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友不满,「你怎么净看些边边角……卧槽,好帅!」
她放大了看,「这好像是我偶像公司的大老板。」
于是下次她要我陪着去明星现场的时候,我破天荒答应了,可能是幸运吧,我居然和那个男明星说上话了。
在一群粉丝尤其是我舍友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我怪不好意思地问,「你终极大老板喜欢养狗吗?大型猎犬那种。」
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
给男明星问懵了。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扬起职业微笑,「兰先生的事我不太清楚,不过确实经常见他在一家狗咖附近喝茶。」
我太感动了,「谢谢你。」好歹有一点线索了。
回去以后,我天天蹲在那家狗咖旁边,跟个痴汉似的,自己想想都丢人。
不过面子没有身世重要。
我的努力没有白费,我真的见到那个大老板真人了,哇,真人比想象中还帅……呸,这个不是重点。
到底他是不是我梦到那个美少年?
我想去问他,又不太敢。
舍友也喜欢修勾,天天跟我来 rua 狗,准备回去的时候,刚一出门就下暴雨,我俩落汤鸡一样,临时找了商场躲雨。
「是他?」
舍友盯着角落,忽然目露凶光,推着我,「妙妙,是那个渣男,你快拿酒瓶子扔他,别让他跑了。」
我被怂恿得头昏脑涨,但温妙妙确实是这么暴躁的人,我不刚一点的话就不像她了。
我随手拿了个什么东西,看了一眼,是一个甜品,敷衍地一扔。
扔偏了。
没扔到渣男身上,他转过拐角走了。
等等,我甜品呢?
四处一看,我看到右边,我蹲了好久的那个大佬刚从一家装潢巨贵的店里出来,身上砸满了白花花的奶油,他身后的助理保镖全都一脸惊悚看着我。
「……」
26
「对,对不起,我想砸别人来着,砸偏了。」我无力地解释。
大佬没太在意,拿着纸巾擦拭袖口的奶油,看我一眼,那目光深沉,商场蓝色的灯光碎进他的深眸里,宛如苍穹,将我拢进一片深邃里。
我心跳得快起来,不太敢继续对上他的视线。
大佬的助理温文一笑,咧着一口大白牙,「没关系,照价赔偿就好了。」
然后他报了一个对我来说的天文数字,卖了我加我舍友也赔不起。
我有些无措,对面看我一身学生打扮,估计也没钱赔,于是退了一步,「老板夫人的奶奶缺一个陪着聊天解闷的,你可以去应聘一下,时薪很高,慢慢还钱就好了。」
只能这样了。
就当,更近一步接近线索吧。
第二天,有人来接我过去,我以为应聘的流程应该很严格,但是别墅管家把我带到一个慈祥的老奶奶面前,确认了我合她眼缘以后,就定下了。
当场牵劳动合同,我一看上面的薪酬……
一个月一百万?
我手一抖,差点把合同抖掉,小心翼翼提醒,「管家叔叔,这上面应该是写错了吧?」
我还以为我打好几年工才能还完债呢。
照这个月薪,一个月都不用。
管家看也不看一眼,非常自信,「没写错,小姑娘,今天就开始算起吧?对了,这里离市区有点远,你不方便的话可以选个房间住在这儿。」
还包吃包住?
呜呜呜,宇宙的尽头竟然是当打工人。
我颤颤巍巍捧着一纸劳动合同,这要是在学校宿舍,我高低得整个地方给它供起来。
不过,学校快放暑假了,我一个人住学校然后来回跑,确实不如直接住这儿。
管家让我挑房间,我随便指了一间,一推开门,这装修风格深得我意,好漂亮。
管家把我安排完,就准备走了,被我拉住了,「等等,我住这儿,难道没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大户人家,不是应该一堆这个要注意那个要注意的吗?
管家摆手,「没有没有。」然后头也不回走了。
我看看大别墅的房间,再看看手里的合同,一天之前我还是负债累累的贫穷女大学生,一天之后我好像要暴富了。
不会是在做梦吧?
