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自当尽忠

曲华裳的脸色更是变得难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皇上,臣妾一家对大周绝无异心。」

这是表忠心,也是要把自己从这件事里彻底的摘出来。

但显然李长天不是这么想的。

在李长天看来,当年之事,是太傅亲自处理的,李长天不过就是下了一个旨,满门抄斩,而现在种种诡异的行为却怎么都说不过去了。

若李家是冤枉的,那么证明曲家和李家必然也是有所牵连的,如果李家不是冤枉的,曲华裳留着这件衣服意味着什么,是曲家一直都有谋反之心吗?只是当年牵扯过大,想把自己摘干净吗?

这件事让李长天的眸色渐渐的沉了下来。

这种事,在大周绝对不能容忍。

「既然绝无异心,皇后和朕解释下,为何皇后的寝宫内,还留着这件李家的衣裳。」李长天一字一句问的直接,:如果朕没记错的话,这件衣裳是在当年收缴的李家的画册里面,根本就没出售过的,皇后又是如何得到的!」

曲华裳是泪眼婆娑。

「臣妾是冤枉的,臣妾什么都不知道。」曲华裳摇头,「这件事必然是有人陷害臣妾。」

李长天无动于衷的站着。

穆澜没说话,安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聪明的不发一言。

曲华裳仍然跪着,一脸的狼狈。

很久,李长天才开口:「来人,传旨下去,彻查当年李家的事情,包括当年这件事是经过谁的手,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都要仔仔细细的给朕查好,而后禀名。」

「是。」王永立刻应道。

李长天安静了下,才继续说:「这件事,让 四殿下和九殿下查,让四殿下和九殿下即刻就到御龙殿觐见。」

王永恭敬应声。

而李长天话音落下,很快就甩手离开,王永立刻跟了上去,在经过曲华裳面前的时候,王永冲着曲华裳摇摇头,但也只是一下,很快就就跟着李长天离开了。

穆澜听见李长天的话,眉眼里有着淡淡的笑意。

李长天开口,一切都按照穆澜的方向走,而穆澜从来没指望过李长天在位的时候能处理好这件事,但是这件事已经有了突破口。

这就足够了。

安静了片刻,穆澜却没在凤清宫多停留,曲华裳怨恨的看着穆澜:「穆澜,本宫不会放过你的。」

「娘娘,拭目以待。」穆澜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的曲华裳,「我只是不知道,娘娘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如何不放过我。」

穆澜很淡的笑了笑,忽然抓起了喜服的一角,半蹲了下来:「我真的很好奇,娘娘和李家是什么关系,为何会有这件喜服,就连皇上都知道,这件喜服李家不曾对外出售过,一直都在李家的册子里。」

穆澜每一个字都说的格外的清晰。

她看着曲华裳的眼神也微微沉了沉:「娘娘怎么就不解释一下呢?娘娘真的天真的认为,说着是有人陷害的,皇上也会信吗?这凤清宫里里外外哪里不是娘娘的人,还能容得外人进来吗?」

「娘娘要和通敌叛国的李家牵连上关系,别说曲太傅了,就算是太子殿下也会第一时间和娘娘撇清关系,这要和巫蛊之事比起来,恐怕巫蛊是小,通敌叛国就是死罪难逃了。」

穆澜半笑不笑的威胁着。

曲华裳的脸色彻底的变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她的手指颤抖,指着穆澜,声音结结巴巴的:「你……穆澜……你……」

穆澜冷淡的笑了笑,倒是完全无惧了曲华裳,而后,她淡淡开口:「皇后娘娘,好自为之。」

而后穆澜看向玲珑:「玲珑,回宫。」

「是。」玲珑恭敬的应声。

很快,穆澜转身离开,玲珑取出了那件喜服,带着其余的衣服,安静的跟在穆澜的身后,从容的离开了。

凤清宫内一片死寂。

一直到穆澜离开,曲华裳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晚清立刻上前扶住了曲华裳:「娘娘,您小心点。」

