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情字伤人

好似,在人群中看一眼,也可以让人觉得心满意足。

现在听闻李时裕来了,穆澜倒是舒了口气。

太后点点头,倒是没拦着,很快李时裕高大的身影就已经走了进来,步履平稳,看不出丝毫受伤的痕迹。

「儿臣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李时裕请了安。

太后倒是点点头,关心的问了句:「哀家听说裕王这几日身体不适,现在可好?」

「已经无碍了?」李时裕应声,「只是不小心感染了风寒。」

见李时裕这么说,太后倒是也没说什么,顺嘴就和李时裕聊了几句,因为李长天对李时裕的刮目相看,这让太后也不免多看了李时裕几眼。

终究因为容妃的出身,让太后一直到现在都耿耿于怀。

所以不管李长天怎么对待李时裕,李时裕一时半会很难从太后面前翻身,太后对李时裕的冷淡是这么长时间来都是如此,所以李时裕倒是也没任何的不适应。

穆澜很安静,看着这样的画面,有些心疼。

或许这样的情绪以前并不明显,而现在,穆澜却可以真切的感觉的到。

这么多年,这人是怎么在宫内生存下来的,面对所有人的抗拒和排斥,还有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明明都是李长天的皇子,但是待遇却是截然不同。

就连当时被逐出宫封了王的李时毅,得到王府的位置都比李时裕好上很多,这厚此薄彼能到什么样的地步。

但是李时裕却忍了。

一个可以从逆境中走出,一路隐忍到现在的人,又岂能不是君王最佳的人选,从这样的环境里走出,李时裕才能更明白身为君王要做什么。

而偏偏就是这样的人,上一世却让人不胜唏嘘。

「澜儿?」太后叫了几声,穆澜都没反应。

就连李时裕都看了过去,眉头微拧。

而穆澜回过神,有些歉意的看着太后,但是还是不紧不慢的解释:「娘娘,对不起,臣妾走神了。」

倒是太后笑出声,面对穆澜的时候自然的心情就很好:「澜儿好像也跟着哀家出来很长的时间了,算上路上,这满打满算也快两个月了,澜儿可是思念太子了?」

穆澜但笑不语,并没回答太后的问题。

反倒是李时裕看了过来,也没说什么,只是眼神里多了一抹的意味深长。

而太后见穆澜不开口,倒是也没多想,就觉得是女人家的娇羞,毕竟是新婚夫妻被人拆散了,怎么都会有些不太适应。

穆澜的眼神不着痕迹的回到了自己的手中,屋内又变得静悄悄的。

李时裕倒是也没在太后这里多待,寒暄了几句,就站起身准备离开,在李时裕站起身的时候,穆澜看了过去,李时裕也只是颔首示意,没和穆澜多言一句,好似他们从来就不相熟一般。

