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想进容王府,又何必绕弯子?你只看到容王的权势,可知其中凶险?今日他能让人打你,明日可能就要了你的小命!好好一个侯府大小姐,一心攀附权势,连尊严都不要了?」
「我攀附权势有什么错?尊严,一颗棋子谈什么尊严?我挨打不正是因为我没权没势?等我有权有势了,我也可以打别人,让所有人跪下来求我!你不肯帮我就算了,何必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来教训我!」
看着她愤愤离去,我有些悲哀,曾以为父亲母亲对她是真心疼爱,没想到竟是带着功利的目的。
6
次日父亲专门带着温锦程来见我,「银霜,这是你弟弟,你可否求王爷帮忙请封锦程为世子,以后你有娘家兄弟撑腰,也没人敢小瞧你。」
温锦程年十岁,是姨娘生的,养在母亲名下,是老夫人的宝贝疙瘩,被宠得有些骄纵,我见过他打骂下人,口出狂言的样子。
可现在他在我面前,笑得一脸纯真,「二姐姐,你帮我当上世子,我以后罩着你。」
我歉意一笑,「弟弟,靠自己努力得到的地位和富贵,才能长久,我没资格向容王提这样的要求,也开不了这个口。」
他板着小胖脸,一脸高傲:「封不封世子,我都是侯府唯一的继承人,这侯府的一切都会是我的,你不帮我,以后我可不会给你撑腰。」
「你还小呢,好好用功,等你有真本事了,再说这话。」我心中生寒,小小年纪,说出的话就这么功利,温长俭还真是会教导子女。
父亲脸有不悦,但还是带着假笑劝道:「我知道你现在不好开口,但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你不趁着容王为你着迷时捞些好处,以后他府里女人一多,分薄你的恩宠,你没有娘家撑腰,日子就难了。」
我有些好笑,他想的可真多,可却根本不是为了我着想。
「容王可不是糊涂的人,父亲光想着捞好处,可有想过,若因此事让容王觉得我贪得无厌,与我生疏,我就是嫁进王府,又有什么好日子过?」
「你不能光想着自己,也得为侯府,为你弟弟着想!你长这么大,父亲就只求你这一件事,你都不能做到吗?」
「不能!父亲,你也不能光想着儿子,也为女儿的幸福想想吧!」
「白眼狼,真是白生养你一场!」父亲拉着温锦程拂袖而去,我却感到疲惫不堪。
连续碰了几次钉子后,府里的人对我的态度也不复先前热切,碍于林嬷嬷在场,表面上对我倒是客气。
我安心跟着林嬷嬷学规矩,林嬷嬷知无不言,将容王处境全盘托出。
容王是良妃所生,良妃与皇上青梅竹马,盛宠不衰,整个后宫由她代为掌管。
谁知容王领旨清贪削爵,第一个削的便是他的外祖诚平侯府,因此他与良妃闹得不愉快。
而他最大的竞争对手,是已故皇后所生的景王,景王虽是嫡子,能力不如容王出众,且沉迷酒色,但他外祖是手里有兵权的镇国公,镇国公竭尽全力帮他争夺储君之位。
但皇上的心思没人猜得透,儿子无能会被放弃,儿子太优秀,又害怕威胁到皇位。
为了打消皇上的猜忌之心,容王会装作沉迷情爱的男子,执意求娶无权无势的我。
重阳节很快就到了,容王派了马车来,接我和父亲进宫赴宴。
父亲带上了温如雪,我不肯帮他为侯府谋利,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温如雪身上,他想趁着这个机会,让温如雪在御前露脸。
温如雪精心打扮过后,格外娇俏明艳,她看着我普普通通的装扮,眼神里满是轻蔑和得意。
进宫后,父亲去拜见皇上,我去给良妃请安,林嬷嬷不喜欢温如雪,便让她去御花园赏花。
良妃宫中来请安的命妇很多,她也没怎么留意我。没多久内侍来请,众人便随着良妃一起去宴会大厅。
皇上已在上首就坐,见人来得差不多了,朗声宣布开宴。容王坐在他身边,冲我浅浅一笑。
臣君同乐,推杯换盏,我没看到温如雪的身影,料想她在为宴上献舞作准备,父亲坐在男宾席最末,向同席官员敬过酒后,起身离席。
