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碍于这一次多了李时裕和李时厉,这些人不可能在他们居住的厢房肆意的走动。
李时厉和李时裕谁又是省油的灯,怎么可能只身一人前来。
穆澜沉了沉,没多想,在院子中站着。
忽然,一道身影走来,穆澜没抬眼,知道那是李时裕,而很快,穆澜的身上多了披风,披风上淡淡的檀香味,这也是李时裕的。
「为何穿着这么单薄就走了出来,不知道现在入秋了,这样是会着凉的?何况,开元寺在山上,温度和下面比起来更是凉上许多。」李时裕的口气有些不满,「玲珑就是这么伺候你的?」
「你不知道春捂秋冻的道理?」穆澜冷不丁的回了一句。
李时裕楞了下,然后是被气笑了:「穆澜,你是一天没和我斗嘴,就一天浑身不高兴是吧?」
穆澜也没理会李时裕的布满,倒是安静的转身,看着这人:「你这么贸贸然的出来,不怕被九殿下看见吗?」
「怕什么?」李时裕倒是淡定,「你真以为李时厉什么都不知道?」
也是。
穆澜在心里默默念了声,倒是也没说什么。
李时裕仔仔细细的把披风给穆澜扣好,而后才认真的看向了穆澜:「心神不宁的做什么?」
穆澜没应声。
「贤妃的事?」李时裕忽然开口。
穆澜微眯起眼:「是你做的手脚?」
李时裕安静了下:「我没做任何手脚,只是来之前让人去通知了贤妃,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等你从开元寺回来再有动静。而冷宫的消息,也被我压了下去。」
「原因?」穆澜问的直接。
「宫内出事了。」李时裕淡淡开口,面色倒是显得平静。
穆澜的眉头拧了起来。
而李时裕这才继续说道:「你从东宫离开后,穆知画出现了小产的迹象,现在宫内的御医都在东宫围着,而穆知画边上的奴才一口咬定,穆知画是见到你之之后才变成这样的。」
话音落下,李时裕看向了穆澜:「所以你今日是见到穆知画了?」
穆澜没否认。
见到穆知画的时候,穆澜这样不好的预感就一直在,只是没想到最终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如果真的是穆知画为了拖自己下水,把肚子里的孩子玩没了,这损失有点大。
穆知画犯不着赌这么大的事。
除非
穆澜猛然看向了李时裕:「她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
「应该是。」李时裕淡淡应声,「这段时间来,太医院的医女也是来来去去的,徐医女没和你说这件事吗?」
「说了。」穆澜点头,「只是以我对穆知画的了解,她会拼死保住这个孩子的,不然以穆知画的性格,不可能这么安分守己的在寝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曲华裳这件事,穆知画都没过问过一句。」
「那也要看天意。」李时裕倒是说的直接,「这宫内,徐医女没能保得住这个孩子,谁都保不住。」
「所以她孩子没了,这件事怪我?就因为见到我了,所以孩子没了?」穆澜嗤笑一声,「这话说不出来不怕没人信吗?」
「你觉得这么简单?」李时裕淡淡的看着穆澜。
穆澜拧眉:「不然呢?穆知画关禁闭到现在,我是从来没见过她。我能做什么,我要进入穆知画的寝宫,穆知画不用现在才闹,早就可以闹的人尽皆知了。现在皇后都暂时失势,她闹起来对她有什么好处?」
「静观其变。」李时裕倒是安抚了下穆澜的情绪,「何况,徐医女在,她应该变不出什么太大的花样。开元寺的事,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如期回去,宫内的任何事情都当做不知道。」
