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后视镜，仰起下巴故意带了些挑衅：「是吗？那我们长得像不像？说不定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妹呢，嚯嚯。」
他轻声答道：「不像。
「她很漂亮，话很多，也不怎么聪明。」
玛德还羞辱我？
「但是很可爱，每次站在那里说话，像是会发光。」
31
那可不。
我一个存在于陆霆跟白萱儿之间的超大瓦电灯泡，
我自己都觉得亮得心发慌。
看他语气古古怪怪的，我又试探性地问道：
「看你这语气，怎么的，你喜欢她？」
我看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曲起又松开，像是很用力似的。
可他最后还是回答道：
「不喜欢。」
好的，明白了。
虾仁猪心还不够是吧？
陆臣带我到了 CHANEL 门店，我不肯下车。
说实话我也不打算真赔。
白萱儿要真找我麻烦我根本就不怕。
五分钟后，陆臣拎着两个纸袋出来递给我：
「这件赔给她，另一件你换上。」
我：「不需要。
「还有，你为什么帮我？」
他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一寸一寸从下往上扫：
「八月份的时候，我哥陆霆的未婚妻虞乔乔，
「跟你见过面，对么。」
32
九月份的炎热夏天，车内空调也很足。
我的后背却生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陆臣。
我重生十次也玩不过他。
好在是，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把他划进敌人的范围中。
陆臣把车开进一条巷子里。
那次被绑架时他带给人的压迫和恐惧感突然又来了。
他手指慢悠悠地敲打着方向盘。
他唇瓣轻启，咬字间充满了意味深长的感觉：「虞乔乔，跟你什么关系？
「或者，她真的是虞乔乔吗？」
我头皮发麻。
陆臣这个人，聪明到令人毛骨悚然。
又或者说，他从头到尾都盯着「虞乔乔」，不然怎么会在今天一见面，
就注意到我这个素未谋面的人了？
我觉得我脑子不够用。
系统给予我的恋爱脑在遇到这种事情上不能想太多，想多就感觉要当机。
我合拢双手握了握，手心里全是汗。
我问陆臣：「那你呢？
「为什么要一直盯着虞乔乔，
「她不欠你什么，对吗？」
陆臣眼里出现一种莫名的情绪，他哑着嗓子轻声道：
「是。
「是我欠她的。」
33
陆臣送我回学校后。
回寝室的路上，我还在想他最后的话：
「你不用怕我。
「你要做什么，我帮你。」
陆臣的示好，我不敢信。
这么一个亦正亦邪的角色，我玩不过。
从他那句话里，我隐隐约约觉得他察觉到了什么。
鬼使神差间，我问系统：
「铁子，你确定这条世界线里就我一个攻略者？」
系统半死不活道：「叮，超出问题权限。」
我怒道：「你个废物。」
到寝室楼下，有人叫住了我：
「翘翘！」
34
跟李浔坐在学校快餐店的时候。
他替我点了一桌子菜，小心翼翼地替我摆好碗筷。
热络道：「翘翘，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车站接你。」
我朝他笑：「我又不会迷路，放心好啦。」
李浔是于翘翘的邻居，按照于翘翘原本的故事线，她未来将会跟李浔在一起，结婚生子走完这一生。
交换人生之前，我询问过于翘翘，她说她对李浔没有感情，
只是把他当做哥哥一样。
但李浔很喜欢于翘翘。
我能感觉到。
