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以命来赌

现在撕破脸皮,就算他是李时元的亲兄弟,不会在李时元登基后被处死,也是发配边疆。

就好像大皇子李时毅一般。

这个世上,能让人无声无息死去的方式无数。

现在的一切也不过就是表面功夫,所以李时澈连这样的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坚定的站在李时裕的这边。

连敷衍都懒。

曲华裳见李时澈冥顽不灵,冷笑一声,直接转身离开,一刻都不曾停留,李时澈也不曾相送,站在原地。

而泼出来的茶水,早就凉了。

李时澈弯腰,把地面上的破碎的茶杯捡了起来。而后,李时澈安静的看了很久,最终嘲讽的笑出声。

他和曲华裳的母子关系,也就如同这茶杯,早就碎了。

不管怎么缝补,都不可能再回到最初了。

而走到现在,李时澈却从来不曾后悔过,这深宫里,他贵为皇后的亲儿子,是当今太子的亲兄弟,人人都喜欢谄媚,而真正对李时澈好的,却只有李时裕。

在李时澈小时,发现他高烧不退的是李时裕。

教导李时澈习武的人,是李时裕。

甚至教李时澈为人处世的人,也是李时裕。

李时裕从来不曾在李时澈面前说过曲华裳和李时元的一句是非,相反是曲华裳和李时元在李时澈面前说了无数。

李时澈虽然年幼,但不代表分不清是非。

这才导致李时澈和李时元越走越近,一直到现在。就算被关禁闭又如何?就算将来可能生死与共,那又如何!他的选择也从来不曾改变过,就算是被关禁闭的数年,也是如此。

曲华裳永远不知道的是,被关禁闭,能从山里被人带出来,并不是因为李长天醒悟,记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个皇子。而是李时裕多方周旋,在李长天身体逐渐溃败的时候,才下了旨意,让李时澈回到京都。

就连手中的这一道圣旨,也是李时裕给李时澈求来的。

不是为了让李时澈可以随意走动,而是将来真的有所万一,李时澈可以平安无事的从宫中离开。

这样的李时裕,怎么可能让李时澈无动于衷。

呵呵——

寝宫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又是几日。

东宫。

穆澜痛苦的蜷缩在床榻上,玲珑不断的在穆澜的边上递上帕子,给穆澜擦了汗,这样的画面,让玲珑看的瘆得慌,穆澜就好似陷入了深渊之中,不管怎么挣扎都没办法走出来。

一直要到这样的痛苦过去,才可以缓过神来。

玲珑很清楚,那是穆澜体内的蛊毒发作,而这蛊毒发作,也是穆澜用药物控制的结果,不想让下蛊的人发现蛊毒的异常。

但这样的结果,就是一日日的把穆澜逼到了虚弱的境地。

玲珑心疼不已:「娘娘,您停止吧,一时半会也不会被发现的。您这样下去受不了的。」

那一日从裕王府回来,穆澜的精神就一直不好,加上东宫被封,玲珑出不去,穆澜也没宣御医,也担心牵连到其他人。

这情况就没好过。

原本穆澜休息后是可以恢复正常的。

可是为了把体内的蛊毒苏醒,穆澜却在一遍遍的折磨自己,这样的情况下,精神状态更不可能好了。

随着蛊毒的不断苏醒,穆澜的体力和精力都已经被逼到了极限。

再这样下去,玲珑怕穆澜撑不住,早晚要出事。

「娘娘——」玲珑继续说着,「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都到这一步了,您放过自己,这不是您常和奴婢说的吗?」

穆澜也渐渐的从这样的状况里回过神,大口大口的呼吸。

玲珑已经递了一杯水,穆澜喝了,但是很快全都吐了出来,嘴角还带着鲜血,玲珑急忙给穆澜擦干净。

「就因为到了最后一步,本宫不能看着四殿下功亏一篑。」穆澜艰难的把话说完。

玲珑的眼眶红了起来,氤氲着雾气,很久都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李时裕在乎穆澜,不顾生死。