穆澜嗯了声。
而后两人就不再交谈穆知画的事情。
贤妃的事情,穆澜也没过问。
李时裕既然插手了,必然就能安排的好好的。
只是对于穆知画的事情,穆澜的心头还是带着一丝不安的预感,说不出的缘由,总觉得这件事发生的时间点太微妙了。
但偏偏脑海里过滤一圈,穆澜也没想到除去今日外,她和穆知画还有什么交集的地方。
「行了,屋外凉,先回去歇息去。」李时裕安静的开口,「别的事情,不准再胡思乱想,就算真出事,本王也会护着你。」
穆澜看着李时裕,倒是笑了笑:「好。」
李时裕忽然低头,捏着穆澜的下巴,俊颜跟着靠近,穆澜的心跳加速了一下,但是表面却仍然面不改色的看着李时裕。
一直到李时裕越靠越近。
「这里是开元寺。」穆澜冷静的提醒李时裕。
李时裕轻笑一声:「我知道。见都见了,也不差一个吻了。」
穆澜:「……」
「而且我不太喜欢任何男人像苍蝇一样跟在你身边,不管是什么想法。你是我的女人,宣誓主权还是要的。」李时裕说的直接。
默了默,穆澜忽然明白了,这话,李时裕是冲着李时厉说的。因为李时裕的出现,很大程度上可以让穆澜分心,所以真的再出现第三者,穆澜很难感觉的到,反倒是每一次发现的人都是李时裕。
而李时裕和李时厉
「你和九殿下……」穆澜忍不住开口。
李时裕却淡定的看着穆澜:「亲完再说。」
话音落下,穆澜所有的声音都彻底的被吞没在了李时裕扑面而来的吻里,一寸寸的攻城略池,占据了穆澜所有的心扉,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越发的安静,一直到最终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而李时裕已经安静的把穆澜搂入怀中。
穆澜在努力呼吸着。
李时裕的声音才平静的传来:「我和九弟现在非敌非友,不需要担心他。只是你什么时候他关系这么好了?」
穆澜默了默:「我也挺想知道的。」
言下之意,这事是李时厉主动招惹上来的,而非是她主动的。
李时裕低头看着穆澜,忽然笑了笑:「我应该把你绑在身边,不让任何男人靠近你,这样你才能不惹那么多的是非出来。就算你不主动,但是不妨碍别的男人主动。」
穆澜气笑了:「怎么,你还要把我关起来吗?」
李时裕没说话,就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穆澜,忽然,他的眼神变了,有些意味深长,带着厚茧的指腹轻轻的擦过了穆澜细腻的肌肤:「此次西行,一定要小心谨慎。我不一定能做到随时随地顾着你的安全。」
穆澜嗯了声。
「听话,穆澜,但凡要做什么之前,先和我商量过。」李时裕的口气再认真不过。
「好。」穆澜应声。
而后李时裕才松开了穆澜,微微拉开了穆澜的距离:「先去休息,宫内的事,静观其变。徐医女在,应该穆知画翻不出什么新花样。就算真的翻出了,皇后的事在先,以穆知画和皇后的关系,她讨不了好处。」
穆澜看着李时裕,李时裕安静了片刻,才继续说:「这件事,孩子没了,她只是想赌一把,看看能不能扳倒你,不能的话,穆知画也不会再敢翻出什么水花。」
结果穆澜却不咸不淡的应了句:「这孩子我就没打算给她留着,只是这么没了,倒是便宜她了。」
李时裕:「敢情我是白担心了?」
穆澜冷哼一声、
「也别急,这孩子一时半会还在她肚子里,现在东宫围的都是人,你要想看热闹的话,让徐医女坚持下后天你回去的时候,当面看见,免得你以后有遗憾,指不定和我吵架了,这件事就怪罪在我头上了。」李时裕说的直接。
穆澜:「……」
所以李时裕现在是和她比,谁比谁更恶心这种事吗?
想打人!