快吃完的时候李浔又去给我买了杯热奶茶：
「翘翘，我看她们那些女孩儿都喜欢喝这个，我也给你买了。」
我：「谢谢浔哥。」
他摸着脑袋笑得爽朗。
我突然有些恍惚，我真的能跟李浔这样的男生走到最后吗？
我可以……喜欢上他么？
35
晚上接到于翘翘的电话。
她那边风大得很，电话里全是风声。
「你在哪儿跟我打电话？」我咬着牙刷蹲在厕所里。
于翘翘：「在……缆……车……上！！」
过了会儿信号好像稳了点。
「这不是怕被陆霆听到么，他最近越发跟我跟得紧。
「我猜他肯定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我呼噜噜吐掉牙膏沫子：「那你那边抓紧一点。」
于翘翘的声音又散进风里：「O……K 啦……」
那晚我从陆臣家逃出去后，在路上只做了一件事。
就是联系我爸，把来龙去脉告诉给他。
我爸也不是吃素的，我们将计就计。
在转过去五亿之前，设了一个圈套。
36
我爸告诉陆霆现金流出了问题，暂时筹不到那么多钱，
将名下几家公司抵给陆霆。
陆霆馋那几家公司已经很久了。
几家公司按市值远超五亿。
简单来说，陆霆拿到公司主事权后还倒欠了我们家五亿。
陆霆当然不会知道那些公司实际经营情况和账面是什么样子的。
因为于翘翘回去了。
她继续扮演着我那个笨蛋美人的角色，实际上利用自己的专业和能力将公司化整为零。
陆霆名下的，早就神不知鬼不觉成了空壳公司。
「虞乔乔」回去后，陆霆假意跟白萱儿分了手。
实则也在暗中观察「虞乔乔」。
系统说：「虽然说宿主你有时候蠢得伤心。
「但能在系统限制智商的情况下还能成为局外人操盘手，也是牛逼了。」
37
可我也只是身在局外的时候才稍微能清醒理智点，
一旦谈了恋爱又会瞬间降智。
所以我只能找于翘翘换身份。
因为之前陆霆跟白萱儿冒充我假订婚的事情随着我开车坠崖事件而曝光。
于翘翘到我家后，
陆霆确认她是真失忆后，竟然当着媒体的面宣布他最爱的人还是「虞乔乔」。
他甚至要重新跟「虞乔乔」举行订婚仪式。
而我跟于翘翘决定，就在这次订婚仪式上，
让陆霆坠入地狱。
谈不上多恨，
只是我要拿回我自己的钱，
捡回我这五年丟过的脸。
38
订婚宴在下周。
而这段时间，我想方设法地找白萱儿的茬。
到处传白萱儿被人甩的消息。
恨不得挂个大喇叭在学校游园宣传。
终于，白萱儿被我成功惹毛，
还带了一群人把我围在我打工的 KTV 里。
「听说，」白萱儿牙都快咬碎了，「你到处造谣说我被金主男人甩了？
「还说是因为我生不出孩子来？
「还……还有，说我整过十八次容？」
要有多离谱就有多离谱。
白萱儿也不装了，气得脸上褶子都多了两条：「于翘翘，你算什么东西啊？以为取了个跟虞家那女的差不多的名字就有一样的命了？
「一个乡巴佬，谁给你的勇气？」
我微微笑：「至少，我有一半说得对吧？」
白萱儿脸色变了。
她走近我，涂着精致指甲油的手指抓住我的衣襟：
「你还知道些什么？」
毕竟她跟陆霆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除了虞乔乔，就只有陆臣知道了。
我要让失去理智的白萱儿，也成为间接摧毁陆霆的一枚棋子。
正当我露出高深莫测的神秘反派坏笑的时候，
门被人一脚踢开。
几个眼熟的人出现在门口。
陆、陆臣？
39
白萱儿似乎很怕陆臣。
看到他的时候直接下意识地颤了一下。
她维持着脸上的假笑：「小……小臣，你怎么在这里？」
陆臣直接忽视她的话，掠过她。
走到我面前，低头看我：
「动你哪儿了？」
我：？？？
又来了又来了，
又是这种看狗都自带深情的眼神。
我刚想说还没来得及发生点什么你就进来给自己加戏了。
