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我们牧民不擅长种植,可大环境所迫,我和我爸妈还是一锹一锹地挖出了些土,在室内准备了一个温室房间。
网上各种声音层出不穷。
专家说,「是之前火山喷发,大气层里聚集了太多火山灰,所以太阳的热量传进来费事,才全球大降温的。」
还有天文地理爱好者推断,「是因为地球离太阳越来越远。」
更有热心网友猜测,「一定是宇宙中不明碎片阻挡了地球和太阳之间的热传导。」
反正对于老百姓来说,就是太冷了。
别说阳春三月了,四月的天照样没有回暖。
好在持续了几个月的大雪停了。
这段时间,我跟刘枫一直没联系,仿佛突然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最初。
直到某一天,他打来电话,第一句就问,「你在征婚?你要去非洲对吗?」
我这老爸,没干好事!
不过他竟然主动给我打电话了哎。
「你不忙了?」
「忙。」
他说得斩钉截铁。
「哦。」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已经有选择对象了吗?」他紧追不舍地问。
我心跳如同战鼓,感觉鸡皮疙瘩细细密密地遍布全身,打了个寒颤,「还没。」
「嗯。」突然,他心情好像不错?
「我会去牧场,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被挂断电话的我还一脸懵逼。
随即牧场来了一队穿着厚棉服的年轻士兵,他们承担了牧区运输的大任。
能保证这里的人,不会饿死。
这一个春节过完,城市损失了近三分之一的人口。
剩余人员在国家的安排下,统一全安排进小户型住所,由国家就近成立供热站,免费供热。
网友们都在怀念从前过冬在家穿半袖吃冷饮的日子,现在室内温度最高能达到六七度,也就冻不死人。
临时安排的住所,人均面积五平方,挤着点才暖和。
这时刘枫出现了。
他竟成了这次地质勘探的领队。
再次见面,他一身风华,仿佛周身都带着光环,我感觉迎着逆光,他帅出边界。
他大步流星上前将我拥在怀中。
「好久不见。」
这拥抱,浅浅的一下,很暖。
我没等回神,他已经把我拽过去,引我跟他身后小队的队员见面,一一介绍下,我知道,他们这次的主要目的就是建立一个考察基地,为接下来的为极寒天气想应对之策。
我热情招待,抛除脑子里的杂质想法,以防被他误以为我是个女色批,尽量保持朋友的界限。
大家难得尽兴喝多了,唯独他清醒依旧在烛光下努力。
纤瘦精壮的身躯仿佛承载了巨大能量。
我被影响,拿出一些力所能及的,方便他们工作。
老爸问我,「怎么样,这助攻绝不绝?」
我送他个白眼。
刘枫白天带人到处去挖,晚上回来我会准备好饭菜,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我都快把他当家人了。
转眼到了六月。
我才敢穿整套的棉衣,在户外溜达一会儿。
我家盖得室内温室大棚产出的粮食和蔬菜,改良了我们的餐桌。
刘枫被我喂得好像有点肉了,被他同事戏言,「我没刘枫这工作狂的福气,找到…..」
然后他就被刘枫拖走了,继续工作。
我抿嘴站在他后面笑。
气温虽然回暖了一些,只有南方刚回到零度以上。
北方还是白雪皑皑一大片。
人口锐减,粮食压力减轻一些了。
国外耕种的同胞们传回好消息,他们的春小麦虽然不能增产,好歹能有一定的收获。
都不用专家预测,现在我都知道眼前这个六月可能是我长这么大经历的最冷的一个六月,但和未来日子比,应该是相对暖和的。
这个名义上的夏天,我们牧区过得很紧张。
有一天刘枫回来,脸上带了一抹喜色,「萱萱,你不用急,我的红头文件得到批准了。」
前阵子,他发现趁着气温回暖接近零度,朝着底下开始挖洞穴开始建造仿人类生存基地得到了很好的效果。
向上汇报后得到批准,准备启动大工程。
「太好了,那我组织牧民帮忙,动作快一点,在极寒来临之际,快速挪生活居所。」
「好。」
他这一刻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干净纯粹。
