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恒在那边唉声叹气:「对不起啊姐,我就是想到陆予怀拒绝了伦敦的工作回来找你,难免有点心软,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事。」
我看了一眼餐桌边的严则,「我去吃晚饭,先不聊了。」
电话挂断,严则抬眼看着我,故作大度:「一个包而已,留下也没关系。」
「真没关系?」我故意问,「我天天用也可以?」
严则放在桌边的手不动声色地收紧:「每天用同一个包,不好搭配,我再多送你几十个吧。」
几十个,那我一个月还能用上两次重复的吗?
老男人吃起醋来真是笑死人。
晚上严则在书房处理工作,我抱着 switch 在旁边玩塞尔达。
由于太过投入,也没太听得进去他刚才说了什么。
直到严则走到我面前,摘下那副处理工作时才会戴的银边眼镜,撑着扶手俯下身来:「玩得这么专注,都不听我说话。」
我一边练习盾反,一边随口说:「你以前不也这样嘛,一旦沉浸在工作里,我跟你说话都听不进去。」
严则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跟我道歉:「对不起。」
这段时间,他已经跟我说过很多次对不起。
我想了想,把手里的 switch 递给他,然后起身,往浴室走了几步,又回过头。
看到严则眼睛里的疑惑,我又补充了一句:
「光嘴上道歉有什么用,我先去洗澡,你把这只人马打死我就原谅你。」
接下来的日子里,原本就工作忙碌的严则生活更加充实了。
我甚至看到因为上次白露那件事加了微信好友的杨敏,发了条朋友圈:
「真是活见鬼了,下午去老板办公室送终审方案,看到连微博都不刷的他在查游戏攻略:三十秒无伤打人马教学。」
我截图了那条朋友圈,心情不好就翻出来笑一笑。
大概是严则真的有点天赋异禀,研究了四五天之后,真的帮我打死了人马,还是无伤完成。
他把我的 switch 还回来,然后说:「秋秋,我下个月十号要出去一趟。」
「干什么?」
「去上海,谈融资的事。」他郑重其事地说,「我的公司,应该快要上市了。」
我很为严则高兴,他却满目歉意:「十号是你的二十二岁生日。」
「哦,不过也没关系。」
这句话倒是真心实意,「在我们家,生日一般都是过农历。」
因为单子排得很满,哪怕是生日这天,也不能休息。
不过想想是为了赚钱,我动力十足。
有个早就跟我约了时间的小妹妹,说要拍一组工业颓废风的写真。
几番协商,敲定了市郊一家废弃多年的工厂。
到了那天早上,我专门提醒了她一句,要带好假血浆,然后才过去和严则一起吃早饭。
他是中午的飞机,等下就要出发去机场。
我正在啃三明治,一抬眼就看到严则坐在对面,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干什么?」
「我在想,晚去一天也没关系,还是陪你过完生日吧。」
我大感意外:「有点恋爱脑了哈严总,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放在过去,什么生日纪念日的,在你的公司面前都得往后靠。」
「以前的我,不识抬举。」
严则轻轻叹了口气,「合同丢了可以再谈,喜欢的人跑了就是真的跑了。」
话虽这么说,我还是几口吃完早饭,收拾了相机和镜头:
「真的不用,我等下也有拍摄呢,你还是好好去谈你的合作,早去早回。」
14
出租车一路行至工厂门口,司机师傅友情提醒我:「这边地方很偏,你一个小姑娘,要注意安全。」
「谢谢叔叔,不过没事的,我们是两个女孩子,过来拍点照片就走。」
我笑着谢过他,打开手机,给严则发了个定位:「到了。」
这是我和他恋爱至今养成的习惯。
就是为了之前他忙碌结束后,能以最快速度赶过来接我。
发完定位,我退出去,又给小妹妹发了个消息:「我到了,在哪里等你。」
「我早就到了,还找了个很适合拍照的地方,姐姐你进来,我在三厂房这边。」
这工厂已经很多年弃置不用,杂草丛生。
又因为冬天寒冷,天幕中积了层厚厚的云,光线都被压在后面,显得暗沉沉的。
我抱着相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站在三厂房门口,看着几台乱七八糟落了灰的机器,没找到人影,于是低头摸手机,准备给她打个电话。
结果刚低下头,身后忽然有股猛烈的巨大力道袭来,把我整个人按倒在地上。
灰尘飞扬里,我看到一张陌生的、神色狰狞的脸:「姜晚秋?」
直接叫出了我的名字,看来不是激情犯罪。
一瞬间,我什么都懂了。
提前两个月的约单,伪装女性的身份,又用特殊的拍摄要求,不动声色把我引到这种僻静荒凉的地方。
他想要什么?钱吗?
