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我的二狗子

我的二狗子

福运娇妻:古代青云之路

孪生姐姐故意落水,冤枉我要害死她。

父亲一怒之下把我扔到乡下放养。

一晃我十八岁了,府里也没人接我回去。

别的我不担心,只是怕年纪大了嫁不出去。

我对大黄说,「好兄弟,帮我找个男人吧!」

没想到狗子真的给我捡来个男人。

1

乡下的生活宁静安然,悠闲自在。

可是奶娘总是叹息,说没见过那么狠心的父母,对亲生女儿不管不顾。

「霜儿已经十八了,寻常人家的女儿及笄就该嫁人了,像你这年纪,孩子都满地跑了。看来,你的亲事,只能靠你自己了。赶紧想想办法吧,别拖成老姑娘……」

我也急呀,可父亲把我扔到这里不闻不问,我能见到的男人,除了自家庄子里种地的几个工人,和周围庄子的许多工人,哪有什么适合嫁的男人呢?

我有些郁闷,揉着大黄的脑袋说:「好兄弟,帮我找个男人吧!「

大黄是条狗,算是我唯一的好友,倾听我所有的烦恼,还不嫌弃我。

那天我带着大黄去山上抓野兔,大黄在前面跑,我远远地听到他汪汪直叫,等我赶过去,它拖了一个男人到我面前。

男人受了伤,但还有气。我把他扛回去,给他擦了脸,才发现他生得十分好看,哪怕他闭着眼,也让我看得痴迷。

奶娘吓坏了,问我怎么回事,我冲她神秘一笑,「您不是让我找男人吗,我看他不错!」

男人昏迷不醒,像条死狗,我便叫他二狗子。

我悉心照料他,给他擦身,上药,熬药,喂药,衣不解带,十分用心。

毕竟,我看了他的身子,是要跟他成亲的。

一天后,他醒了,发现不着寸缕地躺在一个姑娘旁边,顿时就羞愤欲死。

在他拔出刀来的时候,我按住了他,「二狗子,你可别做傻事啊,你死了我嫁谁去啊!」

也不知道是他受了伤,还是我力气太大,他的刀终究是无力地掉在了地上。

我问他:「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

「哼!」

「你家在哪?父母可健在?」

他撇过头去,一声不吭。

「哦,无父无母无名氏,正合我意。等你伤好,我们就拜堂成亲。」

他冷若冰霜,但我却不能冷落了他,因为他是我的夫君呀。

我一边给他缝衣裳,一边碎碎念:「我江银霜也许命中注定要嫁给你吧,我父亲把我扔到这里来,一定是为了在这里遇到你。」

虽然他不回应我,但也不影响我的倾诉欲,可能是太久没遇到一个能听我说话的人了吧。

「你说,一母同胞的姐妹,为什么那么狠心,不惜伤害自己来陷害我!父亲母亲不喜欢我,不信我,我真的好难过啊,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一呆就是六年,他们可能早就忘了有我这个女儿吧。建安侯,实在是德不配位呢……」

我自顾自地说着,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也不需要他回应。

每天我会想着法地帮他补身体,山上的野味,河里的鱼虾,全都进了他的肚子。

晚上帮他擦身子和上药时,我怕他不好意思,会把他打晕。

等他痊愈,已经是一个月后了,这一个月我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穿上新衣的他挺拔英武,越发俊朗,我忍不住开口逼婚。

「二狗子,我们拜堂吧!以后我们夫妻二人,就在这乡野里做对快活鸳鸯,晴看水,雨看山,半晴半雨看云烟,好不好?」

「不行!」

「什么不行?」我上下打量他,虽然有些遗憾,但并不打算放弃,「二狗子,没关系的,大黄怀孕了,到时我们抱两只来养!」

他把我抵在墙角,眼底翻涌着杀意,「死丫头!不是我不行,是应当十里红妆,明媒正娶,方不辱没你我的身份。等着二狗子上门提亲吧!」

他走的时候,我才发现平日寂静的庄子里,竟然冒出不少人,跟着他一起离开。

不过他说了要上门提亲,那我便等着他!

