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澜仍然安安静静的站着。
如果她和李时裕没牵连这么深,或许穆澜已经和李时裕拉开距离,她完成她的复仇,也只不过是顺便给李时裕送了一份大礼,算是互惠互利。
可现在,终究不可能回到这样的点上了。
「好。」很久,穆澜淡淡应声。
清欢有些意外穆澜应声了,她回过神示意侍卫把马匹送到穆澜面前:「你就用这匹马,免得等下不小心就摔下来。」
穆澜很淡的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清欢一点都没打算帮穆澜的意思,更多的是在看热闹,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两人的身后传来了一道严厉的声音:「清欢,不准胡闹。」
高骞已经得到消息赶了过来。
高骞看着清欢的眼神都跟着严肃了起来:「跟本王回去,不准胡闹,本王是太纵容你了,才能让你做出这些出格的事情。」
高骞的话里并没任何玩笑的成分。
穆澜对于李时裕而言是什么样的重要性,高骞自然知道的。
高骞对穆澜并不了解,但是他却很清楚的知道,如果清欢一个没轻重,把穆澜给伤了,李时裕必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清欢,那时候高骞想护着玲珑都没了理由。
何况,如果穆澜真的如同李时裕形容的那般厉害的话,在这种事上,清欢讨不了好,清欢是他唯一的妹妹,所以自然也不可能让清欢受伤。
在听见清欢边上的侍卫传来的消息时,高骞二话不说的就赶了过来。
再说,这里离寨子并不是很远,万一传出去了,这件事就变得很麻烦了。
所以高骞要在一切开始之前就扼杀在摇篮里。
「我不要。」 清欢看着高骞,却没任何退让的意思,「哥,我要和这个女人比试,她不配留在裕哥哥的身边。」
「清欢,你跟本王回去。」高骞的口气里不带任何玩笑的成分。
侍卫已经走上前,而高骞这才看向了穆澜:「这件事,本王回头会和裕王说明情况。」
穆澜很淡的笑了笑,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太在意。
清欢一见侍卫来,就不客气的挥鞭,侍卫又不敢伤了清欢,所以一时之间局面有些不上不下的。
高骞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穆澜忽然看向了高骞:「西域王,就当满足玲珑公主的愿望,总好过这件事,她一直记挂在心里,那才是早晚要闹出事的。这件事满足了,我想玲珑公主也会言而有信。」
高骞微眯起眼。
而清欢听见穆澜的话,就觉得穆澜在挑衅自己。
穆澜倒是不以为意淡淡说着:「西域王放心,这件事我自有分寸。」
她的口气并不狂妄,而是自信。高骞看着穆澜,不动声色,穆澜也不回避高骞的眼神:「我会把公主完璧归赵的。」
在穆澜的话里,高骞才扬起了手,而原本堵着清欢的侍卫安静的退到了一旁,玲珑倒是自由了。
在穆澜的话里,高骞有自己的思量。
确确实实就如同穆澜说的,这件事如果不让清欢死心,就算现在拦下了,早晚还能闹出事,那时候才是一发不可收拾。
而接下来的一切,也不适宜再闹出事端了。
偏偏今天,李时裕还不在,李时裕手中最后的证据,在今日就可以汇集齐全了,按理天亮的时候也该回来,而现在李时裕却丝毫不见踪影,派出去的人也渺无音讯。
这也是高骞担心的原因。
现在,能少一事,是一事。
所以高骞才没拦着。而看着穆澜的眼神,也越发的不一般,这个穆澜,初见时,就只是惊艳,但是他们并不曾交谈过,现在简单的交谈,高骞很清楚的知道,这个穆澜何止是厉害,根本就是深不见底。
人的力量,不需要展示,举手投足里,你就可以感觉的清楚,只要这个人愿意和你释放这样的讯号。
而穆澜刚才明白的告诉高骞,她不会对清欢做什么,但是也会教训清欢,让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外人教训,好过高骞。
所以高骞才放任了穆澜的行为。
……
「穆澜,你不要口出狂言。」 清欢根本不信。