而李时裕很识趣的说完话:「早点休息,明日一早要起来。」
说完这儿一溜烟就回去了,只留下穆澜一人站在原地,还真的是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李时裕离开的身影,穆澜一声不吭。
玲珑这才走了过来:「娘娘,天凉了,回去吧。」
穆澜嗯了声,没说什么,两人朝着厢房内走去,倒是隔壁厢房内的李时厉不知道何时光明正大从暗处走了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穆澜。
那声音都不带遮掩一下:「四哥这还是一点都不含蓄啊。」
穆澜挑眉:「九殿下也不含蓄,偷窥好看吗?」
「挺美的,郎才女貌。」李时厉一本正经。
穆澜毫不客气的翻了一个白眼,头也不回的走了,李时厉挑眉,很久,他眸光沉了沉,安静的站在原地,而后才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进了屋内,他看向自己的侍卫:「你说我图的是什么?」
侍卫不敢应声。
很快,厢房的门关上,开元寺内,静悄悄的。
……
翌日。
天才蒙蒙亮的时候,穆澜屋内的灯就已经亮了起来,玲珑利落的给穆澜梳妆打扮,换了一身素雅的衣服。
今日是祈福。
穆澜要和所有的僧人一起参与诵经,也要一直持续一日直到傍晚。
在穆澜走出厢房的时候,李时裕和李时厉倒是已经收拾好了,两人同时看向穆澜,穆澜安静了下,并没说什么。
好似李时厉知道两人的关系,李时裕就显得放肆的多。
他看向了迎面走来的穆澜,在这人的面前站定:「外面很凉,没多穿吗?」
「穿了。」穆澜一板一眼的应声。
「让玲珑把你的披风穿上,到了大雄宝殿再脱掉。」李时裕拧眉交代。
玲珑已经走上前:「启禀四殿下,奴婢带着。」
李时裕嗯了声。
穆澜也没拒绝的机会,玲珑就主动给穆澜披上了,但是确实披上会暖和点,是穆澜低估了外面的温度,玲珑带上的时候,穆澜还不以为意。这山里的清晨,比宫内起码低了六七度,出门竟然有了初冬的寒冷。
这一幕看的李时厉冷哼一声,干脆懒得说话,直接转过身快速的走出庭院,当做没看见。
反倒是穆澜有些局促,拧眉看着李时裕。
李时裕不动声色的站着,也没因为现在略带几分尴尬的环境而改变自己的举动,一直看到玲珑把穆澜的外披给穿好,李时裕拧着的眉头才舒展开。
「好了。」穆澜应声,是在提醒李时裕。
李时裕嗯了声,忽然看向了穆澜的发髻,原本舒展开的眉头又跟着拧了下来。
无数次在穆澜的发髻上看见自己赠予的簪子,而现在,这个发髻虽然带着簪子,却不是自己赠予的,这是为何?
而李时裕没问当即出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的搭上了穆澜的发髻,好似在拂去上面根本不存在的尘土。
「为何不戴簪子?」李时裕应声。
穆澜才想应声,忽然明白李时裕说的是什么,安静了下,才解释:「戴着总有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安全起见,放在首饰盒的好,更不用说是现在这样的情况。」
这话说的直接。
因为晚莲的事情,才给了穆澜警惕。他们凭着一枚玉佩都可以看出端倪,更不用说一枚簪子了。何况,李时裕能拿出手的东西,自然不差,被人认出也并不是奇怪之事,穆澜不先该留下任何隐患。
而这样的解释,听着李时裕一阵阵的发笑,眉眼里的笑意跟着越来越沉,直达没底。
穆澜拧眉,并不认为自己说错了。
李时裕忽然低头,捏住了穆澜的下巴,穆澜一怔,下意识的觉得这个行为太大胆了,这里毕竟是开元寺。
「那枚簪子独一无二,就算是宫内也不可能出现过,所以你大可放心的戴着,说是谁给的,都不会有人怀疑到本王的头上。」李时裕说的直接。