在李时裕走后,太后也有些乏了,倒是也没让穆澜留在这里,穆澜没矫情,请了安,就朝着屋外走去。

她的脚步不变。

只是走出屋外的时候,穆澜的脚步停顿了一下,那是一种本能的直觉,觉得李时裕并没离开。

但是穆澜却不能停下来查看,微微停顿的步伐,也无非就是为了感受这空气中偶尔流淌的檀木香。

她和李时裕,好像从开始到现在,从来就不能光明正大。

穆澜低头,自嘲的笑了笑,而后她的步伐才继续从容的朝着自己的寨子走去。

一直到回到寨子,玲珑迎面走来,冲着穆澜眨了眨眼,才一本正经的说着:「娘娘,天色已晚,外面天寒地冻的,奴婢给您准备了热水,您泡个澡。」

穆澜挑眉,倒是安静的看着玲珑。

今日的玲珑不太正常。

这种话其实奴才们说出来并没什么奇怪的,但是玲珑不会。

就在穆澜奇怪的时候,玲珑冲着穆澜眨了眨眼,穆澜跟着玲珑走了进去,到门帘边上的时候,玲珑才压低了声音,只有两人听得见:「娘娘,四殿下在屋内等您。」

这人——

穆澜有些惊讶。

但是穆澜并没多说什么,从容的走进帘子里,表面不动声色。

玲珑放下帘子,在门外站着,那声音不高不低,足够让周围的人听得清楚:「娘娘在沐浴更衣,不准任何人来打扰。」

「是。」奴才们齐齐应声。

这话,是说给暗处监视穆澜的人听的,那些人自然也不敢做的太过分。

而穆澜走入屋内,就看见李时裕一身月光白的长衫,站在自己的面前,和前日在他那看见的时候,李时裕看起来就精神了不少,更是显得无恙的多。

「你怎么来了?」穆澜没走前。

李时裕倒也没动,就在原地站着,看着穆澜,眉眼里是淡淡的笑意:「不喜欢我来?」

「四殿下的记性可能不好,我明明记得四殿下前天还和我说,现在局势不稳,不要随意走动,结果现在四殿下就在我这里出现了?」穆澜挑眉,毫不客气的把之前李时裕的话丢了回去。

李时裕没应声,那样星星点点的笑意更明显了起来。

穆澜倒也不客气:「所以四殿下现在是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吗?」

然后,穆澜就听见李时裕低敛下眉眼,轻笑出声,短促的笑声格外好听,再看着穆澜的时候,李时裕也仍然没解释,就只是安静的伸出手。

这样的动作,带着邀请的意味。

穆澜站在原地,不想让这人这么容易得逞,但是穆澜并没忍多久,抿嘴笑了,就连之前绷着的情绪也跟着放松了下来,毫不犹豫的朝着李时裕的方向小跑而去。

而后,她的手搂住了李时裕精瘦的腰身,俏生生的小脸安静的贴在李时裕的胸口,听着真的心跳声,却是莫名心安的感觉。

李时裕很温柔的接住了穆澜,把她搂在自己的怀中。

穆澜的手抚摸着李时裕胸口的位置:「不疼了吗?」

「前天你来的时候,已经无恙了。」李时裕解释。

「但是我看你,精神并不是很好。」穆澜说着。

李时裕低头看着穆澜,这才继续说道:「是御医开的药方里面带了镇定的药物,可以让我入睡,最快速度内恢复体力,所以你看见我的时候才会显得苍白无比。「

穆澜嗯了声。

「你是医者,难道没发现吗?」李时裕轻笑一声,好似在戏谑穆澜。

这下,穆澜被说的有些恼,想捶打这人,最终又没能下手,再看着这人似笑非笑的眼神,恼怒的直接冲着脖颈狠狠的咬了一口。

丝毫没任何心慈手软。

李时裕吃痛,也只是拧眉,但是却这么任穆澜咬着。

一直到穆澜松口,她才哼哼了声:「你被我咬着,也不反抗的吗?」

「我会咬回来。」李时裕的声音忽然低沉了几分,带着沙哑,更多的是意味深长的暧昧。

穆澜一愣,没能回过神,李时裕却已经低头,重重的咬了上来,和前日比起来,今天的李时裕就带着力量感,彻底的把穆澜禁锢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

穆澜可以清楚的感觉的到李时裕身上的内力在回旋,而不是先前那般摇摇欲坠的感觉。

这人真是——

她很轻的笑了笑,而后整个人就跟着放松了下来,纤细的手臂搂住了李时裕的脖颈,微微踮起脚尖。

忽然,李时裕一个腾空,把穆澜轻松的抱了起来,朝着屏风后走去。

穆澜安静了下,心跳有些快。

屏风后,雾气渺渺,木桶里放着滚烫的水,是先前玲珑早就准备好的,在这样的雾气里,一切都变得模糊了起来,但是唯有李时裕清晰不过的出现在穆澜的眼中。

一切净空,唯有你。

轻纱账内,波光流转。

月光白的长衫滑落在地面,肌肤映衬在一片艳红的锦被上,越发显得妖娆无比。

低吟浅笑,媚眼生波。

一切尽在不言中。

青纱帐落下,遮挡住了所有,一旁的木桶仍然雾气渺渺,更添了几分的暧昧。

是非,饕餮不知满足。

一直到繁华尽落,木桶里的雾气已经渐渐的散去,原本滚烫的水变成了温度适宜。

李时裕抱着穆澜,把她从容的放了下去。

是结结实实的把李时裕折腾了一次。

甚至就连伤口微微有些撕裂,李时裕都没放过穆澜,把穆澜气的又羞又恼的,最终在也没管过这人。

倒是李时裕看着穆澜闭眼不理睬的样子,轻笑一声:「生气了?」

穆澜不吭声。

「等下帮我把伤口重新包扎好。」李时裕忽然说道。

这下,原本还在闭目养神的穆澜却忽然睁眼,怒视着这人,好似下一秒就能把这人给拆了。

李时裕倒是坦荡荡的,还能把这些话说出口。

明明都是自己糟蹋的,明明她提醒过的。想到这些,穆澜有些不情愿,才想怼这人几句,李时裕的眸光却越发显得温柔,就连大手肉不禁抚摸上了穆澜的脸颊,完全不给穆澜开口的机会。