我突然感觉之前看梁海波恶心不是没有道理,因为他的眼里只有钱,还是从我身上扒下去的钱。
大家一起行动,速度很快,建立底下城市用了仅仅一个月,就有初步雏形了。
刘枫几乎每天睡觉不超过三个小时。
简直就是铁人。
基建队伍争分夺秒,和西伯利亚的冷空气争抢时间,想要在扩容,看是不是能容纳更多的人,减轻城市负担。
不少人都趁着这个勉强能出门的夏天往南方跑,可真跑到了地方又发现,南方也没多少工作的机会,当地又没给他们准备相应的住房。
各个社区仅仅是对接原有的租住人口,就焦头烂额了。
受财力物力限制,根本就不允许他们跨区域再照顾更多的人。
更何况现在南北温差越来越小,国家不建议人口盲目流动,方便就近安排就业和救援。
好在我家这面积足够大,又有现成的建筑防风防寒,和足够的粮食肉类。
国家租用了我家草场,为地下基建队提供物质保障。
我们一家三口自然是无法照应两万多人的建设队伍,立刻对外招工。
「爸,给老年人一些就业机会,她们任劳任怨,还有责任心。」
实际上是在当医生救援那段时间,我看拖家带口嫌弃老年人麻烦,灾难来临之际,拖后腿的老人第一个被扔,起了恻隐之心。
「好,听你的。」
老爸善良,知道我的心思。
他更清楚,如果不是我身体不允许,差点废了一双手,我还是更愿意参与到救援之中,这也算是侧面帮忙,发挥余热。
刘枫得知后,深深的眸光盯着我,「萱萱,你很善良,比我想象的还善良。」
我红着脸,「你加油,我做你后盾。」
这话我说得极有底气,只因为我家有上万亩草原,几万头牛羊。
「好。」
我俩相视一笑。
附近县市好多人都想办法过来应聘。
可能是我家附近动工,燃料充足,使得周围地表的温度上升。
在八月的时候,我家附近的草场,居然才长出了一些牧草。
这些牧草给了人们希望。
或许这种极寒地狱的日子,还是有盼头的。
为了防止牲畜被偷,极其有限的放牧时间,我们全家都紧跟着牛羊。
这么个极端环境下,人随时可能变成贼的。
牛羊锁在圈里,也有狗看管着。
按照地下城的规划,先建立温室种植区,提供人工光照,培养粮食蔬菜水果的区域,也有牧区,提供肉食。
我们家享有草场的承包权,地下城我家草场的地表范围下的大部分放牧区域,依旧分配给了我们家。
眼看九月天气转凉,气温又开始断崖式下跌。
好在这时候地下城已经开拓得差不多了。
刘枫作为代表宣布,「搬迁地下城。」
众人欢呼,看到了生机。
晚上,刘枫来了。
他跟我爸已经很熟悉了,「伯父,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我爸猴精,明摆着他是来找我的,随便找个由头出去,把屋子留给我们两个。
突然有点尴尬,我感觉脚丫子能抠出个城堡了。
「萱萱,明天是有序进行搬迁,所有人要抽号码牌,你家东西多,物资丰富,留一些在上面,拿一些下去。」
「你想说下面放不下我家东西吧?」我问。
噗嗤!
他忍不住笑,「实在太多了。」
我也好尴尬,家大业大,没办法啊!
好像有点凡尔赛。
「你放心,上面这些东西有专门的人负责管理,不会丢。」
「好。」他说的话,我信。
「还有,进去后,我们就要去工作单位上班了,恐怕以后见面的机会不会很多。」
我知道,他一旦投入工作中,很忙很忙。
「没关系,你忙我去看你。」
他笑得含蓄。
我就相对豪放很多,「抱准大腿不吃亏,朝中有人好办事,我不傻。」
他忍不住低低笑出声。
他笑起来的时候真好看。
「那你可抱住了。」
笑声从屋子里传出去,在飘着寒雨的草原上空飘荡。
……
第二天,我们就开始正式搬家。
刘枫设立的有序搬家,果然解决了很多问题,尤其抽签的方式,更是免除了动乱。
我运气不错,抽了个上上签。
老爸惊呼,「竟然在科研站旁边的空区,不错啊!」
我眼睛看向刘枫,真有这么巧的事儿?
就在科研站旁边?
我家的牲畜们开始陆续转运到地下的新家,我在家烤火,享受垃圾食品的好日子一去不返。
为了顺利度过接下来的严冬,我也得昼夜照顾刚出生的小羊小牛,协助家里把成年牲畜先转入地下牧区,尽快适应新的环境。
本来就忙碌地工作,谁也没空余时间多说一句废话。
可突然外面就乱了起来。
我爸居然有空和人打架?