2

我盼呀盼,一个月后,侯府终于派人来接我。

奶娘送我上了马车,却不肯跟我走,我知道,她年纪大了,怕经不起折腾,我也没有强求。

大黄快要生宝宝了,奶娘留下来也好照顾它。

几年不见,侯府的牌匾「建安侯府」几个字已经有些斑驳。

父亲温长俭虽承袭了爵位,却无所建树,在兵部挂着个闲职,啃着祖宗留下来的老本。

但这府里的人,个个精于算计,心性凉薄。

回到这里,我就不能如在乡下那般单纯恣意了,也不能再像从前那般软弱顺从了。

接受了自己是不被爱的这个事实,反而轻松多了。

六年时间,我看清许多事,也该学聪明了。

我站在府前,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不是为了嫁人,我宁愿在乡下住一辈子。

没想到父亲竟亲自出府迎接我,「霜儿终于回来,快快进府吧。」

他这样和煦的态度,让我十分惊讶,犹记得当初温如雪落水,他朝我挥来的鞭子毫不留情。

温如雪嘤嘤哭泣,母亲把她护在怀里,半点也不信我。

父亲满脸怒容,让人将我送去乡下思过,说他没有我这样蛇蝎心肠的女儿。

现在这样的态度是我没想到的,我乖巧地屈膝行礼,「父亲。」

「回来了就不要见外,这本就是你的家。你祖母和母亲也想你了,她们在前厅等你。」

他这样说,但我却不敢这样想。老夫人对我这个孙女可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她一心想要的是能继承侯府香火的孙儿。

跟着父亲进了前厅,老夫人已经没有几年前的硬朗,布满皱纹的脸上带了笑意,我上前行礼:「银霜给祖母请安,祖母身子骨可好?」

老夫人道:「好好,好着呢,你回来了就好。」

我又转向她身边满头珠翠的妇人,「见过母亲。」

母亲笑着朝我招手,「快过来让母亲看看,眨眼就长成大姑娘了。」

眨眼?我孤苦无依地捱过漫长的六年,在她眼里不过是眨眼之间。

母亲只喜欢姐姐。因为我晚了一个时辰出生,使她身体亏损严重,再也不能生儿子了。祖母磋磨,父亲纳妾,她把所有的不满发泄在我身上,动辄打骂。

今天这样对我和颜悦色的笑,倒是难得。

我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泄露,听话地走到她面前,任她打量。

旁边一位娇俏明艳的姑娘,声如黄莺,「妹妹,你回来了,咱们姐妹可算有伴儿了。」

这就是我的姐姐温如雪,通身高门贵女的气派。她可不需要我做伴,母亲打骂我的时候,她会帮忙薅我头发,咒我去死。

那年我作了一副画,被夫子夸了几句有灵气,她就跳进荷花池里冤枉我害她,以致我被放养乡下。

「姐姐,你真美。」

她掩唇一笑,「妹妹这是在夸自各儿吗?我们可是长得一模一样呢!」

皮相一样,心性却截然不同,我皮笑肉不笑,回道:「姐姐气质出众,妹妹粗俗不堪,怎敢跟姐姐比呢?」

父亲开口道:「以后你俩便住一处,多跟你姐姐学一学,省得来日进了宫,教人笑话。」

「进宫?」我满脸不解,难道我那夫君是宫里的……太监?

父亲解释道:「霜儿,此次接你回来,正是为了送你入宫。侯府已没落至此,再不想想办法,怕是要被皇上削了爵位。为父本是想送你姐姐进宫的,但容王前几日跟我说,有意跟侯府联姻。所以,只能你进宫了。」

这句话我思索了半晌才明白其中意思,父亲为了保住爵位,要送女儿入宫。

皇上我知道,比父亲还大,那,「容王是谁?」

「你在乡下自然不知容王。容王弱冠之年就已能力过人,剿匪赈灾深得民心,近来又缉盗匪清污吏,掌管着城防,人人都说他成为储君的可能性最大。若你进宫,在皇上跟前为容王说说话,那便是万无一失,你姐姐嫁给他,将来就是皇后,咱们侯府才算是真正的一飞冲天,贵不可言了。」

