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时澈冷哼一声。
而后,寝宫的门被关上。
晚清低敛下眉眼,安静的站着,不动声色。
宫内,却又重新开始暗潮涌动。
……
彼时——
李时元带着人朝着天牢走去,天牢的守卫看见李时元的时候,齐声跪地:「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算是守丧期内,李时元已经迫不及待穿上了明黄的龙袍,这一日,李时元等了太久,所以完全不顾一切,而宫内的人,又岂能和李时元作对,就算不何体统,也会选择视而不见。
很快,久封的天牢门被人打开,李时元快速的朝着天牢内走去。
而李时元的身后还跟着姬莲莎,姬莲莎摇曳着脚步,脚踝处的铃铛在这个天牢内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不觉得悦耳,却觉得阴森无比。
姬莲莎的一身穿着和这个天牢也显得极为不融洽。
但是姬莲莎却不在意。
李时元看向了姬莲莎:「你确定没任何问题。」
「皇上,您放心,奴家说的,哪一件事没实现过。」姬莲莎巧笑嫣然的看着李时元,「自然比皇贵妃娘娘的话靠谱的多。」
这话,让李时元微眯起眼。
姬莲莎掩嘴窃笑:「好吧,奴家说错话了,毕竟贵妃娘娘说的可不是这件事。但是这地图都在皇上的手中,先一步步来,自然就知道奴家是不是对的。」
李时元也没理会姬莲莎,两人的交谈声在天牢内显得极为的阴森可怖。
很快,两人下了湿滑的台阶,姬莲莎扶着奴才,有些嫌弃天牢里的阴森和潮湿,但是脸上的嫌弃,却没敢在嘴巴说出口。
和李时元合作多年,姬莲莎太清楚李时元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主,没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所以,适时的闭嘴,才是保命之道。
两人一起朝着天牢的最深处走去,那是关押穆澜的地方,也更是重兵把守的地方。
一直走到天牢的门口,守卫跪地请了安,李时元才阴沉的开口:「开门。」
「是。」守卫不敢迟疑。
厚重的铁门被打开,发出了咿呀的声音,格外的刺耳难听。铁门后的牢房,关押的是大周的重刑犯,而现在,就只有穆澜一人。
甚至,在只有穆澜一人的情况下,还是重兵把守。
可见穆澜对于李时元的威胁有多深。
李时元见铁门打开,一步步的朝着天牢的深处走去,姬莲莎跟了上去,只是跟的有些吃力。
……
穆澜静静地在天牢内,这是她关押在天牢内的第五日。
每一日,穆澜都在心中算着时间,在听见李时元的脚步声传来,还有姬莲莎脚踝处的银铃时,穆澜瞬间警惕了起来。
没想到,李时元来找自己的时间,比预计的提前了。
但是表面,穆澜却始终冷静,安静的看向了入口处,没一丝一毫的惊慌失措,就连李时元进入的时候,穆澜的眼中也不带一丝的情感,安安静静的坐着,好似仍然在闭目养神。
一直到李时元走到穆澜的面前站定。
穆澜才缓缓的睁眼,眸底的冷淡,显而易见。
「见到朕不请安,穆澜,你可知道,这是死罪一条。」李时元的声音越发显得阴沉起来,看见穆澜的桀骜不驯,李时元就想撕下穆澜的伪装。
就算是在李时裕面前,被自己凌辱的时候,穆澜也可以面不改色,除去闭眼,不反抗,不说话,更不用说,能给李时元任何反应了。
何止是气恼。
简直就是想在第一时间就撕去穆澜的伪装。
偏偏,穆澜很淡的看着李时元,笑了笑;「我现在和死罪有什么区别?只是怎么死法而已,既然如此,又何须请安。再说——」
这话,穆澜顿了顿,李时元的眼神微眯,看着穆澜,穆澜却丝毫没任何惧色,仰头看向了李时元,眸底的温度越来越低,一直到最终的冰冷无情。
已经显得苍白的唇微动,一字一句的说出口:「我很好奇,你这个帝王之位,能坐多久。」
「你——」李时元的脸色惊变。
就连姬莲莎都不敢相信的看着穆澜,一脸的震惊。
要知道,现在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大局已定,李时元已经登记,大周早就高朝换代了,而穆澜却可以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这难道不是自寻死路吗?
