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养成男友进行时

养成男友进行时

非分之想:恰情动时见你

我和赫赫有名的杀人魔共度了三天后重生了。

彼时他还是个坐在轮椅上的小不点,任人宰割欺凌。

没事,咱不怕,离他杀人越货还有二十年。

我有足够的自信能将他改造成正常人,就当造福共产主义社会了!

1

有个变态杀人魔在本市连续杀了 20 人,手段残忍。

从警方公布的受害人信息上来看,这些人都是医生、教授、博导等有着体面职业的长者。

关键是这杀人魔猖狂至极,还把犯罪视频公布在网上!

我不禁打了个寒噤,谁会是这倒霉的第 21 个呢?

正想着,一块毛巾从后方伸过来死死捂住我的口鼻,对方力气极大,我挣脱不开,不一会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我已被五花大绑,对面的男人戴着黑色棒球帽,大口罩。

男人眸子极黑,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看起来阴沉沉的。

这不是杀人魔是谁?

我注意到他的右腿有点跛,走起路来一高一低的,但是不算严重。

杀人魔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突然停住了步伐,眼中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糟了,发现杀人魔的缺陷,他肯定要恼羞成怒杀我了。

我闭上眼睛等待死神的降临。

他却不急着杀我,他给我洗脸,给我喂饭,还给我换上了一条镶满了钻、闪闪发光的芭蕾舞裙。

动作轻柔,就像对待珍视的艺术品一般。

我是个芭蕾舞演员,平时最爱美,一想到我将要被切成小块就浑身发抖。

我尝试着跟他商量:「死就死吧,但可不可以别把我切成一块一块的?给我留个全尸行不?」

杀人魔闻言怔了下,眉眼都弯了弯,虽然他没出声,但我看到他的胸腔都在颤动,他在笑!

就这样,我们平静地度过了三天,他时常盯着我看,好像不舍得移开视线一样。

我甚至要怀疑他是不是看上我了,不想杀我了?

谁知道呢,变态诶,他的行为怎么能用常理推断?

说不定他正在想用什么方式杀死我才更刺激。

我亲眼看到他报警说出了我们的方位,然后压着我上了楼顶。

很快我们就被警察包围。

他钳制着我站在这栋高楼的边沿,我们的身后就是几十层楼的高空。

我以为要被摔成肉酱的时候,杀人魔竟狠命地推开了我,风吹开了他的黑色棒球帽和大口罩。

这人我认识,他是我曾经的同学陈岸!

他沾着血迹的脸上流下两行清泪,嘴角轻轻扯开一个笑:「林清清,别忘了我!

「如果还有来世……」

大风吞没了他后面的几个字。

然后他整个人向后躺倒,坠下五十一层高楼。

2

再睁开眼睛,我发现我回到了 20 年前。

这时候我还是个粉雕玉砌的小团子,眼睛水汪汪的又圆又大,皮肤白里透着粉,谁见了我都忍不住要捏一下,亲一口。

刚下楼给妈妈买酱油,我奶声奶气地叫了声「阿姨好」,老板娘胖婶就硬塞了我一块巧克力。

话说在我学芭蕾舞后就不吃这玩意儿了,确切点说是为了维持身材,一切甜食我都不怎么吃了。

我掂了掂手中的巧克力,打算找个垃圾桶扔了。

往前走了几步,小区西边的垃圾桶那传来了阵阵嘈杂声。

几个十来岁的男孩围着一个更小的男孩又笑又叫的。

小男孩跌倒在地上,垂着脑袋,身旁还有一个大大的轮椅,残疾孩子被霸凌的场景顿时在我脑海中浮现,这还得了?

我不过脑子地冲过去大喝一声:「住手!」

为首的胖男孩斜睨了我一眼,挥着手赶我走:「去去去,别多管闲事。」

我忘了此时我只是个八岁的小女孩,上去就狠狠地推了对方一下。

完全……推不动。

胖男孩看我竟敢先动手显然怒了,挥起拳头就要打我。

我急中生智,拖过旁边的轮椅就不管不顾地朝胖男孩撞过去。

轮椅有轮子,我呼哧呼哧推着跑倒是不费多大力气。

小孩子打打闹闹没人动真格的,我这般疯狂的架势把几个男孩都唬住了。

看着比我高出快一个头的几个男孩,我深觉还是要见好就收。

我气喘吁吁地往后退了一步大声说:「再欺负人就告诉你们老师!罚你们站!」

小孩子大都怕老师,告诉老师比告诉家长管用。

男孩们交换了下眼色,哼了声跑开了。

临走还威胁我们:「敢告诉大人试试看!」

「喂,你还好吧?」我蹲在地上问。

男孩抬起头,一双漆黑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也不回答。

我以为他是吓傻了,就轻声安慰道:「没事,那些坏孩子都跑了,我跟你说,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你狠一点,根本没人敢拿你怎么样知道吧?」

