体面的让位,一个人自驾远行。

    周礼花了一周的时间,才在某家山脚下的酒馆找到喝的烂醉实则清醒的我。

    我醉醺醺的和他讲我的苦日子。

    讲时怡和她的母亲,如何一步一步把我的东西抢走。

    讲我每一次在父亲面前百口莫辩的处境。

    讲我已经不想争了,只想离她们远远的。

    男人总是拒绝不了对柔弱且漂亮女人的产生共情。

    他们会一股脑投入,不管是否已经结婚。

    就像我爸一样。

    保镖喊了我好几声也不见我动作,只好先一步走上前唤人:「周先生,我们小姐等了您一晚上。」

    我下意识把身上的长绒毛毯抓起来,披在身上,生怕通身的凉意让我在情敌面前站不稳脚步,那样会显得我更加狼狈。

    只不过委委屈屈和不太干净的男人睡了一晚,就以为能把对方短暂性的握在手心里。

    我真是不值钱太久,才会有这样廉价的自信。

    白月光惊呼了一声,躲在周礼身后,不时探出脑袋看我一眼,又怯生生缩回去。

    真是浑然天成的古灵精怪,惹人怜爱。

    一点也不像我,一颦一笑皆是戏。

    周礼摇头失笑,拍着她脑袋,不知道小声安抚了什么。

    她便和周礼的特助先上楼了。

  • 藏在毛毯下的手指,用力抠着另一条手臂,我笑迎迎的走上前,声音乖巧:「打扰你们,实在是我的不对。」

    「我看你也挺忙的……应该短时间没空陪我回去见父亲。」

    我顿了顿,咬着嘴唇开口:「不如,你直接把钱打给他吧。」

    我的视线低垂,只能看着他胸前精致的纽扣。

    他沉默良久,伸手将我垂在眼前的发丝拨到耳后,轻轻叹了口气。

    温热的手指一遍遍抚摸着我冰凉的脸颊。

    他声音又低又轻:「你啊你,还真是片刻也等不了。」

    他说着把我揽进怀里,往电梯口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眸光阴沉沉扫视过去。

    保镖有些为难的解释:「时总不放心小姐一个人……」

    「她现在不是一个人。」

    周礼出声打断,头也不回的搂着我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前,我看见保镖脸色难看的拿出了手机。

    我忍了半晌,嘴角终于按耐不住上翘。

    我可太喜欢看时家每一个人被迫屈服的模样。

    数字循序向上。

    我干巴巴解释:「我不知道她也在,不然不会这么不识趣。」

    「嗯。」

    周礼漫不经心的松开揽着我的手臂,一边整理西装前襟一边开口:「我发觉,比起大提琴,你更适合演戏」

    「我认识几个不错的导演,哪天带你见一见。」

    我噙着笑意的嘴角,不由僵住,下意识抬头去看他。

    堪堪只看到,他线条明朗的下颌线,下一秒,他便踏出电梯。

    我一边拢住毛毯一边追在他身后问:「那笔钱……」

    话还没有说完,额头和他的脊背相撞。

    他似笑非笑的转身,语气不善:「第二件事,不准再和我谈钱。」

    「那谈什么?周礼,你知道这是我们结婚的条件。」

    我下意识反驳,生怕这男人是真的想要赖账。

    他看了我半晌,抬手解开了领口两颗扣子,顶了顶腮帮,再抬头时,眸色恼怒。

    「你说谈什么?用我教你?」

    他朝我迈了一步,点着头质问。

    「你撞见我和别人拉扯,作为妻子,你说你该谈什么?」

    我目瞪口呆。

    他难道是怪我,没有撒泼?