现在还有人着急求死,而不是求生的?
而李时元没再给穆澜多开口的机会,直接走入牢内,掐住了穆澜纤细的脖颈,只要用力,穆澜就会在李时元的面前当场丧命。
在李时元掐上来的瞬间,穆澜只觉得一阵阵的窒息,但是穆澜却没任何的反抗,她要保存体力,不能用在任何不值得的人身上。
何况,穆澜很清楚,这只是李时元给自己的教训,在自己这里还没能得到好处之前,或者说,自己的作用仍然还在的时候,李时元是不可能真的把自己弄死的。
所以,穆澜很淡定。
何况,她现在不能死。
穆澜低敛下眉眼,任李时元掐着,没求饶,也更是没说一句话。
周围的人看的大气不敢喘。
穆澜几乎已经被李时元吊在了半空中。
命悬一线。
两人僵持着,最终是李时元把穆澜放了下来,穆澜整个人跌落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但是穆澜看向李时元的眼神,却带着极深的嘲讽:「皇上,怎么舍不得杀我吗?是因为我对皇上有用处吗?」
李时元冷笑一声:「穆澜,你真的以为本王不敢动你?」
「起码现在不敢。」穆澜回了一个淡漠的笑,看着李时元。
两人僵持了起来,气氛越来越紧张。
李时元不动声色的站着,穆澜也已经缓缓的从地面站了起来,倨傲的看着李时元,也并没任何颓败之色。
这一世的穆澜,不会再给自己写下任何一个输字。
她不允许输。
特别是他们已经走到今天了。
穆澜只有一个想法,她要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而姬莲莎见两人僵持,走到李时元的面前,轻声细语的说着,只是那声音听起来柔媚,却在这样的地方,让人觉得瘆得慌。
「皇上,时辰不多了,您要尽快拿到东西。」姬莲莎在提醒李时元。
但是那眼神却是恶毒的看向了穆澜。
穆澜却始终淡定,看着姬莲莎,冷淡一笑,那笑,让姬莲莎格外的不舒服,那是一种被人看穿的感觉,瞬间让人坐如针毡。
「皇上。」姬莲莎又叫了一声。
李时元没开口,穆澜反倒是平静开口了:「水莲莎,我倒是好奇,有朝一日,你控制了高赛的事情如果被西域王知道了,西域王会如何处置你?」
要比酷刑,西域绝对比大周来的更为残酷。
高骞的温润不过是表面,他的心狠手辣你如果见识过,可能会后悔自己曾经活在这个世界上。
姬莲莎听见穆澜的声音,脸色变了变,声音也跟着变得尖锐了起来:「穆澜,你先管好你自己,自己都顾不得了,还有心思来想我的死活,你是不是痴心妄想?」
穆澜淡淡的笑着,云淡风轻。
她没再理会姬莲莎。
姬莲莎见状更是一阵阵不安的预感,总觉得今日来到天牢会发生什么事,但是姬莲莎第一次却算不出,也想不出,更是无法看清穆澜的心里再想些什么。
姬氏的人,既是巫女,自然就有读心之术,能控制穆澜的幻术,也是因为姬氏的人一样会幻术,这些道术本身就是相同的。
而现在,穆澜在姬莲莎的面前,就好似被笼罩了层层的薄雾,让人什么都看不清楚,更不用说,窥视穆澜的内心。
姬莲莎很清楚,这并不是穆澜的幻术。
现在的穆澜虚弱无比,不可能再使用幻术,不管是姬氏的人也好,穆澜也好,随意使用幻术的结束就是付出性命的代价。
穆澜之前元气大伤,在天牢这样的地方,想彻底的恢复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绝无可能。
这样的想法,姬莲莎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而李时元也不再废话,阴沉的看着穆澜,一步步的朝着穆澜走去:「穆澜,如果想活下去,只要按照朕说的做,不然的话,不要怪朕不念旧情。」
穆澜没说话,就只是这么不动声色的看着李时元。
她在等着李时元把话说完。
李时元在穆澜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穆澜:「你给朕哭,朕在要你的眼泪。」
穆澜拧眉,有些不明就里。
但是穆澜很快就就恍然大悟——
因为她很清楚,李时元现在唯一缺的就是玉玺,他已经在皇位上,但是李时元和李长天一样清楚的知道,他们是通过逼宫换来的皇位,永远坐的不心安,并没真的圣旨昭告天下。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必须拿到玉玺。