穆澜何尝不在乎李时裕,又何尝顾过自己的生死。

在玲珑看来,这才是真正的祸福与共。

「扶本宫起来。」穆澜应声。

玲珑把穆澜扶了起来,走到床榻边,穆澜靠着床榻没说话,很久才渐渐的安静下来。

因为不断的刺激体内的蛊毒,穆澜很清楚自己的情况。

这种时候,想法抗,穆澜无能为力。

所有的内力都被逼散了,除非蛊毒不苏醒,不然的话,穆澜现在和寻常人已经无异了。

甚至反应都不如之前敏捷,听力也在逐渐的下降。

这些事,穆澜没说。

玲珑在穆澜跟前忙前忙后的。

一直到穆澜缓缓的睡了过去,玲珑才悄然无声的走了出去。而穆澜虽然陷入昏睡,可是大脑的神经却始终没松懈开,她很清楚,时间不多了,李时元动手,恐怕也就是这一两日的事情了。

穆澜压不住心跳加速的感觉。

那是一种无形的恐慌,她在逆天而行,但是却不知道最终能否逆天成功。

而东宫内,死寂一片。

就连这一座深宫,都已经没了人烟,人人都被禁足在宫中,不得动弹。

彼时——

裕王府内。

李时裕拧眉和李晟,容寺他们筹划着,这几日的时间内,因为李时裕陷入昏迷,容寺代理了整个王府的事情,王府内的那些女眷已经都被送了出去,顾不得任何人的反对。

那些女眷里面不少都是宫内的眼线,有李长天的,也有李时元的。

而府内的奴才们,经过一轮轮的筛查,最终留下来的也都是李时裕信得过的人,被的人都以李时裕陷入昏迷为由,全都遣送出府了。

裕王府内算是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也因为李时裕陷入昏迷,所以裕王府的举动,竟然也没引起宫内人的注意,但是不妨碍李时元不是的派人来查看李时裕的情况,避免出现别的偏差。

每一次李时元来的人,都会亲自进入屋内,确定李时裕是在昏迷,这才会满意的离开。

而今日——

外面的侍卫压低声音:「穆战天大人来了,还带着何御医一起来了。」

屋内的三人对视一眼,并没说什么,很快,李时裕上了床榻,运功让自己陷入昏迷的境地,不让何长生发觉。

而容寺很快递了一颗药丸给李时裕。

这穆澜之前走时交代的,这药丸可以在一个时辰内,保持假死昏迷的状态,不管是医术多高明的大夫都觉察不出来。

穆战天带着何长生来,这举动显而易见。

摆明了就是要让何长生确认李时裕的情况,而这时间,也和穆澜说的时间差不多接近了。

也就是这一两日的光景了。

「请穆大人和何御医进来。」容寺在准备好后,立刻应声。

很快,穆战天带着何长生走了进来,一行人虚伪的敷衍过,而后穆战天看向了何长生:「何御医,太子殿下关心四殿下的情况,您可仔细查好了,而后给太子殿下复命。」

「是。」何长生不敢迟疑。

屋内静悄悄的,穆战天没和容寺他们废话,就只是这么站着。

何长生走到李时裕的面前,仔细的查看了李时裕的情况,等了很久,何长生才走出来,看向穆战天。

「四殿下什么情况?」穆战天问。

何长生说道:「还在昏迷中。这样的情况,臣也没见过,但是四殿下的气息还算平稳,所以不会有生命危险。」

何长生实话实说。

穆战天嗯了声。

而李晟和容寺又上前关心的问了一些理所当然的问题,但是何长生却无法给他们准确的答案。

李晟和容寺的面容看起来有些失望。

而穆战天得到消息后,一刻都没在裕王府停留,就带着何长生匆匆回去复命了。

容寺和李晟确定穆战天带着何长生走远了,这才匆匆回到屋内,两人对视一眼,安静的等着李时裕醒来。

一个时辰后——

药效一过,李时裕准时的醒来了,他看向床榻边的容寺和李晟,沉沉开口:「传本王口谕,一切准备好,等本王命令。」

「是。」李晟应声,匆匆走了出去。

而后,李时裕看向了容寺:「容九情况如何?」

「西域那边传来消息,容九已经无碍了,一路回来,内力也在恢复,起码也恢复了六七成了。别的还需要时间。」容寺解释,「容九很感激穆小姐的救命之恩。」

李时裕听见穆澜的名字,眸光微敛。

「穆小姐在东宫的情况,无法探听的到。就算是七殿下也没办法,东宫任何人都不得靠近。但是东宫内并没任何动静传出,包括宫内都是安安静静的,所以属下想,应该穆小姐暂时没什么事,是安全的。」容寺冷静的分析。