穆澜但笑不语,并没和清欢逞口舌之快,而后她跃身上马,动作利落,玲珑有些错愕,穆澜拉起缰绳,淡淡的看向了玲珑:「公主殿下,你可准备好了?」
穆澜的姿势太过于利落,让清欢微微有些愣怔,显然是意外了。
但是清欢也没把这样的事情放在心上,很快就跃身上马。
「哼。」清欢不服气的冷哼一声,「你可看见了,前面树林就是终点。」
穆澜挑眉,颔首示意。
而后两人同时策马,高骞拧眉坐在马匹上,看着两人朝着不远处的树林狂奔,没发一言。
倒是一旁的侍卫看的冷汗涔涔的:「王,这?」
「看着。」高骞平静的开口。
对于马术,高骞并不担心清欢,但是对于穆澜,高骞的担心好似也跟着放了下来,穆澜的马术绝非是等闲之辈,恐怕清欢是低估了穆澜,在这样的较量里,清欢讨不了任何的好处。
怕是还会输的狼狈不看的。
但是就算如此,高骞也没阻止,确确实实是要清欢彻底的死心,这件事才会结束,不然的话,清欢早晚惹出事端。
安静了下,高骞没说话,神色已经跟着放松了下来。
而这样的事实,清欢也已经发现了。
因为不管自己跑的多快,穆澜就好在逗你开心一般,一直跟在你身侧,完全没任何吃力的理由,甚至穆澜的马匹还是临时找的,和清欢这种一直骑着的截然不同。
穆澜对马匹也极为的有办法,他们就好像配合默契了很长的时间。
清欢越发显得不甘心。
但是穆澜看着清欢仍然就像看一个小姑娘。
只是在快到终点的时候,穆澜才没再和清欢玩闹,而是快速的朝着不远处的终点飞驰而去。
清欢被彻底的摔在了身后。
等清欢追上来的时候,穆澜已经勒住马匹,站在原地耐心的等着了。
清欢红着脸,一脸不甘心:「哼,穆澜,你不过就是运气好。」
穆澜挑眉:「嗯,运气是挺好的。」
还真的不否认。这话又气的清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真恨不得扑上去就把穆澜给撕了,但是穆澜仍然眉眼带笑,看着清欢的时候更像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胡作非为的小姑娘。
清欢气炸了:「我们来比武。」
「那公主现在是承认还是不承认这骑马已经属于我了?」穆澜笑着提醒清欢。
清欢不吭声。
放眼西域,清欢从来没输过,就算很多男子和清欢笔试,清欢也没输过,而今天去这么惨烈的输给了穆澜,清欢哪里能放的下尊严。
但是清欢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是嘴巴不饶人:「你只是一时凑巧而已。」
穆澜嗯了声,还真承认了:「公主是要在这里和我比武吗?」
穆澜又问,指了指现在的地方。
清欢想也不想的拒绝了:「当然不是,要去哥那,他们看着,有人证才可以,免得你不承认。」
起码这种事,可以是凑巧。
比武就绝对不可能是凑巧了,这是扎扎实练出来的,清欢害怕穆澜到时候耍赖,所以笃定了要在高骞的面前。
穆澜挑眉,似笑非笑的。
她倒是还没想的这么多,清欢耍赖穆澜也有办法,只是没想办法清欢自己主动送上门了。
这下,穆澜了然的点点头:「当然。」
清欢没想到穆澜答应的这么利落,她哼了声,很快就策马继续朝着高骞的方向跑去,穆澜淡淡一笑,这次倒是不着急的跟在清欢的背后。
而高骞和侍卫也已经跟着两人朝着树林深处走来。
看见两人回头的时候,高骞微微拧眉,在等着他们主动开口。
清欢跳下马:「哥,我要和穆澜比武。」
高骞还没开口说出反对的话,穆澜倒是淡淡的笑了笑:「无妨,公主喜欢,就陪公主比试。」
话音落下,穆澜冲着高骞颔首示意,好似让高骞无需担心,而后才跟着跳下马,一样利落无比。
清欢自然也听见穆澜的话,冷笑一声:「自不量力。」
穆澜没回应清欢几乎是孩子气一般的话,淡淡笑了笑,而后才看着高骞:「还有劳西域王做个见证。」
高骞颔首示意。
清欢已经出招,穆澜在步履转化中,倒是始终淡定。
清欢的武功不错,但是对于穆澜而言,也不过就是防身的三脚猫功夫,并没任何的用处,所以在穆澜面前,清欢这样的举动就显得小儿科的多。
穆澜陪着清欢玩了一阵,而后就快速的终结了这一切,没再给清欢任何反抗的机会,彻彻底底的把清欢给制服了。