如果没有玉玺,有朝一日,那个玉玺真正的主人出现的时候,他们就要无条件的退位,这是大周的每一个臣民都知道的事情。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李时元再有精兵强战也无能为力,他们也一样信奉玉玺,会将宫门打开,迎接新皇上位,所以他必须拿到玉玺,才能心安。
而穆澜的眼泪竟然是拿到玉玺的关键。
这点着实出乎了穆澜的预料。
穆澜想明白这点后,忽然大笑了起来,第一次在众人面前笑得如此的放肆,没有形象,不顾一切。
「你笑什么?」李时元的脸色一变,阴沉的问着。
穆澜看着李时元,笑到眼睛泛红,却仍然没见一滴眼泪,忽然绝非嘲讽无比:」李时元,这是天要亡你。」
「穆澜,你……」李时元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话对于一个帝王而言,是多忌讳的,李时元再清楚不过,而穆澜现在却如此坦荡荡的说出口。
穆澜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李时元,你想要我的眼泪,但是你可曾知道,我从来没有眼泪?不管是何等悲情的情况下,我都无法哭出来。你又如何取的到我的眼泪呢?」
这话,让李时元脸色一变。
就连姬莲莎都错愕的看着穆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
人怎么可能没眼泪。
绝对不可能的。
姬莲莎回过神,立刻开口说着:「皇上,不要被她给骗了,只要是活生生的人,不可能没有眼泪的。只是多和少的区别。」
李时元站着。
穆澜也已经渐渐的安静了下来,脸色仍然平静,就好似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无任何玩笑之意。
「皇上——「姬莲莎在鼓动着,「上刑对付这种嘴硬的人,是最有效的。」
姬莲莎不喜欢穆澜。
最初在西域,姬莲莎不喜欢穆澜夺取自己的光芒,再后来看见穆澜,姬莲莎那是一种本能的直觉。
她算不到自己和穆澜的未来,但是却是一种直觉,直觉自己终究有一日会死在穆澜的手中。
所以在这样的直觉里,姬莲莎更不可能放过穆澜。
姬氏一族在百年前四分五裂时藏下的宝藏,姬莲莎还没完全找到,她又岂能死,留给他人。要知道,那笔宝藏何止可以让姬氏一族翻身,就算毁了整个大周都是可能的。
她的野心,也绝非于此。
只是现在,姬莲莎要先借刀杀人,把这些绊脚石都一一铲除。
李时元听着姬莲莎的话,忽然看向了姬莲莎,姬莲莎一怔,不知道李时元的想法,还想开口,最终,到嘴边的话,停了下来。
她是着急过了头,忘记了李时元是什么样的人。
李时元心狠手辣,也一样不喜欢任何人对他指手画脚,指手画脚的,从来都没好结果。
「退下。」李时元阴森命令。
姬莲莎这次不敢多言,快速的退了下去,但是眼神却始终没离开过穆澜的方向。
李时元在姬莲莎出了牢房后,这才看向了穆澜,穆澜仍然站着,李时元一步步的逼近,一直到把穆澜逼到了最后的石床上,穆澜坐了下来。
李时元的手捏住了穆澜的下巴,每一个字都说的森冷无比:「穆澜,朕看在曾经夫妻一场的份上,给你选择。要么你自己哭出来,要么,就等着朕给你用刑。」
穆澜冷笑,毫无惧意:「那恐怕你要失望了。对于一个哭不出来的人,你用什么酷刑,都无法让我哭出来的。」
「是吗?」李时元冷淡一笑,面色倒是没任何的慌张。
穆澜静静地看着李时元,也不动声色。
这个时候,只要谁示弱了,那就真的输了。
穆澜输不起。
李时元也一样输不起。
两人彼此对视了一阵,李时元忽然笑了,压低了声音,整个人已经逼近了穆澜,就连捏着穆澜下巴的手都跟着紧了紧。
穆澜的心跳有些快,对于李时元的靠近,是紧张的,只是这样的紧张并不能表露出来。
「如果酷刑都不行,朕会一遍遍的占有你,让你知道,现在可以占有你的男人是谁,让朕的四弟好好的看看,你是如何被凌辱。」李时元笑的阴冷,「让你怀上朕的皇子,再昭告天下。就算你是朕的废后,没朕的允许,你也不可能离开这里。」