听父亲这样说,我隐隐觉得容王大概也许可能,就是我的二狗子。

「父亲,容王可点名说他要娶的是姐姐?」我按耐不住问出声。

「那还能有错?他亲口说想与侯府结为姻亲,问我女儿可有婚配。」父亲心里只有姐姐,似乎不记得我也是他的女儿。

「霜儿不必嫉妒你姐姐,你入宫便是身份尊贵的娘娘,下半辈子荣华富贵,衣食无忧。这还得多谢你姐姐呢!」母亲认定我是嫉妒姐姐,对我讲了一番大道理。

「可皇上年纪比父亲都大……」

祖母重重地将茶杯磕在桌上,「别身在福中不知福!皇上是天子,能伺候皇上,是你的福气,哪有你挑剔的份?」

「可容王……」

「容王不是你能肖想的,你在乡下六年,教养学识,眼界心智,没一样配得上容王。你姐姐却是样样出众,与容王堪为良配!你要有自知之明!」父亲沉了脸。

「我不想入宫!」我再次表明自己的态度。

「由不得你!没想到六年了,你还是这般冥顽不灵!你若不肯入宫,为父就把你嫁给商人,生你养你一场,总得换回本钱吧?至于进宫,你还有庶妹,这等好事并非非你不可!为父这是给你机会!」

这是我的父亲,这样威胁我,逼迫我。

「我早就说生丫头没什么用,眼看着侯府日渐没落,她还这般忤逆不孝,早知当初生下来就该溺死!」

这是我的祖母,轻我,贱我。

「霜儿,为娘辛辛苦苦生下你,你就不能为了爹娘,为了侯府,牺牲一下自己?」

这是我的母亲,用生恩道德绑架我。

「妹妹,姐姐只求你这一次,以后你想要什么东西我都让给你,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不好?」

我的姐姐哄骗我,哀求我。

我只觉得胸口堵得慌,我早知道他们冷漠无情,却还是再次替自己感到悲哀!

「这事让我先考虑考虑,我累了。」

听我这样说,所有人似乎看到了希望,都松了一口气,立马态度又变得热切起来。

「好,是为父太着急了,累了就先去歇着,需要什么只管让下人去库房取。」

祖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明日找人给霜丫头裁几身衣裳,侯府小姐怎能穿得这般寒酸,以后可是宫中的娘娘。」

「是,母亲,我会安排的。」

母亲回了老夫人的话,将我和姐姐的手放在一起:「雪儿带霜儿去你院里歇息吧,晚上你们俩姐妹也可以在一起说说话。明日娘亲自教你规矩,定把你养得白白嫩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呵,不过是要为送我入宫做准备。

我懒得再多听一句,转身往外走。

3

晚上温如雪给我洗脑。

「宫里的御膳可好吃了,餐餐都是你见都不曾见过的珍馐佳肴。」

见我不为所动,她继续说,「还有各种外邦进贡的奇珍异宝,精美的衣裙首饰……」

「那么好,姐姐怎么不去?」我懒得听,一翻身把她踢下了床。

「姐姐勿怪,我一个人习惯了,睡觉没规矩。」

温如雪忍了,还想继续劝我。

被我踢下床三次后,她终于放弃了,抱了被子去软榻上睡。

一大早,母亲拿来新衣新首饰,「这些本是给你姐姐量身定做的,你跟她身量差不多,先将就用着。」

「姐姐可舍得?」

温如雪咬牙道:「舍得!只要妹妹不嫌弃,你要什么尽管拿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姐姐,我瞧你那支金钗不错……」

母亲伸手就拔下了她头上的金钗,插在我头上,我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满意地点点头。

其实这样的装扮并不适合我,但小时候,她就是这样抢我东西的,并不是她有多喜欢,她只是享受将我踩在脚下的快感。

如今能让她也体验一下那种委屈,感觉真是好极了。

温如雪眼角发红,鼓着腮帮子,恨恨地盯着我。

母亲笑着斥道:「雪儿何必计较,过半个月霜儿就进宫当娘娘了,宫里的好东西多的是,霜儿定不会亏待你的。」

听母亲这样说,温如雪这才换上了笑脸,「妹妹就应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会得到皇上的宠爱。」

可我知道,就算涂脂描眉,华服金钗,我仍然没有她那种精心养出来的细嫩娇贵。

管家匆匆来请母亲去前厅,说是容王上门议亲来了。

温如雪转身就跑,我也想赶紧去看看,那个容王是不是我心心念念的二狗子。

母亲怕我坏温如雪的好事,想把我留在屋里,但她没拦住我。

温如雪躲在雕窗后,含羞带怯地朝里面张望。

见到我来,她挡住我的路,母亲追上来,下人抓住我,我动弹不得。

「母亲这是做什么,我来看看未来姐夫也不行么?姐姐是怕被我比下去,怕容王看不上你?」

被我一激,她道:「你给我在旁边瞧好了。」

怕我乱说话,她还拿帕子把我的嘴堵上。

母亲进去上茶,温长俭对坐在上首通身贵气的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容王没喝茶,而是拿出一摞纸递给父亲,「侯爷看看可还有什么不足之处?」