我激动地打量房间,一半是不可置信,一半是冷静地自动开始分析。
我才不信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
这家的主人指定是和过去的我有什么关联。
27
我在别墅里打了半个月工,真的好闲,每天只要陪老太太聊会儿天就好了,大厨做的饭菜可真好吃,附近风景也漂亮。
我都怕待久了把自己养挑剔了。
我知道了这家的主人叫兰荣煊,但他很忙,很少回来,我闲得无聊四处瞎溜达,路过一间锁起来的卧室,好奇,「这是谁住的?」
我和保姆混熟了,她知无不言,「这是夫人的房间,夫人去年秋天意外去逝了。」
说着说着,保姆八卦之心开始燃起来,把我拉到角落跟我描述,「听说当时,夫人在和贺小姐见面,一辆车冲进来撞倒了夫人,贺小姐就差一点点也带倒了。先生查了很久,是意外事故。贺小姐本来精神就不太好,回来又更疯了。」
「贺小姐是谁?」
「是先生前未婚妻的姐姐。」
好绕,要不等我先去超市门口摇明白了再回来继续八卦。
话说,兰荣煊前任比我想象地多。
看他那骨子里清清冷冷的性子,我还以为他一个女人也没有呢。
「那先生小时候,有救过什么人吗?」
保姆不亏是在兰家待了好多年的,消息那叫一个灵通,「有啊。」
我一颗心提起来,「谁呀?」
保姆忽地脸色一变,秒变职业假笑人,看向我身后,「先生下午好。」然后迅速溜走,把我抛弃在原地。
我一转身,兰荣煊在转圈扶梯的半中间,一身休闲的家居服,难掩通身的气度,闲适之中带着点散漫,散漫之中又暗藏锋芒。
他步子没停,往下走,经过我身旁,正当我以为他要路过我的时候,停下来了。
容颜如神刻的男人俯身,注视我,清润的嗓音,「你想知道吗?我可以告诉你。」
大帅哥面对面离这么近,紧张死我了,心怦怦跳。
我发现我好吃他的颜,他一靠近我就莫名亲近。
他说,「她叫贺芙枝,我家老头们都很喜欢那个女孩,打算让我和她联姻,特意按她喜好建了一栋庄园用来婚后住,不过后来她意外去逝了。」
「那,你喜欢她吗?」
本着八卦心,我大胆地问。
「喜欢?」男人轻声呢喃,末了皱眉嗤笑一声,「我和她这种人,都是不知道喜欢是什么东西的。」
28
那天晚上,我断断续续的做梦,梦到了所有发生的事情。
一晚上醒来,枕头湿哒哒的。
我是贺芙枝啊。
我想起上次重生最后一刻,贺晴雪无措的眼神,有些头疼。
我不仅想起上次,还有上上次,上上上次。
贺芙枝死在 21 岁那年秋天。
此后每一次重生,我都没能度过 21 岁的秋天,好像一场永无止境的循环。
兰荣煊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的,然后每次都会找到我,让我快快乐乐度过最后一段时间。
他做的比我想象中还要多。
我想起来他最开始的时候,跟我说我不用知道那么多,记得自己是兰夫人就好。
他说的没错。
知道太多会变得不快乐。
如果太早想起过去,那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奔向黑暗的暗淡无光。
我薅着头发纠结,我搞不懂,为什么这样玄幻的事情会反复发生在我身上。
头发都快薅秃了,努力平复了心情,出了门,神色如常逗奶奶开心。
然后四处瞎溜达,转啊转,一个转身,果然看到了角落里煮茶的兰荣煊。
他那个位置视野非常好,无论我怎么溜达都可以看到我。
大忙人原来每天不是出门办公去了,他只是在角落里,安静地注视我。
我走过去,隔着落地玻璃看到里面有几个办事的人,又迟疑了。
兰荣煊看到我,有些莫名,示意了一下,其他人都散了,茶室剩他一个人。
隔着玻璃,我看到淡淡的蒸汽氤氲在他眉眼间。
狠了狠心,我薅了一把旁边的月季,走进去茶室,猛扑过去抱住他,把人整懵了,我又退开来。
把玩着手里一支盛开的加百列大天使,茎上的刺刺得我手掌血肉模糊,我眉头都没皱一下,感觉不到疼似的。
冷静地提议,「兰荣煊,我们离婚吧?」
29
兰荣煊不知道我搞什么幺蛾子,不动声色,「我已经丧偶了。」
我说,「我想起来了,我是贺芙枝,也是遇到你的那个林稚。我知道法律上那场婚约不作数了,可是我说的是,我希望在你心里,它不作数。」
兰荣煊有一丝意外,或许没想到我这次这么快想起来。
我认真极了,「你可以把这些扎人的玩意儿都拔掉,种点其他的贵的,符合身份的。」
想起来清园整个园都是我喜欢的风格,我又差点苦恼得薅头发了,忍住了,在外面薅头发不雅观:
「或者你可以直接把清园卖掉,反正你房产多。然后去找个其他世家千金,虽然没有贺家得力,但肯定也是有点用处的。」
「你忘了我吧。」
我颓然道。
没必要让所有人陪我一起活在过去,我永远走不进 21 岁的冬天,可是他们一直往前一直往前。
现在他们二十多岁,那以后呢?