「是谁,是谁拿的!」曲华裳阴沉的开口,「把人给本宫拉出去斩了。」

晚清安静了下:「奴婢这就去处理这件事。」

说完,晚清快速的走了出去,曲华裳被穆澜气的不轻,更是头疼难耐,一旁的奴才也是大气不敢喘。

和穆澜的较量里,曲华裳好似节节败退。

再没了之前的风光无限,但是却又拿穆澜一点办法都没有,就连原本对自己极为信任的李时元都已经无声无息的站在穆澜的这边。

在这样的情况下,曲华裳百口莫辩。

就好比今日之事。

不甘心又如何,就只能压着,毕竟曲华裳很明白这个深宫的生存之道,该忍的时候要忍,太过于急躁,只会让自己全盘皆输。

……

而晚清走出凤清宫,看见寝宫外瑟瑟发抖的奴才,晚清居高临下,看看开口:「我没交代过你什么能动,什么不能动吗?」

「晚清姑姑,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就看见衣服在那就去拿了。」跪在地上的小姑娘不断的磕头,一下一下的。

晚清面无表情的站着,看着不断磕头的小姑娘,鲜血已经流了一地。

对于她的命运,晚清岂会不知道,这件事,凤清宫必然要找一个替罪的人出来,要找到一个发泄的渠道。

「晚清姑姑,求求您放过奴婢,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的哭声变得越来越明显,「奴婢还有父母要供养,求求您,晚清姑姑。」

声嘶力竭。

晚清的表情却始终冷淡。

这个宫内,几个没父母要供养的,几个不是背负着家族的希望来的,但是几个人最终能善始善终。

「不是我不帮你,是我无能为力。」晚清平静的把话说完,「你就安心去吧,你的父母,我自然会找人安顿好。」

晚清闭眼,没再说什么,一旁的太监已经快速的上前,在一声声凄厉的叫声里,人就已经被拖走了。

结局可想而知。

一直到周围的声音安静了下来,晚清才走回寝宫内,而凤清宫内,隐约带着血腥,挥散不去。

……

两日后

一年一度的秋祭之行正式开始。

浩浩荡荡的队伍从京都出发,一路西行,若是快马加鞭,差不多十日便可到,但是队伍中不仅仅有宫内的嫔妃,还有太后,皇上,自然这队伍是怎么都不可能快的起来。

按照往年,二十五日到三十日是正常的时间。

这一路上更是小心翼翼,当地的官员开道,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的意外。

随行的几位皇子并没乘坐马车,而是骑马而行。

随性的官员武将多于文官,这意味着什么也再清楚不过了,这些人都是在保护李长天和后宫女眷的安全。

穆澜并没着急,而是耐心的等着,看着徐洛尘把太后扶上了马车,太后的马车缓缓前行,穆澜这才在玲珑的搀扶上上了马车,待穆澜坐稳后,马车的门帘也被玲珑从外面放了下来。

在门帘放下来的瞬间,穆澜看见了龙邵云。

那一日在皇宫西门,穆澜就知道龙邵云会随行,所以看见龙邵云的时候,穆澜也没觉得奇怪,只是微微的颔首示意。

倒是龙邵云冲着穆澜笑了笑,而后穆澜就发现了,龙邵云骑着马匹,倒是一路跟着自己和太后的马车。

反倒是李时裕和李时厉这些皇子,是跟在李长天的边上。

一前一后,还是有不远的距离呢。

好似那一日后,穆澜也不曾在见到李时裕了,就算是宫内,也只是擦肩而过。谁都没能和谁说上一句话。

穆澜安静了下,低敛下眉眼,而马车也已经缓缓的动了起来。

渐渐的,京都从穆澜的眼中消失了,越是往西行,原本满眼的绿色也逐渐变得枯黄了起来,那是和京都截然不同的一种风景。

而温度也随着进入西域,渐渐的降低了下来。

中途,太后不小心感染了轻微的风寒,让一路的人都跟着紧张不已,太后年事已高,是不争的事实,这么长途奔波,每个人都害怕出事。

太后倒是不以为意的挥挥手,队伍也没因为太后的风寒而停下来,只是速度慢上了很多。

从太后感染了风寒,穆澜就从自己的马车到了太后的马车,细心照顾着。

安营扎寨的时候,穆澜也很自然的和太后在一个帐篷里,避免出现意外。宫内的御医也去了不少,风长阳和何长生都在队伍之内,还包括了徐医女,方便给女眷看病。

太后自然是徐医女亲自问诊的,穆澜没多问。

但是太后的病情是一天天好了起来,除了容易疲惫外,倒是也没别的大事,这才让一队伍的人跟着松了口气。

穆澜倒是跟前跟后的伺候着,并没任何怨言。

这宫内的热很清楚,太后生病的时候,脾气很差,更是阴晴不定,很难伺候,就算是跟在太后身边的人也没任何办法,反倒是太后在穆澜的手里,变得老老实实的,从来不曾对穆澜发过脾气。