这下,清欢瞠目结舌的看着穆澜。
穆澜淡淡笑了笑:「公主殿下还要比试什么吗?」
清欢并不傻,闹到现在,自然也看的出自己根本不是穆澜的对手,但是表面上的不甘心又显而易见。
高骞的眉眼冷了下来:「清欢,不准胡闹,本王难道没教过你愿赌服输吗?这件事是你主动挑衅,现在也是自己落败,难道还要在这里胡搅蛮缠吗?」
高骞的口气已经变得极为阴沉,带着警告看着清欢。
之前的纵容已经足够,再继续下去只会让清欢更难以收拾,何况,穆澜的脾气,高骞并没能摸得清楚。
清欢被高骞这么训了一下,脸色有些挂不住,但是愿赌服输也是事实,清欢一句话没说,冷哼一身,看着穆澜,好似在思量什么。
穆澜挑眉:「公主可是有话和我说?」
「穆澜,你很得意吗?你以为你比试赢了我就很得意吗?你不要忘记了,我就算不能嫁给裕哥哥,身为朋友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在裕哥哥身边,而你则不行,你是当朝的太子妃,你还希望你能嫁入裕王府吗?你痴心妄想。」清欢戳着穆澜的痛处,每一个字都说的犀利无比。
高骞的眉头拧了一下:「清欢。」那口气里的警告,更是明显了起来,:「你们马上带着清欢公主回去,没本王的命令,不准公主再离开半步,胡作非为。」
高骞沉沉下命,清欢被高骞这么一训,纵然不甘心,还是快速的上马,立刻策马离开。
高骞看向一旁的侍卫,侍卫跟了上去,避免清欢出现意外。
很快,树林里就只剩下高骞和穆澜。
穆澜也没主动打破沉默,而是安静的站着。
等了一阵,高骞才淡淡开口:「清欢是被本王宠坏了,所以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还请娘娘不要记在心上。」
「无妨。」穆澜淡淡开口。「我倒是很喜欢清欢公主的真性情。」
场面话,穆澜说的从来都很好。
何况,高骞宠着清欢谁都清楚,不然也不可能任清欢这么肆意妄为,所以穆澜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和清欢斗气。
再说,清欢的直爽和宫内那些弯弯肠子的后宫嫔妃比起来,清欢不要太光明磊落了。
只是听见清欢这么说,穆澜的心口压着一块巨石,还是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明明知道清欢和李时裕没任何关系,但是听见清欢和李时裕做的事,而这些就是自己可望而不可及的,说不泛酸是不可能的。
好像是有些吃醋了。
树林里的气氛微微有些安静。
穆澜和高骞谁都没主动说话。
一直到高骞打破沉默:「本王想知道,娘娘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为何要让自己深陷其中?」
「心之向往。」穆澜淡淡开口,并没隐藏自己的想法。
这回答,让高骞微微扬眉,而后他很淡的笑了笑:「娘娘可知道四殿下从来都不是一个儿女情长的人,娘娘心里应该更明白,就算没清欢,以后也还会有千千万万个让娘娘不可控制的人出现,毕竟帝王之位上,有很多无可奈何。」
高骞安静的看着穆澜,这些话倒是说的直接。
穆澜没回避高骞的话,眉眼始终平静:「所以西域王要和我表达什么?如果是清欢的事,那么西域王不需要记在心上,我不会对清欢公主做任何事情。何况,这件事难道不是西域王纵容的吗?」
高骞默不作声的看着穆澜。
倒是没想到穆澜一眼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如果西域王阻止,清欢公主不可能出现在我的面前。但是西域王就算知道清欢喜欢四殿下,但是也从来没动过让清欢嫁给四殿下的念头,可却又要让清欢公主死心,所以才把主意动到了我的身上。」
穆澜笑着看着高骞:「与其让自己强制压着清欢,这样的话,一时有效,但是却不敢保证清欢不会再出现任何的差池,或者在将来混乱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赔上了性命,或者作出什么让人措手不及的事情。还不如在我这里,让清欢输的心服口服。」
高骞挑眉。