他大概是嫌周围人太多，皱了下眉。
牵着我的手径直往外走。
白萱儿可能有点忍不了了，陆臣眼里的轻视大概是扯断她那根弦的最后一击。
她朝她带来的人使了下眼色，直接把我们所有人堵在屋子里。
一口熟练的脏话脱口而出：「老娘实在是他妈烦死了。
「陆臣，你哥不把我当回事，你也把我当空气？
「你情种啊，只要是叫虞乔乔的人，什么货色都要护着，这就是个乡巴佬啊大哥！
「真他妈服了，当初虞乔乔坠崖，你还病得吐血差点儿嗝屁，搞得你好像爱惨了她一样。
「你不是有女朋友吗？你有病吧你？真以为我怕你？」
40
我震惊了。
一是震惊于白萱儿那含妈量极高的脏话；
二是她说的陆臣的那些事。
我当初逃跑伪装坠崖，他病得吐血还差点没了？
我不敢信。
或许是因为没拿到跟白萱儿约好的那一个亿气得吐血？
十分钟后。
白萱儿带来的那些人全被放翻在地。
陆臣没有说话，接过瘦子递来的手帕一根一根手指仔细擦干净。
无声却又恐怖如斯的气势。
白萱儿缩在角落里，刚才的气焰彻底没了。
再次看向陆臣的眼里，只有畏惧和害怕。
机会来了。
我快步走过去：「打给你的那个他啊，看他会不会接呀。」
白萱儿颤着手指，拨通了陆霆的电话：
「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我笑起来：
「知道他为什么不接吗？因为现在，他正在陪虞乔乔买最新款的订婚戒指。」
白萱儿眼里的情绪进一步濒临崩溃边缘。
我凑近她耳朵：
「新的订婚宴，在下周末，海滨皇城酒店。
「记得准时参加。」
41
看到白萱儿眼里最后几乎疯狂的眼神。
我满意了。
最期待的狗咬狗场面，
它就快来了。
白萱儿离开后。
我把疑问抛给了陆臣：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陆臣往嘴里扔了根烟，咬着没点，声音很淡也很含糊：「朋友看见你被白萱儿拖进房间了。
「我刚好在附近。」
内心的疑惑越发扩大，猜想也越发清晰：「你有女朋友，还关心其他女生，只因为我叫于翘翘？你这么喜欢管闲事？」
陆臣心不在焉道：「嗯，挺喜欢。」
喜欢是吧？
我从你嘴里就问不出一点真话是吧？
秘密是吧？
我笑了下，冲他竖了下大拇指。
然后当着他的面，
接通了李浔的电话，声音轻快道：「浔哥，嗯，我下班了。」
「好~我马上下来。」
在陆臣的注视中，我头也不回地推门走了。
我在赌。
赌陆臣会下来。
42
我没有走得很快。
进电梯的时候也没感觉有人跟上来。
是我想多了？
陆臣仅仅是因为对虞乔乔的愧疚才会这样吧？
我甚至差点儿以为他早认出我来了。
下楼后。
李浔已经在楼下等我了。
他朝我挥手，我也快步朝他走过去。
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我竟然会觉得心酸。
李浔拿了一束玫瑰：「翘翘，我们去看电影吧？」
正要点头时，我敏锐地听到急促的脚步声。
我没有回头，趁机踮起脚，捧着李浔的脸颊。
准备吻下去。
咫尺距离，我的手臂被人恶狠狠地用力握住往后一拽。
陆臣怒到极致的眼，倒映着我的脸。
我要挣脱：「你是不是有病？陆臣！」
他气极反笑：「是啊，你就当我是个疯子。」
大概是我脸上不耐烦的表情彻底激怒了他。
陆臣竟然当着李浔的面，用力反扣住我的后脑往他身前压了压。
我就感觉到滚烫又干燥的皮肤凶悍又野蛮地贴上了我的唇。
他抬眼，眼尾看向李浔的眼神里，充满了挑衅和恐吓。
43
令我有些失望的是，李浔竟然被陆臣的疯狂和凶悍吓得退了半步。
他刚开口：「你要……」