我掐着手心,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你想要什么?我劝你别冲动,来的时候我已经给我男朋友发过定位,他很快就会来接我。」
男人不客气地冷笑:「你男朋友去外地出差,现在恐怕都登机了。我会仔仔细细地拍一遍照片,如果你不怕散播得全网都是,只管报警。」
他说着,用力扯下了我的短羽绒外套。
我尖叫一声:「白露让你来的!这是违法犯罪,她疯了吗?」
「她的人生和事业都被你毁了,你觉得她还会在乎这个?」
他一边说,手一边继续撕扯。
薄毛衫不堪重负,很快也被强行脱下来,露出里面的白衬衫。
冰冷的风吹过来,灰尘堵住鼻息,我拼了命地想挣扎,疯狂尖叫,但终究因为体型的差距,只是徒劳。
几乎快要绝望的时候,在我身上做乱的手忽然一顿,然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隔着一层朦胧的眼泪,看到严则的脸。
那一瞬间,我几乎以为是幻觉。
他丢下手里生锈的铁质扳手,急促地喘了两口气,然后一把将我从地上抱了起来。
那双一贯冷静的眼睛里,怒意燃烧,火星四溅。
我抖了抖身体,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严则!」
「你怎么会来这里啊!」
「想见你。」
他拨开我凌乱的头发,凝视我的眼睛,「所以跟合作方那边说了一下,明早再过去。还好我没去……秋秋,还好我来了。」
声音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后怕,那落在我颊边的手指也在轻轻颤抖。
把我抱进车里,打开暖风,严则才告诉我,他想留下来陪我过生日,所以从去机场的路上中途折返,到门口发现我电话打不通,察觉到不对劲,就报了警,然后拎着扳手进去找我。
我缩在他怀里,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是白露。」
环抱我的力道越发收紧,严则的声音冷极:「我知道了。」
几乎是话音降落,车窗外就传来由远及近的警笛声。
被严则打晕的男人被带走,清醒后对他的罪行供认不讳,也承认了是出自白露的指使。
白露被抓来时,看我的眼神里带着令人心惊的怨恨:
「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我的商业价值掉成负数,已经接到的推广也全没了,我的事业全毁了,凭什么你还能过得这么好!」
我被她极端又疯狂的神情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定了定神,才冷笑道:
「你可不可笑啊白小姐,上次那件事明明是你先作妖,怎么现在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怎么,只许你害别人,别人不能回击?」
严则把我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她:
「证据是我拿的,微博是我发的,你有什么事怎么不敢冲我来?你早就成年了,犯了罪,法律会让你付出代价。」
白露嘴唇翕动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做完笔录,走出警局,严则给严阿姨打了个电话:
「妈,如果白露家里人给你打电话,不要接,如果上门,也不要开门,直接报警。」
严阿姨惊讶道:「怎么了?」
等严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过一遍,她的情绪便变为愤怒:
「简直是个疯子!秋秋,你在旁边吗?你放心,阿姨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不管白家人怎么说,我都不会原谅他们。」
我顺势接过电话,和严阿姨聊了几句,让她先暂时瞒住我妈,然后挂了电话。
15
回家后,我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衣服,严则又小心翼翼地帮我处理了伤口。
等他回来时,我正坐在沙发上,仰头冲他笑。
笑着笑着,眼泪忽然掉了下来。
「严则……」
我一边哭一边说,「我太开心了,你真的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出现了。」
过去的很多次,在机场,在那个孤立无援的小旅馆,我都希望严则能如今天一般,忽然出现,救我于危难之中。
虽然迟了一些,但总不是不到。
他抱着我的那只手在我背后无声收紧。
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安抚地拍着我的后背,任由我哭完,发泄完。
我一边扯着他的袖子擦眼泪,一边问:「可是你怎么会忽然出现呢?怎么会丢下那么重要的事情来找我呢?」
严则沉默片刻,拿出一只小盒子,打开,放在我面前。
「因为这个。」
盒子里是一枚光芒璨璨的钻戒,一看就价值不菲。
「今天是你的二十二岁生日,我想把这个给你,向你求婚之后再走。」
严则低声说,「不知道你会不会答应,但,秋秋,我想和你结婚。」
我没有应声,于是严则的表情肉眼可见的,一点点变得慌乱。
「你不愿意吗?」
他轻声问,声音里染着很淡的一丝颓气。
「……严则,其实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我丁克,讨厌小孩,就算我们结了婚,我也不会要小孩。」
「我记得。」
严则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会去结扎。」
「那你赚这么多钱,后继无人。」
「那就你一个人花,多花点,等我回来带你去买新相机,买包。」他说着,忽然想起什么,「等你考完驾照,再给你买辆车。」
「……你会后悔。」
「如果错过你,我才会后悔。」
他低下头,细细密密地亲吻我手背,
「在我的人生里,爱情本来就是排除在外的选项,所以当初我才会答应白露替她兜底,因为觉得无所谓。但如果早知道会有她害你这一天,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
他看着我的眼神专注又深情款款。
就好像我是他井井有条的严苛人生里,唯一的冲动和意外。
「所以,和我结婚好吗?」
我终于伸出手去,看着他把戒指套上来:「好。」
这一晚过后,我和严则又要短暂地分离几天。
但我却无比安心地知道,我和他拥有这一晚,还有长长久久的往后余生。
我搂着他脖子亲上去:「严则,我需要一些愉快的记忆,来忘记今天的经历。」
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弥漫骨血间,却有漫长的欢愉。
(全文完)
备案号:YX012YazKEeBLqyjw
不自觉心动:陷入热恋的我们
巧克力阿华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