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知她的秉性,于是反其道而行之:「上个月有个孩子玩耍时把筷子插进了食道,他被送来时痛得晕了过去,你还记得这件事吧?」
护士长皱了皱眉,点了点头。
「同样长的螺丝,以接近子弹的速度从臀部射入,直奔腹腔,穿透肠道,把腹腔搅得一塌糊涂。这种痛苦比筷子要强烈百倍。」我轻声细语,「有人坐在书桌前用功读书,有人坐在电脑前上网娱乐,有人坐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就在此时,毫无征兆的一声巨响,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剧痛击倒在地,如坠地狱。而这种事还可能继续发生,不知何时何地,也许受害者就是你我的亲戚,朋友。」
「我知道椅子爆炸的事,但咱们是医院……」
「被椅子炸伤的人都送进了咱们医院,刚才我让小魏去察看了一下,他们面部的皮肤都不同程度的出现了皮痘和肿瘤。我确定与药物过敏无关,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外部感染。」
「你是说椅子的碎片带有病菌?」护士长经验丰富,立刻猜到了我想表达什么。
「而且还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病菌。我束手无策,忽然想到方雨临死前曾暗示要解剖她的尸体。」我目光恳切,注视着护士长,「不知道院长为什么要把她的尸体锁在这里,但我觉得所有的谜团很可能在她的身上得到解答,你认为我该不该这样做?」
护士长沉默了很久:「按规定必须要先穿上防护服,你稍等,我去拿。」
七
护士长在我身旁,替我举起手电。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用镊子拉开了十字刀口,就在刀口被彻底拉开的瞬间,空气从铅般的沉重突然变成了轻烟似的空虚:方雨的腹腔内空空如也,五脏六腑被掏了个一干二净!
该死!我懊悔地握紧双拳,早知道就该先下手为强。
「是院长干的?」护士长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突然,凄厉的火情警铃声响彻走廊,我和护士长意识到情况紧急。着火了?护士长第一个冲了出去。
窗外浓烟滚滚,我们疾步跑下楼,吃惊地发现熊熊火舌从那个女孩的病房里探出了头,我和护士长抄起灭火器冲过去扑救,但火势异乎寻常地猛烈,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火势很猛,消防队赶到后花了将近一小时才扑灭。失火的地方除了女孩的病房,另几个椅子爆炸事故的重伤员同样葬身火海,方雨的尸体也在混乱中失踪了。
救火的过程中,院长始终没有出现。警察找到他的家,发现他服毒自杀,留下了遗书。
遗书上交待:他为了敛财,私下成立了一家无照的家具加工厂,仿造狮魂牌的椅子。爆炸事故发生后,他吓得六神无主。倘若真相大白于,必定身败名裂。事故调查组的压力搞得他精神近乎崩溃,半疯狂的状态下,他纵火烧死了受害者。回到家后意识到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罪,只好一死了之。
一派胡言!我觉得这是一场阴谋。工资丰厚、待遇优越,院长何必为了些许钱财就去冒这种划不来的风险?他不惜生命去掩盖,足以证明那个秘密非同寻常。能让他这么做的人,更不是等闲之辈。
难道是穆立人?
火灾死者的家属不约而同地放弃了深究责任,领取赔偿金后偃旗息鼓,想必是被钱堵住了嘴,穆立人完全有能力做到这一点。但是这又出现了一个矛盾:爆炸的劣质椅子对他的公司有害无利,他没有参与其中的理由。
我拿起手机想了想又放了下去,夏苏南是不可能把公司的秘密透露出来的。她始终没有主动联系我,就算本地新闻铺天盖地全是医院着火的消息。
院长是个很细心的人,我发现我遗留在实验室里的患者分泌物也人间蒸发了。
还有几个被椅子炸伤的轻伤患者,脸上并未出现皮痘。我好不容易说服了几个人接受检查,却没有发现那种奇特的病菌,这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死去的人此时大概都化成了灰,莫非就只能放弃了吗?
不!也许还有一个机会,还有一个险些遗忘的死角!
我来到海边的山崖,在一棵松树的边上挖了几下,恶臭从黑色的泥土中汹涌而出。这是夏苏南的猫的安葬之处,没想到腐烂的如此之快。我强忍住胃部的不适,把猫装进塑料袋密封起来,驱车直奔省城。
下午三点半,我叩响了昔日恩师的家门。
教授弄清了我的来意,带上老花镜粗略看了下猫的尸体,一言不发地接过去,走进了书房。我了解他的脾气,老老实实地坐在客厅里等候。
「你对它没有印象倒也正常。」教授语调呆板,全然没有了初见时的精神矍铄,「说实话,我都没想到能在有生之年再次见到这种细菌。」
「它到底是什么细菌?」我迫不及待地问。
教授垂下眼皮,神色怪异地吐出了两个字:「麻风。」
麻风?