穆澜一愣,有些不明就里。
「因为那是本王亲手做的。」李时裕这才松开穆澜,淡淡开口。
这结果,显然让穆澜有些意外,也显然没想到,这会是李时裕亲手做的,她下意识的眨了眨眼你,好似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李时裕见穆澜的模样,忽然轻笑出声,毫不避讳的捏了下穆澜的鼻尖:「下次不准再不戴了。」
「一直戴着,也总会烦的,难道不能还新的吗?」穆澜问的直接,鼻头皱了一下。
李时裕看的有些恍神,他很少,或者说,几乎不曾看过这样调皮的穆澜。
但是李时裕反应的很快:「嗯,是会烦。我不是说过了吗?你喜欢的话,我就多送一些给你?」
穆澜挑眉,倒是一点都不客气的把手伸了出来:「那东西呢?」
李时裕低低的笑出声。
穆澜摆明了看好戏。
一点退让的意思都没有。
而李时裕低头看着摆在自己面前葱白纤细的小手,忽然轻笑一声:「如果我拿出来了呢?」
穆澜根本不信:「你拿出来了,我就答应你一件事。」
「此话当真?」李时裕安静的看着穆澜。
穆澜嗯哼了声。
然后,穆澜看着李时裕的手探入以内,很快,一枚精致的簪子真的就从李时裕的衣襟里取了出来,当着穆澜的面,直接戴到了穆澜的发髻上,而之前的簪子就被拿了下来,重新交换到了穆澜的手中。
穆澜:「……」
完全没想到啊。这件事就好像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陷阱,然后一股脑的栽了下去,完全不给自己任何翻身的机会了。
穆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而李时裕却始终眉眼带笑的看着穆澜,一脸的戏谑,穆澜轻咳一声。
「所以现在我可以提要求了吗?」李时裕笑的更深了。
穆澜默了默,没说话,下意识的伸手碰触发髻上的簪子,但是这个动作又显得格外明显,最终穆澜就只能这么被动的把手放了下来。
最终,在李时裕的眼神里,穆澜不情不愿的嗯了声。
而李时裕低头,看着穆澜,曲起的食指勾住了穆澜的下巴,轻笑一声:「主动亲一下,就当我的要求了。」
穆澜楞了楞,下意识的看着四周,这四周都是人呢。别说不曾走远的李时厉,还有不少的侍卫,虽然没人看向这里,但是穆澜终究还是要脸的,大庭广众之下,穆澜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但是心口又好似被李时裕撩的有些心痒难耐的。
最终,穆澜被动的看着李时裕,脚尖也一下下的踢着,不知道是缓解自己的尴尬,还是别的。
沉了沉,穆澜轻咳一声:「换个时间好不好?」
李时裕摇头,倒是淡淡提醒:「时辰不早了。早课要开始了。」
穆澜:「……」
这事是自己挖的坑,就只能自己背锅,穆澜深呼吸,倒也知道李时裕的脾气,反倒不是在意这些人会不会把今日之事说出去,毕竟李时裕敢做,就肯定是无所畏惧的。
既然如此,做就做呗。
穆澜扁扁嘴,毅然决然的踮起脚尖,快速的查看了下周围的环境,而后把红唇贴在了李时裕的薄唇上。
一下,这人就快速的松开了。
「这样总可以了吧。」穆澜有些气恼的开口。
而李时裕的模样倒是像极了一个极为不满足的人,气的穆澜差点要扑上去把这人给狠狠的咬一口。
所幸,李时裕倒是没继续,看了一眼天色:「今天先放过你,下次要再看见你的发髻上戴的不是我送给你的簪子,那就后果自负。」
穆澜胡乱嗯了声,而后就干脆越过李时裕不看这人,匆匆朝着大雄宝殿内走去,李时裕看着穆澜离开的身影,眉眼里星星点点的笑意跟着越来越沉。
而后,李时裕才跟上了穆澜的脚步。
他动了,周围的侍卫才跟着动了起来。
