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延说得风轻云淡。
除了我没人知道,他虽然是被有钱人领养,却过着并不如意的生活。
但是他不说,我也不会提起。
冯延长得好看,教养也好,学历也高。
妈妈看他真是处处都喜欢。
当晚就把他留在了家里,说刚好家里有一个空房间,不用住在外面。
吃完饭收拾碗筷的时候,周清宇撞了撞我的胳膊肘,朝我递了个眼神:「不错啊,这小伙子。」
我也撞一下他的胳膊,不甘示弱:「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看上的人。」
说完这话我下意识抬头看向还被妈妈拉着聊天的冯延,他侧脸对着妈妈,笑得有礼又和煦。
这样温馨的场景,我连在梦里都不敢想过。
那一年那个被我称为爸爸的人死在别的女人家里,要我和妈妈去收尸的时候,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有一个温馨的家了。
上天总是心软的。
知道我对男人早已怀了戒备之心,才会在我梦里送进来一个冯延。
周清宇跟我和妈妈道别后就回家了,妈妈也进了房间。
客厅里一时间只剩下我和冯延。
我指了指另一边开着灯的房间,对他说:「你今晚睡那边,床我已经给你铺好了。」
冯延看着我,眼睛里有我看不懂的情绪。
他微微弯了嘴角,笑着说:「好。」
客厅只开了几盏不是特别亮的暖色灯,平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这个场景却有些说不出的朦胧暧昧。
冯延朝我走近一步,他低头看我。
「安安。」他像是在念魔咒,勾得我整个人都有些燥热起来。
他问:「你想不想我?」
我想啊。
但是要我亲口对他说出来,还是有些说不出口。
我从一旁的沙发靠上拿过刚刚妈妈准备好的毛巾,塞到他怀里:「你快去洗洗早点睡吧,你今天肯定很累了。」
没等他回答,我就飞快地逃离了现场。
没过一会我就听到浴室传来了流水的声音,我突然有了一种心安的感觉。
我们家里已经很久没有过男人了。
等我也收拾完准备躺到床上去的时候,我才看到了我床上的那个枕头。
冯延那床上没有枕头……
我抱着枕头敲了敲冯延房间的门,还没等他回答,我拧着的门把手轻轻一动。
没等我反应过来,门已经开了。
冯延背对着我飞快地套上了衣服。
如果不是看到了他背上的疤,我可能会觉得自己看到他换衣服是件十分羞耻的事情。
我抱着枕头走到他身边。
「你捐了几次?」他的背上,有两道疤。
在脊椎上,明明没有多么显眼,却刺在我的心上。
想起那天在他家里听到的那些话,我心里突然一阵颤栗。
冯延面对我,眼里十分柔和。
他从我怀里抽过枕头,好像我问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哄道:「安安,早些睡觉。」
我环住他,手指探进他的衣服里。
一点一点往上探,探到了那两道疤。
「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最后冯延也没有跟我说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反倒他一步一步把我逼到了门后面。
我手环在他腰上,身后抵着冰冷的门。
「安安,你还没说你想不想我。」他低头看我,镜片后面那炙热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像是要把我整个人烧起来。
我不自在地松了手,想从他怀里逃走,他却没给我这个机会。
「安安。」他的声音微微有些低哑,像是有蛊惑人心的魔力。
「你为什么要和别的男人走得那么近?」他低头在我耳边,气息喷在我的耳垂上,引得我心尖一颤,「你知不知道,我会吃醋。」
我一双手被他禁锢在身后动弹不得,本来还在挣扎的我听到他这句话抬起头来。
男人?
什么男人?
我想了一会,才想到他说的可能是周清宇。
「冯延,」我好笑地看着他,「你误会了。」
「他是姐妹。」
纯纯的姐妹。
我还担心他看上冯延呢!
