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新皇登基

水牢里的滴水声,地面爬过的老鼠和蟑螂,在不远处的毒蛇窟,甚至还有各种凶猛饥饿的猛兽。

四处血淋淋的。

这里的鲜血从来就不曾断过。

不时的传来野兽的嘶吼,穆澜所站之地就没完好的,天牢的缝隙里,甚至还有鲜血滴答而出,落在穆澜的身上。

穆澜微微闭眼,却丝毫没因为天牢内的阴森而变得紧张。

她的脑子转的飞快,她必须第一时间离开这里,就算无法离开这里,也要想办法让人传话出去。

只是在天牢之内,又岂是这么容易的

但是穆澜却很清楚,天牢之内,还是有可以信任的人,那是李时厉的人,不然的话,当时穆澜被关,就不可能把曲华裳的人拦下,李时厉如果真的有野心的话,在这样的时刻下,李时厉首先要做的是自保,而后才是寻求机会,把李时元拉下马。

如果真的李时裕战败,那么上一世的历史重演,穆澜已经看不清李时厉的结局,可起码清楚的知道,现在李时厉绝对不会出事。

所以穆澜在赌。

而任何一个出现在穆澜面前的人,穆澜都在冷静的看着。

穆澜的冷静,也让天牢内的人觉得阴恻恻的,毕竟没人在天牢内,还可以做到若无其事。

而这期间,李时元的人并没出现过。

但起码,穆澜也不至于没吃没喝,虽然她知道李时元已经废去自己太子妃之位,但是穆澜对于李时元而言,还是有用处,所以,这一日三餐,李时元倒是没为难穆澜。

只是李时元也没出现过

在封宫的这七日,李时元暂时无暇顾及自己。

穆澜只能等待。

……

在穆澜被关入天牢后的第三日。

她极少说话,安静靠在墙壁上,不在意身边爬过的老鼠和虫子,始终在闭着眼睛,看起来就好似睡着了。

周围的守卫也极少靠近关押穆澜的监牢。

说不出为什么,守卫按理是极为习惯天牢内的阴森,但是他们却觉得穆澜比这个阴森的天牢更为让人瘆得慌。

特别是穆澜看着你的时候,那种胆战心惊的感觉,越发的明显起来。

所以,守卫除了一日三餐外,基本不会靠近穆澜所在的牢房,这也让穆澜意外得到了喘息的时间。

三天不短不长,但是却足够让穆澜微微缓过神。

起码不像被打入天牢的时候,那样完全没一点的反抗能力。

现在穆澜要做的就是等待时机。

如果这个时机等不到的话,穆澜想凭自己的力量出去,起码还需要七日以上的时间,到了那时候,李时元恐怕早就已经来了。

这是一场赌局。

她想,老天让她重生,不可能让她战败。如果这一世的轮回和上一世是一样的,又何必再来一次。

在穆澜沉思的时候,忽然,她的耳边传来了脚步声。

从牢房外面由远而近的传来。

穆澜一下子警惕了起来,但是穆澜却睁眼,这三日来,除了三餐的时间外,不会有人靠近自己的牢房,这个时间点,并非三餐的时间,所以来者何人。

穆澜很清楚,这绝对不是李时元的脚步声,也不是李时元身边的人。

这人的脚步太过于谨慎和小心,甚至是一边走,一边查看周围的情况。

现在的天下是李时元的天下,李时元的人可以极为的嚣张,就连原本在暗处的影卫都出来了。

上一世,到穆澜死的时候,其实大周境内对李时元早就已经怨声载道了,自从李时元登基后的,不到一年的时间,各种苛捐杂税越来越多,李时元下面的官员也是比强盗还野蛮。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一世,在夺嫡的时候,并没能改变上一世的历史,正确说,也并不是完全没改变,只是李时裕夺嫡失败了,但是起码现在李时裕活着而非是死了。