酒过三旬,容王起身,当着满朝官员和家眷,求皇上为我们赐婚,皇上看他的眼神带着审视。
良妃不顾仪态竭力抯拦,言语间对我满是羞辱贬责,引得容王怒气上涌,在御前与良妃对峙。
「银霜对我有救拿之恩,要不是她我早就死在野外了!她性情憨厚,温婉娴静,今生我非她不娶!母妃若是不肯接受她,我宁愿……再不见母妃!」
席上众人议论纷纷,容王原来是个知恩图报的痴情男子啊!只是可怜了良妃,全部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如今他却为了一个女子,要与良妃分道扬镳。
我暗暗佩服他的演技,表面上是在维护我,实际上是在给自己立人设,一个没脑子,沉迷情爱的痴儿,他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求父皇成全,儿臣这辈子,只想与心爱之人,相伴到老,别无所求!」
良妃大呼逆子,气得喘不上气来,皇上让人扶她回宫歇息。
然后怒斥:「赵允容!你身为皇子,不思社稷百姓,辜负你母妃所望,心里眼里,竟只有儿女私情!你知不知错?」
「儿臣知错,但儿臣不能没有银霜啊!」知错,但不改,真是好样的。
他跪在地上,涕泪横流,满脸悲痛,着实令人闻之动容,见之可怜。
皇上这次是真的动怒了,声音都冷了不少,「朕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让你如此色令智昏!温银霜呢?」
我心中战战,强作镇定,走到容王身边跪下,「臣女温银霜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抬起头来!」
我抬起头,平视前方,等侯发落。
皇上冷哼一声,「你竟为如此平凡一女子,辜负朕的期望!」
容王只将头重重磕下去,既像是在表明态度,又仿佛是在请罪。
皇上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朕成全你,望你好自为知!」
太监很快拟好圣旨,正要宣读,景王姗姗来迟,惊呼道:「父皇,不可!」
7
所有人都看向他,他却直勾勾地看着我道:「父皇,此女不贞,给她赐婚有辱皇家颜面!方才在御花园,她蓄意勾引儿臣,与儿臣春风一度,又百般纠缠儿臣,想要儿臣娶她,她在儿臣这里没讨到好处,又转头引诱容王,实在可恶!」
殿中诸人全都对我指指点点,面露鄙夷,我差点怄出一口老血,温如雪这个蠢货!
容王笃定开口:「景王认错人了!」
可景王却不肯罢休,「不可能,她在本王身下婉转承欢,本王怎么可能看错?容王若不信,可以找人来验,她已非处子之身!」
借着大袖的遮挡,容王轻轻捏了一下我的手,我才知道自己的手在发抖。
「本王说不必就不必!景王在宫中奸淫官员之女,失节败德,还攀咬无辜之人,简直丢皇家的脸!」
景王嚷嚷着:「本王就问你敢不敢验?你恃才傲物,却要捡本王不要的破鞋,也不知谁丢脸!」
「够了,都给朕住口!」皇上气得老脸直抖,景王当着满殿的官员和女眷,出言粗俗,自扬其丑,实在让皇上的脸没处放。
而最丢脸的是我,一道道目光从我脸上扫过,我脸红了又白,手脚发冷。
容王拍着我的背,轻声安抚:「是他污蔑,与你无关,你不必在意。」
皇上刚转移话题,让大家继续吃喝,父亲扶着形容狼狈的温如雪进殿,大声悲呼:「皇上!皇上要给微臣做主啊!景王奸污小女,还欲杀人灭口,要不是微臣及时去寻,小女就命丧荷花池了!」
温如雪浑身温淋淋的,露在外面的肌肤皆是青紫淤痕,额头上还有一个大包。
她脸色苍白,看到景王便要扑过去,被宫人拦住了,她凄厉地哭嚎起来:「求皇上为臣女做主!景王毁了臣女清白,不肯负责还想要小女的命!」
景王这才发现自己真的认错了人,他立即出声反驳,「是你勾引本王的,本王错在没有拒绝,与你放纵了一场,你自己失足掉下荷花池,休要污蔑本王!」
父亲抓住他话中的漏洞,大声喊冤:「皇上,景王承认与小女有了肌肤之亲,还请皇上为小女做主,还望景王负责,娶了小女进门!」
皇上不得不替景王擦屁股。