不算狭窄的寨子里,只听见李时裕低沉沙哑的声音,几乎是贴着穆澜的耳根,一字一句说的清晰:「澜儿,我爱你。」

随着话音落下,穆澜的耳根是彻底的烧红了起来,看着李时裕,张口欲言,但最终也没说出口,而是把话都彻底的吞在了喉间,安安静静的。

所有的脾气,在一夜之间就跟着安静了下来。

被这人堵的说不出话,最终剩下的只有羞涩。

而李时裕仍在轻笑,面不改色的拉开了距离,在水温凉下来的时候,他把穆澜从木桶里抱了出来,不介意自己被弄湿,仔仔细细的把穆澜擦拭干净,拿过一旁准备好的干净的衣裳,重新给穆澜穿好。

一气呵成。

而后,李时裕并没避讳穆澜,安静的站在原地,把自己的衣衫给重新传了回去,才低头看向穆澜。

穆澜没说话,心思仍然停留在这人之前的话语里,心跳很快,那种燥热的感觉仍然还在。

反倒是李时裕已经冷静了下来,淡淡开口:「太子已经抵达边关了,不出意外的话,明日就会进入西域。」

穆澜抬眼,李时元来的时间比自己预计的又快了一些。

「接下来的时间,除去太后那,不要再轻易离开。不要再把自己送进来,知道了吗?」李时裕再一次的提醒,居高临下的看着话中的小女人,「我可能会顾不了你。你这边我已经安排了人,玲珑不用担心,如果真的有事,她会用命护着你的周全。」