等到七老八十,还要反复折腾满世界找到重生后的我吗?
贺晴雪也是,心里没点数,我倒霉惯了,感觉自己从小就被世界针对,挂了不是迟早的事吗?干嘛那么放不下?
一番胡话毫无逻辑可言,但好歹把来意说清楚了。
兰荣煊走到我面前,把花扔掉,拽着我去取了纱布止血,垂着眸,五官立体俊秀,「我找到一个人,他说可以把你拉出这个循环。」
我呆住。
我惊了。
这是我从未设想过的路径。
包好了手,兰荣煊安抚我,「不用怕,我一直在你身边。」
是啊,他最近一直看着我,可能是怕我一眨眼就挂了。
30
过几天,他亲自带我去见那个人。
一个平平无奇的人,吃了一顿平平无奇的饭,然后他准备平平无奇地拍屁股走人。
我很茫然,他做什么了吗?
一抬脚,头上不知道哪个缺德的高空抛物,一下砸中了我,砸得我头破血流。
我倒在兰荣煊怀里,皱着眉,按我一向表面上避重就轻不动声色的性子,想开个玩笑来着,但实在忍不住,一出口就变成了委屈的轻哼,「好疼啊,兰荣煊。」
我一生行善积德,居然一点好报也没有。
我不服。
刚咽气,我忽然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
「宿主,这次攻略又失败了,只剩一次机会了。」
有个气急败坏的女声,「原女主是不是又重生了?她为什么无法彻底抹杀?」
机械音:「她是女主,受到世界的偏爱,气运太强大了。不过屡次制造意外把她弄死,她气运被我们抢走了很多,也重生不了几次了。」
什么?
我居然不是受到世界针对,而是受世界偏爱的?
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汪汪。
歪楼吐槽了一下,掩饰我满心的震惊。
原来我生活了几十年真真实实的世界,只是一本书而已,任务者穿进来拯救美强惨男二,看我不爽,嫌我碍事,就暗鲨我。
男二是哪个我压根不认得。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任务者的干预我才不认得男二的。
玩救赎就玩救赎,干嘛折腾我和兰荣煊。
31
我又重生了。
这一次是带着记忆,重生在一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女身上。
我看了一下时间,距离我上次挂掉过了一个多月。
我熟门熟路地在兰荣煊办公地点附近痴汉式蹲点,蹲到他出行,然后开着粉粉的玛莎拉蒂油门一踩到底。
「怦。」
追尾了他的座驾。
嚼着口香糖,手上美甲又长又尖,腕上纹着纹身,流里流气,从包里掏出一捆钞票,打算拿钱砸人的架势。
这形象,这气质,我亲妈在跟前都认不出我来。
没错,我不想被兰荣煊认出来这么快。
他目前还没认出来,所以出来的是助理。
我吐了个泡泡,「我厌男,找个女的过来跟我谈。」
助理无奈地喊了兰念薇出来,我慢吞吞,丝毫没有闯祸的自觉道,「私了,行不?」
兰念薇笑着说,「当然可以。请问你是哪家的千金?」
我垂头玩着自己的美甲,一边敷衍她,「你管我哪家的?」
一边听着耳边清晰的系统音跟她提示,「这是重生后的原女主,不过她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兰念薇内心的声音,「哪里不对劲?」
机械音:「目前检测不出来。」
果然是她,我就说那个女声听着有点耳熟。
也是,任务者怎么可能离主角太遥远。
一开始我不太敢信,她可是个温柔知心的大姐姐,现在信了。
有些唏嘘,果然人心最是复杂。
确认了哪个是任务者,就好办多了,目的达成,我打算打道回府。
「等等。」低沉的男音喊住了我。
兰荣煊从车里出来,不着痕迹地反复打量我,可能没看出什么来,最后低声,「没什么。」
身为不知天高地厚小富二代的我白了他一眼,嘟囔着「莫名其妙」,一踩油门走了。
32
我找到了那个男二。
我真搞不明白为什么会有男二的存在,大家开开心心地吃喝玩乐不好吗?为什么要搞三角恋。
男二就是那个小鲜肉男明星,他以为我要包养他,正打算严词拒绝,我一张黑卡推到他面前:
「这个给你,我希望你……守身如玉。」
男二:「……?」
男明星懵了。
我,「有一个女精神病,她看小说看多了,就是那种快穿小说你知道吧?她把自己当成穿书者了,要来攻略你。我有一个朋友,是你的忠实粉丝,为了防止你塌房她伤心,你遇到那个女疯子就报告给我。」
我半真半假地忽悠。