冯延目光一滞,随后一个吻轻轻落在我的唇上。
冰冰凉凉的。
「那也不行。」
「你身边,一个莫丹就够我嫉妒的了。」
冯延这个样子,我从来没见过。
他眼中有盖不住的偏执,像是恨不得把我整个人都封在他的眼里。
我有些心疼。
「好。」我也凑上去安抚地亲了亲他的脸。
他一低头,将头搭在了我的肩上。
「安安,这才是我真实的模样,你说过的,不会丢下我。」他的声音很轻,轻得让我有些心疼。
我只能贴着他的脸,轻声道:「我不会的。」
冯延在我家里待了三天就被紧急召回去了。
走的时候,最舍不得他的居然是我妈。
妈妈往他包里塞了很多自己亲手做的吃的,一声声地叮嘱他要照顾好自己。
冯延的车子走了很远,我才侧头看向妈妈。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亲儿子,我是儿媳。」我嘟囔一句。
妈妈横了我一眼。
她拉着我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说:「小柯这孩子打小就苦,虽然他不说我也知道他这么多年肯定是不容易的,你别欺负人家。」
这是亲妈吗?
看看人家莫丹是怎么说的。
接下来的整个暑假我和冯延除了视频就没再见过面了,他忙得甚至有几天都没跟我视频。
或许是他来的三天耽误了进程。
我听了冯延的话,没有再每天跟周清宇一起厮混,就偶尔会在玩游戏的时候拉上他。
自从跟冯延他们一起玩游戏之后,我发现这个游戏还是要组队才更好玩。
直到暑假结束,周清宇跟我说他恋爱了。
我震惊地看向他:「你你你,谁啊?!」
不怪我,实在是想象不出来他能跟谁谈恋爱。
他坐在我身边,拿出手机给我看了一眼。
上面是和平精英的个人信息页。
「落地八倍镜」的 ID 赫然出现在我眼前。
我的手机和我的下巴一起落到地上,被惊的。
好的,他妈知道了估计要拿刀砍我。
当晚我就告诉了冯延这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消息。
「『落地八倍镜』可能不知道周清宇是个男的,周清宇在游戏里都没开过麦,我们是不是应该跟『落地八倍镜』说一下啊。」我跟冯延分析当前的局面。
冯延这下是真相信周清宇是「姐妹」了。
「不用。」他嘴边带着浅笑。
好像这会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这真的会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从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在游戏里再遇到「落地八倍镜」,都心虚得不行。
好不容易迎来了开学,我在我妈一副「女大不中留」的目光中高兴地去了学校。
我一出机场就看到了冯延。
他小心地接住了扑过去的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轻吻了一下我的额头。
「今天请大家吃饭,你也一起去。」他搂着我的肩,笑着说接下来的行程。
我一愣。
「请谁吃饭。」
「他们三个。」冯延带我上车,笑着解释,「他们说,想见见我的女朋友。」
在包厢外我就听见了里面的交谈声。
「老冯有点本事啊,这么忙还能交到女朋友。」是「落地成你大爷」的声音,冯延说他叫赵叶。
「不是有两次出了学校好几天吗?估计就是那个时候交的。」林运城认真分析。
两次?
可是冯延只来找过我一次啊。
我抬头正要问冯延,就听到了「落地八倍镜」沉稳的声音:「后面一次他是回家,这个我知道。」
他回家了?