父亲嘴都咧到耳根了,想必那一摞是价值连城的礼单了,父亲道:「女儿是我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能得王爷垂青是她的福气。彩礼我们倒没什么挑剔的,只是需要王爷保证一件事。」

「何事?」

「便是以后不管王爷身处什么位置,都保证只有我女儿一位正妻。」言下之意,就是他将来当了皇帝,只能立他女儿为后。

容王眉头皱了皱:「这是自然,一生一世一双人,足矣。」

听到这话,母亲不满地瞪了父亲一眼,然后满脸堆笑,「王爷真是难得的有情郎,有您这句话,我们就都放心了。」

「那本王能否见见她?」

温如雪激动的得发抖,她面上红霞朵朵,娇娇弱弱像没有骨头一般扭了进去,「小女见过王爷。」

容王嘴角扯了扯,那种不屑一顾,不可一世的笑,我太熟悉了,果然是我的二狗子。

他挑眉问道:「身子不适?」

温如雪不懂他何意,抛着媚眼,夹着嗓子道:「王爷做甚取笑人家,人家会害羞的。」

「嗓子怎么了?受了风寒?」

「没有啦,是人家太激动了……」

大概是母亲觉得她这样子有些丢人,赶紧帮腔道:「小女对容王殿下也是十分满意,这门亲事我们都没异议。」

「可是本王有个小问题,她是温银霜吗?」

他的问题,显然把几个人都问愣了。

母亲率先反应过来,「容王殿下有所不知,银霜从小顽劣,如雪却是我和侯爷精心教导出来的,性情温婉,品貌无双,与王爷十分般配。」

容王的脸色很难看,「温长俭,本王问过你,是否有个女儿叫温银霜,本王想娶的是她!」

父亲面红耳赤,母亲接话道:

「王爷,银霜就是个粗俗的野丫头,如雪才是您应该娶的女子!」

「本王娶什么样的女子,你们说了算?银霜也是你们的女儿,你们身为她的父母,竟然将她说得一无是处。你们将她扔在乡下孤苦无依,还说她顽劣粗俗,难道不是你们失职失德?」

母亲被问得哑口无言,温如雪又颤巍巍道:

「王爷,如雪心悦与你!我跟妹妹长得一模一样,比她更适合做你的王妃,王爷为何非要选她呢?」

「呵!衣冠优孟,贻笑大方!贪慕虚荣,徒有其表!如何敢跟银霜相提并论?」

温如雪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但她仍不肯放弃,「王爷怎么如此糟践我一片真心?」

「你与本王素不相识,哪来的真心?」他转身看向满脸不自在的父亲,「你们这样欺辱本王的王妃,还敢糊弄本王,实在是大胆!现在让银霜出来见我,否则本王即刻让人抄了你这侯府!」

他如今掌管京中城防,最近皇上为了充盈国库,正在清贪削爵,拆这样一座没什么功名的侯府,皇上不会怪罪,还说叫一声好。

父亲赶紧赔罪,母亲忙不跌地地往外跑,嘴里应着:「这就让她来见王爷,王爷息怒,息怒……」

下人早已放开了我,只是二狗子说话从来都简洁明了,少有今天这般会说,我想听他多说几句。

能见识到他舌战群儒之风姿,更能让我最难对付的几人吃憋,我心中是从未有过的畅快。

不愧是我的二狗子,照顾他一个月,换来他真心相护,值!