  • 我在酒店陪了周礼三天。

    他早出晚归了三天,睁眼闭眼皆是空荡荡。

    估计是眼不见为净。

    他那晚气急败坏的发了通脾气,扔给我一个定制的软枕,让我睡另一间卧室。

    这天睡到中午,有人敲门。

    我打开门,扯下眼罩,看见白月光精心打扮的站在门口。

    「给你半小时,我在大堂等你。」

    她还敢指挥我。

    我想起周礼那晚的教学,气急败坏的甩脸色,扭头就要回房间。

    「哥哥让你陪我逛街,他说这是第三件事。」

    白月光娇滴滴开口,语气得意极了。

    我背对着深呼吸,吐气。

    来来回回好几遍,才控制好情绪,笑盈盈回头:「那就麻烦白小姐在楼下等我。」

    「我姓黎,黎明的黎。」

    白月光十分倨傲的提点我。

    我面带微笑,心里骂骂咧咧的关门。

    ……

    这白月光是真舍得花周礼的钱。

    不,是周礼真舍得给她花钱。

    我心心念念种草,不舍得下单的奢侈品,她随随便便每个颜色都要了一遍。

    从衣服香水到包包珠宝。

    从日光清朗逛到华灯初上。

    我揉着酸痛的脚踝,恨不得把她趾高气昂的小脑袋也揉一揉。

    估算了这一天的消费,是我贷款打发金额的双倍。

    难怪人家瞧不上。

    说不上来的委屈,从心底蔓延开来。

    我费尽心思,只是想要这三千万而已。

    他呢?

    一天之内就可以给白月光挥霍千万。

    我小心翼翼,苦心经营,甚至不惜拿命去演,到头来,他还推三阻四。

    是,我是为了钱。

    但是联姻的基础,不就是金钱利益?

    他给白月光花钱,还拿条件让妻子全程陪同,简直不可理喻。

    到底最初是哪个不长眼的在圈里空穴来风。

    什么叫周礼这个黄金单身汉,对女人最绅士,有求必应。

    我非要把这个人揪出来,告他造谣。

    越想越生气,我转身就走。

    白月光在身后喊我,我鞋跟卡在阶沿,直接断了。

    这双鞋还是周礼买给我的,不算太昂贵却很柔软。

    也是在这样车水马龙的街上,他蹲下身帮我换鞋。

    他说:「时欢,有我,你不会再品尝苦的滋味。」

    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车子在我身边停下,白月光喊我上车。

    我把鞋一脱,往半降的车窗里一扔,笑着说:「那么喜欢别人的东西,我送你好了。」

    白月光不生气反而笑嘻嘻问我:「你是不是吃醋啦?」

    只有天生受宠的人,才会这般肆无忌惮。

    我挂了一天的笑容终于沉下去,头也不回的离开。

  • 我赤着脚走在西雅图街头,保镖跟在身后。

    「您刚才有点冲动,忍一时风平浪静。」

    我站在路口,「好啊,我现在忍耐着问你。」

    「是想给我定回国的机票,还是想我死于车祸。」

    保镖面色平静,「您的生母,还在等您照顾。」

    我抬手捂了捂脸,哑然失笑。

    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

    接下来的几天,我没有再和周礼多说一句话。

    周礼却突然关心起我来。

    安排医生给我处理脚踝,忙于工作的同时,还不忘给我安排每日饮食。

    所以说男人啊,就是欠。

    上赶着讨好,不如闹点情绪。

    有时太过懂事乖巧,他反而蹬鼻子上脸。

    白月光时不时来打扰我。

    和我她的家事。

    讲她的母亲还有家暴倾向的继父,讲她的哥哥为了养她和母亲,回到了生父那边。

    她和我说,她叫黎粥。

    她是真不把我当外人,而我对毫不相干的事,听得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间,我在想。

    周礼,黎粥。

    平时又哥哥长哥哥短的。

    可周礼不是已逝的周家老二独子吗?

    ……

    从机场出来,我还在昏睡。

    蒙着厚重的毯子,对司机嘟囔,:「送我去西郊的房子。」

    那里离机场不到半小时。

    欲擒故纵的效果不错,我打算和周礼再分居几天。

    等时机合适再谈钱。

    这样想着,又昏昏沉沉闭上眼睛。

    重重的拍击车窗的声音,将我从睡梦中吵醒。

    我掀开毯子,看见时怡站在车外,探着身子往车里观望。

    我笑呵呵的降下车窗,对向她逐渐难看的脸色。

    暮色昏暗,我已经不知道在车上睡了多久。

    「周哥哥。」时怡撒着娇唤人。

    我扭头也看向周礼。

    他从屏幕上移开视线,对我说:「睡舒服了?」

    我扑过去挽住他的手臂,撒娇开口:「你叫我醒来就是了,不用事事都照顾我。」

    周礼侧过脸,眸色深深的看向我,半晌唇角扯出一抹笑意,「那怎么行?我就怕你和我闹起床气。」

    时怡似是踢了一脚车门,乱吼着跑开。

    待她走远,我默默松开手臂,垂着头坐正身体。

    周礼推开门下车,单手撑着车顶,俯身看我,轻笑:「钱都要到账了,怎么还闹情绪?」

    笑容晃花了我的眼。

    我还在想欲擒故纵的事,他居然妥协了?