不少人都劝:「好男不和女斗,你怎么打个那么老的女人。」
我爸气咻咻地指着僻静地方的铁架子上,吊着一只两个月大的小羊骂:「这女人偷我家的小羊,谁家这么小的羊就杀掉吃肉?」
「现在什么时候了,小羊很宝贵的!」
那女人被我爸按在那打了个鼻青脸肿还不依不饶呢:「我儿子说了,这草场的牛羊有不一半儿都是他的,吃你一点破羊肉怎么了!我儿子的女朋友是富婆!」
这声音有点耳熟!
特娘的居然是梁海波那败家的妈!
她怎么混进这边做饭的队伍里?
围观的一听说这个节骨眼手脚不干净,偷了一只羊。
犯罪金额巨大,直接就要送派出所去。
这回他们也不劝我爸别打女人了,这个踢一脚,那个打一拳:「小羊养大了,那是多少人的口粮?」
「这么个贪心的人,该打!」
「这种祸害怎么配有工作?」
我想去拉我爸回来,那一家子都是狗皮膏药。
我已经把梁海波拉黑了,他每天换不同的电话给我打电话求复合成了习惯。
我现在都不接未知来电了。
可我没想到的是,梁海波居然也在我们家草场的工人区。
他护住梁母,理直气壮地说:「你们知道什么?萱萱是我女朋友,这个草场的牛羊不少都是她的嫁妆,我妈吃我家的羊解馋,管你们什么事?」
我爸顿时听到了梁海波的声音,他们从前视过频。
看到他们母子俩这个德行,气得我爸上前,一巴掌就把梁海波扇翻在地。
「就你这样的,也配娶我女儿?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梁海波虽然一米八多,可我爸大半辈子放牧,近两米的身高,将近三百斤的体重,顿时把梁海波秒成了渣。
梁海波居然认出我爸来了,居然捂着脸跪下抱着我爸大腿:「叔叔,当初可是你说的,要重金嫁女,我来这打听了才知道,你给萱萱准备了三千只羊一千头牛做嫁妆。」
「我们可是定好了正月完婚!」
我冷笑一声:「定好了今年正月完婚,你前年腊月就迫不及待相亲牵手成功?」
「滚,跪脏了我的地,你待过的地方,以后容易寸草不生!」
人群里不断有小伙子喊:「富婆,包养我吧,我专一听话!」
还有地冲我爸喊:「岳父大人,我能特别能吃苦,你看我咋样!」
我爸没好气地说:「我看你跟苦不沾边,特别能吃是真的!」
招梁家母子来做工的工头,大冷天愣是吓得一脑门子汗,连说:「我不知道他们是萱萱的前男友,我这就送他们去派出所,偷杀牧民的小羊还了得?」
撵走了两个手脚不干净的人,其余的人工作还得继续。
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真的造出地下城市,地下区域现在只是能保障人们的基本生活,确保接下来的极寒天气不会再冻死人。
我晚上去给刘枫送东西,听见他们在开会,具体说什么,外面呼呼风雪交加我没听清楚。
等我进去,聊得也差不多了。
几个脸熟的科员打了个招呼就都走了。
「我带了盐焗羊腿,吃一点暖和下。」我烤着木炭,这还是我上次送过来的,感觉他这里好冷,没我家暖和,冻脚不说,感觉浑身都透风。
他暖心地给我递上来一杯热水,温热的水算是能驱走我身上一点寒气。
冷热交加,我打了个寒颤。
他低低笑出声,小口小口吃着羊腿。
真有人吃东西都这么帅我想。
「防寒服已经研制出来了,陆续会给妇女和儿童派发,到时候场面怕是会乱,你尽量别出来。」
「这么快?」
国家动作真快,不得不给点个赞。
「好,听你的。」
似乎说这话,已经成为了我的口头语。
刘枫要送我回家,我死活没同意。
「丢不了,你就好好休息吧,养精蓄锐。」
我大方一挥手再次拒绝。
刘枫抿唇,「傻女人。」
我,「???」
他硬是把我送回家,冻地感觉浑身都在发抖,我忍不住冲过去抱了他一下,我保证这一刻我只是想要给他勇气和力量, 「加油。」
没想到他直接将我紧紧抱在怀中,没几秒后放开,俊脸上带着说不出的贪足,「回去吧。」
我一步三回头回去。
老爸,「看完放心了。」
我翻白眼进了自己的房间。
「哈哈哈,我乖女儿终于能给老爸争口气选个好的了!」
我心里哝咕,「做梦吧,他可能看上我吗?」
其实我听慕强的,尤其是对他这种人格上带着不骄不躁有能力霸道的气质所吸引。
最新款的防寒服已经研制出来,能保证人们在零下六十度的时候依旧可以在地表进行生产活动。
这个消息不知道是怎么走漏的。
猛地刘枫住所门前就挤满了人。
零下五十五度的低温,所有人竟然恨不能挤破头要让他先给自己发防寒服保命。
「刘枫,你出来,快把防寒服交出来,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这东西已经到你们手里了,是不是打算私密下或者是给最亲近的人先用?」
「呜呜呜,你可怜可怜我们都要冻死了,我孩子刚生出来还没俩个月呢!」
「咳咳咳,我快死看,快给我用吧。」
这群人号啕大哭,疯狂挤大门。
砰!