我在心里疯狂给他加分,母亲见我还愣在那里,低声斥道:「还不快进去见王爷!」

「母亲不是让人抓着我,不让我进去吗?」

「王爷都要拆侯府了,你还计较这些!侯府也是你的家,我们是你的家人,侯府真被拆了,我们去哪?」

「你们什么时候当我是家人了?」

「你……先进去见王爷,可别乱说话!」

她拉着我进屋,父亲又是赔罪又是斟茶地赔着小心。

温如雪在一边嘤嘤嘤地抹眼泪,只是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并没有人愿意看。

我直愣愣地看着丰神俊朗的人,咧嘴一笑:「二狗子!」

4

一屋子人目瞪口呆,温如雪惊讶得忘了哭。

父亲斥道:「这是容王殿下,不得无礼!」

「本王允许的,你有意见?」

父亲的脸色青青白白,嘴唇抖动,却不敢再说出什么反对的话。

二狗子站起身,勾起嘴角朝我伸出手,那模样,活像大黄摇着尾巴在跟我讨赏。

我走上前去,把手递给他,他的手又大又暖,暧意直达心底。

他的眼神粘在我脸上,我也仔细地打量着他。

蟒纹锦服衬得他威风凛凛,玉冠乌发显得他唇红齿白,真是龙章凤姿,风华无双。

父亲干咳着打断我们拉丝的眼神,「王爷请坐,银霜,给王爷斟茶!」

「侯府是没有下人了?」他直接揽着我与他同坐一张椅子,感受到他的体温,我的脸不自觉地红了。

温如雪嫉妒得眼眶发红,主动上前斟茶,双手递到他面前,矫揉造作地出声:「二狗子,请喝茶。」

这一次,换我目瞪口呆,她还真是大胆啊。

二狗子冷笑一声,「来人!」

一直候在角落里当隐形人的嬷嬷,上前就左右开弓扇她耳光,动作娴熟利落。

父亲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一时愣住了。

温如雪被打懵了,挨了好几巴掌,才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母亲反应过来后,立即冲上前推开嬷嬷,将温如雪护在身后,大声质问:「王爷怎可随意打人?」

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我的手指,「打她还是轻的,对本王不敬的人,杀了也无妨!」

母亲倒吸一口冷气,不忿道:「王爷未免有失公允,那个称谓银霜叫得,如雪怎么就叫不得?」

「银霜是本王要娶的王妃,她算个什么东西?侯夫人这般拧不清,怎么当得了一府主母?」

母亲被噎得倒吸冷气,父亲赶紧打圆场,「王爷息怒,小女如雪心慕殿下,才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王氏一介妇人,爱女心切,心直口快,还望王爷大人大量。」

母亲不知道轻重,但父亲在官场混迹多年,是知道皇权的厉害的,一个大不敬之罪,便能轻易要了人的命。

二狗子还未回话,温如雪凄凄惨惨问:「王爷,如雪不明白,我哪里比不上她?」

她肿着一张脸,哭相难看,再没有楚楚动人之态。

「在本王眼里,你连她一根头发丝儿都不如。本王劝你,收起不该有的心思!」

温如雪听罢,哭着跑了出去。

屋子里静下来,母亲白着脸,父亲黑着脸,良久,父亲开口转移话题:「王爷既是来议亲,那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是该说说嫁妆的事了,本王的礼单侯爷已经看过了,那么,侯爷给银霜准备了多少嫁妆呢?」

父亲又愣住了,显然他没想到,容王一开口就问他给我准备了多少嫁妆。

我也很好奇,他们只想着拿我换荣华富贵,如今肯给我多少嫁妆呢?

母亲又抢着开口,「侯府只是个空壳子,没什么赚钱的产业,就依照寻常人家嫁女儿,给她十六抬嫁妆……」

二狗子捏了捏我的手,漫不经心地道:「侯府的家底不必向本王交待,本王只是不愿委屈了银霜,所以本王给的聘礼,便全数充作给银霜的嫁妆,本王要她风风光光地嫁给本王,侯爷只需在此基础上略表心意即可。」

母亲脸色难看:「那我们辛辛苦苦生养她一场,岂不是什么好处都落不到?」

我心里冷笑,正想问问她,在她眼里我是她女儿,还仅仅只是个物件?

嘴替二狗子开口了,「俗话说真情无价,没想到在你们眼里,儿女亲情都可以以好处来衡量。你们在银霜身上花了多心思,银霜最清楚,嫁妆是银霜的,你们想要好处,单看你们给她的亲情,价值几何了。」

母亲脸色涨红,父亲接着道:「王爷就这般态度求娶我的女儿?我朝最重孝道,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银霜的父母,王爷这样强娶豪夺,就不怕我到御前参王爷一本?」