只要是活着,李时裕就有机会逼宫。

李时元逐渐失去人心后,百姓是站在李时裕这边,李时元的胜率就不会太高了,包括朝中的一些忠臣,李时元很清楚自己身边都是什么样的人,自然也不可能把所有的忠臣都杀光。

不然的话,大周早就完了。

这些忠臣,是忠于大周的,不管谁是帝王,他们只是忠于大周。

穆澜低头沉思,这倒是被关押到天牢后,穆澜第一次仔细的思考这个问题,一直到脚步声在穆澜的面前停下。

「娘娘。」对方已经走到牢房边,压低声音,恭敬的叫着。

穆澜抬眼,锐利的看着来人,他穿着守卫的衣服,面色极为的冷静,和那些不敢靠近自己牢房的守卫不同,倒是显得淡定的多。

这更不是最近出现在穆澜面前的守卫。

「来者何人?」穆澜沉声问道。

「奴才是七殿下的人,名叫元柱。」元柱倒是报名了身份。

穆澜知道自己把要等的人等来了,李时厉来不了,不意味着李时厉不能让人来,何况,这宫里无数的人,李时元也不可能做到每一个人都对李时元尽忠,只是在危机的时候,每个人都懂得表明自己的心意。

除去东宫,李时元可以彻底换血外,宫内的大几千人,李时元不可能一一都换干净的。

就好比现在能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元柱。

这宫内的奴才们,原本就是四分五裂,各自信奉的主子,所以并不奇怪。

而对元柱,穆澜也不是没印象。

在上一次被关入天牢的时候,元柱从来没标明过身份,但是来来去去在天牢里,穆澜是见过元柱的,虽然他们从来没说过一句话。

「既然是七殿下的人,现在这个时候还到我这里来,难道不怕出意外吗?」穆澜淡淡开口。

「奴才只听命七殿下,如果没了性命,也是奴才心甘情愿。」元柱说的直接,并没耽误太多,「七殿下让奴才转告娘娘,娘娘有什么要做的事情,奴才自当尽力完成。」

末了,元柱安静了下,才继续说道:「七殿下还说,现在外面局势不稳定,让娘娘稍安勿躁,不要着急有任何动作。」

穆澜并没迟疑:「既然如此,帮我把一个东西,交给宫内的陈大人。」

「哪个陈大人。」元柱小心的问着。

「陈铭大人。」穆澜看向了元柱。

元柱快速的想了一阵,而后才说道:「是军机处的陈铭大人吗?」

「正是。」穆澜没否认。

军机处是宫内极为重要的部门,只听令于皇上一人,任何人的命令,军机处都可以视若无睹,但是军机处里也是分着三六九等,陈铭并不是军机处的高官,只是一个最普通的官员。

但是这就足够了。

穆澜不用去管自己要做的事,陈铭如何处理,但是穆澜知道,陈铭一定会想办法处理,豁出性命都会完成自己要做的事情。

陈铭和龙邵云私交甚好,就算是整个陈家和龙家都是世交,但是这样的关系,却没人知道,穆澜能知道,是上一世,穆澜见到了龙邵云和陈铭来往,龙邵云向来寡淡,不和宫内的人有任何联系,既然能和陈铭来往,那就应该是值得信任的人。

穆澜在再赌。

不仅仅是赌眼前的元柱,也赌陈铭。

而后,穆澜回过神,从腰间掏出一枚令牌,上面有龙家的徽章,而后递给了元柱:「帮我把这个交给陈大人。」

「奴才需要转告陈大人什么吗?」元柱应声。

穆澜摇头:「无需。陈大人看见了自然会明白。」

元柱也没多问:「奴才这就去办,娘娘等奴才消息,奴才明日的这个时候,定会回来回复娘娘。如果奴才没能回来的话,那么娘娘也请放心,娘娘委托奴才办的事情,奴才也一定会完成。」

元柱把话一字一句说的清楚。

穆澜抱拳:「多谢。」

「娘娘言重了。」元柱应声。

很快,元柱结果徽章,快速的朝着天牢外走去,就好似来时一般,来无影去无踪,没一会的功夫,就看不见踪迹了,而天牢内,也依然是安静一片,并没闹出什么太大的动静。

穆澜沉默的站在原地,一直到耳边听不见元柱的脚步声,这才重新回到位置上坐下,继续闭目养神,不开口多言一句。

穆澜的脑子转的飞快。

如果陈铭真的是龙邵云的人,那么见到徽章,自然明白要如何做,不需要多加解释。龙邵云现在的情况穆澜能想的到,而在天牢外的陈铭更是清楚的,徽章一出,他能调动龙家暗处的士兵,起码可以把龙邵云平安的带出。