陆臣的声音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地低吼：「滚。」
于是，李浔就真的滚了。
我特么……
又得换攻略对象了？
看向陆臣的眼里突然就带上了恨意，我低头一口咬住他的手腕。
直到舌尖尝到铁锈味：「早认出我了？」
陆臣：「嗯。」
我又加深了点咬合的力度：「再问你一遍，你搞这么多事，是不是喜欢我？」
我感觉到发顶有只手在上面轻轻摩挲。
陆臣眼里全是我的影子，但他还是开口：「不喜欢。」
我鼻子都酸了，再次问他：「……不喜欢？」
他沉默地看着我，良久，
我听到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
「喜欢。」
眼泪瞬间落下，我委屈到几乎泣不成声。
可就在陆臣说完那声「喜欢」之后，他突然猛地扭头。
我看到他捂住嘴的手掌指缝间，缓缓地，
溢出了鲜血。
44
陆臣倒下的瞬间。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又是什么意思？
接着我就看到路边陆臣停着的车里跑出来一个短发女孩儿。
是他女朋友。
她快步跑来。
我还站着发蒙。
然后那女孩儿低头查看了下陆臣的状况，接着招呼其他人把陆臣背起来送车里，
再让人赶紧开车去医院。
看起来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过这样的情况了。
短发女生牵着我的手，把我牵到路边。
坐下。
然后慢慢讲述了起来。
「陆臣喜欢你。」
她笑了笑，但我看得到那笑容里面有苦涩，
「陆臣有一个攻略系统任务，
「但是他的攻略对象，是我。
「他必须跟我谈恋爱，不能对除我以外的其他人表白，不然就会……」
我抢先开口：「会死，
「还会失去任务奖励，对吧？」
短发女生略吃惊地看我一眼：「你也是？」
45
我点头，我问她：「难道你也是？」
短发女生也点头，继续说话：「他其实连一句喜欢我都没有跟我说过。
「他也告诉过我，他是因为攻略任务才跟我接触。」
我跟短发女孩儿坐在医院走廊里，她挽了下耳发：
「你那晚从他家逃跑，出了事。
「他跟失了智的疯子一样，让搜救队下去找人，我看到他在暴雨中跪在烂泥里。
「魔怔了似的，一遍又一遍地反复说『喜欢』两个字。
「一边重复说，一边咳血。」
她的手指抚上玻璃，
隔空戳了戳陆臣的额头：「那次啊，差一点就死了。
「好在陆臣的系统是高级系统，它告诉陆臣你没死。
「他才活了过来。
「假的虞乔乔回来那天，他一眼就看出来她是假的。
「我觉得挺神奇的，在我看来，她分明就是虞乔乔。
「他就看了她一眼，就笃定她是假的。」
46
十月六，宜嫁娶，订婚宴。
酒店宾客如云，穿着手工刺绣礼服的虞家千金「虞乔乔」。
坐在更衣室里。
于翘翘拍着小胸脯，脸上的兴奋完全盖不住：
「太爽了，我已经想象得到待会儿手撕渣男的场面了！」
我往她脸上啪啪扑粉：「矜持点好吗，嘴巴都咧到耳朵根去了，你今天可是大女主。」
于翘翘一把握住我的手，神情激动：
「下次还有这种复仇爽文剧情记得再叫我。」
我笑得直公鸡打鸣。
于翘翘伸手摸了我脸颊一把：「状态不错啊？恋爱了？」
她瞪大八卦的眼睛：「不会是李浔吧？」
我笑着摇头。
刚要继续聊，更衣室的门直接被人无礼推开。
陆霆低头看表，有些不耐烦冲我道：「化妆师，你还没好吗？」
于翘翘瞪他：「怎么，就这点时间都等不及了？」
陆霆敢怒不敢言。
毕竟订婚宴一过，虞父答应的二十亿新嫁妆就能到手一半了。
47
陆霆放柔了点语气：
「乔乔，没事没事，你慢慢弄。」
等陆霆出去后。
于翘翘问我：「其实我觉得今天该你出面了。