建安侯府出名了,两个女儿,一个指给景王做侧妃,一个指给容王做正妃,温长俭还升了官。
但我与温如雪,在人们口中却是臭名昭著的狐媚子,温如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侧妃是妾,不必大操大办,随便挑了个日子就要抬过去。
离府前,她骄傲地对我说:「你不帮我,我也能嫁进王府,虽然是个侧妃,但以后谁比谁尊贵还一定呢!景王是嫡子,镇国公手握兵权……」
「你忘了差点死在宫中吗?景王无才无德,虽有镇国公做依仗,可他如今被皇上夺了权,禁了足,难免不把怨气发泄到你身上!你还是好好想想,以后怎么才能安然过活吧!」
她脸一沉,冷哼一声,转身上了轿子。
我也懒得管她。
和容王的婚期定在来年后,借着置办嫁妆的由头,我三天两头出府,与容王相约茶楼,计划着将双赢粮行开遍全朝各地。
他领了巡查御史的差事,这可是个肥差,考核各地官员的政绩,是一个极好笼络底下官员,顺便劳油水的机会。
我把各地粮行的筹备计划书并一摞银票交给他,让他顺便替我将粮行的事情落到实处,「有劳王爷。」
他脸一垮,「你变了!」
我一头雾水,「什么变了?」
「你都多久没叫我二狗子了?」那委屈的表情,真不像个王爷。
我哑然失笑,「王爷就是王爷,那么不雅的的称呼,有辱王爷的身份。」
「那你叫夫君!」
「还未成亲呢!」
「哼!」他傲娇地别过脸去。
唉,没办法,求人办事,不给点好处不行。
「二狗子……」我小声喊了一遍,他嫌声音太小,我只得又大声喊了一遍。
他这才转头来蹭我,我不敢躲,怕又把人得罪了。
结果我的嘴肿了。
他在我耳边低语:「我这一走,要年关时才能回来,你要乖乖地等着我。」
语气里浓浓的不舍,也感染了我几分,「你也要好好保重!京中的消息,我会通过情报点传送给你。」
他虽离京了,但有情报点传递消息,我每隔十天半月便能收到他的信,信中不讲其它,只是倾诉对我的思念。
这人也太腻歪了,不过与他的合作,倒是很愉快。
粮行开得很顺利,我只需要每日悄悄出府,通过情报点发号施令,安排调度补给物资。
短短几月,就已经盈利颇丰。
那日天已黑尽,温如雪匆匆回府,一眼就能看到她眼底的惶恐不安,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肯说,只塞给我一个荷包。
我心里惦记着与情报管事会面,便也没有多问,将荷包塞进了衣袖,让她赶紧去休息。
管事是茶楼的掌柜,每次都是夜深人静时,我乔装成小厮,悄悄的来,再悄悄回府。
可今日我与他谈到一半,就见外面火光照亮了半边天,隔着几条街都能听到喧嚣声。
8
那处正是侯府所在!
等我匆匆赶回去,侯府已经烧得面目全非了,巡防营扑灭了火,官差从里面抬出十几具尸首,送往义庄。
我挤在围观的人群里,不敢上前,只感觉到浑身无力,心中悲怆。
他们虽然对我不亲,但我绝没想到,他们会是这样悲惨的结局。
管事拉着我回到了茶楼,让我隐藏行踪。
我拿出温如雪塞给我的荷包,里面是一封密信,镇国公与景王密谋造反!
温如雪发现了这封密信,造成建安侯府的灭门惨案,背后的主谋,是景王和镇国公。
管事劝我不要轻举妄动,容王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他让人将消息连夜送给容王,催他快速回京。
大年三十,容王回京了。
宫宴上,君臣同欢,却不见镇国公。
皇上夸容王差事办得漂亮,有治国之才。
景王却出言不逊,责问皇上是不是打算立容王为太子,又口出狂言,说他是嫡长子,理该是太子不二人选!
皇上怒斥他心怀不轨,他离席而去,走至殿门口,喊了声:「外祖!」
镇国公带着甲兵出现,命人将大殿包围,他护住景王,高声道:「顺者昌,逆者亡,有肯效力新君者,喊出口号杀昏君杀容王,便放你们离去!」
百官惶惶不安,有人胆小怕死,立即照做,但大多数忠臣涌到御前护驾,怒斥景王和镇国公谋逆。
皇上沉着脸盯着镇国公和景王,这个逆子,竟真敢逼宫谋反!