每一个字,都在戳穆澜的心窝。
让穆澜的不断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幕幕,虽然隔着屏风,但是却是当着李时裕的面发生的,那种耻辱,不仅仅是穆澜,也是李时裕的。
而现在,李时元却拿这一切来刺激穆澜。
穆澜的脸色渐渐的沉了下来,但是表面却仍然无动于衷。
好似李时元的话完全对穆澜没任何反应一般。
李时元冷笑一声,站起身,而后看着穆澜:「来人,用刑。」
「是。」侍卫走上前。
穆澜面无表情的被人带了出来,姬莲莎看见穆澜被带出来的时候,这才渐渐的放心了,她不相信有人在这样的酷刑里,还能无动于衷。
哪一个,不是哭的惨烈的。
这样的情况下,想去穆澜的眼泪就容易的多。
姬莲莎缓缓走上前:「皇上,行型之前,奴家先准备好。」
李时元淡漠的看向了姬莲莎,准许了姬莲莎的动作,姬莲莎踩着莲花步,一步步的朝着穆澜的方向走去。
一个精巧的小瓶子,被牢牢的绑在了穆澜的眼下,只要穆澜流泪,那么她的眼泪就会顺着瓶子流入其中。
穆澜的手脚已经被捆绑住,自然没任何的反抗。
姬莲莎在处理好一切后,这才看向李时元:「皇上,已经好了。」
「行刑。」李时元冷酷无情的下令。
这个天牢最深处,四处都是刑法的工具,别说行刑了,就算是七尺男儿在这个地方呆上几天几夜都会崩溃的哭出声。
在栅栏后,被关押饥饿了很久的猛兽。
在毒蛇池里吐芯子纠缠在一起的各色毒蛇。
被擦的光亮阴森的刑罚工具。
还有,水牢内,不断滴水的声音。
各种各样的画面交织再一起,足够让人毛骨悚然,就连在天牢内的侍卫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唯有穆澜,面不改色。好像这一切都和自己没任何关系,更不会在意,这一切是用在自己的身上的。
这样的穆澜,让李时元无法淡定,也让姬莲莎无法淡定。
刑罚从最简单额十指连心开始,一路升级。
但是穆澜除了痛苦,并没任何流泪的感觉。
一点点都哭不出来,眼眶已经红的吓人,但是晶莹剔透的杯子里,却也始终看不见任何眼泪的痕迹。
干净如新。
穆澜咬着唇,怎么都不愿意在李时元面前屈服,甚至她的唇瓣已经出了血,身上更是遍体鳞伤。穆澜都没尖叫一声。
那眼神清透无比,看向了李时元,一字一句冷淡的说着:「李时元,你把我弄死了,我也不会哭,因为我没眼泪。何况,你弄死我,你这辈子就只能在这个皇位上胆战心惊的过。」
说着,穆澜冷笑出声:「因为你比谁都清楚,你坐不长久。」
李时元的脸色变了又变。
他狠狠的卡住了穆澜的下巴,阴沉的开口:「你给朕哭,你必须哭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穆澜大笑出声。
挂在眼睛下的小瓶子仍然干干净净。
在这样接二连三的刑罚里,穆澜的气息已经逐渐开始微弱了起来,缓缓闭眼,好似不愿意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而姬莲莎看见这样的画面,有些被惊吓到:「皇上,不可以了,穆澜好像快不行了。」
姬莲莎的声音有些惊恐,快速的走上前,穆澜的气息变得薄弱,如果穆澜死了,那他们才是功亏一篑,什么也找不到了。
姬莲莎看向了李时元。
李时元显然也没想到这样的情况,脸色更难看了,最终才阴沉的开口:「给朕拉回去。」
侍卫立刻上前,把穆澜从型架上解了下来,快速的拖回了天牢之中。
穆澜昏迷在天牢毫无反应。
姬莲莎快速上前查看,触及到穆澜的鼻尖还有气息,这才松了口气,而后看向了李时元:「皇上,先缓缓。这件事,奴家再想想办法。」
姬莲莎开口说着。
而李时元这才看向了姬莲莎:「姬莲莎,你不是姬氏一族的巫女,你想借着朕光复姬氏一族,扶你上族长之位,而你竟然连穆澜不能流泪都算不出来,你说,朕要如何和你清算这笔账?」
每一个字,李时元都说的直接又阴沉。
他看向了姬莲莎,冷酷无情的等着姬莲莎的答复。
姬莲莎甚至有一种错觉,怀疑自己如果说错一个字的话,李时元会当场弄死自己。
这下,姬莲莎也跟着汗涔涔起来:「皇上,奴……奴家……一定……」