至于别的事情,从长计议。

就是陈铭不是,穆澜也不用担心,不是的话,陈铭就不会用这个徽章。而陈铭现在不可能把徽章上交给李时元,李时元的疑心,只会把陈铭和穆澜联系在一起,最终陈铭是死路一条。

而元柱也是同理。

元柱如果不是李时厉的人,元柱手中的徽章并没任何用处,元柱不知道徽章的作用,也一样牵扯不到龙邵云,最多会连累了陈铭。

一切也是赌博,现在没路可走,只能静观其变。

穆澜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一切都失败了,穆澜会用这段时间养精蓄锐的精力,重启一次幻术,而体内的蛊毒,这段时间不再被催醒,她的至阴体质,可以牵住的住蛊毒,姬莲莎要做什么,在穆澜不主动的情况,也是无可奈何。

那么她用幻术,应该足够她离开宫内,

而宫外,穆澜相信,必然会有李时裕的人,也会有高骞的人,她还在宫内,这些人就算护着李时裕走远,也会有人留下,每天徘徊在宫墙外,随时等着机会,可以把穆澜带出。

穆澜心中有了想法,自然也跟着宽心不少。

剩下的事,就只能等,等明日元柱是否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切就会知道了。

……

彼时,军机处。

军机处里,气氛极为的阴沉,改朝换代,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手中的事情,甚至不敢交谈,原本就元素的地方,现在更是显得阴沉的多。

陈铭处理着手中的事情,一旁的人走来走去的,忽然有人在陈铭的面前停顿了一下,陈铭看了过去,面色仍然冷静。

而对方快速的把东西丢了下来,颔首示意后,就立刻离开。

陈铭把东西不着痕迹的收到了自己的宽袖里,并没着急,而是处理完手中的事情,寻了一个去小解的理由,走到了军机处静谧无人的位置,陈铭这才把刚才拿到的东西拿了出来。

然后,陈铭脸色大变。

显然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时候,看见龙家的徽章。

陈铭是龙家的人,龙老将军在世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陈家的人并没跟着龙家驻守边疆,最初的陈家一直都是军师,在陈铭的上一辈,就已经转到了军机处。

但是对龙家的尽忠从来没改变过,所以自然也认得龙家的徽章,外人不知道,但是陈铭却很清楚,徽章一出,就可以号令龙家的将士。

这徽章是从何而来。

陈铭没多想,但他明白了对方给予自己这枚徽章的用意,用徽章号令龙家的将士,把龙邵云救出。

他现在在宫中,太明白龙邵云现在的处境,陈铭再着急,也无可奈何,他如果把自己曝光了,那么龙邵云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现在的将军府,被李时元重兵把守,龙邵云被关押在将军府内,不得离开半步。

而将军府里的人,都已经被替换成了李时元的人,龙邵云可以说是孤立无援。李时元最多在一月之内,必然也会要了龙邵云的命。

对外,李时元只要说龙邵云自缢身亡就足够了,罪名更是可以无数。

陈铭怎么可能不着急。

而现在,一切都有了破解的办法。

毕竟将军府就算是重兵把守,但是李时元所有的精锐部队还是在这座深宫之中,龙家的将士,可以轻松的把龙邵云从将军府带出,带出之后,再从长计议。

陈铭心中已经有了腹稿。

是龙家的人,自然有办法通知龙家的将士,很快,陈铭转身而去,只要通知了龙家的将士,那么一传十,十传百,不出明日,龙邵云就能离开。

如果他被发现,那么他也了无遗憾了。

陈铭的脸色越发庄重起来,很快,陈铭重新回了军机处。龙家的徽章,在日落的时候,宫内守卫交替之时,陈铭已经传到了必要的人手里,他只有一个字——动。

当晚,龙将军府。

一片无声的杀戮。

穿着黑衣的将士快速的包围了将军府,那些驻守在将军府例外的人,甚至来不及反应,就已经在错愕之中消无声息的倒地了。

龙邵云在屋内自然也听见了动静,他微微拧眉,并没第一时间离开。

一直到屋内的门被人打开,龙江出现在龙邵云的面前:「将军,请随属下离开。」

龙邵云的面色才有了变化,但是龙邵云并没迟疑,将军府确实不是久待之地了,他快速的跟着龙江走了出去,走到屋外,龙邵云看见的都是龙家的人,他很清楚知道龙家的令牌已经出动了。

而龙家的令牌早就被龙邵云赠予了穆澜,希望可以在穆澜危难之时用的到,而如今,龙家的令牌却是用来救自己,这么说,是穆澜所为吗?