容王护在皇上跟前,号令:「诛叛贼,清君侧!」
藏在大殿各处的禁军现身,与甲兵拼杀起来。
一束信号弹在头顶炸开,是我放的,我已在屋顶上趴了许久。
宫外两万士兵从四面八方涌进来,镇国公的一万人马很快被清剿干净。
见大势已去,镇国公仰天长啸一声,挥刀自刎。
景王瘫坐在地上,束手就擒。
那些喊过杀昏君杀容王的人,全都死在乱刀之下。
一场宫变很快就平息下来,到处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宫宴没法再继续。
官员们匆匆离开,容王遣士兵回营后,跪在面色凝重的皇上面前,「父皇,叛贼已诛。」
皇上冷冰冰地夸了一句:「做得好。你是如何做到的?如何在半天之内,调大军进京的?」
话里的质问之意太过明显,若是回答的不好,恐怕下场与叛军无议。
「儿臣回京途中,接到银霜的来信,建安侯府遭到灭门之灾,起因是景王侧妃在无意中,发现了景王与镇国公密谋造反,景王想要杀人灭口,景王侧妃便躲回了建安侯府,谁知当夜,建安侯府被一场大火烧成灰烬。」
「那她是怎么逃过一劫的?」
「当晚她出府了。她虽身为女子,却并不想依附儿臣,自己开了一间粮铺,当晚她正好去铺子里清点货物,核对账目了。」
「是吗?」皇上这样问,明显是不信,「她在哪?朕亲自问问她。」
我一直候在殿外,听到皇上找我,便径直走了进去,跪在容王身侧:「臣女拜见皇上,这是景王和镇国公密谋的证据。前天您收到的密信,也是臣女托人递进宫的。这是王爷写给臣女的私信。」
我将证物全数呈上去,皇上仔细查验后,脸色终于舒缓了一些。
「此次你立下大功,建安侯府无端受牵连,朕也无法补偿,便追封建安侯为忠勇公吧!」
「谢皇上隆恩!」我头磕到地,心中好笑,这封赏不跟没赏一样?
「允容此番办差辛苦了,手上的差事就先放一放,好好歇歇,准备婚事。」
「谢父皇体恤!」
皇上到底还是忌惮他,说是体恤,实际上却夺了他的权。
「你们先退下吧。」
可我退到殿门口时,又被皇上叫住了,「等等!温姑娘做的什么生意?朕对于经商一事也有些兴趣,如今国库空虚,朕很缺银子,想跟着温姑娘学做生意!」
我想骂人!明目张胆地强取豪夺!
「只是些小本生意,皇上若赶兴趣,便派人来二狗粮铺找我。」
我不得不弃车保帅,幸亏我早有防备,当时是为了防父亲母亲,这间二狗粮铺并不大,与粮行扯不上关系。
皇上见我答应了,才满意地放我们离开。
没想到良妃差人在宫道上等着我们。
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良妃定很担心容王,就算再怎么闹,总归是她亲生的儿子,是她往后的依靠。
谁知道请了安,良妃却不让我们起来,只冷着脸质问他,「你知道错了吗?」
「儿臣有什么错?」容王语气淡漠。
「你!你可知道母妃有多担心你?你此次私自调兵,犯了大忌!」
「可要不是儿臣……」
「话虽如此没错,但,你要做,就该做绝!」
他想开口说什么,又被良妃打断。
「行了,你沉溺儿女情长,优柔寡断,就不是个干大事的。」良妃不满地瞪了我一眼,又接着道:「母妃自会帮你安排,你只管好好歇着,退下吧!」
这母子俩太别扭了,说的话我也听不太明白,反正不关我事就好。
9
本想去粮铺对付两天,等年后再置办一所宅院,可他却拽着我上了他的马车,一直不肯撒手,「今日年节,你就陪陪二狗子吧……」
现在我一听到二狗子这名儿,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他也是真不讲究。
容王府灯火通明,管家和林嬷嬷带着下人在府门口候着。
见到我都恭恭敬敬行礼:「恭迎王爷王妃回府。」
我老脸一红,还没成亲,怎么就喊上王妃了?
他倒是笑得如沐春风,把我的手握得更紧了。
下人端上酒菜后,就退得干干净净。
他心情不错,要与我小酌几杯。
他说:「辞暮尔尔,烟火年年,朝朝暮暮,岁岁平安。」
又说:「新春嘉平,长乐未央。」
「但逢良辰,顺颂时宜。」
我不如他饱读诗书,只一句:「愿新年,胜旧年。」
不知喝了多少杯,我醉眼朦胧地看着他,「二狗子,你真好看。」
他眉眼含笑,「不及你,令我见之欢喜。」
随后拥我入怀,拿下巴蹭我的头,我便依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次日,他带我去了义庄,以忠勇公的规格,安葬了家人。
我流不出眼泪,只是心情沉重。父母给了我生命,却从未给过我温暖,究其原因,只因我是女子……
他抱着我,抚着我的背,对我说:「以后二狗子就是你的依靠。」
我知道他在安慰我,血脉相连的亲人都不能依靠,我又怎么敢依靠别人呢?