为什么没跟我说过?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冯延已经开了包厢的门。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几个人一起往我这个方向看过来。
首先叫出声的当然是林运城。
「小学妹!」
另外两个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小学妹?」
我露出礼貌的笑容向他们招招手:「学长们好。」
「我还是『带三级头的草莓』。」
「我靠!」
有人掉到了地上。
这顿饭吃得格外地开心。
主要是因为大家都比较熟了,只是没有见过面。
赵叶还起哄要喝点酒庆祝一下。
我看着已经快烂醉如泥的三个人,有理由怀疑其实是他们几个想喝酒。
原本我也是要喝的,只是都被冯延拦了下来。
「小学妹啊。」 赵叶被林运城扶着,朝我走了两步。
还没走到我身边,冯延就把我拉开了一点。
赵叶也不生气,只是笑呵呵地看着我,他说:「你要好好照顾老冯啊。」
「你别看他平时一副什么事都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心里苦着呢,这小子。」
说着就给了冯延一拳。
冯延看了他一眼,把我护在身后:「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 赵叶被林运城拉着,还是想探头来看冯延身后的我,「一到阴冷天气,他就有腰疼的毛病,你得说说他,总是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这时他们打的车到了。
林运城拉着赵叶上车,他把赵叶塞进车里后回头来看我。
「赵叶说得对,好好说说他,不要没命似的干。」
冯延送我回学校的路上,我都在想他们几个的话。
好像我其实对冯延的了解依旧少之又少。
我有很多话想问他,最后到了嘴边只问了一句:「你回家了?」
他看着前方的路,点头。
「有什么事吗?」话一出口,我自己才意识到语气里浓浓的担忧。
好像他回的不是家,而是龙潭虎穴。
冯延把车开进一个无人的小巷子里停下,熄了火以后,整个车都被笼罩在夜色里。
「安安。」他侧过头来看我,车子里一片黑,我看不清他镜片下的眼睛。
我只能「嗯」一声来告诉他我在听。
「我没家了。」
淡淡的一句话,落在我心上却像是亲眼看到了一个精致的玻璃瓶一寸一寸破裂。
我解开安全带抱住他,没有问他为什么。
「我有家,你跟我回家。」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一件东西是真正属于我的。」他的脑袋搁在我的肩上,说出的话像是没有一丝希望,「好像我永远都是那个会随时被扔掉的人。」
我摸了摸他的脑袋,像是哄小孩子一样:「我不是来了吗?」
「是啊,你来了。」他也抬手摸了摸我的脑袋,轻轻笑了一声,「是我找到你的。」
我实习的时候,冯延把自己的车卖了,加上他的所有积蓄在离我妈妈不远的地方买了一套小房子。
他说等我们毕业就回去。
我后来才知道,他从那个家离开,除了那辆车什么也没带走。
如他说的一样,我们一毕业就找了家里的工作。
然后一起搬进新家。
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莫丹和郑杰也搬到了这个城市。
忘了介绍一下,郑杰就是「落地八倍镜」。
莫丹当然和郑杰没有关系!
和郑杰有关系的是现在被关在家里不让出门的周清宇!
不过这些都是小插曲,最重要的是我和冯延结婚了。
结婚前,我突然想到了莫丹当年带我去的那个月老庙。
当时觉得那个老头是胡言乱语,现在却觉得十分灵。
所以我带着冯延又去了一趟。
求一个永永远远。
只是没想到冯延比我还轻车熟路,带着我上了山进了庙。
求了一个上上签。
出了月老庙,我问冯延:「你是不是带别人来过?」
冯延笑着把我拉到那棵挂满了红丝带的姻缘树下,我看着他在姻缘树上找了一会,突然伸手去解开了一根红丝带。
红色的丝带上,用黑色的墨笔工工整整写了两个名字。
「冯延,顾安。」
「你一个科研人员,搞这些不好吧。」我眼尾有些发酸,盯着上面的名字久久不愿意挪开视线。
他看着我,眼尾带着满足的笑:「因为求的是你,所以我什么都愿意试一试。」
我结婚那天,哭得最伤心的是莫丹。
我看了一眼站在我右边笑得格外灿烂的妈妈,再看一眼左边哭得梨花带雨的莫丹,忍不住怀疑到底谁是我妈。
那天晚上冯延酒喝得不少。
这是我头一次见他醉酒,一双眼睛水润润的,眼尾带着诱人的桃红色。
跟他平日里判若两人,却比平日里更迷人。
只是爱怜我的动作更霸道,像是一个侵略者。
事后他吻了吻我的眼尾,笑得如同一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安安,你是我的了。」他说的话也带着孩子气。
我躺在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声。
听见他绵长的呼吸声后,我才抬头看他。
「冯延。」我叫他一声,他没应。
「你知道吗?其实我很早很早就喜欢你了。」我窝在他的怀里,开始诉说这段谁也不知道的经历,「是在梦里。」
「梦里的你对我说你一定会找到我,就当真找到我了。」
「你说你真实的样子我一定不喜欢,可是我喜欢得不得了。我喜欢你为我吃醋,也喜欢你将我视为你的唯一。你的偏执你的占有,我都在梦里感受过一遍了。」我趴到他耳边,轻轻道,「我很喜欢你,从很久很久以前。」
冯延突然伸手又把我捞进怀里。
「我也是。」他的呼吸间带了淡淡的酒香,很好闻。
他居然没睡着!