龙邵云没说话,也清楚,现在并不是询问的好时机。

他没多言,跟着龙江快速离开将军府。

龙家的将士也第一时间无声无息的消失,将军府里充斥着血腥之气。龙家的人没迟疑,护着龙邵云,朝着远郊走去。

他们在争取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

如果被李时元发现,他们走不了太远,现在只能先退到安全的地方,毕竟,他们只是龙家的精锐,并不可能和李时元的精兵强将抗衡。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等李时元发现龙邵云已经离开的时候,是两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李时元震怒,派出了精兵追杀龙邵云。但是两个时辰的时间,足够让龙家的人一路护送龙邵云到安全的地方。

这些龙家的精锐,原本就不在军队中服役的,平日看起来都只是寻常人家,所以,很快隐入百姓中的时候,李时元想找到人,是难上加难,就算是在京都搜查,也是费时费力。

他们更是清楚,这样的情况下,李时元根本不可能分神再京都搜查,那只会给敌人有机可趁的机会。

龙邵云被转移到了远郊一处村落里面。

龙江看着龙邵云,恭敬说道:「将军,这里就绝对安全了。」

这一片都是普通的村落,无声无息的,极少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就算真的引起怀疑,村落里的人互相帮忙,也可以很好的把龙邵云给隐藏好。加上村里的密道无数,想把人送出去,也是极为容易的事情。

龙邵云颔首示意,而后看向了龙江:「你们是从何得知这个消息的?」

龙邵云被软禁的事情,除去深宫里的人,外面的人并不清楚。龙邵云想过这一日,被软禁后,龙邵云唯一担心的人是穆澜,他想的不过就是要把穆澜平安带出,反倒是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安危。

结果,就在这样的情况下,龙江他们出现了。

「属下拿到了令牌,就知道将军出事了,进京打探,不难得知消息,很快就聚集了龙家其他的人,最近京都不稳定,龙家的人已经在京都集合了,只等令牌出现。」龙江解释。

令牌不出,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他们不知道龙邵云是否别有安排,如果别有安排,毁了龙邵云的安排,那才是罪孽深重。

看见令牌,他们自然无需犹豫。

「令牌是谁给你们的?」龙邵云问着。

他的心里还带了一丝的希望,希望这个人是穆澜,如果是穆澜的话,意味着穆澜已经从天牢离开了。那么他会宽心。

但是——

龙邵云而龙江已经解释:「军机处的陈大人。」

「陈铭?」龙邵云拧眉。

「正是。」龙江应声。

「陈铭还说了什么吗?」龙邵云又问。

龙江摇头:「陈铭大人只留了一个动字,别的就没再交代任何话了。」

龙邵云点点头,也没再继续问龙江,龙江确实不可能知道,而这枚令牌如果是陈铭给出的话,那么穆澜还在天牢之中,绝对不可能离开,只是穆澜怎么把这枚令牌送到陈铭的手中,龙邵云就没想明白了。

而穆澜是怎么知道陈铭是龙家的人?

龙邵云的眉头微拧,但很快,龙邵云回过神快速说道:「让下面的人整装一下,过几日,开宫门的时候,我们入宫营救一人。」

「属下自当遵命。」龙江应声。

龙邵云看着龙江:「这一去,可能会没了姓名。这枚令牌,是她千方百计送出来,让你们救我离开。所以进宫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拼死护她离开。」

「属下遵命。」龙江毫无惧色。

龙邵云点点头,倒是也没再说什么。

一行人在村落里精心部署计划,劫狱这件事,不能出任何的差池,如果出了差池,不仅是他们,就连穆澜恐怕也会被牵连其中。

但是不管怎么部署,都没找到最为合适的方式。

龙邵云的脸色也逐渐的阴沉了下来,越发显得躁动不已。

他们的人,太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如果是这样的情况下,不如自己单独前去,还有一线生机。