李时裕的话语变得严肃了起来,唯独看着穆澜时,眸光里的缱绻不曾落下。

「我可能不能再过来找你了。」李时裕继续说,「不管听见我的任何消息,只要不是容九亲口告诉你,都不可信,包括玲珑在内。局势不稳,就算是玲珑得到的消息也不一定准确。」

说着,李时裕顿了顿:「还有龙邵云。听见了没有。」

穆澜嗯了声。

和李时裕来往这么长的时间,李时裕极少用这么严肃的口吻和穆澜说话,穆澜自然也不敢含糊。

见穆澜应声,李时裕这才微微放心,但是那眸光停留在穆澜的身上仍然没挪开分毫。

在这样了显得紧绷的气氛里,忽然李时裕摊开手,穆澜一愣。

这人不知道何时变了一枚新的簪子出来,不似初入西域时,那一枚和西域的火热融为一体的簪子,反倒是带着流苏,波光粼粼,只要流苏冻起来,簪子上就可以随意的变化出色彩。

极为好看,也极为费工。

最重要的是,簪子看起来就有些年限了,只是被保护的极好,看起来和崭新的也没太大的差别。

「这是——」穆澜拿起簪子,忍不住问。

「母妃之物。」李时裕笑,「当年母妃过世,留下的东西我都收了起来,来之前忽然看见簪子,觉得你很合适,所以就带来了,寻一个时机给你,现在刚好。」

话音落下,李时裕已经把簪子插在了穆澜的发髻里:「很漂亮。」

穆澜没反抗。

「留着,平日怕是戴不了了,会引来麻烦,但很快,你也可以名正言顺的戴着,等我。」李时裕安静的把话说完。

很久,穆澜应声:「好。」

李时裕低头,很轻的在穆澜的唇瓣上亲了亲,就松开了这人,和先前的炙热比起来,现在的李时裕就显得冷淡的多。

「我先走了。」李时裕安静开口。

「你小心。」穆澜并没相送。

这点她倒是不担心,李时裕能光明正大的来,必然是考虑周全,自然也不会引来别的麻烦。

李时裕走到门帘边,回头看了一眼穆澜,他冲着穆澜很淡的笑了笑,而后才转身离开。

穆澜安静的站着,一直到李时裕的脚步走远,寨子里并没发生任何异常的东西,高悬的心才跟着松了下来。

……

入夜。

玲珑掀开帘子进来,穆澜准备就寝。

「这是四殿下交代奴婢给您的。」玲珑拿了一瓶药放在穆澜的面前。

穆澜看了一眼,嗯了声,并没多说,玲珑很快就退了出去,那药被放在了穆澜的掌心,那是避子药丸,李时裕并没别的意思,只是现在这时候,谁都不能出事。

孩子,更是不能有。

穆澜没多想,把药丸送入嘴边。

但却这么鬼差神使的,药丸滑落在了地面上,穆澜拧眉,弯腰想寻,但是却发现怎么都找不到了。小小的药丸隐匿在地面,再也没了踪迹。

穆澜有些恼。

但是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明日再要上一颗便是。

这件事,也很快就被穆澜抛之脑后,没再多想。

这夜,倒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的意外。

……

第二日。

天才刚刚亮,穆澜还在床榻上休息,却忽然听见了寨子外传来的动静,这动静不像是刺客入侵,倒是像是有些意外,奴才们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很快高声传来:「奴才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自然,在寨子中的穆澜也听的清清楚楚。

昨日李时裕已经提醒过自己,今日李时元会抵达西域,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这人昨晚恐怕根本就没休息,而是快马加鞭一路赶来。

而营地里,并没李时元居住的寨子,自然也就只能到穆澜这里,毕竟穆澜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李时元出现在寨子之中,并没任何不合适的地方。

穆澜并没惊慌,而是不急不躁的起了身,披上外衣,而后才走出屏风,在穆澜走出屏风的时候,李时元的身影也已经出现在屋内,看的出,风尘仆仆,但是脸上却没任何的疲惫之感,眸光锐利,好似早就准备已久,蓄谋而来。

可不是蓄谋而来。

穆澜在心中嘲讽的笑了笑,但是表面,穆澜却始终不动声色,有些惊讶的朝着李时元的方向走去:「殿下……」

好似几分娇嗔,几分甜蜜,更像是许久不见自己新婚夫君的小娇娘,脸颊也有些微微的红。

椅一直到走到李时元的面前:「您怎么来了。」

而后,穆澜福了福身,这才请了安。

李时元见到穆澜心情倒是不错,亲自把穆澜扶了起来,只是这段时间在西域的事情,李时元也一样知道的清清楚楚。

就和李时逸一般,纵然怀疑,但是却找不到证据,所以最终李时元也没说什么。

他低眉垂眼的看着穆澜,好似在仔细打量穆澜。

穆澜也没回避李时元的眼神,耐心的等着李时元的答复。

很久,李时元轻笑一声,捏住了穆澜的下巴,半强迫的让穆澜看向了自己:「爱妃可曾思念本王。」

「太子是臣妾的夫君,自然是思念。」穆澜淡淡应着,听不出真心或是假意。

这话不知道是愉悦到了李时元还是别的,他就在笑出声,但是看着穆澜的眼神却没发生任何的变化。

穆澜款款而上:「殿下,臣妾给您准备点吃的,再让奴才们备点热水,这样您会舒服点。」

李时元应了声,倒是没拒绝。

但是李时元也没松开穆澜的意思,就只是这么看着,穆澜也没回避,安静的和李时元凝视着。

「这两月,可有什么事发生吗?」李时元等了一阵,这才不急不慢的开口。

「不大不小,也是发生了一些事。太后来的路上感染风寒,现在已经无恙了。丽妃娘娘怀有身孕,皇上很是开心。跟在太后边上的徐小姐怀了身孕,行为不检点,太后让臣妾处理了。」穆澜倒是面不改色的说了,「这是后宫的事,臣妾能知道的就是这些。」

穆澜回答的也合情合理。

李时元挑眉,倒是安静的听着。

而穆澜安静了下,好似在试探,忽然又开口说道:「另外一件事,臣妾倒是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说。」李时元应声。