好似忽然之前明白了李时裕,甚至李时元对穆澜倾心的原因。
不仅仅是这一张绝世的容颜,更多的是穆澜的运筹帷幄和从容淡定,唯有这样的人,才可以称之位后。
不需要你多说一句,穆澜的玲珑心就能明白你的想法。
高骞忽然淡淡的笑了笑。
穆澜颔首示意:「西域王,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行离开。」
高骞也没拦着穆澜。
在穆澜转身的时候,忽然高骞开口:「娘娘,接下来多加险阻,恐怕事情并没想的这般容易,不知道娘娘做好准备了吗?」
穆澜没回头,只是平静表达:「他有几分准备,我就有几分准备。」
「好。」高骞应声。
剩下的话,两人没再多说,再穆澜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有人策马而来,速度极快,周围的树林都跟着震动了起来。
穆澜也跟着拧眉。
心中不安的预感随之而来。
而对方很快就在高骞的边上停了下来,压低声音说着:「王,出事了。」
高骞的脸色一变。
穆澜看向高骞,就算侍卫的声音再轻,她的武功修为,也一样可以听的真真切切的:「他出事了吗?」
穆澜问的直接。
现在的西域,政局稳定,高骞极为得民心,也并没传出任何风声说西域可能出事,在上一世的记忆里,穆澜一直到死,西域都极为安稳,所以,这么一来,出事的人,就只可能是李时裕。
而高骞被穆澜这么一问,安静了下,最终看着穆澜,倒是也没隐瞒。
「他被刺杀。」李时裕说的直接,「现在身受重伤,容九已经把人送回到了寨子里。」
穆澜的脸色微变:「还有呢?」
她自然清楚,绝非是受伤这么简单,李时裕受伤已经是家常便饭,从穆澜认识李时裕到现在,这人风平浪静的时间就不多,大部分时间身上都是带着新伤旧伤。
很多事,李时裕必然要亲力亲为。
更不用说现在的情况。
「他和太子一人在西域,一人在京都,看起来相安无事,但是真正已经是撕破脸皮,他出事,是为了拿到最后一份名单,名单在手里,太子的人自然不可能放过他。」高骞的语速很快,「三皇子是太子这一支的人,自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三皇子追上来,恐怕没这么简单。」
穆澜的脸色沉了沉,在高骞的话里,也已经隐隐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三皇子能把李时裕逼到重伤,证明这件事原本就是引君入瓮,而李时裕也很清楚,但是却不能不去。
每个人都在下一道险棋。
想在寨子内找人,闹出动静,也并不是不可以的。
何况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而现在的李时裕恐是没任何招架的能力,被人发现身受重伤,结果可想而知,想到这里,穆澜没再迟疑,快速的转身朝着寨子内走去。
高骞看着穆澜的身影,很久才开口:「娘娘多加小心。别的事,本王会处理好。但是大周内的事,本王无法干涉。」
「多谢。」穆澜应声。
而后,穆澜的步伐越来越快,没一会就已经消失在高骞的面前,高骞也没停留,快速的策马而去。
他要去把李时裕留下的痕迹都消除的干干净净的。
恐怕,他和李时裕担心的事,已经提前发生了。
穆澜步履匆匆很快回到了寨子。
但是穆澜却没回到自己的屋内,而是直接躲避众人的耳目,去了李时裕的屋内。
在快靠近李时裕屋内的时候,穆澜忽然被人拦了下来。
穆澜仰头看着面前的人安静了下:「龙将军,我还有事。」
「你不能去。」龙邵云说的直接,「三殿下已经带着人来了,你现在过去是自投罗网。三殿下必然会查的彻底,你是不想活了吗?」
龙邵云一边说,看着穆澜的眼神也跟着越发的严肃起来,不带一丝玩笑的成分。
穆澜就安静了下,落在龙邵云身上的眼神却不带一丝退让的意思:「龙将军,请让开。」
「穆澜。」龙邵云改变了称呼,「不管你要做什么,当务之急,你首先要护好你自己,你这么贸贸然的去了,你能保证不出任何意外吗?出了意外,你之前的努力难道不是功亏一篑吗?「
龙邵云劝说的苦口婆心:「四殿下不管做什么,必然也是想到了所有的结果,他肯定也会有所防范,你确定你现在去不是给他制造麻烦吗?」