李时裕嗯了声,眉眼里是对穆澜的担心。

而容寺继续说:「西域王和容九,昨日也已经抵达京都,就在远郊,随时等着殿下您的口谕。」

「就在今明两日,让前面的人先进入京都,埋伏在皇宫附近。」李时裕沉沉吩咐:「十日之期,今天已经是第九日了。按照太子的为人,不可能等本王清醒才动手,等本王清醒之日,就是等着接受事实的一日了。」

这样的打击,才可以让人猝不及防。

所以,逼宫应该就是今日或者是子夜后的事情了。

不然的话,穆战天不需要亲自带着何长生来查看李时裕的情况。只有确定过李时裕的情况,李时元才可以肆意妄为。

今夜,恐怕宫内不会太平了。

「属下马上去办。」容寺应声。

李时裕又仔细的交代了一些事,而后容寺才快速离开。

宫内一片死寂,而京都却逐渐的开始活络了起来,只是在这样的活络表面,却仍然是悄无声息。

大周,要变天了。

……

——

御龙殿内。

李时元在龙椅上坐着,手在把手上把玩了起来,眼神却仍然清冷的多,但是在这样的清冷里,却带着一丝的急不可耐。

这个帝王之位,很快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等了十几年,终于等到今天了。

李时元的眸光越来越沉,那种迫不及待的情绪也变得明显起来。一直到王永匆匆走了进来,李时元才回过神,看向了王永。

「启禀殿下,穆大人和何御医来了。」王永快速的说道。

李时元应声:「宣。」

王永退了出去,没一会,穆战天和何长生已经走了进来,穆战天把李时裕的情况如实的告诉了李时元,李时元的眼神闪过一丝的得意:「好,很好,本王等这一日已经等了很久了。本王就想看着,等李时裕醒来,看见这大周已经变天,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李时元大笑出声。