一切都好似被动的陷入了困境之中。

龙邵云微微闭眼。

……

入夜的时候,忽然,龙江敲门走进龙邵云的屋内,龙邵云看向了龙江。

龙江压低声音说道:」将军,有人来了。」

龙邵云拧眉:「是谁?」

「对方说,他是西域来的人。」龙江把对方的身上报了上来。

龙邵云只是片刻的迟疑,很快就回过神:「快快有请。」

龙江颔首示意,无声的退了出去,龙邵云已经站起身,走到了门口,很快,一名侍卫就已经走了进来,龙邵云认出了对方个,那是高骞身边的亲信袁塞。

「袁统领。」龙邵云主动打了招呼,「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袁塞倒是不含糊:「属下是奉西域王之命来的,在龙将军出现在村落的时候,王上就知道了,王上就在不远处,王上让属下转告将军一句,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现在局势紧张,凡事都要先三思而后行。」

袁塞说的直接:「如果将军愿意的话,还请劳驾到王上那,大家一同商量计策,王上还说,大家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救出穆小姐。」

袁塞把话说完,而后看着龙邵云。

龙邵云的眉眼闪过一丝的惊讶,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在西域的时候,龙邵云并没觉察出李时裕和高骞有任何的往来,而现在的一切却明明白白的告诉龙邵云,两人关系亲密。而逼宫之日,龙邵云并不知道宫内发生了何事,一切消息都被封锁,无人可以得知。

而现在——

「我这就随你而去。」龙邵云说的直接。

袁塞点头,话音落下,龙邵云快速的跟着袁塞走了出去,两人齐齐上马,朝着不远处的村落奔驰而去。

而高骞等人已经在入口处等着龙邵云了。

一行人拱手作揖,颔首示意后,朝着屋内走去。

进入屋内,高骞这才开口:「我想,要救穆小姐,四殿下不可能不着急。但是现在,必须从长计议,所以才让龙将军来一趟。」

「四殿下现在可好?」龙邵云安静了下,才开口问道。

「不算太好。伤口太深。但是和之前比起来,起码现在四殿下性命无碍?」高骞也没瞒着龙邵云,「想彻底的修养好,最少需要一年的时间。」

龙邵云拧眉。

这话就意味着,李时裕想卷土重来,重新起兵逼宫的话,最少就需要一年的时间。这一年的时间里,存在太多的变数,很容易再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

可是,现在除此之外,也别无选择。

最终,龙邵云默了默,没说话。

两人一起走进屋内,李时裕虽然清醒,但是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看的出李时裕眉眼里的虚弱和疲惫,这样的李时裕就好似蝼蚁,可以轻易的被人处决。

所以李时裕在苏醒后的第一时间就必须离开京都。

只要留在京都,那么就是死路一条。

李时裕见到龙邵云,颔首示意,龙邵云走上前:「臣参见四殿下。」

李时裕并没说什么。

一行人坐了下来,李时裕微微闭眼,好似每一句话都用了极大的力气。

一直到李时裕把话说完。

在李时裕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再一次的陷入昏迷,好似之前清醒的一段时间,李时裕费了极大的力气。

在李时裕昏迷的瞬间,龙邵云的眉头拧了起来,看向了高骞。

「之前的三日对于他而言就是一个极为危险的时期,但是四殿下熬过来了,所以不会有性命之虞,但是想完全恢复,就如同我先前说的,最少需要一年的光景。」

高骞解释:「他是撑着说完这些话的。这一睡,恐怕又要两三日。穆澜的事,也等不得了。按照他说的去坐,平安的把穆澜带回来,而且我护送你们速速离开,等你们休养生息后,再做打算。」

如今之计,也唯有如此了。

龙邵云默了默,颔首示意,并没再说什么。

屋内的人很快就动了起来。

但龙邵云不得不佩服李时裕,不管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这人有着绝对的冷静,而没一丝一毫的冲动。