「毕竟这么久以来的辛苦筹划都是为了今天的一切。」
我摇头：「不，还是你去吧。
「如果没有你，公司的事情没有这么顺利。
「更别提复仇的事情了。」
外面的人又进来催促了。
于翘翘给了我一个放心的眼神，步入宴会场内。
主持人一段开场白后，很快就到了陆霆发言的环节了。
他拿出戒指冲于翘翘单膝下跪：
「翘翘，我爱……」
「陆霆！我草你大爷！！你个渣男！！！」宴会大门口处，形容憔悴的白萱儿疯狂推打着拦她的保安。
「你个垃圾！！你个大煞笔！哈哈哈！」她疯癫模样看起明显是受到了刺激。
她在陆霆震惊的目光中，以一种鱼死网破的语气说道：
「当初你找人绑架虞乔乔的时候，最后不是还选了我吗？」
她声泪俱下，颤抖着：「现在怎么不说爱我了？」
我在下面抱臂看着戏，很是感概。
他不是不爱她，他只是更爱钱跟自己罢了。
48
陆霆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了白萱儿一耳光。
试图制止她说出更多的真相。
白萱儿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陆霆。
她身体剧烈颤抖着，指着陆霆鼻子骂道：「你这个恶心的男人……你忘了你最后被那绑匪骗了两个亿？
「还找虞乔乔的爸爸当冤大头骗五个亿？」
全场哗然。
陆霆铁青着脸，冲旁边的保安使眼色，白萱儿最后被拖了下去。
他甚至能继续拿着戒指冲于翘翘下跪：
「乔乔，她是个疯子，所有一切都是她臆想出来的，你别信她。」
他如此笃定，全因为他以为虞乔乔是真的失忆了，
以为虞乔乔将他过往那些错误和罪恶全部抛之脑后。
只是他永远都不会知道，站在他对面的人，是永远不会恋爱脑，冷静理智的于翘翘。
于翘翘看了我一眼，又看向陆霆，笑得骄傲又冷酷：
「不好意思啊，陆霆。
「其实我对你也没任何感觉，甚至有时候看到你会觉得犯恶心。
「订婚宴，不如就直接取消吧。」
陆霆愣了半天，骄傲如他，现下却遭受着四面楚歌的窘境，他不甘心地追上去。
拉住于翘翘的手：「虞乔乔，你不是非嫁我不可吗？」
于翘翘只是笑，面带讥诮。
陆霆脸黑下来：「你确定？你们虞家的公司还在我手里，生意不要了！？」
于翘翘拍拍他的手臂：「说起来还得感谢你，收购了虞家那些快要淘汰掉的夕阳产业。
「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
「你现在还倒欠我虞家五个亿。」
陆霆如遭雷击。
他手里的戒指再也握不稳了，他似乎死也没想到，
那个之前恋爱脑上头的笨蛋虞乔乔，像是真的换了人。
49
而我爸，丝毫情面也不留，通知警察和银行的人到场了。
我看着陆霆戴上手铐的时候，竟然也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我甚至觉得缠着陆霆的那五年，
像是一场梦。
我是一名穿越者，我叫虞乔乔。
幸运的是我手拿首富千金大小姐的剧本。
但不幸的是，因为系统设定，我是个胸无大志的傻黑甜、恋爱脑。
要在这个世界里寻找一个真心相对的男人攻略他，好好谈一场恋爱。
可惜我失败了。
靠我本身的能力是没办法亲手复仇的，但我又咽不下被背叛的这口气。
所以我卡了系统 bug 找外援帮手，坐山观虎斗，笑看狗咬狗。
最终如愿惩治了陆霆那个渣男，不但没有损失五亿，还倒赚了五亿。
50
感觉，像在做梦。
系统：「不如下次试试大女主脚本？我觉得你可以。」
我：「不要了。
「做完最后的任务，我想回家了。」
宴会厅外，于翘翘换了身普通便装。
她穿了件粉色 T 恤，牛仔裤，双肩包，