我粗略帮他查看了下,应该没有受伤的地方,就是身上沾了点尘土。

我又看了看身边的轮椅,对哦,他不能走路,这有点麻烦啊,我现在也是小孩,怕是没办法把他拉起来。

正想着,却见他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又一屁股坐进了轮椅,握住把手就想走。

这一顿操作简直把我惊呆了。

我拽住他:「你不是瘸子,那你坐轮椅干嘛?」

「不关你事。」男孩面无表情地吐出这几个字。

我简直要气笑了,什么叫不关我事,刚才我救了你诶。

等等,看着他白皙秀气的面容,漆黑如墨的眼睛,我隐约觉得有点面熟。

他让我想到了当今很流行的一个词:「病娇」。

我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陈岸。」

?!他就是 20 年后杀人分尸了 20 个,最后放我一条生路的变态杀人魔?

我刚还劝他要狠一点?!

你还别说,现在八岁的他就有种冷酷的范儿,想到被他残忍杀死的那些人,我头皮一阵发麻。

3

没有人生来就会犯罪,总归是有什么诱因的。

我跟陈岸是初中同学,他这人吧,在我印象中少言寡语,独来独往,跟我也没什么交集。有点跛脚但不严重。

我隐约记得他爸坐牢了,他妈跟人跑了,但是他并没有因此受到校园暴力啊。

他跟着姑姑姑父生活,我记得他姑姑姑父很有钱,反正他初中那会穿的都是名牌,放学还有小轿车来接,在那会儿,有私家车可是稀罕事。

与其说是同学孤立他,不如说是他自己不愿意跟同学们来往。

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呢?他现在分明是不瘸的,为什么要装瘸?他又是什么时候真的瘸了呢?

我不由得想到他坠楼前绝望地朝我笑:「如果还有来生……」

看着小小的身影费力地操控着轮椅前进,我突然一阵圣母心泛滥。

几步赶上前去,拽住他的轮椅:「我送你回去吧。」

我做了一个决定,我要感化他,跟他做朋友,他上辈子最后也没杀我不是么,就当是为了解救那 20 个被他杀害的人,也为我自己积德。

其实还有个原因,就是刚刚转了一圈,我现在根本不记得我家在哪里了。

但是我记得陈岸家在我家对面,都是四楼。

就让陈岸带着我回去,嘿嘿。

我推着轮椅,试图找点话题和陈岸聊天,然而完全是白费功夫,除了我推错方向,他机械性地指出「向左,向右」,别的时候他根本不理我。

很快到了陈岸家,一个椭圆形脸笑容和善的女人开了门。

陈岸扯住女人的衣角轻轻地叫了声「姑姑」。

我眼珠子一转也跟着甜甜地道:「姑姑,我叫林清清,是陈岸的好朋友,就住你家对面。」

陈岸转过头,震惊地看向我,他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说,我们才认识十几分钟,算哪门子朋友。

我利索地从口袋掏出胖婶给我的巧克力塞给陈岸,笑眯眯地说:「妈妈说了就是好朋友啦。」

陈岸很无语,但是没有推开。

陈岸姑姑倒是很开心,笑着拉我进门,把我领到沙发前坐下,一边拿糖果巧克力给我吃,一边问陈岸:「你姑父呢?不是说带你出去玩么?」

陈岸嘴唇抿得紧紧的,垂下眼眸不说话,两只小手握成拳头。

陈岸姑姑像是习以为常,可能本来也没打算从陈岸口中得出什么有效信息,摸摸陈岸的脑袋对我说:「小岸这孩子太内向了,最近又摔伤了腿,我们刚搬过来还要给他转学,以后你经常来找他玩啊。」

我点了点头,突然像想到了什么拍了拍胸口:「阿姨,让陈岸转到我们二小吧,我罩着他!」

我们这个片区的学区是二小,但是有些条件好的家长会花钱把孩子送到一小,小学六年,人的品性基本也定型了,我得看着他!