龙邵云很沉的看着李时裕,最终负手离开。

在龙邵云走到屋外的时候,高骞才开口:「你是不是觉得时裕对于穆澜太过于冷静,没任何的冲动?」

龙邵云的心思被高骞戳穿,他安静了下,看向了高骞。

没承认也没否认。

高骞好似看的出龙邵云的想法,安静了片刻,才淡淡开口:「在李时元逼宫前,你就已经被释了兵权,软禁在将军府,自然不会知道宫内发生了什么。穆澜体内的蛊毒,被人控制,他胸口的这一剑是穆澜给的。」

龙邵云错愕的看着高骞。

高骞慢慢的说着:「这件事,没人可以责怪穆澜,甚至,是他欠穆澜的。更不用说,李晟和容寺可以全身而退,他可以安然无恙,是穆澜用自己换来的拖延时间,等到李时澈能杀出重围,带来了先皇的免死金牌,不然的话,当时就已经等不到时裕出来了。」

高骞大概把事情的经过如实的告诉了龙邵云。

龙邵云脸上的震惊久久散不去。

「他们之间,爱的太过于深沉,爱到奋不顾身了。所有人看见的冷静,都是用无数的心焦换来的。就算是如此,他拼命的醒来,无非就是为了看见穆澜安全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高骞负手而立:「他就算豁出性命,也会护住穆澜的周全,所以三日后的计划,只容成功,不容失败。他现在边上并没多少可以值得信任的人。但是他对容九他们下达的命令则极为直接,拼死相护。」

龙邵云没再说话,站着。

「就连他手里的影卫都全部撒了出去,以防万一。这意味着什么,如果失败,他的上再没任何力量,他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修复自身的损伤,而那些力量,是他培养了十年。十年里,变数太多了。」

高骞说完,就不再开口。

龙邵云很久,看着高骞淡淡开口:「我知道了。」

高骞颔首示意,没再多言。

他今日在这里,能和龙邵云说这些,不仅仅是要告诉龙邵云,李时裕和穆澜之间,是任何人都走不进去的,最重要的,是想让龙邵云站在李时裕的这边。

将来的逼宫之路,很长。

长到没人能知道明日会是如何!

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两人安静的站着,很久,久到天空又开始飘落雪花,两人才朝着屋内走去。而村落里,看起来平静无比,可这样的平静,却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

彼时——

宫内。

黑色的布帘仍然挂在宫内的每个位置,封宫七日,不过也才过去了四日。

曲华裳却寸步不离的守着李时澈,就连休息都在李时澈的宫中,而没回到自己的凤清宫。

李时澈也始终面不改色的坐在位置上,但是并没和曲华裳交谈,也好似不介意曲华裳在自己的宫中。

明明是母子,关系却显得再冷漠不过。

「你——」曲华裳看见李时澈就不自觉的来气,「澈儿,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看不清形势吗?如今皇上已经登基,你是皇上的亲弟弟,你不应该去对皇上敬忠吗?现在你看看你自己,到底都在做些什么事!」

曲华裳站起身,在李时澈的面前训斥着。

李时澈仍然沉默的看着手中的书卷,想的却都不是曲华裳的话。

曲华裳见李时澈不开口:「你可知道,如果你还这样下去,最终的结果会是什么。你是母后的亲生儿子,母后不可能对你不闻不问,但是皇上恼怒起来,母后也无能为力。毕竟这个大周是皇上说了算,而非是母后。」

曲华裳气的来回走动,看着李时澈。

李时澈这才掀了掀眼皮,淡漠的看向了曲华裳:「母后,您在儿臣这里呆了很长的时间,还是回凤清宫吧。」

「你……」曲华裳一口血抑郁在胸口,怎么都没能挣脱出来。

而李时澈的态度却没发生任何变化,不冷不热的坐着,好像任何事情都和自己没任何关系一样。

曲华裳微微闭眼:「本宫告诉你,皇上没处理完任何事之前,本宫不会从你这里离开,会看着你,不会让你再做出任何事情!」

「好。」李时澈仍然淡淡的。

曲华裳总觉得李时澈要做什么,但是却又始终想不出来,而李时澈的寝宫早就已经被李时元重兵把守,他根本不可能从这里离开。

所以现在——

曲华裳逼着自己宽心。

而李时澈却已经站起身:「儿臣有些乏了,要去休息了,母后还请自便。」

说完,李时澈就不再理会曲华裳,转身朝着寝宫内走去,曲华裳看着李时澈离开,震怒的把桌面上的茶杯都扫到了地上,一旁的奴才更是大气不敢喘,谁都不敢开口,就只能这么被动的站着。