他们的疯狂之下,刘枫住的地方彻底被摧毁,移动帐篷本来就没多结实。
「你们干什么!」
我接到消息,第一时间冲过来。
「就是她,叫陈萱,跟刘枫走得最近,她家人口多,刘枫一定是把防寒服都给她了!」有暴民嗷嗷地指着我大骂。
我脾气也上来了,「我要是有防寒服现在不穿等死了之后下葬穿吗?」
「国家有规定,他心中有数的,你们都抢,他该怎么分配?」
「你们扪心自问,刘枫来了之后,是不是改善了你们的生活,现在人人都自私,没人肯付出,毫无秩序,结果只会更糟,我现在宣布,谁要是再敢这么没规矩,以后就别跟我们家以物换物了。」
我这么一通大喊,让众人焦躁的情绪压下去一点。
最重要的是他们怕我不肯拿出来吃的。
要知道,现在整个牧场所有人,想要活着,真得靠跟我家换东西才能活。
「哼,他到底怎么打算的?」
我翘着脚尖往里面挤,奇怪了,刘枫怎么还没出来?
「当然是紧着婴孩,妇女和儿童了,男人就先挺一挺,建设搞起来,大家就都暖和了,都往自己身上抢,死了妇女和婴孩,大家就等都灭绝吧。」
这是刘枫的意思,我只做了传达。
「好,姑且相信你。」
众人气势汹汹地来,浩浩荡荡地离开。
「刘枫,人都走了,你出来吧。」
我翻开一个被破坏的门板进去。
「刘枫!」
当看见床上一动不动脸色发紫的男人,我惊叫出声。
他有些冻僵了!
「刘枫,刘枫!」
我用手检测他的心率,脉搏,呼吸。
没人看见,此刻的我到底有多害怕,我浑身都在发抖,抑制不住地抖!
麻木的神经传递着密集的痛。
还好!还有一口气!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了。
没有通讯设备,我只能是把人从这寒天动地的房子里拖出去。
我真谢谢老爸从小让我学扒羊,杀牛,力气比一般男人都大,这才把只是精瘦有肉的刘枫给拖我家里去。
「天啊!人怎么冻成这样?」
老爸赶紧去准备热毛巾,羊绒毯子还有热水。
「先救人。」
我是医生,对于这些急救措施了如指掌,快速地用温水给他洗澡,并不是直接用热水,否则会破坏人体机能,帮不了他反而会害了他。
用家里仅有的一些急救药给他。
他人已经没了吞咽的能力,我只能嘴对嘴。
这时候没有男女之别,只有生命至上!
我深吸一口气,含了一口水,轻轻地捏开他的唇,不得不承认,男人的皮肤真好,我心神一晃。
经过我长达七八个小时的照顾,他似乎有了一点点反应。
砰!