穆战天并没说话。

很快,李时元看向了何长生:「你确定没任何问题。」

何长生恭敬应声:「启禀殿下,微臣肯定,并没任何问题,裕王今日绝对不会醒来。」

说着,何长生倒是安静了下,才继续说道:「如果微臣没计算错误的话,皇上应该很快就会清醒了。」

李长天忽然昏迷,是被下了毒,这毒一直都是李时元所为,虽然皇上后来已经找了风长阳,但是这毒早就进入骨髓,风长阳的作用也不过就是为了延续李长天的性命而已。

所以在西域的时候,李时元不想再等,才提前计划了一切,穆战天在京都也已经布好局面了。

李长天若是清醒,必然不可能被李时元带回宫内,只能是陷入昏迷,才可能被软禁回宫,就如同现在,李长天一直都在御龙殿,任何人无法靠近,更是无法知道李长天的情况。

就只知道,李长天仍然还活着,情况并不好。

李时元要帝王之位,必然也要名正言顺,操之过急,只会给以后留下隐患。

李时元敛下情绪:「接下来的事,何御医可是做好准备了?」

「臣已经做好准备了,请殿下放心。」何长生给了保证。

何长生也是现实之人,稳居太医院把手的位置,自然不是等闲之辈,除去医术让人钦佩外,更多的还是这八面玲珑的架势。

不然的话,何长生不可能走到现在。

而这样的情况下,何长生已经第一时间见风使舵的站在了李时元的这边,李时元是未来的郡王,才可以保何长生的安然无恙。

何长生只是选了一条他认为的求生之道而已,就好比现在的王永,明明是皇上身边的人,但是却已经给李时元做尽了眼线。

李长天的一举一动,都被出卖了李时元。

「很好。」李时元应声,「何御医今日就在外等着,没本王的命令,不准离开。」

「是。」何长生应声。

就在这个时候,王永匆匆而来,在李时元的耳边低语:「太子殿下,皇上动了。」

李时元站起身,立刻朝着御龙殿内走去。

王永和何长生对视一眼,谁都没再靠前,而是安静的等在殿外。

御龙殿内,静悄悄的,没人听得见里面的任何动静。

……

李时元走进殿内,就看见了李长天已经渐渐的苏醒了过来,李长天昏迷太久,身体显得虚弱无比,但是看着李时元的时候,他的眸光却异常的锐利。

「父皇,您可算清醒了。」李时元的声音不咸不淡的,甚至看着李长天的眼神都少了之前的恭敬,多了一丝的散漫。

那是居高临下的,完全没在意李长天的身份了。

「你这个孽子!」李长天看见李时元,气的咬牙切齿的,「朕是看错了人,养虎为患,之前就应该把你给废黜了,要不也不会沦落到现在的地步!」

「父皇,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李时元倒是不介意李长天的话,「儿臣的这些手段,都是父皇手把手交给儿臣的。父皇当年也是逼宫才拿下了帝王之位,儿臣不过是学着父皇,父皇难道心中没数吗?」

这话,李时元说的嘲讽无比。

李长天的脸色变了变,竟然一时半会无法反驳李时元的话。

上梁不正下梁歪,冤有头债有主。

现在李时元的一切,确确实实都是李长天教的,只是李长天没想到,有朝一日,这样的报应竟然会在自己的身上。

李长天不免有些不胜唏嘘。

而李时元冷笑一声,却没放过李长天的意思,一步步的朝着李长天走了过去,一直到李长天的面前站定。

李长天虚弱的无力反抗,就只能这么看着李时元,但是心头的紧张已经显而易见了,那是一种本能的直觉。

直觉自己醒来并不是一件好事,甚至不可能从李时元的手心里逃出去。

李长天看着一步步走来的李时元,一字一句的开口:「你要做什么!」

「儿臣要做什么,难道父皇心中不明白吗?」李时元淡笑一声,走到了李长天的面前。

李长天没说话。

李时元也不介意,继续说道:「父皇,念在你我父子情分上,念在儿臣是你一手教导出来的,儿臣倒是愿意给父皇机会,只要父皇能配合儿臣,那么父皇仍然可以高枕无忧的当太上皇。」

李长天没应声。

「儿臣只要父皇下旨,宣告退位,把皇位传给儿臣就可。」李时元说的直接。

他的目的已经再明显不过,剩下的话,李时元并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安静的等着李长天的答复。

李长天从血雨腥风里走来,他当年的手段有多残忍,就很清楚现在李时元的手段有多残忍。

李时元怎么可能让自己安然无恙当太上皇,李时元不过就是为了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而已。

李长天冷笑一声:「你这个孽子,真的以为朕看不出你的想法吗?朕劝你收手,回头是岸。你真的以为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可以为所欲为吗?」

李时元对于李长天的选择倒是也不意外。

他大笑出声,看着李长天,面色里的嘲讽更是跟着明显了起来:「父皇,执迷不悟,对你没任何的好处。您在指望什么,指望四弟来救你吗?还是指望你的那些御前侍卫?」

从李时元回到京都开始,那些不曾归顺的人,都已经被李时元处理的干干净净的,哪里还会给这些人机会谋反。

而唯一可能的李时裕,现在也已经昏迷不醒,李长天就算万般能耐,也不可能从这里逃离。

更不用说别的。

甚至就算是穆战骁,都已经被李时元夺了权,从宫中离开。

整座皇宫,换一句话来说,除去李时元的人,再没其他人了,李长天不过就是垂死挣扎,并没任何意义。

可笑又可悲。

而李长天听着李时元的话,脸色也跟着变了变,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他看着李时元,但终究还是久经风浪,不可能因为李时元的话就已经软了脚跟。

「你这个孽子。」李长天一字一句的开口,「就算朕身边的人都被你清理干净了,那又如何?你这个帝位名不正言不顺,天下人早晚会起兵造反。你和朕比,朕当年起码也是拿了先皇的旨意,而你有什么,你什么都没有。」