知道劝不动穆澜,所以龙邵云搬出了李时裕。
而穆澜仍然平静的而看着龙邵云:「正因为我知道他会怎么做,所以我才非去不可。他现在的情况,不可能找任何御医来给他查看,干耗下去,周围的人不一定能有任何作用,最终的结果,难道你不清楚吗?」
穆澜反问龙邵云。
龙邵云默了默,没说话。
「好,就算他能自救,但是前提也是在自己清醒的情况下,生死未卜的时候,你认为怎么能自救?」穆澜眉眼里的严肃从来就不曾减缓过。
龙邵云被穆澜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对穆澜的了解,龙邵云很清楚,穆澜做了决定的事情从来不会轻易的改变,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龙潭虎穴都不能阻止穆澜,更何况是现在的情况。
龙邵云手心的拳头攥了起来。
「他不会希望你去。」龙邵云安静了片刻,才继续说道。
「邵云。」穆澜也换了称呼,「我也只能必须去。就算是他,也无法在这样的时候更改我的想法。」
龙邵云没再开口,很久,他无声的叹息,原来阻拦穆澜的手收了回来。
穆澜和李时裕两人永远都把对方放在第一位,他们彼此都能猜得到对方的想法,但是彼此也都不能阻止对方的行为,只要这件事是涉及到对方。
如果此刻受伤的人是穆澜,结果也亦是如此。
穆澜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冲着龙邵云颔首示意。
在穆澜继续朝前走的时候,龙邵云的声音忽然传来:「太子殿下已经从京都出发了。」
穆澜拧眉看向了龙邵云。
李时元会来,一直都在穆澜的预料之中,只是这个来,比自己想的还要快上一阵,是因为最近李时裕的行为影响到李时元了吗?还是京都发生了何时?因为在西域,很多消息滞后,穆澜不可能第一时间得到京都的消息。
何况,穆战骁还留在京都。
那京都现在可否安全?
「宫内暂时风平浪静。」龙邵云解释,「只是这样的风平浪静,你不排除太子已经做好一切的部署。太子从来都不是被动的人。」
穆澜没应声。
「而大皇子已经死了。」龙邵云负手而立,沉沉说道,「太子出宫的那一日,大皇子就已经被赐死了。用的是皇上的名义。京都能做到这件事的人,除了太子没有别人,因为现在太子掌管了宫中的一切。」
所以李时元才可以找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从京都离开,前来西域。
「太子是策马,千里快马,一个驿站换一匹马,之前我们人多行进,加上还有太后等人,所以抵达西域要一个月的时间。而太子,恐怕七八日,最多不超过十日快就会出现在西域了。」龙邵云把话说的清清楚楚的。
穆澜深呼吸,嗯了声:「多谢。」
「所以你还要去吗?」龙邵云继续说道,「三殿下能这么肆无忌惮,就足够证明太子准备好了。你一旦被三殿下抓住,等太子来的时候,就算你成功脱离,在这样的情况下,太子对你必然也是疑心重重,你的日子不会好过。」
穆澜没应声,但是也没否认龙邵云的说法。
「那时候,你又如何自处呢?」龙邵云反问。
穆澜安静的站了一阵,她看向龙邵云,眼神却显得无比认真,而后,她很轻的笑了笑,才淡淡开口;「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从开始到现在。他生,我便生,他亡我也便亡。我们已经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都不能独活。」
这句话,穆澜说的时候好似带着玩笑的口气,但是眉眼里的认真却再清洗不过。
龙邵云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安静了片刻,低敛下的眉眼里已经藏起了黯然失色。
而后,龙邵云最终没说话,后退了一步,最终让开了一条道,穆澜颔首示意也没再说什么,快速的朝着李时裕的寨子走去。