这对穆澜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也是真的。

而因为太后的风寒,队伍的速度减缓了下来,比起原本预计的时间,又慢上了几日。

在从京都出发的第三十日,一行人才浩浩荡荡的抵达了西域的边境。

此刻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在李长天的旨意里,所有人原地安营扎寨,休息后,翌日再进入西域领地。

赶了几天路的众人,倒也疲惫了,安营扎寨好,大家也显得静悄悄的。

穆澜在后面的临时小厨房里,亲自给太后熬着爽口的粥,这几日来,太后的胃口不好,吃的都是穆澜亲自做的东西。

穆澜耐心的站着,木勺子在锅里搅动着。

一直到粥好了,穆澜才小心的盛好,徐洛尘正好探了脑袋进来,穆澜看见了:「太后的粥好了,你拿过去给太后。」

徐洛尘最近一段时间倒是得心应手了,自然也不会觉得害怕,应了声,很快就端起盘起,快速的朝着太后的帐篷走去。

穆澜没跟上去,她看着锅底的粥,安静了下。

而后,她拿起一旁的罐子,把粥仔细的装了进去,再用盖子小心的盖好,放在篮子里,这才弯腰从临时搭建的小厨房里走了出去。

外面的奴才见穆澜出去,立刻进来把里面收拾干净。

而穆澜并没去太后那,太后那有徐洛尘在,穆澜倒是不担心,而是顺着寨子外的路,朝着最边缘的一个寨子走去。

那是李时裕在的地方。

不从寨子里面走,也是不想被随行的人发现。

这里四处都是李时元的内线在,穆澜不想引起任何麻烦,或者说,穆澜不想给那个人惹来麻烦。

但是穆澜却知道,这期间,太后感染风寒,众人伺候着。

而李时裕也微微有些咳嗽,可是却没人在意过,李时裕也不曾提及过。中间,穆澜让玲珑给李时裕送去过药材,这几日,穆澜连李时裕的面都没见过。

明明都在一个队伍里,但是就可以一眼望不到头。

但是穆澜倒也知道,因为玲珑每天都会说到李时裕的情况,李时裕的咳嗽倒是好了不少,只是胃口并没很好。

毕竟这一路上,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像太后这样,专门开个小灶的。

就连李长天,也不一定有这样的待遇。

穆澜想着,也已经走到了李时裕的寨子外,一路上没人发现穆澜的行踪,反倒是到了寨子外,容九看见穆澜的时候,也惊讶了一下,立刻请了安:「属下参见太子妃娘娘。」

穆澜挑眉。

她很清楚就算自己嫁入宫中,李时裕的几个亲信,见到穆澜的时候,却仍然是称穆澜为穆小姐,这冷不丁的改了称呼,是容九在提醒穆澜,现在并不是见面的好时机。

但穆澜淡淡笑了笑,把手中的篮子递给了容九:「劳烦容大人转交给四殿下就好。告诉四殿下,胃口不好,喝点清粥会好很多。」

而后,穆澜没停留,颔首示意后,就转身离开。

容九楞了下,倒是没想到穆澜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他倒是拿着篮子,没迟疑,第一时间走进了帐篷。

这半月来,李时裕虽然看起来无恙,但是这咳嗽一直断不干净,虽然没什么影响,但是胃口确实也是极为不好。

想必看见这个,李时裕的胃口就会很好了。

容九进来的时候,李时裕看向了容九:「不是让你先出去?」

而后,李时裕的眼神落在容九的手中,容九倒是没隐瞒,很快说着:「这是穆小姐专程送来给殿下的。」

「她人呢?」李时裕立刻问道。

容九应声:「穆小姐已经走了。现在这情况,穆小姐出现在这里并不合适。」

容九自然也不敢说是自己让穆澜走的,但是现在这情况,容九的做法并没错。李时裕嗯了声,并没说什么,而后他打开了篮子,里面就放着一碗清粥,还带着热气,下层放了两三样的小菜,并不油腻,倒是显得爽口的多。