「姬莲莎。」李时元却没耐心的打断了姬莲莎的话,」朕再给你几日的时间找出方法,不然的话,不要怪朕无情。」
姬莲莎吓的变了脸色,立刻跪了下来:「奴家一定会做到的。」
而李时元拂袖离开。
姬莲莎不敢迟疑,急忙跟了上去,这个阴森的天牢,姬莲莎从来都不想来,太让人瘆得慌。
很快,原本热闹的天牢逐渐的安静了下来,天牢内的侍卫齐齐跪地,恭送李时元离开。
而穆澜所在的牢房,重重的石门重新的关上,没任何一丝可以逃离的机会。
穆澜软在冰冷的地面,渗骨的冰寒钻入体内,穆澜却丝毫不觉得,她毫无反应,就好似死去了一般。
天牢内,只剩下水滴声,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让人觉得瘆得慌。
……
彼时,凤鸾宫。
凤鸾宫很安静,丽瑶陪在太皇太后的边上,但是丽瑶也有些心不在焉的,对于自己命运的前途未卜,对于现在一切的不安和惶恐,只是丽瑶没把这些表露在脸上。
宫内的情况,丽瑶是知道的。
李时裕已经出宫了,在丽瑶看来,只要李时裕活着,一切都有机会,而她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和太后做担保,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
只是将来呢?
没人知道。
丽瑶敛下心思,把手中的茶点给太后送了上来:「娘娘,您吃点东西,别这样不吃不喝的,您的身体扛不住的。」
太后没应声,就只是摇摇头,示意自己不想吃。
丽瑶无声的叹息。
自从李长天驾崩,太后都没能见到李长天最后一面,宫内所有的人都被软禁在了自己的寝宫之中,这自然也包括了太后。
太后对李时元是有怨的,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太后却不能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
若不是太后的身份在这里,恐怕李时元也会毫不客气的对太后下手。太后太清楚这些宫内的血腥斗争,走到这一日,谁都不是清白的。就如同那些不断飘落的雪花,也没有一片是无辜的。
而在李长天驾崩,太后见不到李长天后,原本经过西域之行颠簸的身体,就日渐的溃败了下来。
御医来来回回的来,但是都拿太后一点办法都没有。
徐医女说的很直接,太后除去身体的原因,还有心病,心病是无解的,徐医女开的药,无非也就是暂缓而已。
太后能坚持多长的时间,没人知道。
很久,丽瑶听见了太后无声的叹息。
丽瑶走上前:「娘娘,不然您去休息一下。」
「丽妃啊,这是大周的命,是造孽啊。」太后很久,才缓缓开口。
丽瑶一怔,有些意外,也有些没想到,但是再看着太后的时候,太后却忽然开口了;「这是造孽啊,是大周的劫数啊。」
一边说,太后一边摇着头,脸色也显得溃败了起来。
丽瑶没说话,就只是这么安静的听着。
太后好似不介意丽瑶,很淡很淡的说着:「在先皇登基的时候,开元寺的前住持就已经算过了,大周百年,必有大劫。哀家看啊,这个大劫是来了。是来了啊。」
太后无声的叹息。
丽瑶没说话,就只是这么安静的听着。
太后摇摇头,很久拉住了丽瑶的手:「丽妃啊,你要好好护着你肚子里的孩子,千万不要再出事了。先皇驾崩,肯定也给你留了遗诏,拿着遗诏,起码可以护你们母子平安啊。」
丽瑶嗯了声:「臣妾谢太后娘娘关心,臣妾一定会护好腹中的皇子,不会让他出事的。」
「好好。」太后点点头,「哀家不知道还能再坚持多久了。哀家再的一日就不会让你出事。如果哀家真的走了,哀家也会留下懿旨给你,护你们母子一世周全,只要大周还在,你们母子就不会出任何的事情。」
丽妃站着,没说话。
太后仍在摇头:「你说,这皇上为什么把穆澜给废了呢。」
丽瑶安静了下:「臣妾不敢说。」
「你说。」太后倒是看着丽瑶。
丽瑶犹豫片刻,这才开口:「也可能是因为娘娘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皇上才下了狠手。」