那岂不是所有的话都听见了!
我把脸埋在他怀里,闷闷道:「你为什么偷听?」
他轻笑一声:「你说给我听的,我怎么能算是偷听呢。」
那我也不知道他没睡着啊。
他揉了揉我本来就凌乱的发顶,带着诱哄的语气道:「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们扯平了好不好?」
我抬头看他,眨了眨眼睛。
「什么秘密?」
「我高考分数是 741。」
我张大嘴巴。
这分数是真实存在的吗?
「那,那 732 是什么?」
他笑着啄了一下我的上唇,一双眼睛里像是装了漫天的星星,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是第一次梦见你后,醒来的时间。」
「那时候我就知道,老天要把你送给我了。」
(正文完)
【冯延番外】
第一次见到顾安是在我七岁那年。
那时候我刚被上一任领养父母送回孤儿院,因为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
而我已经是第二次被送回来了。
上一次是因为养父酒后家暴,被邻居举报了。
所有小孩都视我为不祥,因为没有谁会想被送回来。
只有一个人。
只有那个叫顾安的小女孩,每次陪妈妈来帮忙的时候,都会找到角落的我。
「你为什么不去拿?」小小的顾安突然跑到我面前来。
我坐在梧桐树下,抬头看她。
她朝我展开肉肉的手掌,掌心里藏了两颗糖,接着她咧开嘴笑起来:「我帮你抢了两颗。」
阳光落在她毛茸茸的头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个落到人间的小精灵。
我看着她不说话。
她撕开一颗糖的糖衣,不容我拒绝地塞进我的嘴里。
甜味很快在嘴里散开。
她撕开另一颗糖扔进自己嘴里,笑嘻嘻地问我:「甜吧,这是草莓味的,我最爱吃草莓了。」
甜。
至少跟她待在一起的时候很甜。
孤儿院里又陆陆续续来了一些领养人,我却不敢再上前。
有时候我甚至自私地希望顾安的妈妈能领养我就好了。
可是不能。
顾安说爸爸跑了,妈妈带着她活得很辛苦。
所以她也只有在孤儿院里,才能吃到糖。
自那以后,我就不期待被领养了。
或许我生来就不配拥有父母的爱。
直到那对父母走到我面前,朝我伸出一双手,问我愿不愿意跟他们回家。
那是个阴雨的天气。
他们说他们有一个儿子,比我小两岁。
他们无意间路过这间孤儿院,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喜欢我,经过很久的思考后决定领养我。
「小柯,我们会好好爱你的。」女人的手轻轻摸了摸我的头顶,表情是那样地期待。
是我在前两对父母那里,都没见过的期待。
我高兴啊。
我高兴得晚上都不敢睡觉。
我怕我一闭眼睛,这一切都会是一场梦。
只是顾安已经很久没来孤儿院了,我连个高兴的人都没有。
我没等到顾安,就被这对父母接走了。
他们给我换了个名字,叫冯延。
延是延续的延。
延续的是他们儿子的命。
女人跪在我的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延延,他是你的弟弟,你就救救他吧。」
其实她大可不必这样大费周章。
不必先让我以为他们是真的爱我,让我以为我真的要有一个家了,再告诉我他们需要的只是我的骨髓。
多可笑啊。
他们领养我,只是想更合理地让我为他们的儿子捐骨髓。
手术台那么冷。
跟我的心一样。
从一开始,我就应该明白,老天从来不会对我网开一面。
是我自己蠢罢了。
一次一次把真心送给人家践踏。
第一次骨髓移植没有成功,就需要第二次。
我再次躺到手术台上的时候,心里已经没有一丝波澜。
就这样得过且过吧。
我不再奢求任何人的爱,开始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学习上。