李长天的声音变得凌厉了起来:「大周的玉玺已经失踪百年,这百年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意味着大周的玉玺也会出现,一旦玉玺出现,你这个帝王必然也无法站稳脚跟,你以为你现在顺利登基,就可以一劳永逸了吗?」

李长天看着李时元的眼神都显得嘲讽无比。

李时元果不其然,被李长天的话给彻底的激怒了:「父皇,既然你不愿意,那就是你逼儿臣这么做的,下了地府,就不要怪儿臣无情了。」

李时元的口气阴狠无比,带着残酷,完全不给李长天任何挣扎的机会。

他走到了李长天的面前,再一次的开口:「儿臣最后给父皇一次机会,如果父皇仍然不愿意的话,那么就不要怪儿臣无情了。」

笔墨纸砚,李时元已经准备好了,就是强迫的放在了李长天的面前。

李长天当着李时元的面,把这些都毁的干干净净的。

李时元的眸光一沉,下一瞬,手中的利剑已经出鞘,看着李长天:「父皇,您安息吧。」

李长天想也不想的地吼出声:「来人啊,太子要逼宫了!」

但是李长天的话音落下,那利剑也已经刺入了李长天的心脏,李长天惊愕的看着李时元,眼中带着不甘,但是却一点反手的能力都没有了。

渐渐的,李长天没了声息,就连握着剑锋的手也松了下来。

他的眼睛没能合上,看着李时元,死不瞑目。

而李时元却显得极为的冷淡,快速的把自己的剑拔了出来,鲜血溅了一地,李长天倒在了床榻上。

李时元不为所动,安静的擦拭着自己的宝剑,冷淡开口:「来人啊,通知下去,皇上驾崩了。」

门外的何长生和王永快速的走了进来,看见这样的画面,两人的心里不由自主的瘆得慌,再看着李长天睁眼的模样,王永的心跳加速了一下,最终还是闭着眼睛快速的走了过去。

「皇上啊,您好好的去吧,这江山有太子殿下,不会有恙的。」王永的声音尖锐无比。

何长生不敢开口,立刻处理了李长生的尸体,堵住了不断出血的伤口,而后再重新盖上被子。

寝宫内的血迹,也最快速度的被处理干净,就好似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王永走到了御龙殿外,高声喊道:「皇上驾崩,太子有令,封宫七日。而先皇留有遗诏,太子即刻登基。」

御龙殿外,跪了无数的大臣。

整座深宫一片悲鸣。

李时元从御龙殿走了出来,大臣们看见李时元的时候,已经该了称呼:「臣等参见皇上,皇上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样的声响,响彻云霄。

李时元无比得意,但是却没在这个时候大笑出声,而是陈晟看着王永:「即可准备登基事宜。其余事情,待登基之后再行处理。宫内任何人不得进出,封宫七日。如有违背,违者杀无赦。」

「是。奴才遵命。」王永应声。

很快王永匆匆而去。

李时元这才看向了跪在一地的大臣,大袖一挥:「众爱卿平身。」

「臣等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大臣们齐声应着。

这放眼过去,皆是李时元的人。

那些不归顺的人,也早就在这几日内,被李时元贬的贬,剥夺军权的剥夺军权,更不可能再进入皇宫一步,也自然不会有人再破坏李时元的好事。

只要他顺利登基,那么他就是大周名正言顺的王。

那些反对之声,李时元会清理的干干净净的,他的江山,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染指和反对。

李时元大步的朝着御龙殿内走去。

众臣们齐齐跟了上去。

所有的登基仪式已经从简,只不过要的就是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而已,就在王永宣布要礼成的时候,忽然,穆战天从御龙殿外跑了进来,捂着胸口,胸口显然已经受到重创。

而殿外,也逐渐多了喧闹声。

这下,李时元的脸色一变,就连大臣们也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合适。

「不好了,四殿下起兵造反了。」穆战天口吐鲜血,把话完整的说完。

李时元猛然站起身:「怎么可能。」

而门外的喧闹声也越来越近了,那是李时裕起兵的呐喊声。

李时元快速的朝着御龙殿外走去:「传朕口谕,准备好一切,拿下这个造反的逆臣贼子!」

「是。」宫内的声音也响彻云霄。

整座深宫,越发显得血雨腥风。

而李时元也很清楚的知道,他中计了,他在算计李时裕的时候,李时裕也算计了自己,那蛊毒就没成功过,或者说,蛊毒被破解了。

十日之前,穆澜去过裕王府。

所以问题是出在这里吗?