像当初我找到她的那天一样，朴素又平凡的装扮。
我诧异：「？」
于翘翘上前拥抱我：「梦该醒啦，你的人生还给你。」
我：「当初说好的，帮我收拾陆霆了，我的一切都可以交换给你。」
于翘翘迎着正午阳光，冲我展颜微笑：
「千金小姐的体验生活已经足够啦。
「我不是贪心的人，这一年学到的东西太多了。
「还有，我也想我妈妈了。」
她摸摸我的脸：「乔乔，别害怕。
「回家去吧，不要因为一个陆霆就否定所有爱着你的人。」
51
手机振动声起。
是陆臣的「女朋友」打来的。
她在电话里说道：「他醒了，你要不要见见他？」
陆臣昏迷了很多天。
虽然说是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他的意识却一直没有恢复过来。
我知道，那是穿越者违反任务要求受到的惩罚。
陆臣，大概率是在另一个空间里接受着最重的惩罚。
我艰难开口：「谢谢你。
「你能告诉我这些真相，那你的任务也失败了吧？」
她故作轻松：「失败就失败，大不了重新开一次穿越任务，我反正是老玩家了。」
我只觉得喉咙发涩。
哪有她说的那么简单。
能进入到这个世界来进行穿越任务的人，
进来前轻则重伤卧床，重则昏迷植物人状态。
她挂了电话后，我很快就赶到了医院。
陆臣的病房里，床上是空的。
52
我心里一紧，冲到走廊上寻找陆臣的踪迹。
四处无人。
一股浓烈的恐慌和茫然失措感瞬间爬满了全身。
我重新走回病房，摸索着找到包里的手机。
打算打给陆臣「女友」问问他去了哪，发现她的电话也打不通了。
我心脏处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闷痛感。
眼泪也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身后突然「嘎吱」一声，紧接着就是冲水的声音。
厕所门被人打开。
我扭头，石化。
陆臣靠着门框，耷拉着眼皮正在系运动裤上的绳。
看到我后，目光复杂地上下打量我。
最后走到我面前，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
「舍得换回来了？
「哭坟么？我又没死。」
我闷头直接撞进他怀里去，鼻涕眼泪抹了他一身：「啊对对对，
「有些人啊，到死浑身上下最硬的地方就是嘴了。」
陆臣笑，胸膛处传来震感，他捉住我手，往前走了两步。
我贴着墙：「干嘛？」
他抵着我，我寸步难行：
「浑身上下最硬的地方是嘴，确定？
「要不要……试试？」
我招架不住。
53
他亲过来的时候，我忍不住问：
「当初为什么要同时绑架我跟白萱儿？」
他弹了我额头一下：
「笨得受不了了。
「再恋爱脑，五年都看不出来陆霆是什么货色？
「不让你眼见为实你怎么会死心？」
他把我拉到腿上坐着。
打算事无巨细地讲给我听：
「送你回去那次是猴子的错，他说路上你嚎得太久了，脑子直接被吵晕，原本是送你回家，结果送你回了陆家，害你刚脱险又被白萱儿抓了。」
我：「……」
猴子真的不是陆霆白萱儿派来的奸细吗？
「白萱儿找到我的时候让我睡了你，还要我关你几天。
「虽然很无语但我必须接受，不然她会把你送给更恶心的人。」
陆臣突然拖长了调子，不甚正经：「当然，我本来就不是拿的什么好人牌。
「只要能保证你的安全，再下三滥的事情我也干得出来。」
讲到一半，我突然捂住他的嘴。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你说这些……是要做什么？按照穿越守则来说，这些都是不能讲的啊！」
陆臣却拉下我的手：「已经惩罚过了。」