李时裕轻笑一声,穆澜甚至就连筷子都已经准备好了。

他拿起筷子,安静的吃着。

这几日来的不好胃口,也在瞬间就被扫的干干净净了。

一个月来的紧绷也彻底的在这一刻跟着放松了下来。

这好似也是认识穆澜这么久来,不管两人的关系多么亲密,这是穆澜第一次亲手做了东西给自己送来。

自然是更加美味。

一直到见了碗底,就连小菜,李时裕都吃的干干净净,而后才让容九进来把东西给收拾了。

外面的天色,更是已经跟着沉了下来。

……

穆澜顺着原路返回,并没马上回到自己的帐篷。

虽然这里还没进入西域的境内,但是已经属于西域,风光和大周截然不同了,少了大周的细腻,多了一丝粗狂。就连树木都不在是大周那种娟娟细柳,而是变成了枝叶粗壮的树木。

好似,这样的树木才可以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生存下来。

而这个季节的西域已经堪比大周的入冬,穆澜穿的不少了,但是还觉得阵阵的寒意,特别是风吹过的时候,让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穆澜拧眉,脚下的步伐微微快了一点,忽然,她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肩头,竟然发现自己的肩头已经飘落了雪花。

这是下雪了吗?

穆澜下意识的抬头看着天空。

天空也开始变得浑浊了起来,雪花一片片的落在地上,穆澜肩头的雪花也变得明显了起来。

她安静的站着,看了一阵,一直到地面泛白,穆澜才回过神。

是真的下雪了。

「娘娘,外面凉了。天色也黑了。您在外面不安全。」玲珑已经找了出来,低声在穆澜耳边说着。

穆澜嗯了声:「玲珑,你看看下雪了呢。现在打大周还是一片金色,丰收的季节,而西域却已经下雪了。」

「西域偏寒,这个季节按理也是会下雪的。」玲珑解释。

穆澜安静了下,看着地面的白雪皑皑,忽然说道:「这雪最美的时候,就是刚刚落下还没被人破坏,一片一片的白,看的人心旷神怡,要是被踩了,那就再也见不到这样的画面了。」

「娘娘,在西域两个月,这两月里的雪会越来越大,人们踩的速度赶不及落雪的速度的。」玲珑淡淡说着。

穆澜安静的看着不远处,而后才看着穆澜,安静的说:「你说,这世间的男男女女,若是踩着雪,会不会一路走到了白头。」

玲珑有些费解的看着穆澜,好似不太明白穆澜话中的意思。

穆澜低低的笑了笑:「我就是胡言乱语,进去吧,外面凉。」

「娘娘,您注意脚下的安全。」玲珑提醒,小心的扶着穆澜。

穆澜没拒绝,主仆二人安静的朝着帐篷内走去,帐篷内燃着篝火,明显一下子就温暖了起来,玲珑姐过了穆澜的披风,整齐的挂好,这才进进出出的伺候着穆澜洗漱更衣。

但穆澜却了无睡意。

好似越是接近西域,越是带着几分的不安。

她闭了闭眼,玲珑已经收拾好一切,安静的退了出去,玲珑和几个奴婢就在穆澜隔壁的帐篷里,若有什么事,穆澜只要喊一声,玲珑就能听见了。

穆澜在临时搭建的床边安静的坐了一阵,最终,她站起身,朝着帘子边走去,微微的掀开帘子,外面的寒风就已经倒灌了进来。

穆澜拧眉,正打算放下帘子的时候,忽然她安静了一下,眸光跟着一沉。

外面也瞬间变得骚乱了起来。

原本都在巡视的侍卫却忽然紧张了起来,朝着某一个方向快速的跑去,速度越来越快,侍卫的人数也越来越多。

穆澜不动声色的看着,倒是有些意外在这样的时候竟然有人动手。

最初穆澜以为是李时元迫不及待了,但是很快,穆澜就否认了这个消息,而玲珑也从帐篷外匆匆走了进来。

穆澜看向了玲珑:「外面发生何事?」

玲珑快速的说着:「娘娘,好像有人闯入了我们的寨子,现在禁卫军都抓人去了。对方好像对寨子的情况特别的熟悉,而且闯的地方是皇上在的那一片,只是也好像没出什么乱子。」

穆澜更莫名了,玲珑也摇摇头,不太清楚前面具体发生了什么。

「剩下的禁卫军已经把后宫的这一片寨子都围了起来,避免发生意外。」玲珑的口气仍然是紧张。

她一瞬不瞬的看着穆澜:「娘娘,您不要出去,在寨子里,如果有事的话,奴婢会拦着。」