穆澜想了想,这才继续开口:「不知道是不是臣妾多心了,总觉得父皇最近身体不太好。就连狩猎去的也少了。」

「有御医在,御医没说什么,就不会有事。」李时元倒是反应的很快,应付了过去。

穆澜颔首示意,也没多问。

而屋外的奴才们,也按照穆澜的吩咐,准备好了清粥小菜,还有热水,鱼贯而入。

穆澜倒是像一个贴心的娘子,伺候着李时元洗了脸,漱口,而后把早膳分好,这才陪着李时元一起用膳。

李时元看着穆澜,忽然说道:「这段时间,爱妃辛苦了。」

「这是臣妾应该做的。」穆澜并没多说什么,甚至都没问为何李时元会出在此。

反倒是李时元喝了两口粥,主动问及:「爱妃不好奇本王为何忽然到西域。」

「殿下来了,自然有殿下的理由。臣妾无需好奇。」穆澜倒是说的淡定。

李时元轻笑一声。

这也是李时元喜欢穆澜的原因之一,穆澜总可以分的出轻重缓急,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而不是那些没脑子的女人,每天除去争宠,就再也想不出别的事情了。

穆澜自然知道原因,只是穆澜也有些意外,李时元竟然没瞒着自己。

在喝完最后一口粥,李时元忽然开口:「大皇子在府中自缢身亡,这种事,自然不好让下人来传达,所以本王就亲自来了一趟。」

「啊?」穆澜佯装惊讶,「这事……」

「本王要当面和父皇说明,免得父皇受了刺激。」李时元说的直接。

穆澜没应声。

李时元这亲自去说,才是为了刺激李长天而来的。

毕竟李时毅和李时元一直都处在伯仲之间,只不过李时元贵为太子,是因为有一个皇后的生母而已,李时毅也不是不能后来居上的,特别是李时元的野心藏不住的时候。

而李时毅为何会死,李长天怎么可能会想不明白。

李时元对李时毅下了狠手,也明白的告诉李长天,如果他不退位,下一个出事的人就会是李长天。

不然李时元无需费尽心思,这样匆匆从京都快马加鞭赶来。

怕是宫内早就安排稳妥了,只不过为了等请君入瓮而已。

穆澜表面却乖顺的点点头,而后才问:「殿下您这么出来,宫中之事岂不是……」

「本王自会安排。」李时元没有交谈这个的意思。

穆澜沉了沉,倒是也么说什么。

李时元放下碗筷,穆澜正打算唤人来收拾的时候,李时元却忽然扣住了穆澜的手:「这些事等奴才来弄,爱妃陪本王泡澡。」

穆澜有些安静,没拒绝也没同意。

她站着。

李时裕自然感觉的到穆澜的态度,他松开穆澜的手,忽然捏住了她的下巴:「爱妃这是不愿意?」

穆澜倒是淡定的看着李时裕:「臣妾并非不愿意,只是清晨起来,臣妾要去太后娘娘那。加上先前徐洛尘出了事,原本臣妾晚上都应该留在娘娘那,但是娘娘倒是担心臣妾休息不好,这才让臣妾回了寨子。所以,这天亮了,臣妾也不好耽误时间。」

字里行间,穆澜说的婉转,倒是把事情都推卸到了太后的身上。

毕竟李时元也不至于真的不把太后放在眼中。

这宫内,就算政变,太后应该算的上是最安全的人,不管是谁上位,都做不到这么的肆无忌惮。

李时元听着穆澜的话,捏着她下巴的手在轻轻的摩挲着,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甚至看着穆澜的眼神都有些意味深长的。

平日再淡定的穆澜,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也有些紧张。

李时元和平日不太一样。

想到先前她在李时裕重伤的时候出现在李时裕的寨子中,这件事李时元也不可能不知道,所以,李时元是怀疑了吗?

但是就算穆澜这么想,她也没自乱阵脚:「如果殿下愿意留着晚上,穆澜倒是也可以陪着。」

晚上的话,穆澜可以拖延时间,甚至在太后那过夜不回来,因为穆澜很清楚,李时元不可能肆无忌惮的去太后那要人。

只是她很巧妙的把这件事的选择权放在了李时元的手里。

各种路都已经给李时元指明了。

这样的做法其实已经很保险了,但是李时元岂是这么好忽悠的人。

这么长时间来,无数次对于穆澜的怀疑,都已经被李时元压了下去,但是太多的怀疑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就很难控制自己这样的情绪了。