「父皇命本王清贪削爵,你多年来尸位素餐,领着不薄的俸禄,却玩忽职守,本王正不知用何借口替你开脱呢,你去见父皇,让父皇亲自发落,倒是省了本王的事!」

父亲再也绷不住,拉着母亲跪到他面前,恳切乞求:「微臣错了,求王爷开恩,还请看在银霜的面上,给微臣一条活路……」

就在这时,老夫人在温如雪的搀扶下,匆匆赶来。

见到父亲跪在地上,一把拽起父亲,指着容王开口责骂:「祖上因功封侯,是皇家的恩人,如今他孙儿上门欺人,还要拆我侯府,恩将仇报,还有没有王法啊?」

我曾祖父为先帝挡过刀,因此被封建安侯。

祖父袭爵后,仗着曾祖的功绩狂妄自大,令皇上不喜,只让他在朝中挂了个闲职,祖父不忿,心中郁郁,早早病故了。到了父亲这辈,更无建树。

没想到我祖母跟我祖父一样,认为曾祖的功绩该被皇家牢记。

温如雪一怂恿,她便来兴师问罪。

温如雪刚挨了打,想借老夫人的手,给容王难堪,此刻脸上闪过一抹坏笑。

容王慢条斯理地抚着衣服上被我压出的褶子,面无表情回道:「老夫人老眼昏花了,侯府不是好好的?皇祖父赐爵厚赏曾侯爷,已经是恩泽。倒是老侯爷活着时,言语间对皇家多有不敬,父皇未降罪于他,也是恩泽。如今老夫人还以恩人自居,本王可没那么好的脾气,再纵着你们。」

老夫人气得老脸抖动,「难不成容王要打杀了老身不成?老身都是黄土埋半截的人了,难道还怕你?」

「老夫人不怕,可你儿子和孙子呢?听闻老夫人为了侯府香火,给侯爷纳了三房妾,好不容易才得了个男孙,宝贝得很。只是不知,若侯府被削了爵位,你那宝贝孙子的前途会如何?」

老夫人被他几句话掐住了七寸,心中火气无处发泄,暗中拧着温如雪挽着她的胳膊,脸上却是赔着笑,「老身上了年纪就容易犯糊涂,说话也没过脑子,王爷勿怪。」

温如雪痛得泪眼汪汪,还不忘拱火,「祖母,王爷如此态度,还想跟侯府结亲,您可千万不能轻易答应他。」

老夫人非但没有依她,还转怒为喜,「王爷是来议亲的?如雪这孩子害羞,没好意思明说,倒是让老身在王爷面前闹出笑话来。既然如此,那王爷就是自家人,以后侯府,还仰仗王爷照拂。」

「好说。」

他懒洋洋的腔调,让温如雪恨得牙痒痒,跺着脚对老夫人哭诉,「祖母,他求娶的是银霜!我可是您看着长大的,哪里不如那个粗鄙的丫头了,祖母可要为我做主啊!」

老夫人脸色一滞,抽出了被她挽着的手臂,「王爷没看上你?那倒是我高看你了!」

老夫人对温如雪的满脸委屈视而不见,这才正眼看了看坐在容王身边的我,开口嘱咐:「银霜丫头,王爷贵客临门,你可要好好伺候。」

父亲也赶紧附和:「正是,能被王爷看重,是你的福气。还请王爷放心,嫁妆就按王爷的意思安排,微臣一定好好准备银霜的婚事,绝不敢怠慢。」

容王抬眼从几人脸上扫过,用居高临下的语气道:「侯爷倒是识实务,几日后的重阳宴上,本王会请父皇下旨赐婚,父皇看在本王的份上,想必不会为难你。」

老夫人和父亲连连道谢,他挥了挥手,说要与我单独说几句话。

老夫人拽着温如雪告退,提醒我不要忤逆王爷,母亲朝我使眼色,父亲赶走下人,还贴心地带上门,那意思,巴不得我马上与容王生米煮成熟饭!

5

屋里只剩下我们俩人,本就挨得近,我能听到彼此怦怦的心跳声。

他嘴角噙着一抹笑,「对二狗子表现可还满意?」

他能把侯府一干人都收拾得服服帖帖,我自然满意。

可我只低声道:「你是身份尊贵的容王,怎可自称二狗子,传出去惹人笑话……」

「在别人面前,我是容王,在你面前,我是二狗子,你一个人的二狗子。」说着还拿额头来蹭我的发顶。

我站了起来,避开了他的亲近,手却还被他拉着。

「你嫌弃我的身份?」他皱着眉,瘪着嘴,那表情像只委屈的小奶狗。

我嘴上说着没有,脑子里浮现的是全家人在他面前惶恐不安的样子,他的身份,他的气势,不是我配得上的。

有权有势的王爷,我有哪一点值得他为我开特例?又有什么资格嫌弃他?