男二可能没全信,但黑卡在眼前,他也就假装信了,演技还算过关,答应了我的要求。
每次任务者制造偶遇,男二都告诉我,我听着系统音,先一步告诉男二她的做法,「她等会要崴脚了,你看看是不是?这是她看的那本小说的桥段。」
过了一会儿,男二难以置信地回复,「居然都被你说中了。」
那当然,我可是听着系统给她派任务的。
次数多了,男二渐渐对我给的说法深信不疑,多次偶遇,什么迤逦暧昧都没有了,只有对精神病患者的不耐烦和恐惧。
攻略进度为负。
任务者越努力,负的越多。
有一天,男二惊惶地打电话给我,「要不把她送医院吧?她都开始凭空对什么东西说话了。」
耳边一声系统音,「好感值跌破警戒线,任务又失败了,这次是结束的最快的一次,你没有机会了。」
女声惊恐地乞求,「那我是不是要被永远留在这个世界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边笑边磕瓜子,「好啊。」
回答的是男二的话。
联系了一家条件比较差的精神病院,把她送了进去,我还非常人道地带着男二去看了一次,任务者始终不甘心,看到男二就凑过来,男二惊恐后退。
我看着她浅笑,「好可惜啊,你被系统抛弃了。」
任务者一顿,激动大喊,「你都知道了?是你搞得鬼对不对?害我一辈子留在这个世界。」
我不再搭理她,转头对着一旁的院长忧心忡忡,「试了一下,看来她的病情还在加重啊。她就交给你们了,好好治,不着急。」
收了我好大一笔捐款的院长连声附和我,「肯定的肯定的。」
我,「我再逗她玩一会儿。」
我看着被注射了镇定剂躺下的任务者,居高临下睨着她,眼角勾勒尽是冷意,用只有我们两个能能听到的音量,轻声说:
「你把这当游戏场,可这对于我来说就是真真实实的世界,我的亲情爱情友情是真实的,我每一次受伤的痛楚是真实的,我的仿徨不安无助也是真实的。」
「这是我们真实的世界,你,就滚一边去叭。」
我轻飘飘说。
33
出了精神病院,一转头,就看到兰荣煊闲适地靠在车等在门口。
「结束了?」他熟稔地跟我说话,一点也没把我这个不学无术富家女当陌生人,「对不起,我不知道她是居心叵测的。」
看来他早就认出我来了。
他从没拒绝过我。
当然也不会冒然干预我。
从少年时期我见到他起,他就是远超同龄人的沉稳、莫测,看起来无情无欲。
要不是经历了这么多,我绝对不敢相信他这样在乎我。
大佬向来是高深莫测的。
我就不一样了,我喜欢什么一般都闹得满世界都知道,向来明目张胆。
我扑进他怀里环着他,答非所问,「兰荣煊,我好喜欢你啊,越来越喜欢了,也不知道贺晴雪以后见到你会不会吃醋。」
她常说我上辈子是条修勾,见人就猛扑,但是我扑别人,她又要嫉妒。
这里离她那个疗养院不远,我找到她,猛地抱住,在她一脸奇怪和嫌弃的表情中,我说,「姐姐,我是贺芙枝。」
她僵住了。
不久以后,天上飘起了雪,这是我好久没有见过的冬天。
开春,之前那家婚庆公司搁置的婚礼重新办起来,很是盛大,兰家上上下下和贺家上上下下都来了。
虽然贺家的人很迷茫,被贺晴雪拘着过来的,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来。
直到看到我出场。
我发现我越长越像我原来的样子,现在已经和原来八九分相似了。
贺家一群人看到我,个个愣在那儿,我看到我爸爸妈妈背过去抹了一下眼泪。
不过我不能告诉太多人我就是贺芙枝。
今天才让爸爸妈妈知道,是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神父的声音和蔼洪亮,他问,「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他愿意,我知道。
宣誓完,我拿着加百列大天使月季扎成的手捧花,假装往后一抛,然后转手亲自递给了一旁的贺晴雪。
贺晴雪开心地接着,很是激动。
「你知道加百列大天使的花语吗?」人群喧闹中,我小声问兰荣煊。
他今天格外的好看。
他摇头。
「是『等待有希望的希望,幸福、光荣、许望……即许一人以偏爱,愿尽余生之慷慨!』」
我靠近他,小声但霸道地说:
「我才不要一视同仁地对待所有出现在我生命中的人。」
「你永远是我的偏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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