玲珑变得警惕,看着屋外的情况。

而屋外的混乱并没停下来,很快,穆澜和玲珑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意外,因为她们没听打杀声,反而听见了女人的声音?而帐篷外也跟着混乱了起来。

玲珑和穆澜对视一样,穆澜率先走了出去,玲珑立刻跟了上去。

而不少帐篷里的人都听见动静走了出来,大家面面相觑。

禁卫军抓到了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显然也显得意外的人。

「你们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被抓住的人拼命挣扎着,但是哪里抵得过禁卫军的力道。

穆澜挑眉,更是显得莫名。

然后下一瞬,她倒是认出了来人,不是因为认出,而是猜到对方的身份了,如果没猜错的话,眼前的人应该是西域公主清欢。

清欢从小生产在西域,性格豪迈奔放,和宫内扭捏的女人比起来,不知道好上多少,起码清清爽爽,说什么,做什么不会遮遮掩掩的。

只是穆澜不太明白,清欢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而几位皇子也已经匆匆赶来,李时逸是第一个叫出声的人:「清欢公主,这里大周的营寨,你怎么可以在这里胡作非为,不怕侍卫伤了你,回头无法和西域王交代吗?」

清欢冷哼一声:「既然知道怕伤了本公主,还不让这些人退下去!」

清欢是一点都不惧怕,口气更显得刁蛮无比。

李时逸挥手,一旁的侍卫也已经知道清欢的身份自然不敢再乱来,立刻退了下去,清欢得到了自由,想也不想的就再朝着皇子的营地走去。

穆澜挑眉,低头问了一句:「她这是打算去找谁?」

穆澜并不傻。

自古大周和西域的联姻就不曾停过,联姻是为了巩固彼此的友情,也是为了笼络西域王,避免西域王若是起兵造反的话,大周没任何反抗的能力,起码还有一个人质留在宫中,或者嫁入西域。

所以上百年来,大周和西域的关系一直很好,从来不曾有过任何的争斗。

而这个清欢公主,一来的目标就是冲着皇子的营地走去的。

所以,清欢是来找哪一个皇子?这个皇子也是未来联姻的对象吗?

穆澜安静了下。

和自己无关的混乱,穆澜没有理会的意思,她从来就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从开始到现在都不是。

正在穆澜打算回营地不再看热闹的时候,忽然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拦住了穆澜,刻意压的声音,外人听不见,但是穆澜却可以听的清清楚楚的。

「二皇嫂而知道清欢公主是来找何人的?」李时厉戏谑的声音传来,倒是问的直接。

穆澜不动声色的看着李时厉:「九殿下这么无聊?」

李时厉抿嘴笑的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西域之行走了一个月,是有些无聊了,结果没想到有人竟然主动送上了欢乐果,本王倒是没想到。」

穆澜没应声。

忽然开口,非奸即盗。

和李时厉的关系,说不上恶劣,但是也绝对说不上好,对于李时厉,穆澜始终是带着几分的警惕,加上上一世的种种,就算现在的李时厉翻不出太多的花样,但是不敢保证历史的轨迹真的发生变化后,上一世的一切会不会也跟着变化。

比如,李时厉的命运提前了。

那就真的是变数了,无法控制的变数会越来越多。

所以穆澜和李时厉之间,总是带着淡淡的距离感,但又不至于退的太远,或多或少穆澜还是想从李时厉这里探究到什么。

「真不好奇?」李时厉挑眉,就好似知道穆澜的脾气一般,他这次倒是没再藏着掖着,而是大大方方的解释,「清欢公主是来找四哥的。」

这下,原本毫无反应的穆澜终于看向了李时厉。

李时厉眉眼里的笑意更厉害了:「每一年西域之行,清欢公主必然会来找四哥,只要队伍靠近西域,她就会策马而来,每一次也会闹出动静,让四哥亲自出来迎她。不然你以为为何有人闹事,这寨子还这么安静吗?」