我：「？」
陆臣：「系统惩罚我，穿越结束。」
54
半年后，陆臣就彻底消失在了我们所有人的记忆和生活中。
他犯规次数太多，直接在这个世界线中被抹除了角色。
所有人在一夜之间遗忘他。
他的系统虽然权限比我的高级，但我后来才知道，系统派发给他的任务，如此变态。
他喜欢上了我，但又不能对我说出「喜欢」这个禁忌的词语。
偏偏，还要我在这样离谱的情况之下，对他说出「喜欢」两个字。
难怪，被他绑架那一次，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说喜欢我，我就替你杀了他们。」
我的喜欢，却一直迟迟未说出口。
陆臣消失后的第四个月。
我突然从梦中惊醒，想起陆臣，泪流满面。
想起那个亦正亦邪的男生。
想起那个为了说一句「喜欢我」而宁愿被系统抹除的人。
也记起他第一次说喜欢我原来是在更久远的时候。
55
那时候我高三毕业，我去找陆霆表白。
他不在家也不接我电话，我喝得烂醉躺在他家玄关处闹腾。
一个高高大大的少年下晚自习回家，冷不丁看到门口躺了个我被吓了一跳。
最后他弯腰把我背进他房间。
他的房间比起陆霆的小很多，但干净整洁，甚至过于简单了点。
我酒意上脑，抱着陆臣的腿耍泼，要他帮我找陆霆回来。
原本坐在桌前刷卷子的陆臣突然将笔一丢，直接把我腾空抱起来，
然后扔进被子里。
他好像气得牙痒痒，甚至拿被子把我卷了两卷。
语速很快，咬着牙恶狠狠道：「虞乔乔你真的好烦人。
「真不知道我喜欢上你什……」
后面的话我没听清，因为我在扯鼾了。
第二天我醒了，才知道陆臣昨天半夜突发急病住院了。
原来那个时候，还是少年的陆臣就已经在无意中表达过他无法述说的爱意了。
我哭得撕心裂肺，告诉系统：「能让我也任务失败吗？我不想做任务了，我想他。
「我喜欢他，我想回到现实世界里，去找他。」
系统：「哪怕任务失败？也将获取不了任何现实奖励？」
我带着哭腔：「嗯！」
「叮咚！」系统贱兮兮道，「恭喜宿主攻略角色：陆臣成功！获得现实世界六百万奖金！获得恢复身体健康机会一次！」
我蒙了：「？？？」
56
系统：「原本在你设计坠入悬崖假死那一次，根据陆臣的表现你已经成功攻略他。」
我更蒙了：「那为什么没有提示我任务成功？」
大概是要大结局了，系统终于急了：「亲，是因为你一直都没有真心喜欢上别人啊！
「你拿的是恋爱剧本！但是却只是当做任务在攻略别人，你没有真正地从本质上动过心！
「你的真心，因为陆臣的消失才后知后觉地出现了。」
所以……这就完成任务了？
白光闪过。
我来到了一处意识形态空间里。
系统的声音又响起：「欢迎回来！现实记忆恢复中……」
57
我叫虞乔乔，普通女大学生一枚。
家境普通，性格更普通。
小时候因为家里要生二胎弟弟，我被亲生父亲抱着走了十几里路扔到山里。
后来被人收养，也没有过得多幸福。
十六岁差点被继父玷污跟家翻脸后独自生活。
独自打工攒学费，独自考上大学。
独来独往，不合群。
没爱过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爱过我。
但我很喜欢看我们班里的一个男生打篮球。
他是学校里最显眼的那种人，长相帅气，眼高于顶，桀骜不驯又高高在上的耀眼富二代。
我也仅仅只是喜欢看他。
我跟他最接近的一次，仅仅也是班上组织安排登山攀岩活动。
他又是起得最晚来迟了，车上就剩下零星几个座位。
他戴着耳机口罩，垂着倦意未消的眼睛直朝我走来。
他看了我一眼，一口低音炮男嗓带了点宿醉后的沙哑：「有人坐？」
我摇头。
全程紧张坐着，不敢乱动。
快到达目的地的时候，
山体滑坡，车子翻了。