大门猛地被撞开,外面科员冲进来,「刘队长是不是在你这里?」
下一秒,「啊!」
他差点惊掉了下巴。
我爸汗津津走进来,我好尴尬,有点想要逃离地球,但还要装作若无其事,镇定自若,「他冻僵了,我在救他。」
「什么?」
科员了解了一通后,就差跪地对我千恩万谢,「都怪我,冷得太厉害,昨天去借炭火,刘队长一定是都给了我,然后气温又骤降,他昏睡过去才会冻成这样。」
刘枫总是这么无私地对待身边人,我又气又无语。
科员哭哭啼啼,感觉像哭丧。
刘枫可能是听见了声音,幽幽转醒。
「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他笑得有气无力,「看来我是差点被冻死,你救了我?」
说着,视线缓缓下移……..
「我,我,我是医生,你别想多了。」
他脸上带着一抹不自然地红晕,想要动,身体跟针扎一样疼,踉跄着又甩进水桶里。
我赶紧背过身把衣服扔给他,没好气道,「再有一次,冻死你都活该。」
没一会儿,科员帮忙下,他穿好衣服,我又给他塞了几个暖水袋。
科员不停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
我给他把脉,似乎好得差不多了。
「你需要休养,至少一个月。」
「这可不行。」科员说完就后悔了,「不是我不让你休息,是现在防寒服要发,然后后续工作还得继续建设,离开您我们工作都得停滞。」
刘枫的能力有目共睹。
他看向我,「你跟在我身边帮我恢复身体,我去指挥大家,恢复秩序怎么样?」
「欠你们的!」
我嘴上不甘愿,行动还是按他所说,日夜陪伴,照顾。
老爸太支持了,从他的笑里我能看到真心高兴,不像是我跟渣男在一起他满脸的愁容。
刘枫舍己为人的行径一传开,大家对他敬佩多于一切。
瞬间牧场比任何一个地方都团结,并且只听他一人号角,让干什么干什么,大家身上都充满了劲头。
妇女和儿童优先有序地进入地下城躲避严寒。
从事种植和放牧的人们,提前进入地下城保障所有人的吃喝。
非农牧业生产人员,年满十八周岁至四十岁的男性,必须和军警战士一同留在地面工作。
为了所有人都活下去,他们需要采集能源,保障地面运输,和保护国内地下城的安全。
当然了,他们也有自己的假期,可以和地下城的亲人们团聚。
刘枫设定的一切,都让人可以接受。
他仿佛成为了所有人的精神支柱,看到他就是希望。
牧民和逃亡到这里被收留的人们看见他都会亲切地打招呼。
至于我这个大地主,更是会被尊重。
因为我为了方便刘枫工作,大方的拿出了五头牛。
「你们两个又在做恢复锻炼啊?刘枫好点没?」
我让他每天小跑大跳,一天各二百个,看着做。
开始他不干,后来被我逼着的天天做,引来不少人纷纷效仿,原来大家身体因为懒惰都亚健康,现在好像有经历一场灾难后,都重视起了运动和健康。
「陈医生,您可真是我们的大恩人。」
我总是会被夸。
「她不止善良,还能干。」刘枫不吝夸奖。
大家笑成一团。
我害羞了。
瞪他一眼。
有些不知名的情愫在蔓延。
我们全家和牲畜们搬入地下牧区的时候,刚刚十月。
原本是个秋高气爽的季节,草场上却早就白雪皑皑。
进入地下城,我抱着我的大橘猫,看着牛羊在人造草场上悠闲地吃草。
牧羊犬也渐渐适应了地下的日子,开始认真履行自己的工作。
而今靠着地壳深处的热量,取暖不再是问题,可粮食危机照旧迫在眉睫。
零食,垃圾食品,只存在人们的记忆中,和我在地表家里的库存里。
换上极寒工作服,我要上去取点泡椒鸡爪和零食薯片回来解馋。
每个人出入地下城都凭身份证和职业证核对无误才行。
毕竟地表的工作环境恶劣,好多男人都想无限延长自己的假期,躲在地下城里享福,逃避极端天气下的劳动。
最近我收到了无数年轻男人的照片,和简历。
一是因为我现在身价高,跟我在一起有吃不完的牛羊和青菜。
二是因为我是牧户,跟我结婚则可以留在地下城生产和工作
比穿着厚重的极寒服,在零下六十度的天气里拼命一整天,要轻松得多。
对待这些求婚的懦夫,我更没拿正眼看了。
我有点生气刘枫,这些他都全然不知?
不然这情书怎么进来的?