    我发现,我根本看不懂周礼这个人。

  • 我爸和继母提前备好了丰盛的晚餐。

    席间眉开眼笑的和周礼搭话,语气卑微,没有一点长辈的架势。

    倒像是两条摇尾乞怜的狗。

    周礼也很会演戏。

    全程照顾我的情绪,为我夹菜,好像事事要以我的意见为主似的。

    手肘相撞,我的筷子掉落到地上,周礼看着我微笑。

    半晌没有替我去捡的意思。

    我真的是一点搞不清这个人的套路。

    扮演了一晚上的深情,关键的时候又一点眼力见没有。

    翻了翻白眼,我弯下身去捡,一眼瞥见时怡正在勾搭周礼西装裤管的脚尖。

    黑色镂空丝袜包裹着白皙的皮肤,画面甚是香艳。

    周礼伸过来手臂,我扶着坐起来。

    一边笑眯眯和他对视,一边脚下用力踩住时怡的脚背,狠狠磨了磨。

    直到她吃痛抽出去,才收回腿坐好。

    时怡筷子用力拍在桌子上,恶狠狠的瞪着我:「时欢,你……」

    「其实我是这样考虑的。」

    周礼擦了擦唇角,放下餐巾,「从我认识时欢到现在,还没有送过她一份相称的礼物。」

    「所以……我愿意再追加三千万,想从爸那边,讨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送给我的妻子。」