这世间可以有无数的巧合。

但是每一次的巧合都来的这么恰当的话,就不免让人深思。

更不用说,从穆王府到太子妃之位的穆澜,到现在为止,都没能真正的臣服在李时元的面前。

他们之间还有三月之约。

这三月之约也已经快到了,李时元也没打算在穆澜面前继续做一个正人君子。何况,他从来都不是正人君子。

倒是穆澜见李时元没开口,安静了下。在难以揣测李时元想法的时候,穆澜会选择保持镇定,不自乱阵脚。

两人沉默了片刻,屋内的气氛都跟着有些凝滞了起来。

在穆澜打破这样的沉默,准备开口时,李时元忽然说道:「本王认为,太后娘娘对于本王的决定也谅解,毕竟爱妃和本王处在新婚,是太后把爱妃直接带走,现在本王来了,太后自然要把爱妃还给本王。」

这话,李时元也说的直接,摆明了告诉穆澜,他不可能让穆澜从自己的面前离开。

穆澜拧眉。

「这样的话,爱妃还有什么问题吗?」李时元把穆澜的后路断的干干净净的。

穆澜没说话。

而李时元已经更直接的拦腰抱起了穆澜,穆澜看起来顺从,只是想着挣脱之际。

她的脑子转的很快,在李时元带着穆澜走入屏风后,这才把穆澜放了下来,木桶内已经蓄满了温热的水,一切刚刚好。

「给本王更衣。」李时元说的直接。

穆澜嗯了声,也没拒绝,纤细的手利落的帮李时元脱去了外裳,一件接着一件,但是动作却不快,好似在拖延时间。

这是嫁入东宫来,第一次和李时元这般亲密。也是第一次见到在衣衫之下的李时元。和李时裕不一样的是,李时元的身上并没大大小小的伤口,皮肤极好,看的出从小就是养尊处优的长大,偶尔留下的也是练武时候留下的疤痕。

毕竟身为大周的太子,多得是人给李时元拼命,又何须李时元亲自出马。穆澜低敛下眉眼,在手谈到这人的裤头时,停了下来。

「爱妃怎么不继续?」李时元的声音已经变得低哑,看着穆澜的眼神也变得越发的浓烈,自带了一股侵占的以为。

穆澜怎么感觉不出来,只是这样的情况下,自己陷入了被动。

又不能当面和李时元撕破脸皮,起码现在不可以。

她的手重新放上了李时元的裤头,心一横,倒是也不再多想什么。

而李时元并没催促穆澜,慢里斯条的看着穆澜,门帘外的天色已经渐渐的亮堂了起来。穆澜在等,等玲珑把救兵带来,玲珑不可能不知道穆澜深陷困境,自然也会去找人帮忙,只要太后那来过人,那么李时元就势必要松开自己。

沉了沉,穆澜逼着自己冷静。

今天这件事看似凶险,却也不至于这般凶险。这样的想法下,穆澜倒是宽心了起来。

一直到穆澜的手忽然被李时元扣住,穆澜错愕的抬头:「殿下,臣妾再给您更衣。」

「更衣是吗?」李时元的声音不冷不热的,「爱妃在入宫的时候,难道嬷嬷没教过爱妃,用这样的速度给男人更衣,只会让男人更加暗耐不住吗?」

穆澜看着李时元,一脸无辜,倒是真的没想到这点,但是再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穆澜沉了沉,也没开口。

结果,让穆澜意外的是,李时元竟然搂住了穆澜,直接把人带了进来,二话不说亲了上去。

穆澜愣住,下意识的挣扎了下:「殿下,不要。」

「穆澜。」李时元看着穆澜,「没有什么不要,本王和你的三个月之约也已经到了,本王信守承诺,你最好也乖乖听话,本王的耐心和脾气都不太好,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本王的底线。」

话音落下,李时裕的动手就变得野蛮了起来。

完全不给穆澜任何挣扎和反抗的机会,偏偏穆澜又不可能在李时元面前暴露什么,就只能被动的看着李时元,但是挣扎却仍然还在。

「殿下,不要。」穆澜冲着李时元吼着。

李时元置若罔闻,眸底的光已经变得炙热而疯狂,那是蓄谋已久的姿态,完全不想再给穆澜任何机会。

穆澜的唇要被李时元咬住,可她的手却死死的抵靠在李时元的胸口。

越是挣扎,李时元越是显得粗鲁。

穆澜也已经渐渐地觉察到了,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能怎么办,又怎么逃离,想过千万种可能,唯独没想到现在这样。

所以,李时元还是怀疑了吗?