刘枫现在步步高升,已经作为地下城的总管人物,到哪里都是一抹靓丽风景线。
好多女人喜欢他。
我知道。
就如同现在,他往我家走,一路上就有不少女人明目张胆地暗送秋波,一直到他进我家门,还有女人喊他等会过去吃饭。
「呵!你人员真好。」
我慵懒地倒在沙发上冷哼一声。
天气真冷,我说话都带哈气,忍不住又盖了一层毯子。
他贴心地过去给我倒了一杯热水,「你那个,是不是到了?」
那个?
哪个?
猛地想到是姨妈,我腾得脸通红。
「你,你怎么知道的?」
他比我更害羞,整个脸好像煮熟的虾子,都 快要冒热气了,「之前你看护我的时候,一到这个日期左右就会不舒服,我趁着今天没那么忙,去跟人换了个暖水袋,你多往身上贴几个。」
我抿着唇,忍不住露出微笑。
这个男人,没想到百忙之中竟然会记得这些,「谢谢。」
「没事,这还有红糖。」
啊?
我看他跑出去,手里还有几块红糖,忍不住笑出声。
他这是害羞了啊?
不知道是暖水袋还是红糖的缘故,我竟然没疼,三天后又一条好汉。
人到这时候嘴巴就馋,加上咱家有这条件,自然是打算溜上去,把之前屯的零食拿下来点。
我出门过卡点的时候,站岗的工作人员都很热情。
他们都是第一批挖掘建设地下城的人员,在和死神争夺时间修建地下城的时候,超负荷的劳动,对他们的身体造成了一定的损害。
国家优先安排他们从事地下城内的工作,算是补偿和照顾。
这些人最艰苦的日子,都是吃着我家的粮食和牛羊,我爸更是把自家酿的酒给他们驱寒保暖。
见我要上去,都劝:「萱萱,你要拿什么,和哥几个谁说一声不行?非得自己上去。」
「现在外面比去年还冷,平均温度都在零下五十五,你个女孩子,一会儿就冻感冒了!」
我无所谓地说:「我就回家取点东西,就在自家仓库里。」
我家的地下牧区,直通我家地表的院落。
那也是我家的私有仓库,一些怕放坏的草料,肉类,都在仓库堆着,用的时候上去取。
我要脸,哪好意思让这些大哥帮我去地面取零食?
更何况还要给我养的大橘,拿从前囤下的罐罐。
我只能豪爽地说:「我们牧区的女人跟男人一样皮实,放心吧,我做好防护了。」
卡点大哥放行时候还说呢:「哎,那些偷摸往回跑的男人,真是连小姑娘都不如。」
「极寒气候总有过去的时候,丢人上了黑名单,以后无论干什么都是黑历史。」
我拉着单人运输车,坐着升降梯缓缓升上地表。
我家院门上,挂着保供牧户的牌子。
门口的雪,有外面工作人员定时开着清雪车给清理。
我顺利地开锁进了院子,从我家仓库里找出大橘的罐罐,我的零食,又拿了一些冻肉放在车上,显得我这趟顶风冒雪出门,正经一些。
回去的路上,升降梯一路往下,温度逐渐升高。
我在最里面的卡点脱掉了极寒服放在手拉小车上,和卡点值班的大哥们打个招呼就准备回家。
突然一声喊:「站住,你怎么偷东西?赶紧交出来,有不良记录的人,是永远不许进入地下城的,必须参与地表工作!」
我看见一个女孩的背影,手里拿着几个猫罐头。
边跑,边迫不及待地拉开铁环,把罐头塞嘴里,她吃得很狼狈,满身满嘴都流着汤汁。
温度过冷过热的变化,罐头上面的塑料贴膜早就掉了。
可她吃着就不觉得腥吗?
我忍不住皱起眉头。
那么年轻一个姑娘,犯不着为了几个猫罐头,就弄出不良记录,赔上一辈子。
我好心拿出两袋饼干,喊那女孩:「美女,你拿的是猫罐头,我拿饼干和你换行不?那个罐头不适合给人吃,太腥了。」
「你再跑,性质就变了,你回来,饼干我送你!」
女孩停下,扭回头看了看刚脱下极寒服的我,眼神愈发怨毒起来:「萱萱,居然是你!」
「你个贱女人!」
我怎么得罪她了?