李时元冷笑一声。

李时裕,你真的以为你可以为所欲为吗?他等到这一日,岂能让李时裕这么轻易得逞。

做梦。

「来人。去东宫,把太子妃娘娘带来。」李时元命令。

「是。」奴才们快速的离开。

李时元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剩下的人,跟朕一道出去会会这个逆臣贼子。」

「是。」叫喊声也是响彻御龙殿。

而御龙殿外,李时裕兵临城下。

……

——

李时元带着人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李时裕一身盔甲,已经攻入了御龙殿前,这已经出乎了李时元的预料。

一片混乱的厮杀里,李时元的人节节败退,而李时裕的人则一路前进。

几乎不用多久的时间,就可以攻占整个御龙殿。

李时元冷笑一声:「李时裕,你好大的胆子,这是要谋权篡位吗?」

李时裕淡定的看向了李时元。

那些臣子也错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瑟瑟发抖起来,这里不少都是墙头草,两边倒,看见这样的情况,完全不知所措。

要知道,他们现在是站在李时元的这一边,万一李时元战败了,李时裕顺利的谋权篡位,那么现在他们都会死。

甚至会株连九族。

这里还不少是朝中的三朝元老,比如丞相大人,或者位高权重的穆王府的穆洪远。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还是有些惊慌失措,也只是片刻,就跟着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这样的画面,他们不是没经历过。

在他们看来,李时裕不成气候,就如同当年和李长天争夺皇位的人一般,永远不会成功。

一个在宫内多年的太子,早就是熟悉了宫内的脉络和资源,早就在多年前就准备了一切,和忽然冒出头的李时裕比起来,李时裕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只能是惨白。

而这样的想法,很多人都已经想明白了,原本的紧张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李时元更是张狂的看着李时裕:「李时裕,你以为你的乌合之众能和本王的人比吗?何况,你有多少胜算。」

李时元的口气是狂妄的。

走到今天,李时元自然是已经周密部署了一切,哪里还会给任何人留下机会。

李时裕,李时元已经算计在内,但是算计不代表李时元就完全放弃理睬李时裕,所以现在这样的情况,李时元也是有预防的。

他看着李时裕的眼神,就好似在看蝼蚁一般的轻巧。

眼前的李时裕对于李时元而言,就是不堪一击,自不量力的人,他冷笑一声:「怎么,本王问你的话,你不敢回答?你以为大周的天下是让你为所欲为的吗?」

面对李时元的挑衅,李时裕却始终显得冷静无比。

他的眸光凌厉的看向了李时元,许久才淡淡开口:「既然如此,不如二哥尽管试试看?」

李时元脸色一变,显然没想到李时裕会是这样的口气。

这下,李时元也不再多言,他扬起手,宫墙上瞬间出现了无数的弓箭手,那弓箭手手的弓箭对着李时裕的人。

这无疑就是把李时裕的人当成了瓮中之鳖,可以最快速速内把所有的人都射死,完全不留任何的活口。

而李时元历来的习惯,弓箭手上的弓箭也是涂满了毒液,让你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就会快速的死去。

他从来不会给任何人留下活口。

「关闭宫门,违者杀无赦。」李时元下令。

「是。」侍卫齐声应声。

很快,原本被李时裕攻开的宫门,一瞬间再一次的被关了起来,李时裕看着眼前的画面,冷淡一笑,倒是不为所动,也不因为这样的举动而让自己变得惊慌失措,反倒是显得无比淡定。

这样的态度,让李时元眼神微眯。

这完全不是一个失败者的模样,仿佛就像一个胜利者,这一切再李时裕看来,不过就是一场笑话。

但是事到如今,李时元不可能再有其他的想法,他距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绝对不可能把这个帝王之位拱手相让。