一直到晚清走上前,轻轻说道:「娘娘,您休息一下吧,生气对自己不好。」

曲华裳看向晚清:「你说说,本宫做错了吗?本宫这是在救他,他做了什么!这是要气死本宫吗!」

「娘娘。」晚清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李时澈离开的方向,这才继续说着,「七殿下早晚会想明白的,毕竟形势就是如此,所以还请娘娘不用担心了,给七殿下一点时间,更何况,您现在就在这里守着,七殿下想做什么,也不可能的。」

晚清这话,倒是宽了宽曲华裳的心。

曲华裳也没再说什么,心口被气的一阵一阵的疼。

「您先去歇着吧,这里奴婢看着,不会有事的。」晚清劝着。

晚清现在是曲华裳身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了,晚清这么说,曲华裳倒也是放心,在李时澈的宫中守了几日,说不累是假的。

「你替本宫在这看着。不准出任何的差池。」曲华裳低声命令。

「是。」晚清应声。

而后曲华裳才带着人离开了李时澈的宫殿,这封宫已经过了四日。马上就要解禁,李时元的大位也已经坐稳了,不可能再发生什么变数了。

何况,曲华裳早就已经和李时元说过,不管李时澈做了什么,看在李时澈是她亲儿子的份上,放李时澈一马,就算发配边疆也好。李时元没同意也没不同意。所以曲华裳才有些放不下心。

晚清一路在宫门口站着,看着曲华裳离开,这才默了默,转身回到了宫内。

……

几乎也在曲华裳离开后不到一会的时间,李时澈就已经出来了,更换了衣服,摆明了就是要离开。

晚清迎面走上去:「七殿下,您哪里都不能去。奴婢是奉命在这里看着七殿下。还请七殿下不要为难奴婢。」

「就凭你?」李时澈淡笑一声,很是嘲讽。

「奴婢自然是拦不住,但是外面宫内的大内高手足够把殿下拦在这里,殿下难道不要三思而后行吗?」晚清冷静的开口。

李时澈看向了晚清。

晚清面不改色,忽然朝着李时澈走近了一步。

而后,晚清站定,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李时澈的眼中闪过一丝的惊讶,默不作声的看着晚清。

最终,李时澈后退了一步。

晚清颔首示意:「奴婢多谢殿下配合。」

李时澈没说完,转身回了寝宫。

晚清仍然站在一动不动。

而回到寝宫,李时澈的手心却多了一张纸条,上面的自己,李时澈认得清清楚楚,那是李时裕所写。

上面就只是一个字——候。

这意味着,李时裕的人已经在宫外了。

只要宫内的人能顺利的撤出来,就能离开京都,不管是什么时候。

这宫内的人,不仅仅包含李时澈,最重要的是穆澜。

而剩下不曾曝光的人,留在宫内是最为安全的,毕竟不远的将来还有用处,而现在,唯一要担心的就是穆澜。

这也是李时澈千方百计想出去的原因,起码要探听情况,不然贸然行动,就算可以带着穆澜离开天牢,也不可能离开这座宫,里应外合,才是上上之策。

李时澈没再说话。

很久,他朝着寝宫的床榻走去,他转动了一下床榻的扶手,忽然床榻就塌陷了下去,打开了一个口子,这是宫内的密道。

这也是李时澈被关禁闭的那几年的时间里,李时裕的人一点点的挖出来的,密道不是去别的地方,一条通往天牢,一条通往宫外。

当年,李时裕留了后手,但是却没想到,最终竟然用上了。

李时澈默不作声的关了密道,而后走到了寝宫门口:「本王要休息,任何人没经本王允许私自闯入寝宫,就莫怪本王不客气。」

这话,李时澈说的阴沉无比。

晚清仍然在寝宫外站着:「只要七殿下不离开寝宫,在寝宫内要做什么,没人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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