我感到浑身发冷。磺胺问世之前,麻风甚至比鼠疫更令人恐惧。鼠疫会让患者在极短的时间内死去,而麻风却是一把钝刀,慢慢地折磨患者。
「这种细菌和麻风杆菌的形态截然不同,患者的临床表现也不符合麻风病的常见形态,您会不会……」后半截话我没有说出口。
「弄错?」教授疲惫地靠在沙发背上,「我绝不会弄错。这种细菌我在四十多年前见过一次,但足以使我终身难忘。」
「它有什么特别之处?」
「麻风病可以分为三种,在这三种之外还有一些特异的病例。因为特异,所以无法进行分类,它就是其中之一。你不用惊惶,它除了罕见之外,在致命程度上与其它的麻风杆菌比较类似,现有的治疗麻风病的药物同样可以将它根除。」教授落寞地笑笑,「说得直接点,它是一种早该被时代淘汰的细菌。」
我纳闷地打量着教授,这种暗藏矛盾的话语,怎么可能会出自这位向来以冷静理性著称的老人之口?
「等你活到我这把岁数就会明白。」教授解释道,「原因往往比结果更加恐怖,另外我还在猫的尸体里发现了一种更不寻常的东西……尸蜡。」
八
返回市内的途中,我查到了院长遗书中交待的制造厂的位置。
看看表,将近凌晨两点。车窗外夜色漆黑,星月无光。考虑到那个地方很偏僻,我在想要不要白天再去,但是方雨被掏空的尸体时不时会浮现在我眼前,我咬了咬牙,认为马不停蹄比较妥当。
半小时后,我抵达了目的地。
说是制造厂,实际上是一排平房。四周的荒野幽暗静寂,我来到最大的一间房子前,想必这就是厂房。我缓缓地推开门……一个硕大的狮头出现在眼前!我手一松,手机险些落地,晃动的光线下狮头更显得狰狞可怖。
我退了几步,定睛看去,原来是一个印有狮魂商标的包装纸箱立在门前。我用脚狠狠踢了上去,纸箱发出一声闷响,颓然滚入黑暗的角落。
刚走进厂房,我就嗅到了刺鼻的怪味。四下观察,从地面到墙壁,乃至天花板,都是一种深不见底的黑色。我伸手摸了摸,发现原来是沥青。
屋子很大,至少有上百平方米。除了一些无用的垃圾,材料设备全部被搬光了,我边走边拖着右脚在地上摩擦,在房间的东北角,发现地面有一根拇指粗的小洞。
应该就是这里了,我对自己说,可是情况比预计的还要复杂。略作思考,我返回汽车,从驾驶室里取出一个饮料瓶里面已经被灌进了汽油,再从后备箱里取出几块抹布和一把钳子。
重新回到屋内,我把屋里的垃圾拢作一堆,浇上汽油点燃,生起了火。二十多分钟后火势减弱,用木棍捅了捅地面,沥青已经被烧软。我蹲下去用钳子清理了洞口附近的沥青,一截拇指粗细的钢管漏了出来,夹牢后使劲向上一拔,波的一声闷响,地面上出现了个脸盆大小的洞。昏暗的手电光下,一个狮头出现在洞底!
这次可不是印在纸箱上的画像,而是个真正的狮头!尽管都在预料之内,我的心脏还是砰砰乱跳,大脑也被骤然升高的血压弄得有些眩晕。
狮头比画像上的还要恐怖许多:颧骨高耸,眼窝处是两个黑洞,直勾勾地盯着我,仿佛在质问为何要打搅自己。
几个小时前教授的话语回响在我的耳边:
「其实听到你们医院着火,院长自杀的消息,我就想联系你。仔细考虑了一下,为了给死者安宁,我还是选择了沉默。没想到情况如此复杂,我就没了保密的必要。」
「四十多年前,我还是个年轻的医生。有一次在乡下行医时,我遇到了一个麻风病患者,我伴他度过了生命最后的时光。出于感激,他向我描述了家族的黑暗历史。」
「这个麻风病患者就是穆立人的父亲。据他所说,他的几代祖先都是死于麻风病。我很奇怪,因为麻风病并无遗传性,可他接下来的话却吓到了我。」
「他说那并非遗传,是刻意为之。他们家族中最初患有麻风病的,是一个名叫穆逢春的商人。他在五十岁那年遇到了异人,异人察觉到他的麻风病即将发作,就告诉他一个办法。遣散家人,把自己隔离开,每日在酒中浸泡,然后涂上动物的油脂,再去酒中浸泡。如此反复,倘若不能治愈,死后尸体上会出现尸蜡。把尸蜡刮下来,加上别的材料调匀,涂在木质家具上,然后再刷上油漆,可以起到防腐驱虫,历久弥新的奇效。」