「穆澜是被关在天牢里了,这是她第二次进去了,大周自古也就出了穆澜这么一个,进入天牢,能安然无恙出来的。这一次,谁都不知道会怎么样了。」太后摇头,「穆澜一直聪明,但是哀家也不傻,哀家走过几十年,哪里能看不出这些呢。」
丽瑶一怔:「太后娘娘,您看出了什么?」
「穆澜和四殿下的你来我往,哀家心里就如同明镜。」太后安静了片刻,「进入天牢,怕是皇上受不了这样的事情,而四殿下对这帝王之位也是有着野心的。一来二去,一山容不得二虎啊。」
太后看的清明。
丽瑶倒是没想到,她斟酌着,但却始终没说出口。丽瑶很清楚,现在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成为将来的杀身之祸。
太后也不是先皇在位时候的太后,还能掌管一切。
太后已经被逼到太皇太后的位置上,就失去了整个后宫的控制权,后宫的控制权已经都在皇后的手中。
轻举妄动,不仅仅救不出穆澜,还会牵连到自己。
丽瑶冷静了下来。
而太后也不再多说什么,似乎也没说,穆澜这么做是对的还是错的。最终,太后缓缓闭眼,更是显得疲惫不堪。
「娘娘,臣妾扶您去休息。」丽瑶这才走上前。
太后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丽瑶扶着太后朝着床榻走去,看着太后入眠后,丽瑶才悄然无声的退出了寝宫。
而丽瑶很清楚,当务之急,就必须先把穆澜从天牢内救出来,可她现在也深陷险境,只是侥幸活着,谁都不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何事,都只能按兵不动。
在西域的时候,李长天给丽瑶留了一块免死金牌。
如果真的无路可走,丽瑶可以用这块免死金牌,护住自己,再想办法带走穆澜。
丽瑶没说什么,从容的在凤清宫内等待最佳的时机。
……
此时——
天牢内。
冰寒刺骨的温度,却没能让穆澜清醒过来,穆澜软在地上,身上的鲜血一滴滴的滴落在地面,血腥之气冲天。
有些伤口已经愈合了,血液跟着干涸了起来。
这些刑法都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短期之内,穆澜死不了,只能这么苟延残喘的或者,而穆澜也不允许自己死。
她拼命的在挣扎,要把自己从这样的梦境里挣扎出来,但是穆澜却好似被层层的浓雾包围了,不管怎么拼命,都没办法从这一片浓雾之中走出来。
尖叫呐喊都没用,这里的一切都被净空了,好像就只剩下了自己,再无其他人。
穆澜站起身,在这一片浓雾里走着。
她能控制幻术,但是这一次却不能在这一片的浓雾里,找出突破口,甚至就连幻术都失去了作用。
此刻的穆澜,就像是无头苍蝇。
忽然,她听见了之前在梦境里出现的无数次的妇人的声音,还有那一次在石洞里,在梦魇中忽然脱口而出的「妈咪」。
一次次在梦境里的少女,那一张熟悉的脸,到这一次,变得清晰无比。
她冲着穆澜笑。
纯真而甜蜜。
穆澜站在原地,眼中的眼神变得更为的混乱,她下意识的后退,看着少女,喃喃自语的问着:「你是谁?你为什么一直出现在我的梦境里。」
「我是你呀。」少女的声音如同银铃,悦耳好听。
不似穆澜现在的长相,一样惊艳,但少女的惊艳里却带着一丝攻击性,想靠近,却又害怕荆棘遍布,会越发变得胆战心惊。
而少女的话,让穆澜惊愕无比:「你怎么会是我。你是前世的吗?」
「18 岁那年,我赶着去参加生日 party,结果却发生了车祸,醒来的时候,我就变成了你。」少女的声音不疾不徐的,看的出很好的教养,「还有哦,我的名字叫许蓁蓁。记住,许蓁蓁是你,你就是许蓁蓁。」
少女仍然笑着,话音落下,少女的脸不见了,周围的一切又变得模糊了起来。
穆澜在梦境中走着,一直走到了宽阔的地方。
这里的一切,都是穆澜没见过的,高楼林立,和大周截然不同,街道上还无处飞驰而过的叫做车子的东西,速度快的让人措手不及。
穆澜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都显得震惊无比。
而脑海里的思维却开始逐渐的混沌起来,很多东西一点点的破茧而出,她的脑袋越来越疼,想阻止这样的感觉,但是却怎么都无法阻止。