穆澜默了默没说话。

确确实实很奇怪。

甚至明明听见动静,但是侍卫却没喊刺客,只是加强了防卫而已。而现在被李时厉解释后,一切倒是变得清明了起来。

原来是老朋友,原来大家也早就知道。

而之前动静颇大的侍卫恐怕是今年刚来的,所以才会大惊小怪,很快这样的大惊小怪就被压了下来,才会变得安安静静的,甚至可能连李长天都没惊扰到。或者说,李长天从头到尾都知道,只是选择了装作不知道而已。

这样的想法,穆澜说不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清欢公主喜欢四哥,早就不是秘密。」李时厉完全不介意穆澜的冷淡,继续说着,「如果本王没猜错的话,父皇一直就想着让四哥和西域联姻,毕竟清欢公主喜欢嘛,父皇顺水推舟一个人情,还稳定了两边的关系,何乐而不为呢?」

这一字一句,都是故意的。

故意的在戳着穆澜不痛快的地方。

穆澜倒是淡定的听完,而后才看向了李时厉:「九殿下专程和本宫说这些,是打算看着本宫的热闹呢,还是等着看好戏呢?」

「都有。」李时厉这点上倒是坦荡荡的。

穆澜冷淡的笑了笑,倒是不急躁的看向了李时厉:「九殿下,先不说四殿下和清欢公主联姻的事情,你靠着本宫这么近,不怕回头太子殿下的眼线告诉太子殿下你和我有染?」

李时厉:「……」

穆澜面不改色,说完就不再理会李时厉。

但是李时厉也真的没在穆澜边上多待,毕竟不管于情于理,李时厉和穆澜走的太近都是不合体统的,就算李时元没计较,不代表外人看了不说是非,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时厉不会给自己惹上任何麻烦。

最重要的是,李时厉如果真的想做两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渔翁外,那么在现在这样的关头,两边不得罪,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上上之策。

不然莫名的怒火要殃及鱼池,那就一切都变得不可谈了。

穆澜见李时厉退开步伐,也没说什么,但是李时厉的话却不时的在穆澜的脑海里出现。

显然没算到,还有一个西域公主这回事。

沉了沉,穆澜没说话。

而原本吵闹的环境也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因为李时裕的身影已经出现了,显然清欢看见李时裕的时候,心情会变得格外的好:「裕哥哥。」

说着,她就立刻朝着李时裕的方向走去。

而周围的侍卫都跟着散了去,没再靠近,李时逸不冷不热的嘲讽了一句:「四弟真是艳福不浅,人还没进西域,清欢公主就主动找上门了。」

李时裕并没动怒,淡淡开口:「三哥,臣弟会处理。」

李时逸冷哼一声,也没说什么,显然李时裕和清欢的事,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清楚的,很快,周围围绕的人渐渐的散去,只是李时逸走之前,冷不丁的看着李时裕,那眼神里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深沉。

清欢喜欢李时裕多年,早就不是秘密了。

两人在西域,关系算是不错。但是这么多年来,李长天并不是没提及联姻的事情,但是都被李时裕带了过去,加上西域王也没提出,所以这件事就一直搁着。

但是现在却在这么微妙的时候,就不得不让人提防着。

自然李时逸的情绪都在李时裕和清欢的身上,也无从顾忌到别的事情。

周围的人悉数推开后,一切倒是变得安安静静起来。

唯独清欢的声音清脆的传来:「裕哥哥,这次你们好慢呢,比我想的慢了整整七天呢!」

李时裕安静了下,没说话,不动声色的看向了穆澜的方向。

而穆澜已经转身,朝着自己的帐篷走了进去,好似对面前发生的事情毫不在意。但是李时裕却很清楚,穆澜的漠不关心,不代表穆澜的不在意,这人的喜怒不会在脸上,有时候越是平静,越是代表穆澜的怒不可解。