穆澜深呼吸,说不出是悲凉还是别的情绪,但是穆澜极快的就让自己镇定了下来,再看着李时元的时候,她忽然浅笑出声,好似想安抚李时元的情绪。但是对于穆澜而言,她要做的不过就是拖延。

把时间拖延到玲珑带着人来的时候。

但李时元的话却狠狠的给了穆澜一盆冷水:「爱妃,今日不管是谁,都不可能让你从本王的手中逃离。」

话音落下,穆澜身上的衣裳变成了碎片,飘落在空中,穆澜下意识的护住了自己,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种动作不过就是杯水车薪,并没太大的用处。

她暴露在李时元的面前。

在李时元的眼中,穆澜已经看见了一个男人对于女人的占有欲和势在必得,她忍不住深呼吸,而李时元一步步的朝着穆澜走来,穆澜在后退,两人的推搡之中,穆澜坐在大床上。

大床上的锦被还没整理,一片凌乱。

穆澜抓过锦被,护在自己的胸前,而李时元已经阴沉着一张脸,靠了过来,下一瞬,锦被被李时元直接扯开。

「殿下。」穆澜开口。

她的手心攥着藏在锦被之下的簪子,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做了最坏的打算,但是这样最坏的打算也一点点的让穆澜清醒过来。

这枚簪子刺入李时元的胸口,李时元不一定会死,但是她一定会出事。这在穆澜看来,无非也是意气用事,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李时元会顺利的躲过这一次的命运,而她还是会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覆水难收。

穆澜沉了沉,微微闭眼。

而李时元却没理会穆澜,眸光落在了穆澜的身上,那眼神一下子就变得锐利了起来,先前激烈的动作跟着停顿了一下。

穆澜有些意外。

她并没把这样的意外表露在面前,看着李时元的眼神,穆澜心中不安的预感也跟着越发的强烈起来,这样的事情,穆澜没能想到,所以现在李时元的一举一动,穆澜也不能有很好的应变。

男人和女人在这样的事情上原本就力量悬殊,更不用说,穆澜还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李时元的做法,没可以说一句不是,确确实实是太后来了,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穆澜说不出是绝望还是被动。

而李时元已经微眯起眼,看着穆澜胸口的位置,忽然指腹指向了胸口:「穆澜,告诉本王,这是什么?」

穆澜顺势看了过去,心中已经大惊。

但是在李时元的面前,穆澜还是格外的淡定。

那是昨夜李时裕留下来的,不轻不重,消除倒是很快,只是穆澜忘记了,而且他们也没想算啊到李时元会这么早就抵达了西域的寨子,完全打的人措手不及。

而李时元并非是童男,自然很清楚这是什么,不管怎么解释,都显得让人狼狈不堪。穆澜第一次有些惊慌失措,想逼着自己冷静,脑子里找着万般的借口,但没有一个借口是合情合理的。

「这就是你不断拒绝本王的原因?」李时元的声音冷了下来,「说,这是谁做的。」

李时元是在一字一句的质问穆澜。

看着穆澜的眼神也跟着阴冷无比,这对于李时元而言是奇耻大辱,从来没有女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给自己戴绿帽子。

穆澜回过神,渐渐的冷静了下来,李时元的态度已经明白的告诉穆澜,不管她做什么解释,李时元都不会信,既然不会信,自然也就无需大费唇舌了。只是穆澜没想到,这件事里,会出现了这样的意外。

但穆澜并不后悔。

她安静的看着李时元,显得坦荡荡的。

「怎么,要藏着你背后的男人吗?」李时元冷笑一声,「还是你笃定了本王查不出任何事?」

这是一场心理的较量。

穆澜很清楚。

就算李时元有所怀疑,但是这件事没真凭实据,就靠一个痕迹就想给穆澜定罪,那是难上加难的事情,现在也唯有冷静。

最坏的结果,穆澜也已经想到了,想到这些,穆澜倒是也不慌乱了。

真的走到这一步,那她又能如何?

和李时裕终究还是走不到最后吗?就算可以重写上一世的历史,但是却没办法重写自己和李时裕之间的一切吗?

现在的事,很多都已经脱离了穆澜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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