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染血的嫁衣

「怎么样,姐,我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聪明。」

「但是,姐,你太狠心了,一句话都没有给我留下。」

我擦拭干净墓碑的每一处,深深地看了一眼,叫了大宝离开。

活着的人忏悔,死了的人赎罪。

19

我曾不止一次地想起那个晚上。

我妈趁着我熟睡溜进了我房间,脚步放得很轻。

但是我还是被惊醒了。

我装作熟睡。

感觉到她坐到我床边,伸出满是茧子的手,抚摸我的脸。

「阿湘,这么多年,是妈错了,没有保护好你们,妈对不起你们。」

「你奶那么讨厌你们,因为她就是双胞胎姐妹中的一个,没有被好好对待,是被忽视的那一个。她把这怨气发泄到了你们身上。后来她相看了你们爷爷,你们爷爷却看上了她姐姐,她一气之下做了偷梁换柱的把戏替嫁,这才有了……」

说到这,我妈顿了顿,小声抽泣。

「这才有了我。」

??

我惊得差点直接坐起来。

「她向来重男轻女,生下来把我送给我舅舅养,又抱了舅舅家的表哥当自己儿子。临到结婚,又逼着我回来。」

「我的命运,从一开始,从不是我做主的。只是对不起,拖累了你们。」

「阿湘,我知道你是阿湘。我也知道你回来是要做什么。让妈保护你们一次吧,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这场悲剧,让我来结束吧。」

她说了很长的话。

我看着她,把我带来的酒,全部倒在了火灶上,微小的火苗霎时涨高。

她挺直了多年都没有直起来的背,一步一步走进去屋里。

竟透着几分决然。

我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我只是想毁了这房子,我妈选择毁了所有一切的源头。

她可以离开的,也可以不告诉我这些,但是她这样选择了。

如果有下一世,希望我们都不要再遇到对方了。

20

我回到了云屏福利院,做了副院长。

福利院的孩子们叫我潇潇姐姐,他们夸我笑起来像太阳一样明媚,说话温温柔柔的,从来不像院长妈妈一样,总是板着脸吼他们。

我得意地看着屏姐。

听听,这可都是群众的声音。

大宝跟在一群四五岁的孩子后面,玩得不亦乐乎。

他们的心智一样,难得能玩到一块。

养着大宝,像养一个孩子,还是个不会长大的孩子。

大宝也懂事,来到这以后从来没有提到过奶奶,不知道是他真的不记得,还是知道不能提。

不过他还记得大姐,摇着脑袋,口水流了一下巴,「大姐,大姐给糖吃。」

我给他擦干净了脸,一字一句地教他:「大姐去天上做了天使。」

21

屏姐忧心忡忡地告诉我,门口好像有人一直盯着福利院,尤其是我出来的时候。

我蹲了几天,终于把这个人揪了出来。

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脸上有一道又粗又长的疤,从额头到下巴,看不出本来的样貌。

他自称是我爸之前的工友,这是一封我爸曾经寄存在他那里的信,现在时间到了,他来送给我。

他离开后,我迫不及待地读了信。

信上我爸说,他的死讯是假的。事实是他的老板犯了事,给钱让他顶替坐牢。

他不想让我们俩有个坐过牢的爸爸,便假称自己工地出事,把那笔钱以抚恤金的名字送回了家。

最后还说一切都结束了,让我一个人也要好好活着。

我意识到不对劲,慌乱地朝那个男人离开的方向追,早已不见了人影。

熟悉的身形,熟悉的走路姿势,还有对这一切都如此了然。

难怪。

时间到了,是坐牢的时间到了。

一切结束,我妈的决定背后有他的决定。

但他不愿现身,不愿跟我见面。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脚步沉沉地走回福利院。

爸,那就祝我们在不同的地方,好好活着。

22

我也找过我爸。

他有过案底,找不到更好的工作,还是在这个城市大大小小的工地上做工,每天起早贪黑的,拼命工作。

福利院每个月都会收到一笔匿名捐赠,数额不大,有时也是衣服、米面之类的物资。

屏姐每次都会感叹,这个世上还是好心人多。

我背过她,偷偷抹去泪水,这个世上只有父母是对自己是真心疼爱。

23

我每年寒暑假,都会跟屏姐请假。

去穷苦山区支教。

瘦小的身子,却瞪着明亮的眼睛,渴望知识的浇灌。

看着他们,我时常想到那一年在路灯下奋笔疾书的两个小姑娘。

还有我姐不曾实现的理想。

我褪去了浑身戾气,活成了我姐口中的理想模样。

真诚坚定,温柔大方。

是一个被孩子们喜欢的沈老师。

我带着离开前学生塞在我背包里的贺卡、手写信、家里的果子、河边找了很久的漂亮小石块,一样一样讲给我姐听。

明媚的阳光落在我肩上。

我姐大概是听到了。

23

我不会死,我要好好地努力的活着。

我不仅仅是我。

是永远温暖灿烂的沈元潇。

是从来清清白白的沈元湘。

(完)

作者:叶笙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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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躁奶奶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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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到为止:浅虐人间小趴菜

八财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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