要是按照上辈子,我和陈岸初中才成为同学,已经迟了!

陈岸姑姑被我的话逗乐了,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好好好,我们也上二小。」

我又加上一句:「我在二年级三班哦,让陈岸跟我在一个班吧。」

八岁的我身体里住着二十八岁的灵魂,我知道陈岸姑姑完全有这个能力。

陈岸看着我跟他姑姑聊得热火朝天,低下了头。

没事,这才刚开始,我有的是时间。

4

过了两天,陈岸真的转来我们班了。

同学们还小,大都没见过那巨大沉重的轮椅,都挺好奇。

老师告诉同学们,陈岸腿受了伤,大家要照顾他,并叮嘱陈岸有什么需求跟老师说。

我立刻举起小手:「老师,我要和陈岸同桌。」

老师微笑着点头,有人愿意亲近新同学,老师很欣慰。

到底还都是小孩子,心里藏不住话,坐我后面戴眼镜的女生踢踢我的椅子:「你为什么要跟小瘸子坐一起啊?」

我顺手就把一块橡皮扔她脸上:「什么小瘸子?人家有名字,叫陈岸,不尊重同学当心我揍你!」

说着我装模作样地挥了挥拳头,女生吓了一跳,赶紧闭上嘴。

我想了想还是不要吓到小朋友,于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像你戴眼镜,大家要是喊你小瞎子你会怎么想?」

女生立马瞪圆了眼睛大叫:「我妈妈说我在矫正视力,我会好的!」

我点点头:「陈岸也是暂时受伤了,他也会好啊,不可以说伤害别人的话知道吧?」

毕竟我的实际年龄已经是 28 岁了,遇到不对的总想说道说道,小小年纪怎么可以说话刻薄。

女生给我说得不好意思了,红着脸对陈岸说了声「对不起」。

陈岸掀开眼皮看我,没说话。

我拍了拍他的后背凑近他耳朵说:「我说了会罩着你吧、」

这下陈岸的嘴角轻轻扯了下。

我知道,他在笑。

没有人歧视他,也没人说他闲话。

因为我告诉大家,陈岸是为了救被狗扑咬的小孩受的伤!

我说这是我亲眼所见!

一道道崇拜的目光投向陈岸,大家都感叹陈岸自己也是小孩子,竟然这般舍己为人!

而且还敢跟恶狗打架!多了不起啊。

大家一下子都围在陈岸的课桌周围,不知道谁说了句「陈岸是英雄!」,别的同学也跟着喊。

陈岸似乎从没这样被人关注过,他冰山般的面具被撕开了,有点不知所措,脸也红了,直到上课了同学们才陆续散开。

陈岸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肘,压低声音:「你怎么撒谎?」

我轻咳了声告诉他:「这是善意的谎言你懂不懂!」

善意的谎言那能叫说谎吗?小屁孩懂什么。

陈岸在学校表现得也像个真瘸子,他在人面前从不会离开轮椅,更不去上体育课。

只有在每天第二节上课铃声响起时,我会推着陈岸去洗手间,我在门口等他,他则大剌剌地站起身进去,步伐稳健,哪有一点腿伤的样子。

因为陈岸姑姑跟学校打了招呼,我身为同桌照顾下受伤的同学也正常,老师们都没有过问。

我也问过陈岸几次,明明好好的为什么装瘸,他都沉默以对。

说真的,八岁正是男孩子淘气的年纪,让一个身体健全的八岁男孩,整日坐在轮椅上,还装得滴水不漏,我百思不得其解。

这股子韧性让我不寒而栗。

到底是他自己要这么做?还是……有人逼他?

5

没等我想明白这个问题,就迎来了我重生后的第一场考试。

戴着金丝边眼镜的数学老师胳膊肘下夹着叠卷子,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同学们把书本收拾一下放在讲台上,下面我们开始数学考试。」

之前没听说过要考试啊,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我学习从来就没好过!