也还算公平吧,用骨髓换来了良好的教育资源。
算起来,谁也不亏欠谁。
我考上 C 大的时候,养父很开心,有意想培养我进他的公司。
冯阳和他妈却像是防贼一样。
生怕我要抢他们的东西。
在他们日复一日的阴阳怪气里,我换了一个威胁不到他们的专业。
我的人生好像就是一潭死水。
感受不到活着的意义,却又没有理由去死。
直到大三的那个周末,我因为感冒早早就上床睡觉。
却梦到了一个女生。
我蹲在孤儿院外面的那棵大梧桐树下,女生跑了过来,问我要不要吃糖。
「什么糖?」我抬头看她。
「草莓糖。」
她笑起来很好看,一双眼睛里像是揉进了细碎的日光:「你看起来太苦了,吃点糖才能甜起来。」
她摊开手掌,手心上是两颗草莓糖。
那么好的天气,阳光落在她的身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暖洋洋的。
我接过她手上糖,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女生撕开糖衣往自己嘴里扔了一颗,笑嘻嘻道:「我叫顾安。」
我那颗冰冷的心脏,像是被人浇了一桶热水。
老天还是会心软的吧。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他把当初那个像小太阳一样的小姑娘又送回到我的身边了。
后来顾安每夜每夜地入梦,那一个个夜晚成了我灰暗人生里唯一的慰藉。
我费了很多功夫才知道了顾安就读 A 大。
又专门申请了 A 大的项目。
所有的一切都很顺利。
在游戏里守着她,在学校里也守着她。
我就像是个躲在角落里不能见天日的偷窥狂。
追过太阳吗?
就是明明对它的温暖渴望至极,却又害怕靠近它。
不怕被它燃成灰烬,却怕它被自己寒气伤害。
直到那个小姑娘冲进我的怀里,带着哭腔地对我说:「冯延,我喜欢你,我比你知道的还要更坚定地喜欢你。」
每个字都像是扣在我的心弦上。
像是往我人生的那潭死水里扔进一个火球。
「你别后悔,安安。」
我抓住了,就逃不掉了。
怀孕后的顾安越来越黏人了。
我知道自己对感情十分地偏执,甚至害怕这份偏执有一天会伤害到顾安。
却是我多想了。
「老公——」顾安顶着大肚子拱了过来。
一般她这样叫我,就一定有坏心思。
但是我总是受不了她这样叫我,我会立马缴械投降。
我小心地把她揽进怀里,柔声问她;「怎么了?」
「腰疼不疼?」她的小手搭在我的腰上,一下一下轻柔地揉着。
这是当年半年捐两次骨髓留下的老毛病。
自从顾安知道这事以后,每到天气不好的时候都想着要帮我揉一揉。
我捉住她乱动的小手,有些无奈地告诫她:「再调皮,等这小东西出来后,我可不放过你。」
这话一出,她的一双耳朵就红透了,很是可爱。
「赵叶以前说你有一张照片藏在柜子里。」她嘟了嘟嘴,「我今天把家里都翻遍了都没翻到,你已经扔了吗?」
还以为她要说什么事情。
我起床走到一边的柜子前,从最顶上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吹落上面的一层灰,才拿着盒子又回到床上。
「这不是你当时从那个房间拿走的盒子吗?」顾安的眼睛总是亮亮的。
我笑着点头,在她的目光下打开了盒子。
盒子最上面放着一张照片。
有些模糊了。
但能看出是一张合照。
是我在孤儿院里,唯一的合照。
照片上面我和顾安站在一起,原本是她咧着嘴笑得很开心。
可是现在……
「这不会是我吧。」顾安指着那个站在我身边,脸已经磨没了的小女孩问我。
我点头。
她或许还想找我算账,却被小盒子里其他的东西吸引住。
里面还有一颗化掉的草莓糖。
那是颗甜了我一生的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