「穆逢春照办了,他的子孙也遵照了先辈的遗训。可他们忽略了一个问题,麻风患者的尸蜡也含有细菌,将尸蜡当成独门秘方只传长子,严禁旁人接触,结果是只有穆氏的长子罹患麻风病,并且基本上都在五十岁前后,我认为这和他们接触传染源的年龄相近,加上麻风病的潜伏期比较长,二者结合的结果。但他们把这个当成了天意,始终没有去探寻和抗争。」
「每代的麻风患者去世后,他们便把尸体掩埋在酒池府邸里,同时插一根管子直通墓穴。如此既能保持阴暗潮湿,又利于空气流通,可以加速尸蜡的形成。这种可怕的习俗一直持续到光绪十五年,那一代的穆氏长子因为麻风入脑,疯狂中点燃了宅邸,葬身火海尸骨无存。」
「从此这种习俗便中断了。可奇怪的是,长子这支血脉中。依然出现了麻风。或许经过代代相传,他们的基因发生了变化,拥有了把麻风病遗传下去的体质,或者是变异出一种可以遗传的麻风病。可惜当时的条件不允许我深入研究,对此我一直耿耿于怀。于是在课堂上顺口讲了一句,用酒和动物油脂治疗麻风的偏方断不可行。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居然还留有模糊的印象。」
「穆立人的父亲对我提及一首诗:『父为子拭面,子为父浴足。密蜡享棺椁,子孙受福禄。』这首诗就是对他们家族秘密的隐晦概括。他们所谓的祖传技术,其实就是利用父辈的尸蜡,创造出家具界的神话。我之所以一直把这个秘密埋在心底,一则购买家具的人不会因此被传染上麻风,二则实在不忍心毁掉这个家族的声誉。现在情势紧急,我才不得不告诉你。」
「你们的院长是穆立人同父异母的弟弟,因为环境所迫,他被送到别人家收养。后来他也成了我的学生,他从我口中得知了父亲的事。听到他自杀的消息,我立即想到他肯定是和兄长合伙做了些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他很可能是为了掩护家族名誉而一死了之。但穆立人已经过了五十岁,估计已经病发。从你那些病人的临床症状来看,我可以断定,这种麻风杆菌,在穆家人后天形成的特异体质中发生了变异,变成了一种急速发展的魔鬼!」
父慈子孝,荣华相传的诗词里,居然隐藏着如此可怕的秘密,这些人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过了许久,我的情绪才略为平静。洞里的那个狮头狰狞依旧,他却多了几分悲悯之情。
穆氏家族流传下来的是相对罕见的瘤状麻风,这种病发展到后期,会改变脸部结构,形成类似狮面的怪脸。狮魂公司的商标并非狮头,而是他们祖先病发后的面孔!
穆立人也没有逃脱祖辈的命运。夏苏南曾告诉我他在半年前出国考察,那时他应该已经发现自己即将病发。把他掩埋在这里的应该是院长。制造尸蜡的陋习不早已中断了吗,为何还要重拾?麻风病的治疗比较麻烦,但几乎都可以根治,穆立人会是个讳疾忌医的家伙?
一股怪异的风吹了进来,身旁的火星飘进坑里,腾的一声,火焰升了起来!
穆立人的尸体竟然动了,同时发出凄厉持续的惨叫!
他还没死?!
明知麻风晚期病人可能陷入假死状态,可他被埋的时间肯定不短,怎么还活着?眼前的景象实在太过惊怖,我忍不住连连后退。
穆立人的惨叫声更响了,他不知从哪里来的蛮力,抬起上半身,向我伸出一只手,像是要掐死我这个多管闲事的人。
火焰在穆立人身上蔓延,他变形的五官蜡烛般的开始融化,最后随着一股异乎寻常的恶臭,他颓然倒下,四周残留着一滩融化的液体……
祖辈的厄运,历经百年沧桑,真的无法斩断?!