    他说着,握住我的手,不理会忽然降压的气氛,满目深情的望向我。

    我心跳不由漏了一拍。

    眼前男人认真又情深,让我一时分不清真假。

    这哪是相称的礼物?这分明是天上要掉馅饼给我。

    「凭什么?我们时家,没有女儿继承股份的说法!」

    时怡愤怒的站起来,脸色难看的像是吃进了苍蝇,她看向周礼,「你怎么能这样?你明知道……」

    周礼目光淡淡的扫过去,时怡咬住嘴唇,跑了出去。

    餐厅一时静谧。

    周礼靠坐在椅子上,长指一圈一圈,把玩我耳边的发丝。

    在座的除了他以外,各怀鬼胎。

    尤其是我。

    周礼这个人大方起来,还真有点让人措手不及。

    过山车的情绪也不过如此。

    「周礼,你看,你爸这边只是需要这笔资金周转……实在不行,我们周转后,再把钱还你……」

    继母语气焦急,她好不容易怀上儿子可以拿到股份。

    眼下只等儿子降生即可。

    周礼这一招,直接打她七寸。

    我看着她颇为难看的脸色,第一次在这个家里,感受到极致愉悦的情绪。

    周礼没有搭话,注意力全在我的头发丝儿上,乐此不疲。

    我爸重重咳嗽一声,斟酌开口:「都是一家人,股份在谁手里不一样?主要时欢这孩子,从小执着走艺术路线,心思根本不在做生意上……」

  • 「就像您说的,一家人,在谁手里都一样。」

    「这只是一个礼物,我又不需要她做生意养家。」

    周礼直接打断我爸的长篇大论:「怎么,您不同意?」

    明明是用了敬语,语气却没有商量的成分,甚至还有点不耐烦了。

    下一秒,他已经站了起来。

    我紧张的不能呼吸了,牢牢牵住周礼的掌心。

    还好,在我们走出餐厅前。

    我爸妥协了。

    继母还要再说话,也被他出声制止。

    ……

    等办理完所有转让手续。

    我仍处在震惊之中。

    周礼不仅超额付了钱,还送了我这么一份大礼。

    虽然这期间,我爸又拿母亲来变相警告我几句。

    但我已经有了搏一搏的筹码。

    我又开始贪得无厌了。

    母亲出车祸那一年,我才八岁。

    我的生日差一点成了母亲的忌日。

    因为相撞的另一辆车里,死了人。

    那天我在病床前对她发誓:「早晚有一天,我要让时顺来家破人亡。」

    那时候还小,根本不懂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

    时顺来把母亲秘密安排到国外治疗。

    而我,身边也多了一条尾巴。

    我在时顺来面前,没有任何反击能力。

    我从想让他家破人亡,到只希望和母亲团聚,又到只想她活着。

    现如今,因为周礼,我又燃起了新的贪念。

    ……

    周礼对我的示好,并不想理会。

    甚至有点嫌弃。

    他看着抱着便当盒,坐在沙发上的我。

    长长叹口气。

    「我不是说过?下次别做了。」

    我竖起双手,给他看我五花八门的创可贴,颇为自豪的开口:「我这次报了烹饪班。」

    「你再相信我一次?」

    周礼看了我一会儿,才不情不愿的走过来坐在沙发上。

    我忙不迭把餐盒打开。

    展示一道道,卖相尚佳的菜品。

    周礼犹豫片刻,才拿起筷子用餐。

    这次每一道菜都多尝了几口,还算给面子。

    等他用餐结束,我把便当盒收起来,小声问他:「周礼,你想不想见我妈妈?」

    周礼擦手的动作一顿,眉头微蹙。

    我晃着他的手臂,继续央求:「她在国外养病,你问问我爸,我们去那度蜜月好吗?」

    他抬起我的手,看了一会儿,长指拂过创可贴,和我手指相扣,忽然使力。

    我整个人栽进他怀里。

    「下次想要讨好我,不需要挑战不擅长的领域。」

    「比起口腹之欲,我更重欲。」

    他说着一边低下头吻我,一边牵着我的手抚上他的后脖颈。

    「你的手是用来拉大提琴的。」

    「当然,也可以有别的用途。」

  • 最近时顺来对我和周礼的态度。

    几乎一致。

    因为周礼不仅追加了资金,还给了时顺来两个合作项目。

    时顺来意气风发,对时怡和继母的态度急转直下。

    他现在甚至都不太在意,继母是否会为他生下男丁。

    因为有了周礼的助力,他完全可以坐享其成。

    只要女婿够孝顺,哪还需要什么儿子?

    晚餐过后,时顺来和周礼去了楼上书房。

    「姐姐真是好手段。」

    时怡走过来扔了一张请柬在我眼前。

    「不知道你这么忙前忙后的讨好男人,还有没有时间,去参加前男友的婚礼。」

    「毕竟,你当初,可是把人害惨了。」

    我看了她一会儿,拿起请柬打开。

    何从还是和从前一样,只不过一条裤管空荡荡。

    我慢慢将请柬合上,收进包里。

    时怡弯下身,在我耳边小声说:「你前男友为了救你,没了一条腿,你却把人甩了。」

    「嘻嘻,周礼知道吗?」

    这时,周礼同时顺来下了楼。

    看到我脸色古怪,瞥了一眼时怡,伸手碰了碰我的脸颊:「怎么还不开心了?」

    时顺来伺机问我:「周礼可是花了心思准备带你去度蜜月呢。」

    「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我垂垂眼睫,再抬眼时已是满目惊喜,「你不是说没有时间,以后再补吗?」

    周礼不太高兴的睨了眼时顺来,对我说:「这不是准备给你一个惊喜?」

    「现在反倒是没什么惊喜可言了。」

    时顺来目光在我们两个人之间游走,笑着道歉,拍拍我的肩,不忘嘱咐我们好好玩。

    ……

    我根本没有想过去参加何从的婚礼。

    所有心思都放在即将见到母亲的喜悦里。

    这天,周礼让特助送回来一套礼服。

    让我晚上陪他一同出席晚宴。

    我欣然答应,继续收拾准备出行的行李箱。

    周礼的衣帽间和我不在同一层,我想了想,还是拎着另一个箱子上了楼。

    他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也应该更体贴一些才是。

    我从不来三楼,推开衣帽间的门,一时不由愣住。

    衣帽间有半壁是女士的。

    最眼熟的几排,正是那天我陪白月光在西雅图购入的。

    还有一些也是我平日种草的。

    在各大 app 收藏夹里落灰的。

    最里面还有一个隔间,正中央摆放着六把大提琴,是我去年和他去纽约,在一家琴行试音的几把。

    每一把都有在做精心保养。

    墙上还挂着不同颜色的的琴盒,也是因为价钱迟迟没有下手的牌子。

    我默默退出衣帽间,拎着箱子下楼。

    在走到最后一级楼梯时,慢慢蹲下身,靠着行李箱,捂住了有些发烫的脸颊。

    周礼这个人,好像不太对劲。

  • 晚上,我精心打扮了一番,周礼的视线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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