尤其是数理化,我从小到大就一塌糊涂,我妈怕我早早失学,才让我学了芭蕾舞,多一门特长嘛,没想到歪打正着我在舞蹈方面确实有天赋,后来成了芭蕾舞演员,当然这是后话。

不过呢,一惯怕考试的本学渣现在是一点也不怕。

我现在是 28 岁诶,还能考不过二年级小孩?搞笑呢。

我信心满满地收好的课本,还贴心地接过陈岸的一起交了上去。

接过试卷我先写上了自己的大名,一看陈岸正歪着脑袋看我,我赶紧把试卷捂严实:「我们是好朋友,但是不能给你抄,那是害你知道吧?」

开玩笑,小小年纪就抄别人的怎么可以呢?不会就不会,把不会的弄懂了不就是自己的知识了嘛,抄别人的那是自欺欺人。

当然陈岸现在才八岁,他还不懂,但是我这 28 岁的成年人懂啊,我要好好教他,让他走上正路。

「林清清你怎么还在发呆,赶紧写!时间来不及了。」老师敲着教鞭呵斥了一声。

我一个回神开始奋笔疾书,心里嘀咕着一个小时做这种试卷怎么可能来不及。

然而没写一会儿,我的脑门开始冒汗了!

前面都是基础的加减法,我写得很快。

最后两道应用题,我竟然觉得我有点不认识,这才小学二年级的内容我都不会了?

出这么刁的题干嘛,现在小学生都这么卷了?

我急得满头大汗,越急越写不出,偏过头看看陈岸,他写得似乎很流畅。

一定是瞎写的,我安慰自己,我不会的他也不可能会。

我记得上辈子陈岸初中成绩还不如我。

想到这里我心里有了点安慰,静下心做后面的题。

试卷收走了,我瘫在课桌上问:「陈岸,你最后一大题得数是多少?」

「2。」

跟我的不一样啊,我赶紧转过身问后面的同学,问了一圈,都得到了与我相同的答案「5。」

我这才舒了一口气,我的目光变得温柔,安抚式地轻轻摸了摸陈岸的头:「别难过,不会的我教你,下次你肯定能考好的!」

陈岸出人意料地没有反抗,他的脑袋也很好摸啊,发质细软蓬松,特别干净,就像以前我养的那只加菲猫多多,我忍不住拿他当多多撸了几下。

摸着摸着他竟然脸红了,这小鬼头。

他红着脸说:「我数学还可以。」

我没当回事,小孩子嘛都要面子的,我懂我懂。

6

试卷两天就批改了出来,数学老师满面红光地走进来,清了清嗓子:「这次同学们考得都不错,全年级唯一的 100 分也在我们班上!」

我抿了抿嘴唇,努力克制住即将扯得越来越开的嘴角。

稳住了,林清清,可不能显得太得意。

但是我真的好想笑啊,啊啊啊,我从来没考过年级第一。

我毫不怀疑老师说的人是我,我一个 28 岁的大人不可能考不过小屁孩是不是?

就让我虚荣一把吧,谁让我以前是个学渣呢。

我挺直了腰背,仰起头,准备接受老师的表扬和同学们的注目礼。

「这个同学是——刚转到我们班上的陈岸!大家鼓掌!」

what?你在说什么?

我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不可思议地看看老师,又看看陈岸。

陈岸还是低着头,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悲。

这也太能装了吧?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决定暂时不理他。

不过我到底没那么沉得住气,刚下课我就狠狠掐了陈岸一把。

他痛得龇牙咧嘴,慌忙抽回自己的胳膊。

还没等他开口,我就厉声质问他:「你不是成绩不好吗?怎么考年级第一了?」

陈岸撇撇嘴,貌似有点委屈:「我说了我数学还可以。」

我哽了一下,他是没说自己学习不好,但是上辈子初中时他学习是不行的啊。

我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满意地点点头,他现在才八岁,长得白皙清秀,学习也好,虽说话少,不爱与人互动,这都不是大事,只要我正确引导他,绝不会变成杀人魔的!

陈岸被我看得心里发毛,完全不知道我的踌躇满志。

放学了,我推着陈岸往外走。

二小和我们小区很近,过个马路就到,走路也不过七八分钟。

这几天我都在陈岸姑姑家混吃混喝,吃过饭回对面楼做作业。

因为陈岸前段时间受伤了,陈岸姑姑陈医生跟人调了班,下午三四点就会回家,方便接陈岸。

我说阿姨你该忙啥忙啥,我会送陈岸回来哒。

于是陈医生就在家做好吃的犒劳我。

我妈知道我在陈医生家吃饭,还挺开心。

我妈说陈医生是我们这三甲医院的妇产科一把刀,她老公是科研院所的研究员,人脉广着呢,跟他们搞好关系,以后说不定用得上。

我嗤之以鼻,势利!