九
夏天过去了,夏苏南没有回来。
她去了国外,卷走了狮魂公司的几百万资金,以及穆立人保险箱里的全部资料。
窗外梧桐树的叶子掉光时,她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是小南。我挺好的。」夏苏南语气轻快,「据我所知穆家没有继承人,警察还在通缉我吗?」
「这你得亲自问警察,我不清楚。」我冷冷地回答。
「别怪我,当我知道椅子爆炸后,就知道公司要完蛋。」夏苏南轻笑一声,「老板娘告诉我老板发了疯,哪怕毁了自己创办的公司也在所不惜;你们院长则向我打包票说,如果能助他取得公司的控制权,绝对不会亏待我。」
「他们都挺信任你。」我讥诮地说。
「无论谁上台,我肯定是最先倒霉的那个,因为我知道的太多了。」不知何时夏苏南学会了装傻,「道理很老套,但非常实用。他们既然想拿我当枪使,我就得另寻出路。」
「你都知道些什么?」
「老板得了麻风病后,病情发展很迅速,神经也开始变得不正常。拒绝治疗,而且迁怒于自己从事的行业。他知道弟弟在觊觎继承权,就想干脆毁了公司。公司里容易走漏风声,他就在外边仿造自己的产品,制造些事故,顺便也当发泄和报复。」
「那些伤者可都和他无冤无仇!」我激动起来。
「半疯的人有什么道理可讲?他一门心思只想用这种方式报复祖先。正在春风得意的时候,发现自己仍旧没有摆脱家族的诅咒,愤恨绝望的心情是很自然的。制造可能会爆炸的椅子卖出去,随机选择受害者,对他这种内心高傲自大的人而言,似乎更有执行『天意』的满足感吧。」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情况的?」
「咱家椅子爆炸的第二天。」夏苏南说,「我可不知道那玩意会爆炸。老板娘让我调查老板在外边搞什么鬼,我花了很大力气,查出些可疑之处。我买通工人偷了一把椅子回来研究老板制造它的目的。至于那本书,是我从老板娘办公室里顺手牵羊的,就算她发现书丢了,首先怀疑的也是你们院长。我不想被人当枪使,得弄清前因后果才行。」
「方雨是怎么受伤的?」我故意压低声音,「你干的?」
「我没那么狠心。」夏苏南反驳道,「当时老板已经病发得很厉害,老板娘想阻止他的疯狂行动,言语不和吵了起来,加上你们院长在旁边怂恿挑衅,老板就用射钉枪装上带菌的螺丝,朝老板娘开了一枪。老板娘到底是女人,对老板挺有感情,一时想不开就在医院自杀了。她知道你是我的男朋友,指定你做手术就是为了方便我了解真相,把穆家的那些丑闻公布于天下。」
原来是螺丝上带有那种变异的麻风杆菌,因此被碎片炸伤的人都没有感染。暗忖之下,我心中释然:「那么把穆立人埋在地下的人是院长了?」
「你猜对了。他把老板制造的椅子彻底回收,证据全部销毁,感染上麻风病的患者统统烧死,自杀以后也不必担心被人发现家族的秘密。可他万万没想到猫的尸体上也有麻风杆菌,你说这算不算天意?」
「院长自杀,是因为他发现我把他逼到了绝路。」我哼了一声,「那本书你是故意让我看到藏在什么地方的吧?」
「随你怎么想。」夏苏南不以为然地说,「你们院长也是个黑了良心的家伙,这些年来的尸蜡都是他提供给老板的。他把老板埋在地里提取尸蜡,是为了看看麻风尸蜡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那天他把我叫去院长办公室,是为了利诱我替他效力。」
我瞠目结舌:「你们这些年生产的家具的也涂着尸蜡?」
「是啊,要不凭什么那么耐用?还有电脑椅的密封层也是。不过并非麻风病人的尸蜡,毕竟麻风病人现在不那么好找,只是用无主尸体制造出来的尸蜡,经过测试效果很好。你们院长搞到这些东西没多大难度,实际效果也并无不同。」夏苏南的叹息声很假,「哎,穆家的祖先也真冤枉,麻风病得的太不值了。不过老板的病得的很蹊跷,他没有接触细菌怎么也会得病,难道他们家的麻风病可以遗传?」
「你很聪明,一言中的。」我无力地坐在床边,「你站在一旁看热闹,浑水摸鱼,远走高飞。不过既然已经走了,为什么还打电话来向我解释?」
「有些细节警察肯定难以调查,你去和他们说说,没准能算我立功。」夏苏南半真半假地说,「以后万一太想你了,我回国还能少判几年。」
「别想我了,我知道你的心比天高。」我斩钉截铁地的说,「你迟早要把天给捅出个窟窿。心越高,胆越大,不丧身家不肯罢。」
「我的身家一时半会还花不完呢。」夏苏南得意地说,「前几天我还搞到了一大笔钱。用老板最后留给我的一笔资本换来的……为了这笔资本能够变现,我好不容易才让火灾中死者的家属不予深究……啊,我要登机了,我打算去没签订引渡条约的国家,有安全感。」
原来是她干的!喂了几声没有回音,我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尾声
「半年来,我们翱翔集团再度振兴了我市的家具市场!以最经济的价格,推出最耐用的家具是我们的理念!我们家具的材料绝大部分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材料,质量绝对可靠!」
电视机的屏幕上,西装革履的男人声如洪钟,口沫横飞。
纯天然无污染……尸蜡岂不是也符合这条标准?夏苏南在电话里提到了穆立人留下的最后资本,她肯定是把尸蜡的配方卖给了别的家具制造商!
我死死地盯着电视里的男人。
他满面春风,额头上几颗鲜红的痘痘隐约可见。
□ 倪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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