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考试,不许放水,我要和你公平竞争。」
他怔了一下。
我扬起脸:「别以为我不知道,每次考试你都故意不做最后一道题。」
「真要我全力以赴?」
谢迟捧着我的脸,笑得散漫:「考完不许哭鼻子。」
「你怎么就确信能考得比我高,我也拿了好几次全市第一好吗?!」我很不服气。
但事实证明,智商有天堑,不服气也不行。
谢迟拿了全省第一,高出第二名整整 38 分。
没错,我就是那个被拿来和谢迟比较的怨种第二名。
大学开学前,我们返校。
班主任笑得脸都快烂了。
「都不错,都不错,反正你俩谈恋爱,谁拿第一都一样!」
这能一样吗?估分的时候我就大言不惭地和谢迟说过,比他低一分我就主动亲他一次,比他高零点五分他就要背我一次。
那时候信心满满,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谢迟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一定是早有预谋!
心惊胆战等了好几天,谢迟表现得很正常,甚至连主动亲亲、抱抱都没有,眼神无欲无求。
我怀疑他是不是在外面有狗了。
影帝姜武电影重映这天,谢迟约了我去他家看电影。
「上次没看完,今天补上。」
我在心里吐槽:要不是你那时候突然跑出电影院,我早就把电影看完了。
谢迟将爆米花递给我。
「上次不是想知道什么味道吗?还是焦糖味的,你尝尝。」
我抱着爆米花桶,终于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
「你你你,我……」我张嘴说不出话来。
谢迟一脸淡定地把他珍而重之的钢笔拿出来:「这也是你。」
我的脑子轰地一下炸了。
所有机缘巧合突然从脑海里蹦出来。
心跳如鼓,我的声音都在颤抖:「你早就知道我变成了这支笔?」
谢迟含笑看我,并不说话。
「你不会还凑巧……会读心术吧?」
这么玄幻的事难道真的存在吗?
谢迟捻了颗爆米花喂到我嘴边,眼中带笑:「我只是一个会对着镜子自言自语的变态罢了。」
噼里啪啦。
那是我脸面碎地的声音。
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我。
一想到我脑子里所有的想法都在他面前无所遁形,我瞬间萎了。
「别怕,现在听不到了。」
「为什么?」
谢迟压弯眉眼,轻轻捏着我的颊边软肉。
「从你喜欢我的那一刻开始,读心术失效。」
我重重地松了口气,气哼哼地甩开他的手。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钢笔是我,所以才……」我说不下去了,他对钢笔做的那些事,简直没眼看。
「不然呢,妍妍真的以为我是变态?」他抵着我的鼻尖轻蹭。
我一把推开他。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骗人很好玩吗?」
「是你骗了我。」谢迟缓缓开口。
「六岁的时候和我玩过家家,你说要嫁给我,我搬家,你送了我这支笔,说永远不会忘记我,以后一定会嫁给我,你现在全忘了吧?」
竟然有这回事?
对上谢迟的目光,我明明没什么印象,却莫名有些心虚。
实在是因为我小时候太受欢迎,想娶我回家的男孩子不胜枚举。
至于谢迟,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
可是,就因为我骗了他,所以就变成了一支笔?
没等我细想,谢迟便将我摁倒在沙发上,灼热逼仄的气息缓缓靠近。
「所以说,该不该惩罚妍妍呢?」
他忽然又停下来,手肘撑着沙发静静看着我笑。
「这段时间很少找妍妍。」
他抬起掌心覆住我的眼睛,低沉沙哑的嗓音贴着我的耳垂缓缓笑道:「猎人饱餐一顿前,是不介意让小兔子自由奔跑几圈的。」
猎人是爽了,可怜小兔子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我迟钝地想到,明明应该是我质问谢迟,怎么就变成他欺负我了呢?
我颤着手去勾他衣领。
「你说,你今天是不是故意露出破绽的?」
故意提出看电影,故意给我爆米花!
「妍妍真聪明。」他低头吻我,一枚戒指从衬衫口袋里滑落,被他眼疾手快接住,放在我的掌心里。
「这一次,我真的来娶你了。」
戒指被套进无名指,众星环抱的钻石耀眼夺目,如同谢迟笑时眼底浅浅的光。
「这次我也真的只嫁给你。」
【正文完】
【番外】
1
毕业后我才发现我能干的工作有限,996 盛行的当下,很少有公司愿意要一个不能接受加夜班的员工。
况且我还已婚、未育,站在求职圈的最底层。
就算有名校光环加持,我也找了三个月才找到一份工作,在一家小娱乐公司做明星公关。
谢迟好爽,没毕业就自己开了公司,不止一次邀请我去他的公司上班。
每一次我都狠狠拒绝。
每天在家里被缠着就算了,要是在公司里整天黏着我,太让人窒息了。
我想要自由!