那种心焦的感觉一刻都没停止过,脚步也跟着越来越快,龙邵云看着穆澜离开的身影有些黯然失色,很久,他安静的站着,双手攥成了拳头,看着穆澜的身影走进寨子,而后龙邵云微微拧眉,这才快速的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无声无息的离开。
……
穆澜走入寨子。
这是穆澜来到西域后,第一次这么光明正大的走入李时裕的寨子,顾不及那么多,但是穆澜也很清楚,这寨子内都是李时裕的人,就算被看见也无需担心太多。
而这些亲信自然也都知道穆澜和李时裕的关系,自然没人赶拦着,但是还是有人快速进去通知了容九。
等穆澜掀开门帘的瞬间,容九也已经走了出来:「穆小姐,现在这里不是您应该来的地方,还请您回去。」
容九的态度很坚决,甚至没让穆澜进去的意思。
穆澜很快就明白了这是谁的意思。
她安静的看着容九,态度也一样不曾后退:「容九,不要拦着我,里面的事情,你处理不了。」
容九拧眉,闪过一丝的犹豫。
现在李时裕的情况,确确实实是他们处理不了的。就算李时裕可以说,他们可以照做,但终究不是医者,很多事情还是不方便的。
最主要的是李时裕现在的情况确确实实已经超出了他们能处理的范围。
穆澜来这里,是雪中送炭。
只是这命令是李时裕下的,容九也不敢不从。
很快,容九正色:「对不起,穆小姐,殿下让你速速离开。」
「让开。」穆澜的脸色一沉,不容一丝的拒绝。
这样的厉声,让容九微微一个闪神,好似看见了李时裕,等他回过神的时候,穆澜已经走了进来,容九有些懊恼,但是却不敢对穆澜用强,先不说穆澜出事,李时裕会怎么处罚自己,就论穆澜本身,真的动起手,容九不一定能讨的了好。
最终,容九就只能被动的跟着穆澜走了进去。
何况现在的情况,他们确实无能为力了。
而屏风后的人,看见穆澜走进来的时候,也微微错愕了一下,穆澜一眼就看见了床榻上的情况,眉头瞬间拧了起来。
李时裕伤的太重。
若不是这人能撑,随便换一个普通人,恐怕就当场毙命了,更不用说能熬到现在了。
「我来。」穆澜沉沉开口。
「穆小姐……」大家看着穆澜,面面相觑,一时半会回不过神,最终就只能这么被动的看向了容九。
而穆澜已经坐了下来,他们自然也不敢阻止。
床榻上的李时裕仍然还有一丝的意识,在穆澜靠近的第一时间就可以清楚的感觉的到。他动了动。一动胸口的伤口就喷出血,先前所有人努力,都在瞬间付之东流。
「你躺好。」穆澜的口气也容不得一丝玩笑的成分。
李时裕没理会穆澜,声音却带着一丝的坚定:「容九,带她离开这里。」
「他不敢。」穆澜淡淡开口,完全无惧李时裕的威胁,「所以你死了这条心。还有,就凭你现在,剩一口气,也不可能拿我有任何办法。」
容九自然不敢对穆澜做什么,但是还是象征性的说了句:「穆小姐,您还是随我来。」
穆澜很淡的看了过去,然后容九就闭嘴了。
李时裕的眉头拧了起来,穆澜更干脆:「李时裕,你太吵了。」
下一秒,她已经点住了李时裕的穴道,这下,李时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周围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
穆澜快速的吩咐着:「你出去准备一盆热水,你把纱布准备好,要干净从来没用过的,你按照我的吩咐,把这些药拿来,还有你去把殿下平日常用的药箱送过来。」
所有的话一气呵成,不带一丝玩笑的成分,周围的人快速的动了起来。
而李时裕已经被穆澜控制着,根本没任何反抗的能力,何况,身受重伤,李时裕就连现在的清醒都是用极强的意志力支撑的。
他需要告诉下面的人怎么处理,而现在穆澜来了,纵然觉得不合适,但是心里那种放松的感觉仍然明显。
生死与共,说的或许大概就是这样的画面。
李时裕的力气一点点的被抽空,但是大手却仍然攥住了穆澜的衣衫。
穆澜觉察到了,没说话,低头看了一眼,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开,再看着李时裕的时候,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但是手中的动作却没停止过。
她怎么会让李时裕有事。
从第一次救下李时裕开始,穆澜就知道不可能再让李时裕出事。