最终,穆澜尖叫出声。
而就在穆澜尖叫的时候,一辆红色的小车快速的朝着穆澜飞驰而来,她发现,自己的一切武功都变得没了用武之地,甚至无法闪躲,这车子撞上了穆澜,穆澜在飞出去的那一刻,是一种彻底绝望的感觉。
再没任何回旋的余地。
而后,就是一片漆黑,越来越黑。
穆澜的尖叫声也渐渐的薄弱了起来,最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一直到柔软的亮光重新把穆澜包围了。
那叫许蓁蓁的声音才平静的传来:「我是你,你也是我。穆澜,你不能死,你要活下去。你死了,你就亲手把你们的情缘斩断了,那我也没有了将来了。我们是一个人,你要活着,好好地活着。」
许蓁蓁的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弱,一直到彻底的听不见了。
穆澜的眼皮微微动了动。
纤长的睫毛就如同扇子一样,扫过自己的眼帘,而眼前的一切已经逐渐变得明朗了起来。
这里是关押她许久的天牢。
阴冷而潮湿。
但是穆澜的记忆却变得格外的清醒,她忽然恍然大悟,原先梦魇里模糊的一切都层层叠叠的变成了崭新的记忆。
她是许蓁蓁,而非是穆澜。
穆澜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许蓁蓁的。
所以,她没有穆澜几岁前的记忆,因为一场车祸,让许蓁蓁穿越到了穆澜的身上,占据年级几岁的穆澜的身体,才会让穆澜的一生彻底的改变了。而穿越来的许蓁蓁,并不像小说里说的那般,无所不能,甚至是留下了自己的记忆。
那时候的许蓁蓁没了自己前世所有的记忆,但是却带着前世的脑子,活在穆澜的身上,一晃十几年,所以许蓁蓁学会了刺绣和医术。
因为许家,就是最著名的医学世家,许蓁蓁年近 18 岁,就已经越级到了研究生,在最顶尖的医学院里面。而许蓁蓁的外婆的家族,从清末开始,就一直都是江南最顶尖的刺绣。
所以,这些东西在许蓁蓁看来,再容易不过。
原来是这样——
穆澜从来没想过,自己活了这一世,甚至重生,会是这样的原因。
而穿越来的那一世,却因为许蓁蓁天性的浪漫,相信了李时元是自己的两人,才一步步的把自己逼死,再没任何回旋的余地。
再重生的时候,就好像一切开启了重启键,上一世的梦魇不会再发生。
而许蓁蓁梦境里告诉自己的情缘,是和李时裕的吗?
因为不甘心,所以她回来了。
而姬娘也和穆澜说过,她和李时裕之间,有三世情缘,这一世才是第二世。
所以她从现代穿越而来,是为了这第二世的情缘吗?
那第三世呢?
穆澜的心跳很快,太多忽然而来的消息彻底的充斥着穆澜的每一根神经。
李时元现在关注不到龙邵云的情况,因为他会认为龙邵云已经被剥夺了兵权,就是一个无用之人,翻不出太大的水花,自然也想不到龙家还有隐藏的死士。
而李时元现在的心思全都在玉玺的身上。
穆澜看向元柱:「多谢。穆澜感激不尽。」
「娘娘言重了。」元柱应声。
很快,元柱转身离开,就如同来的时候一样,无声无息的,就好似不曾和穆澜说过话一般。
穆澜低头,安静的吃着送来的食物,虽然和在东宫以及穆王府的时候不能比,但是起码也是干干净净的。
而天牢内,又恢复了一片的死寂。
穆澜在等。
原本这一日,她的体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但是却被李时元的提前到来,打回了低谷,她要贸然行动,只会赔上自己。
所以,穆澜不动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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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身份
凤凰涅槃:惑国妖后的荣宠之路
半支烟头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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