一连上了半个月的班,我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客户,一个女网红,因为和工会有些龃龉而找上我们。
我一看名字和照片,好家伙,还是个熟人。
何静怡被前台引进办公室,看到我时也同样一愣。
「我一个十八线小网红也配北大高材生接待?」
我笑了笑:「我刚入行不久,这是你的合同,我和律师咨询了一下,建议从这几点漏洞着手。」
她紧皱着眉:「光说合同有什么用?我要的是舆论战,让工会那些人在网上人人喊打,彻底翻不了身。」
「可是严格从法律层面讲,对方并没有违法,走舆论这条路,搞不好会反噬到你身上。」
「你在咒我?」何静怡噌地站起来:「你们公司还有其他人吗?我要换人。」
我点头,礼貌地让她去隔壁小组办公室。
「别灰心,现在有的客户心急不听劝,不是你的错。」同事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今天不是你生日吗?开心点,还有半小时就下班了。」
我一看还真是,赶紧把手头工作给干完。
五点半准时下班,何静怡和我一同进的电梯,盯着我无名指上的戒指。
「你结婚了,和谢迟?」
「嗯,大四领了证。」
电梯缓缓下行,她忽然开口道:「我很少看他发朋友圈,京市很大,五环以外的房租也得一万元出头,你们这几年过得不容易吧。」
我诧异地看向她。
她扬起眉梢,五官艳丽逼人:「有时间的话请你吃饭,毕竟是校友,附近有家五星级餐厅我常去,味道不错,谢迟应该没有带你去过吧,听说他开了家小公司,现在这大环境,普通人创业很艰难。」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不过我们没有租房住,而且我也不喜欢去外面吃,谢迟做的饭菜更合我胃口。」
何静怡嗤笑一声正要开口,电梯门打开,谢迟立在玻璃门外,身旁停着他的车。
「这是……谢迟的车?」何静怡脸色难看。
我点点头,走了两步又回头。
「忘了告诉你,谢迟换了微信号,好几年了。」
坐上车,谢迟倾身过来替我系好安全带,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你同事?」
我一把掐住他的脸:「你曾经的,爱!慕!者!」
「别闹。」他把身后的一束鲜花放我怀里,语气有点无奈:「我都不认识她。」
「高中校花,有印象吗?」
「有点。」
「好哇,好哇,你果然还记着呢!」
我彻底不理他了,到了家,把他做的长寿面吃光光,等他刷完碗回来,我依旧高贵冷艳。
「这么小气啊。」
他刚洗完手,指腹冰凉凉的,摩挲着我耳后那块肌肤慢吞吞地揉弄。
「想不想拥有读心术,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谢迟忽然问。
我瞪大了眼睛:「真的可以吗?」
「当然。」桌上一摞摞文件被随手挥到地上,他的黑眸幽深晦暗。
「妍妍今晚专心些不许哭,我就告诉你。」
我红着脸,不由自主地想要跳下去。
太可怕了,每回他用这种眼神喊我名字准没好事,折腾的那些花样让人招架不住。
「我不想要读心术了,我们去吃蛋糕吧?」我推了推他的胳膊。
「嗯,待会吃。」他缓缓贴了上来。
蛋糕,的确是吃了。
但还不如不吃。
这个生日不过也罢!
我躺在他怀里气喘吁吁,恨得咬牙切齿。
谢迟忽然抬眸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九点五十九分。
还有一分钟我就要回到钢笔的身体里了。
谢迟把我从怀里捞出来,神神秘秘地笑道:「妍妍知道用钢笔写字,是什么感觉吗?」
我混沌的大脑冒出一丝清明,是啊,谢迟总是揣着钢笔,却从没用它写过字。
「很疼?」要不然凭他的性子,怎么也不可能放弃捉弄我的机会。
谢迟摇头轻笑:「会很舒服。」
真的吗?我不信。
他低头亲了亲我的眼睛,比高中时候更沉稳的眉眼迸发出少年般的光彩,在我耳边轻声呢喃:「试试就知道了。」
2
他为什么会知道呢?
大抵是因为在无数个轮回的最开始,他才是那一支被女孩攥在掌心肆意玩弄的笔。
她用他写了很多字。
生气时会在他的脸上戳来戳去,开心时又会给他一个大大的吻。
他不知道是否世间的女孩子都这般可爱纯稚,但总归,他想长久陪伴的,只有她一人。
十七岁,她的生命在十七岁时结束。
重新来过,依旧是十七岁。
无数个轮回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孩在花一般的年纪沉睡不醒。
他欲与天道求解,冥冥之中却听一道声音告诉他。
宿命无解。
他不信命。
可尝试了无数办法,她也终究活不过十八岁生日。
最后一次轮回里,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默默地看着日历的下一页,那是她的生日。
「我是不是要走了?」她对着最喜爱的钢笔自言自语。
「可是我想过完生日,尝尝十八岁的蛋糕,迟一点,再迟一点离开。」
她给钢笔蓄好崭新的墨水,放在抽屉最里层。
「以后没机会用你写字啦。」
日历那一页纸她再也没机会撕下。
他的脑中又出现了那道声音。
「你真想救她,确有一法可试,但需赌上你所有的一切。」
他笑得苍凉。
最重要的人已经离开,他还剩下什么呢?
「你的意识、你的灵魂,是你身上最宝贵的财富。」
果真如此吗?
他心底燃起希望。
「那就拿去吧,换她……岁岁平安。」他说道。
「不够。」
那道声音带着诱哄:「她的半生都须得在你的身体里蕴养魂魄,灾劫依旧存在,如若安然度过十八岁生辰,方可平安顺遂。」
他急忙问:「我可否陪着她?」
「但你要想清楚,以人形降生,死后你将魂魄全散,再不入轮回,且你与她身灵合一,若十八岁时她对你未生情愫,你依旧会在这世间消亡。」
如同与魔鬼做交易。
他却欣然答应。
或许是因为长久的不甘心,不甘心作为一个冰冷的物件去陪伴她,在她痛苦时连个拥抱都无法给予。
「我会替你凝聚形体,你给自己想好名字了吗?」
他想了一会儿。
「谢迟。」他说,像她希望的那样,陪她牵念凡尘,迟一些再离开。
那道声音多了几分悲悯,长叹了口气。
「你或许会陷入沉睡,永不再醒来,而你所做的,她永远无法知晓,即便这样,也非要如此一搏吗?」
他点头应「是」。
万幸他及时醒来。
飞上九天落千丈,与她共赏这场人间风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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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下课,等你长大
一梨黄玉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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