我腿被砸断了一条，所有人，全部陷入昏迷。
我拖着残腿，将每个人用力拖到安全地带放下。
甚至完全忘了自己有一条腿的裤子颜色几乎被血全部染透。
我弯腰去背他的时候，他中途醒了。
他伤得比我重，腹部插了一大块铁片，一只眼睛也被伤到了，睁开全是血。
他张嘴，疼得倒吸一口冷气，缓过来后。
他骂道：「虞乔乔，你别乱动了……
「你特么不要命了？！」
他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我突然就觉得很值。
我把最后一个女生从椅子底下拖出来后，刚直起身来喘气。
「虞乔乔！！！」伴随着陆臣一声低吼。
爆炸声起，我被一股热浪掀翻在地。
「欢迎宿主进入穿越世界，完成恋爱攻略任务后即刻获得……」
58
而现在，我的灵魂悬浮在病房里。
雪白的病房里，我床边的桌子上摆满了鲜花和信。
系统：「你现实世界里的身体伤得很重，全身大面积烧伤，右腿终身残疾，是否对自己使用恢复健康这一特殊奖励道具？」
我犹豫了一下：
「陆臣怎么样了？
「我记得他伤得也很重，眼睛坏了一只，肺也被刺穿了是吧？」
我看着病床上还包着纱布的「我」：
「如果可以的话……能让陆臣恢复一切健康吗？」
系统长叹一口气：
「真是两个大情种。」
我：「？」
系统：「真是巧了，陆臣在回来后，特意找他的系统申请了一个要求。」
我：「什么？」
系统：「拒绝你对他使用健康道具。
「他，要你自己使用。」
59
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是我的同学们。
他们有的只受了轻伤，
有的打着石膏就来了。
一个女同学嘘了声：「你们小声点啊，别吵到乔乔！」
那个头上绑了一圈纱布的男生粗声粗气道：「我听我奶说，昏迷不醒的人就是要经常跟她大声说话聊天，才有可能唤回她的意识！」
男生小跑到我旁边，捧着我的手，深情款款道：
「虞乔乔同学，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所以我决定，等你醒了，我鞍前马后，做你最忠诚贴心的男朋友可好？！」
卫生间的门哐啷被人踢开。
同样穿着病号服的陆臣慢悠悠地从里头走出来。
陆臣看着纱布头男生，嗤了声：
「不好意思。
「虞乔乔不喜欢丑的。」
陆臣拉开椅子坐下来，眼风扫过纱布头男生的手。
感觉生命受到威胁的纱布头男生立刻缩回手。
但又垂死挣扎了一下：
「那你又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了？」
陆臣看了我一眼：「知道。
「喜欢我这样的。」
纱布头男钱虽然好气但毫无还嘴之力。
如果换个人这么说极有可能被人嘲臭屁。
可这是陆臣诶。
虽然他另一只眼睛看不见了。
60
房间里就剩下陆臣了。
他替我擦脸，剪指甲，梳头发。
动作娴熟到连我都目瞪口呆的地步。
门外有鸟叫。
陆臣走过去拉开窗帘，又坐回床边。
他捏了捏我的脸，低声道：
「虞乔乔，太阳晒屁股了。
「该醒醒了。」
一股吸力将我的灵魂往身体里面吸去。
我睁眼。
陆臣在替我按摩小腿，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
转头看过来。
男生漂亮的桃花眼里闪过复杂失控的惊喜之色。
但我看得出来，他的右眼，眼尾有一道淡红色的疤痕。
瞳孔里，如死水一般。
陆臣的右眼，瞎了。
我嗓子哑得说话都不利索了：「为什么……不让我把道具用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