我跟陈岸和他姑姑都混熟了,陈岸对我也不再防备,开始把我当朋友。

陈医生没有孩子,对陈岸挺用心,看得出陈岸对他姑姑挺依赖。

而这个家的男主人,陈岸姑父,我却没见过一次。

听说他在做研究课题,忙起来一个月不回家也是有的。

7

这天下午放学,我推着陈岸刚出电梯就大声嚷嚷:「阿姨,我们回来啦,饿死啦。」

门开了,却不是陈医生。

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冲我们笑:「小岸回来啦。」

一定是陈岸姑父了,我有礼貌地喊:「叔叔好,我是陈岸的朋友林清清。」

「小岸有朋友啦,真好,进来玩吧。」

「好嘞。」我闻言刚准备推陈岸进去,陈岸却推开我,自己操控轮椅滑了进去。

「你回去!我累了。」陈岸的声音很冷很急,还指挥他姑父,「关门!」

陈岸姑父歉意地笑笑:「小岸就是这脾气,清清下次再来玩吧。」

看着随之「砰」的一声关上的大门,我愣了半晌,这小屁孩又发什么疯!

还有这姑父也是,研究员当傻了吧,就由着小孩子,情商太低!

我嘟着嘴回了家。

我一进门就吸吸鼻子,好香啊。

「妈,你做什么好吃的了?」

我妈从厨房探出头来:「洗手去,今天吃海鲜餐。」

我搓着手跑过去看,餐桌上摆放着椒盐皮皮虾,蒜蓉粉丝扇贝,清蒸青口贝,锅上还煨着鲍鱼鸡汤。

哟,家里发财啦,我们这不临海,很少能吃到新鲜海鲜的,超市里虽然也有的卖,可贵了!

哼,臭陈岸不让我进你们家,我家有好的吃。

我跑到自己房间放下书包。

我的房间正对着陈岸的,我视力很好,能清楚地看到对面的陈岸正坐在写字台前,他姑父正弯腰扶着他的肩膀凑近他,挺亲昵的样子。

只见陈岸头猛地一甩头,又推了他姑父一把。

然后他姑父站起来拉上了窗帘。

呵,脾气还挺大。

不管他,我先吃饭。

饭桌上我吃得狼吞虎咽,头都不抬一下,汤喝了三碗,鲜得我舌头都要掉下来了。

「慢点吃。」我妈笑着给我夹了块虾说,「这梁国松也真是大方,给这么多。」

「梁国松是谁?」怎么这么耳熟啊,我嘴里嚼着鲍鱼,含混不清地说。

「你啊,天天跑人家玩,就是陈岸姑父。」我爸戳了下我脑袋。

嗯,陈岸姑父。

不对!

我惊得差点把碗打翻。

梁国松,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是 20 年后陈岸杀死的第一个人!

8

那时,梁国松已是某研究所副主任,而后被杀的好几个是所长和主任等人。

我清楚地记得,当时网上有人说那个杀人魔专挑有社会地位的人杀!

想到刚刚陈岸推开他姑父的画面,我脑子里突然涌上了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第二天陈岸没去学校,我放学直接杀到他家。

还是他姑父梁国松开的门,我像个冒失鬼那样喊了声「叔叔」,就直接冲了进去,直奔陈岸房间。

房间里黑漆麻乌的,灯没开,窗帘也没开。

我顺手摁开了灯,陈岸不在。

我又迅速跑去床边把窗帘拉开,阳光洒了进来。

「小岸和他姑姑出去了,下次再来找他玩吧。」梁国松追进来说。

「哦,老师布置了作业,我给陈岸抄一份。」我仗着自己现在是小孩子模样,装作听不懂人家的逐客令,大大咧咧地坐下来打开书包拿出作业。

课桌上散乱地放着一些画纸,画风也幼稚,一看就是陈岸画的。

我的心跳得很快,但是我必须要镇静,心慌只会坏事,我一边抄题一边说:「叔叔谢谢你的海鲜,太好吃啦,妈妈让我过来谢谢你。」

「呵呵不客气。」

梁国松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房间,就站立在衣柜前。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了几句,题也抄好了。

「叔叔再见,我回家啦,让陈岸记得写作业啊。」我挥挥手一蹦一跳地跑了出去。

出了陈岸家我就拼命跑,直到跑回家才松了口气,身上大汗淋漓,衣服早已浸湿,我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在大家眼里,我现在才八岁,大人们对我不会太防备。

我刚跑进陈岸房间的时候,分明听到壁橱里「咚」的一声,里面有人!