何况,他手里还有致胜的王牌,不管李时裕是什么样的人,准备的多么完美,都无法从现在这样的情况里脱逃出来。

李时元冷笑一声:「李时裕,看在你和本王兄弟一场的份上,及时投降,本王还能留你全尸。「

想活,是不可能的。

李时元不会给对手任何休养生息的机会。

而从李时裕攻入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都是李时元在叫嚣,李时裕却显得冷淡无比,好似在看一场笑话一般。

越是这样,越是让李时元觉得不淡定。

他不想再和李时裕废话,也不想拖着这件事,免得夜长梦多,他冷笑一声:「李时裕,你死到临头不知悔改,行,本王成全你。」

话音落下,李时元扬手。

那是要弓箭手射击的意思。

结果,李时元错愕了,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原本听命于自己的弓箭手却忽然完全没了反应,虽然举着弓箭,但是没听命行事。

「你们是要造反吗?「李时元怒吼出声。

在宫墙上的弓箭手却没回答李时元的意思,仍然举着弓箭,但是弓箭却已经对准了李时元的方向。

这万箭齐发,谁能逃得过。

李时元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画面,他惊愕的看着李时裕。

李时裕这才淡淡开口:「二皇兄算尽一切,可能想过现在这样的情况?」

这些弓箭手原本确确实实都是李时元的人,但是在西域的这段时间里,穆战骁留在宫中,为的就是把这些弓箭手陆续替换成李时裕的人。

所以到现在,这里面的人,再没有能听命李时元的,他们都已经是李时裕的手下,李时元哪里还有挣扎的机会。

而显然,这样的画面,让在场的人都错愕不已,他们完全没想到最后的局面变成了这样。

宫门再度关闭,弓箭手却对着他们而来。

李时裕的人马在下面等着。

这才是真正的瓮中捉鳖,他们从高高在上的胜利者,变成了落败者,彻底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这一次,只要李时裕下令,这里的局面就会彻底的改变了。

大臣中的墙头草,看见这样的情况,已经立刻跪了下来:「四殿下,臣是被逼的啊。」

有人开了头,自然就有人下跪。

李时元的脸色也跟着越来越阴沉了起来,原本还笃定的臣子,现在也变得摇摇欲坠了起来。

场面一时之间变了样。

完全不可控制了。

而李时元竟然很快的也敛下了脸上的惊慌失措,变得再冷静不过,他冷笑一声,看向了李时裕:「有一点,倒是本王没想到的,是本王低估了穆澜,穆澜竟然能解了你身上的蛊毒,让你提前醒来。穆澜是本王最大的败笔,就不能留着穆澜。」

李时裕没说话。

还没动手,是因为李时裕在等着下面的人把穆澜从东宫带出来。

穆澜平安,李时裕才可以肆无忌惮。

可现在压在心头的不安,却一点点的逼李时裕,现在的绝对胜局,却让李时裕没任何心安的感觉,总觉得还会发生一些让人不可控制的事情。

「殿下。」李晟的声音传来,「动手吧。容寺已经去东宫了,太子的兵力都在这里,东宫的那些人不足为惧的。」

这是实话。

东宫的侍卫在李晟他们看来,确实不足为据,他们必须把穆澜带出,也不认为这是一件多困难的事,因为他们就不曾给李时元任何准备的机会。

容寺的人,足够把东宫夷为平地,带走穆澜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所以在李晟看来,这里完全没必要等。

同步进行,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何况,宫外还有西域王高骞的人马在,有人断后,自然不可能出现意外,更不用说,高骞的人都是精兵强将,绝对不是乌合之众可以比拟的。

所有的胜局都在李时裕的这一面。

没什么好犹豫的。

李时裕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准备了无数年,等的就是这一刻,这么长时间的屈辱,在现在也可以彻底的幻为灰烬,一点点的从李时元的身上讨回来。

很快,李时裕扬手。

李晟的声音扬起:「弓箭手准备。」

一时之间,御龙殿前气氛越发的凝滞。

而李时元看着李时裕却大笑出声:「李时裕,你太过于天真。」

李时裕的眼神不变,只要一声令下,这里的人就会被铲为平地,他也没再迟疑,弓箭手的弓箭,朝着御龙殿内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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