「那你躲我做什么,以前我们睡一张床,你总找机会往我怀里蹭……」

我又羞又窘,「以前不知王爷的身份,是银霜放肆了。」

大概我的话令他不悦,他手上一用力,我猝不及防扑倒在他身上,咫尺之间,呼吸可闻。

「本王许你放肆……」他低沉的声音,混合着他身上的淡淡松木香,让我浑身发软,挣扎了几下也没爬起来。

为了缓解尴尬,我说:「王爷身份尊贵,银霜无权无势,王爷为何要娶我?」

他气定神闲地钳住我的下颌,逼我与他对视,「大概是,本王需要一个无权无势的姑娘来打消父皇的猜忌,也需要用沉迷情爱,来迷惑对手,让他放松警惕。你不也正需要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帮你脱离侯府掌控,做一个富甲天下的商贾?」

他幽黑的眼瞳里,带着洞悉一切的犀利和尽在掌控的自信。

想必这一个月来,他把我的一切调查得一清二楚了。

没错,这些年在乡下,我闲得无聊时,改良出了可以大大提升产量的农作物,我将改良后的种子,给附近的农庄免费试种,他们尝到甜头后,愿意高价买我的种子,在粮食丰收后,我又以低价收购。后来各地闹饥荒,有钱都买不到粮食,我的粮行便四处开花,既挣了银子,又帮助了不少人。

但是这些事,我瞒得很辛苦。有银子都不敢花,怕被我所谓的亲人惦记夺走。

有什么事,比有银子不能花还痛苦?所以我需要嫁人,离开侯府,我就能自己做主。而我想要把产业做到明面上来,得找个有权有势的人,才能保证我的产业不被人盘剥。

见他第一眼,我就知道他身份不一般,只是我没想到,他的权势也太大了,我担心,事情会脱离我的掌控。

他把话挑明了,我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王爷想要我做什么?又如何保证我的利益?」

他塞给我一份新的礼单,「绝不会亏待你……」

礼单上,是他在整个布在各地的情报点,可以方便我将粮行做大。

「成交!」他既然亮了底牌,我也没什么好扭捏的。

他虽然身份尊贵,看似有权有势,却被皇上忌惮,还有皇子为了争夺太子之位,欲将他除之后快,我们这算是战略合作。

他绽开一个如沐春风的笑,灼热的吻落在我唇上,激起我一身战栗。

「盖戳为凭,不得反悔!」

容王走时,将林嬷嬷留下来教我规矩,重阳节我初次进宫赴宴,需要提点。

府里人都对我热切起来。

父亲单独让人收拾了间院子给我住,一应好东西都先紧着我。

老夫人将她珍爱的玉镯套在了我手上,言语间都是讨好,「银霜啊,这算是祖母对你的补偿。」

吃饭时,母亲也把好吃的往我碗里夹,「娘知道你在乡下吃了不少苦,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想起来就心疼。你多吃点,有个好身子,以后嫁去王府,才能生儿子稳固地位,才能更好地照拂娘家。」

父亲也跟着附和,「还是我们银霜有本事,以后侯府还得指望你。」

被冷落的温如雪气得差点折断筷子,酸溜溜地说:「父亲母亲以前还说我是侯府所有人的希望呢,有人来提亲,你们都不松口,想让我嫁个有权势的人,说来说去,我就是个待价而沽的物品,你们想靠卖女儿来得到荣华富贵!如今妹妹要飞上枝头了,你们就弃我不顾?」

父亲沉着脸斥道:「还不是你自己没本事?你要是不服气,就进宫争宠去!」

「我才不进宫,皇帝上了年纪,谁知道还能活几天?再说后宫那么多女人,我怎么斗得过身经百战的她们,明知道是火坑,你们还要逼着我跳?」温如雪气得饭也没吃,扔了筷子就跑了。

晚上温如雪又来找我,跪在我面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妹妹,你求求父亲别送我进宫,我愿意当你的陪嫁丫鬟,哪怕为奴为婢,我只想离开侯府……」

「姐姐身娇肉贵,从没做过粗活,如何为奴为婢?」

「我可以学!妹妹,容王的身份,以后定会有许多女人,有我陪着你,你也不必孤军奋战,我从母亲那里学到许多对付小妾的法子,一定可以帮上你的忙……」

添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