李时裕隐隐有些头疼。

「裕哥哥,你怎么不和我说话呢,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来找你。」清欢的声音仍然叽叽喳喳的出现在李时裕的边上,「你以前不是这的,我来的时候你都很高兴的,你还会陪着我去走走的。」

李时裕的头更疼了,看着面前口无遮拦的清欢,好半天才说着:「天色这么晚了,你为何还要从西域跑出来,不怕西域王担心吗?」

「哼,我皇兄才不会关心我去哪里呢!」清欢哼了声,好像对高骞极为不满的样子。

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高骞对这个唯一的妹妹的纵容和宠溺,不然的话,清欢恐怕连西域都出不去。

而清欢来这个寨子怎么可能西域王不知道,也怎么可能外面一点人都没有。

那些人都在寨子附近等着,甚至都是西域的精兵,容不得一点闪失的。

「你这么说,西域王不会难过吗?」李时裕无奈的开口,「这么晚了,你不回去?」

「不去。」清欢很是直接,「我要在这里和你在一起。」

「清欢。」李时裕的头更疼了,「男女有别,你不能在我那里,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

「我不管。」清欢还是刁蛮,完全不理会李时裕的要求。

李时裕倒是也拿清欢有办法:「不回去可以,本王让人单独给你准备一个寨子,你留在本王这里,是绝对不可的。不然的话本王会亲自送你出去。」

这里到西域不过一点距离,只是大队人马走的慢而已。

何况,李时裕不需要把清欢送到西域,只要送到寨子外十几里的地方就好,交给西域的侍卫,自然就可以结束这件事了。

清欢也知道李时裕说的不是玩笑话,这才哼哼唧唧的:「那我要在你的寨子边上。」

这是清欢最后的让步。

李时裕没说什么,低头让容九去处理这件事,容九很快就转身离开,而李时裕则亲自送着清欢走了过去。

清欢当然知道,李时裕是监督自己,避免自己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反正以往的都是如此的。

结果,清欢也没想到,李时裕把自己送后,就淡淡开口:「你在这里,不要胡作非为,如果有事的话,就让容九去处理。听到没有?」

少了外人,李时裕的口气也跟着沉了下来:「不然的话,本王一定把你丢出去,让侍卫第一时间带你回西域。」

说完,李时裕就转身命令容九:「看好清欢公主,如果再出事,你们提头来见。」

容九头疼的应声:「是,属下知道了。」

而后,李时裕转身就要离开。

清欢想也不想的拉住了李时裕:「裕哥哥,你要去哪里,不陪我聊天吗?以前你都会陪我聊天的。」

「有事。」李时裕说的直接。

「什么事?」清欢问的也直接。

李时裕看向了清欢,清欢被李时裕看的有些瘆得慌,这样的眼神,以前李时裕从来不曾再清欢的身上出现过,这下清欢被吓的不轻,很自觉的松开了自己的手。

而李时裕这也没说什么,快速的走出了寨子。

清欢不满的要跟上去,容九就已经拦住了清欢:「公主殿下,请您留在寨子里,如果您执意要出去,属下就只能送您回去见西域王了。」

这算是威胁,容九不紧不慢的继续说着:「属下就在寨子外,公主有什么吩咐的话,尽管吩咐。现在天色已晚了,寨子里的人都要休息了,还请公主不要再添乱了。」

说完,容九也转身走了出去,独自留下清欢一个人,气的清欢在原地直跺脚,但是却又拿现在的情况一点办法都没有。

要真被人送回去,别说李时裕了,高骞都不会饶了自己。

虽然出来是睁只眼闭着眼,不代表高骞对清欢是完全纵容的,要真被丢回去,清欢可能会被禁足很长的时间。

她才不要。

她有些小脾气的哼了哼,倒是想到接下来李时裕都会在西域,一下子心情又跟着好了起来,瞬间阴转晴。

反倒是李时裕的脸色没缓和,先回了自己的寨子,而后等外面的侍卫安静了下来,他才快速的躲避了众人的视线,直接去了穆澜的寨子。

这件事要是不解释好,接下来的日子还真的是难过了。

清欢是一个意外。

李时裕没想到清欢今年竟然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而穆澜那么冰雪聪明的人,不可能看不出来的。

自然,解释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穆澜从来就不是一个容易哄好的人,这点李时裕比谁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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