我能听到,梁国松也肯定听到了,于是我迅速拉开窗帘,有意无意地透露我妈妈知道我到这儿来了。

跟他聊家常,让他觉得我就一傻乎乎的孩子,没有注意到什么,也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我就不会有危险。

更可怕的是,陈岸写字台上的画,充斥着暴力血腥。

小朋友的画很简单,也很容易看懂。

有张画上分明是一只大手像牵狗一样牵着一个孩子,孩子的身上布满了伤痕。

还有张画是一个孩子被几个人压在床上,孩子的手上腿伤都在流血。

还有一张是几个人将孩子用绳子捆绑摆成各种造型。

一般人也许会觉得小孩子的画就是这么无厘头的。

可上辈子,我看过一个被网暴轻生的女明星画过类似的画!

没有心理问题的人是画不出这样的画的。

我怀疑梁国松甚至还有别人,在对陈岸做不好的事!

那陈医生在这件事里又是充当什么角色呢?

陈岸不管多聪明,都只是个八岁的孩子,他的腿没有受伤不可能瞒过这个姑姑!

9

一觉醒来,我嘴里叼着一块烧饼又敲响了陈岸家的门:

「陈岸,老师问你什么时候去学校啊?」

梁国松将陈岸推了出来:「我待会去研究所,正好送你们一起去学校吧。」

陈岸木然地看着我,他的大眼睛里是一片空洞。

一路上我给他说笑话他也不理,又回到了我刚认识他那天。

梁国松是开车送我们去的,他打开了音响。

旋律轻快的外国歌曲倾泻而出,梁国松也跟着哼唱。

我笑着说:「叔叔这歌真好听!」

梁国松带着点得意地告诉我,这是他自己作的词在朋友的录音棚录的歌。

我不住地奉承他「好厉害哦」,并央求着他多唱几遍,身体却像堕入了冰窖,凉气从脊梁骨直往上蹿,我的手指紧握,指甲都刺进了肉里。

过了一会,我的手伸向身边的陈岸,紧紧握住他的,我们俩的手心里都是湿漉漉的。

我的内心却无比坚定,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梁国松哼唱的是一首爱尔兰民谣,他换上了自己填的词。

翻译成中文的大概意思是:我是一个慕残者,已经折磨残废一只小羊,小羊娇嫩欲滴令人神往,他在我的手心里哪也去不了,我可以对他为所欲为……看看,下一个会是谁呢?

我们这小学生英语都四年级才会学,更别说冷僻的爱尔兰语。

一般人根本听不懂他唱的是什么,但是我上辈子作为芭蕾舞演员去过很多国家,尤其是在爱尔兰待过两年多,他们的语言我大体上是能听懂的。

不过几分钟就到了学校,我笑得灿烂,向梁国松挥挥手:「谢谢叔叔,叔叔再见。」

而当车驶离我的视线,我的笑容凝固了,转过身猛地抱住陈岸:「是你姑父对不对,是他对不对?」

我说得很急,声音都不由自主地发抖。

说着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怎么都止不住,蹭了陈岸一脸。

呆了好久的陈岸见我哭了也慌了,他迟疑了一会,轻轻拍拍我的背:「清清,别……别哭。」

我就是觉得陈岸太可怜了,太惨了,如果这个世界不曾给过他一丝善意,那让他拿什么去爱这个世界?

我抱着陈岸无声地哭泣,好半晌才抽身拉起他的手:「你是不是受伤了?伤在哪里给我看看,是不是很疼?」

陈岸却避开我的视线,红着脸小声说:「没事……不疼了。」

陈岸开始跟我断断续续地叙述事情的始末。

八岁的孩子语言表达能力有限,但我还是听懂了。

他父亲坐牢后,母亲没多久就跑了,他被姑姑接回了家。

他姑父在外德高望重,在家却经常打骂姑姑,也很少回家。

可渐渐地,姑父开始经常回家了,望着他出神,还老是往他身边凑,再后来就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还经常摸他。

他觉得很奇怪,也很抗拒。

但是姑父力气很大,而且不让他碰,他就会加倍地打姑姑。

八岁的孩子,已经没了父母,只有姑姑了,他还能怎么办呢?