不管是为了整个大局也好,为了自己也好,李时裕只能安然无恙。
穆澜的动作很快,每一个命令都下的极为精准,周围的人也紧绷着情绪,不敢有任何怠慢的地方。
很快,穆澜的额头已经开始微微的渗了薄汗。
现在的情况太过于危急,而李时裕的伤势又有些难以控制,就算是穆澜,也费了很长的时间才渐渐的稳定下情况。
她不敢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没来,会是怎么样的结果。
这全程,李时裕都没再清醒过,但是牵着穆澜衣角的手也不曾松开,一直到穆澜完全处理好,纱布彻底的包裹住伤口,这才让周围的人松了一口气。
而寨子外也早就风云色变了。
……
玲珑不安的来回在营地走来走去,这是玲珑跟着穆澜开始,从来不曾有过的紧张情绪。
前不久,李时逸亲自来过,已经在寨子上下仔细的搜查了一圈,用的理由就是寨子内出了内贼,他要彻查。
李时逸是当今的三皇子,玲珑不过是一个奴才,怎么可能拦的下李时逸。
李时逸要做什么,玲珑只能照做。
就好比李时逸让人进来查了一圈,却没看见穆澜的身影,李时逸厉声询问玲珑,玲珑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最终就只能被动的站在原地:「奴婢就只是一个奴才,并不知道娘娘的去向。」
「你是娘娘的贴身奴才,难道不应该跟着娘娘吗?」李时逸的声音沉了下来。
「娘娘去太后那的时候,奴婢就不曾跟着。」玲珑还算冷静。
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只能往太后那推,玲珑也很清楚,李时逸这个举动并没得到任何人的许可,甚至可能太后和皇上都不知情,所以玲珑才敢这放肆的说出口。
再说,李时逸也不敢真的去太后那搜查。
果不其然,玲珑这么一开口,李时逸拧眉,最终拂袖而去。
在李时逸走后,玲珑松了口气,躲开众人,立刻就朝着李时裕附近的寨子走去,很快就看见了不远处的容九。
但是容九冲着玲珑摇头,玲珑更绝望了。
她知道穆澜在李时裕的寨子中,但是容九的意思却明白的告诉玲珑,穆澜不肯离开。
玲珑来来回回了好几次,容九自然知道外面发生何事。
也进去说了几次。
但是穆澜却完全没理会的意思。
容九自然也是紧张的不能再紧张,看着穆澜处理好所有的事情,而李时裕的脉象也逐渐的稳定下来,容九不敢迟疑:「穆小姐,玲珑来了几次了,您还是先行回去,这边的事情,属下自当会处理好。」
穆澜这才站起身,但是并没着急离开:「你在这里仔细看着,不允许任何人进来,如果有事的话,就以四殿下身体不适,去找风大夫或者是徐医女来,听见没有。」
「是,属下遵命。」容九毕恭毕敬的应声。
「现在我说的话,你仔细听清楚了。」穆澜的一字一句却变得再强硬不过,「我目前没在伤口上发现任何毒素,按照我对太子的了解,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这段时间,你要多加观察殿下的一举一动,如果有任何异常,第一时间来报,我怕有些事,会变得不可控制起来。」
容九听着穆澜的话,脸色也跟着严肃了起来,急忙点头。
穆澜把话说完,这才颔首示意,自然也清楚玲珑能几次来回让自己回去,恐怕李时逸也已经发现了自己不见的事。
玲珑能拦着,但是拦不了太久的时间。
这点穆澜也很清楚,所以这个地方确确实实不宜久留,何况,恐怕李时逸很快就要来了。
就在穆澜站起身,最后一次确认李时裕情况无恙后,这才快速的走了出去。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
寨子外面传来了喧闹声,真的是说曹操,曹操到,李时逸的声音已经传来了,外面的人在拦着,但是哪里能拦得住李时逸,更不用说,他们的身份悬殊。
容九的脸色也跟着变了变。
寨子内和宫内的情况不一样,只要进来,一目了然,除去床榻前有一个屏风遮挡外,剩下的一切都是毫不隐藏的暴露在众人的面前。
「大小姐,您……」容九一时也没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