住在容王府里,什么都有人伺候,舒服得我不想动弹。
可想着粮行和皇上要的粮铺,我不得不出门。
建安侯府没了,我也不用担心被人发现,大白天正大光明地逛茶楼,去粮铺。
二狗子粘人,非要当我的护花使者。
日子一晃就到了上元节,他带我进宫请安赴宴。
也就是在那一天,皇上突然中风,口不能言,手指良妃。
良妃拿出圣旨宣读,容王为太子,代掌朝政,百官莫敢不遵。
太子忙起来,无暇顾及我,让我回王府等他。
府里的人对我恭恭敬敬,也井然有序地做着大婚的准备。
可是一连好多天他都未曾回府,我知道他刚刚掌权,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只是走在大街上,便能听到人们议论,文武百官长跪宫门,反对他娶我为妃,我名声有瑕,无才无德,不堪为太子妃云云。
又说丞相之女如何娴静温婉,良妃下了懿旨封她为太子妃。
不巧,大婚之日正与我同一天……
他没有只言片语传回来,大概也不知道要如何跟我说吧。
我知道,皇帝病着,朝局不稳,他得想法子安抚百官,而我的存在,会让他为难。
我们本就只是合作关系,如今他距那个位置,仅一步之遥,我的粮行也真的遍布各地,我们的目的都达到了,合作也该结束了。
我胸口闷闷的,脸上却笑得欢快,我告诉管事,以后不用探查粮行的消息,太子如今需要用人的地方多,不必浪费精力在这件事上。
管事夸我心思仁善,处处为太子着想,我咧着嘴笑:「应该的。」
大婚之期临近,皇帝驾崩。
新帝登基。我在万民朝拜的声音中,逆行出城。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将各地的粮行盘了出去,我买了不少书籍笔墨,钻进了大山沟里,那里有许多人,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他们需要读书识字,来改变命运。
三年来,我走过无数大山,做生意变成了兴趣爱好,只为给孩子们赚些书本钱。
对于金钱我并不执着。我孑然一身,钱多了反而是负担,倒不如多帮助一些人,改变他们穷苦的命运,他们再去改变更多的人。
我也不觉得自己是在做善事,我只是喜欢,感受到自己是被人需要的,因此也就知道自己活着是有价值的。
对他们许多人来说,我很重要。
我甚少打听京中之事,那日到小城去采买,看到大街上四处张贴着告示,百官签名的悔罪书,笔墨最重的二狗子这名,一下子吸引了我的注意。
他认什么罪?他有什么罪?我只知百姓们夸他是明君,奉行民贵君轻,为百姓苍生呕心沥血……
告示前围满了人,他们议论道:
「知道百官为何向天下认罪吗?听说圣上病危了!」
「圣上继位三年,始终不肯娶妻纳妾,至今后宫空无一人,亦无子嗣可为储君,社稷危矣!」
「所以文武百官着急呀,这不认罪寻人来了吗?听说当初圣上想迎娶一个姑娘,被太后软禁东宫,被百官威逼反对,后来那女子不知所踪。如今太后和百官都知道错了,也不知那姑娘身在何处,还寻不寻得到!」
我忍不住插话道:「圣上病危和那姑娘有什么关系?难道那姑娘会歧黄之术?」
「大概是圣上临终前,想再见心上人一面吧。」
我紧赶慢赶,一个月后终于抵达京城。
城门口乌泱泱跪了一地人,「恭迎皇后娘娘回宫!」
明黄的身影仓惶地向我奔来,我怒从心头起:「二狗子,你诓我!」
他激动地抱住我,「不这样,你怎么肯回来?」
百官齐声请罪:「臣等错了,臣等错了,臣等错了……」
「二狗子错了,你打我骂我都行,别不要我!我需要你,天下百姓都需要你!」
太后也来了,她放下身段,向我鞠躬:「老身错了,还请温姑娘为社稷苍生着想,原谅老身,从今往后,老身潜心修佛,为国祈福!」
她都不自称本宫了,只当自己是个老妇人,我也不好再端着。
……
我做了皇后,才发现做皇后很好,可以帮助到更多的人。
农业改革,贫脊的土地也能产出粮食,再没有人饿肚子。
兴修学堂,大山里的孩子,不论男女,皆可读书识子。
商贸发达,百姓们富裕了,整个社会都各谐了,人人口喊男女平等,再不会出现卖女儿的事。
只是二狗子拉着个脸,把我面前的各项计划书挪开,眼神幽幽地盯着我,抱怨道:「我的皇后娘娘,这些东西比我好看吗?你每日比我还忙,废寝忘食,夙兴夜寐,如何能让百官放心?他们日日参奏社稷安稳,子嗣为重……」
我抱住他,将脸埋进他劲间,「二狗子最好看。」
他这才满意地抱起我进了内殿。
……
琴瑟和鸣。
政通人和。
真好。
(完)
备案号:YXX18ggKmKGt555nmk2Cdlw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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