他捆他,用棍子打他,用烟头烫他,把他的四肢吊起来。

他姑父还喊了自己的朋友一起来欺负他。

开始他们只是让他假扮残疾人,后来他们就想把他变成真的残疾人!

他们总说要是陈岸像小儿麻痹症那样瘸了会有多美!

前段时间陈岸的腿被他们打伤,因为一开始他们还不敢太过火,他姑姑又是医生,偷偷给他做了消炎处理,后来腿渐渐好了。

不得不说陈岸很聪明,他知道自己不残废也会给他们弄成残废,不如就装真的腿瘸了,还能少受点罪。

10

这帮人渣,陈岸本来会拥有美好的人生,他们竟敢这样对他!

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那你姑姑呢?」我问他。

陈岸摇摇头:「姑姑不知道,姑父都是偷偷地来,不会当着她的面。」

「姑父说如果告诉别人,他会杀了姑姑!」

在陈岸看来,姑父比姑姑厉害很多,姑姑又经常加班,根本没法发现姑父的恶行。

姑姑又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他为了保护姑姑,只有默默忍耐。

小小的他还不知道,大人的观察力远比孩子仔细,如果没有姑姑的默许,这些坏蛋根本不敢玩这么大。

这个小可怜!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我眼圈又红了。

陈岸搓着衣角,有点不知所措:「清清我不疼了,真的不疼了,你别哭了啊。」

我握住陈岸的手,语气坚定:「不能这么下去了,咱们得让这群坏蛋受到惩罚!」

陈岸怔怔地看着我:「告诉……老师?」

我翻了个白眼,那必然不行,老师相不相信我们这些小孩子的话都是个问题。

我们得有证据。

在这个年代,手机的功能还不强大,只限于发短信打电话,没有拍照,更没有摄像功能。

陈岸在一旁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这个小可怜一定觉得我们不会有办法,我示意他安心。

我突然想起上辈子小学时候有个变态在厕所装针孔摄像头,后来被抓到了。

当时还上了新闻,连卖设备给变态的那家店都给查封了!

让我想想啊,对了,好像是开在学校对面巷子里的电脑器材店。

我是个急性子,说干就干。

下午刚上了一节课,我就让陈岸跟老师说肚子痛请假了,而我作为同桌当然要护送腿脚不便的同学啦。

还真给我找着了。

我进门就跟一个老板模样的男人提出了诉求。

没想到,男人连连挥手,就差拿叉车赶我们了:「走走走,小孩子别捣乱,我们没有这种东西!」

虽然我学习不行,但我脑子灵活啊,我嘴巴一张就开哭。

哭得那叫一个惨啊,鼻涕泡都出来了。

我说我爸外面有女人了,要离婚,房子车子钱都不给我妈,连学费我爸都不肯出了!

这叫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活啊,我跟我妈都要跳江了!

要是能拍到他跟那个女人的现行,可能多少能分给我们点钱。

我觑着男人的脸色,他似乎颇为动容。

我心里暗喜,有戏!

男人沉吟了一下,似是下了决心,拐进一个小房间翻了半天,递给我一个黑色盒子:

「拿去吧,别跟人说在我这拿的。」

我大喜,接过盒子向他道谢:「叔叔你真是个大好人,您的大恩大德我不会忘记的!」

男人嘘唏不已,最后连钱都没收我的,说我是个「可怜的孩子」。

我喜滋滋地推陈岸出门,我告诉他,有了这个,保管把那些坏蛋都给拍下来!

陈岸看看我,欲言又止。

临到家门口,他忽然回过头定定地看着我:「清清,你别骗我啊。」

他大概是看到我对大人们使的招数心有余悸,我对着他的脑门「吧唧」一口,嗯,每次我害怕的时候,妈妈就是这么做的。

11

那天晚上,我站在窗口亲眼看到梁国松开着他那银灰色的小轿车回来。

车里还下来几个大腹便便的男人。

不一会儿,梁国松就出现在我房间对面的窗户,拉上了窗帘。

而陈医生再一次不合时宜地一夜未归。

那晚我睡得极不踏实,我明知道他们又要伤害陈岸,但我却什么都不能做。

必须让他们对陈岸的暴行成为既定的事实,留下证据,我才能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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