她是吃了我家大橘的罐头,可那不是我给她的,是她自己偷错了。
那女孩子的脸色苍白,整个人瘦得像一具骷髅,毫无美感。
看她病恹恹的样子,我也不管她是谁了,索性和卡点的大哥说:「算了,几个猫罐头,我家大橘又不会来报案说失窃,送她好了!」
我原想着就这么息事宁人,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大跌眼镜。
梁海波的妈突然冲出来,一把扯住那女孩的头发,熟练地扇了两巴掌:「弄到吃的了,不知道带回家里,居然自己独吞!」
「看我不打死你个贱货!」
「你个贱货一点儿都不旺夫,我家海波就是因为你,把人大户人家的闺女都得罪了!」
她是严娇娇?
我记忆里的严娇娇是个精致漂亮的女孩子,父母经营着一家公司,家境优越,一惯看不起我们这些小地方来的人。
她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了?
再说了,妇女儿童留在地下城生活,就算没有工作,国家也按人头分配口粮,为什么会饥不择食吃猫粮?
我真是做梦都没想到几个猫罐头能惹出这么大瓜,阴暗处人影一晃,我突然看到了梁海波。
卡点的人显然认识梁海波,立刻拿扩音器喊:「梁海波,你的假期早就到了,你们运输队到处找你回岗,再不回去,按照脱岗处理!」
扩音器这一响,地下所有的工作人员立刻集合。
我抱着胳膊瞧热闹这才弄明白,怪不得她家里粮食不够吃。
两个女人的口粮,可能都不够他一个壮年男人吃的。
梁海波被人抓住,猛地看到了我,顿时指着我喊:「萱萱是我未婚妻,我们原定今年二月份结婚的,我是牧民家属,有资格留在地下城放牧!」
被梁母打得脸都肿了的严娇娇,疯了似的冲到梁海波面前:「你怎么和我爸妈保证好好对待我的?你花光了我爸给我的陪嫁,现在就明目张胆要始乱终弃!」
梁海波歪着脖子骂道:「我呸,你个贱女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干得好事,你为了两个馒头就让人家摸,你这种肮脏的贱女人不配做梁家媳妇!」
严娇娇凶狠地一头撞向梁海波的胸口:「我贱?你们娘俩吃那馒头的时候可是喷香!」
「我家的钱都被你骗去花完了,你居然这么对我,我和你拼了!」
惨,真惨!
我看得挺不落忍的,一个劲儿劝卡点的大哥:「梁海波无故脱岗,单位自然会处理,人家现在家里有事,不差这一会儿!」
我从装零食车里摸出几包泡椒凤爪,塞给抓着严娇娇,阻止她俩互殴的人。
我们几个啃着鸡爪,看严娇娇拼命踢打,啃咬被抓住的梁海波。
梁母就跟受伤的母老虎似的,冲上来护儿子,被彻底发了疯的严娇娇,撞到一边,彻底爬不起来。
卡点的工作人员,本职工作就是核对进出人员的身份,又不是执法人员。
等执法人员赶到的时候,先把梁海波驱逐出地下城。
壮年男性违反了工作安排,无故延长假期,必须滚回原单位从事最艰苦的工作。
至于梁母,长期营养不良,再加上年老体衰,被严娇娇拼命厮打,直接送去了医院。
严娇娇和梁母属于婆媳内斗,梁母又是过错方,执法人员批评教育严娇娇一番,就把她关十五天算是惩罚。
我带了些水果和牛奶,去看望了一下关押的严娇娇。
「呵,你来这里看我笑话?」
我没说什么,把东西放下,「梁母已经死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克扣你的口粮了。」
她显示一愣,怔怔半晌没说话,许久之后,「哇!老妖婆终于死了,我再也不用过人不人狗不狗的生活了。」
严娇娇趴在桌子上放声大哭。
我把带来的牛奶推给她说:「今早刚挤的新鲜牛奶,我煮的时候加糖了,怕你喝不惯!」
「没有看你笑话的意思,感谢你为民除害,我想揍那老妖婆很久了!」
我看着关押十天,脸上反而有点血色的严娇娇,同情地问:「你家人呢?」
「我和卡点的人关系不错,要是失散了,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
严娇娇摇头说:「梁海波诓骗我爸,说他跟国外耕种的人有亲戚,借口妥关系办我们一块儿出国,把我爸妈的钱骗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