而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李时厉在听见后面的动静后,脚步放了下来,在穆澜快走到自己边上的时候,李时厉毫不客气的冷哼一声。
穆澜没理会李时厉。
李时厉倒是也不介意,径自说着:「穆澜,本王是要敬佩你们胆子大呢?还是敬佩你们不怕死呢?」
「都可以吧。」穆澜倒是淡定的开口。
李时厉的薄唇动了动,最终倒是没说什么。
穆澜也没开口。
两人始终保持了适当的距离。
一直到快到僧人多的地方,李时厉忽然开口:「你是笃定了四哥一定会赢是吗?」
「他赢与否和我并没关系,我只是笃定了这个人。」穆澜说的倒是直接。
李时厉看着穆澜,眸光有些复杂,居高临下的,带着一丝的深意,穆澜并没回避李时厉的眸光,仍然安静的在前面走着。
李时裕也始终跟在两人的身后,不言不语,没人看的出李时裕此刻的情绪。
「如果是本王先认识你在先呢?」李时厉忽然再问道。
穆澜安静了下,而后才淡淡开口:「九殿下,这种事从来都没先来后到。若要这么说的话,太子不也是拦截成功了。所以,这样的事情,只有一种结果,心之向往。」
话音落下,穆澜就没再继续和李时厉讨论这个问题。
李时厉默了默,竟然找不出反驳穆澜的话。
很久,他看着穆澜:「穆澜,你不怕本王有朝一日把你和四哥的事情告诉二哥吗?」
这话,让穆澜转过身,眸光忽然沉了一下。
李时厉并没闪躲穆澜的眼神。
穆澜看了李时厉一阵,忽然那笑了:「九殿下,你不会。因为你要说的话,你在发现我是望香楼的那名舞女的时候,就会第一时间说了。那时候不说,现在再说对你而言,并没任何意义,也没任何好处,九殿下并不是一个会在这样的时候给自己惹祸上身的人。」
李时厉挑眉,不动声色的看着穆澜。
「何况太子从来都是一个疑心病极重的人。现在九殿下戳破了这层纸,太子不会感激九殿下,反倒是是原本对九殿下没有的戒心,也跟着重重戒备,对于九殿下而言,就会险中求生,毕竟九殿下现在并没把握不是?」
穆澜的每一个字都说的格外的笃定:「所以,殿下在没绝对把握之前,不会轻易的反水。再说,殿下要顾忌的人,可比我和四殿下多多了。起码殿下上面还有一个戴妃娘娘,殿下又岂能做的放肆?」
李时厉倒是没想到,穆澜能看的明白这些缘由。
「现在的戴妃娘娘和皇后,虽然不似我这般明面上撕破脸皮,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殿下现有的一切部署,都要在最后的时候保住戴妃娘娘,而非是用来在这样的争夺里。」穆澜的声音继续缓缓的传来,「如果可以,我相信,殿下应该更愿意做那个两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人。」
穆澜说完,安静的看着李时厉:「我说的对吗?」
李时厉没吭声。
倒是没想到自己的想法被穆澜看的清清楚楚的,只是这个渔翁得利,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恐怕要天时地利人和。
而李时厉现在的一切,确确实实不可能做到周密的部署。
先不说李时元的,就连现在的李时裕都让李时厉觉得忌惮无比,就好比之前,李时裕和李时元可以联手把大皇子的权势给彻底的铲除了。
有朝一日,他若是暴露,必然,这个怒火就会冲着自己来了。
所以,这样的情况下,保持中立,就算知道什么,也选择闭口不谈,这才是上上之策。
只是这样的想法,却被穆澜看的格外的清明。
很久,李时厉低低的笑出声,淡淡开口:「穆澜,你真的很聪明。」
穆澜笑了笑,也仅仅是颔首示意,并没多说什么。
而李时厉沉沉的看着穆澜:「还是那句话,如果可以,本王一定立你为妃。」
穆澜并没多说什么,很淡的笑了笑,而后就安静的转身朝着大雄宝殿走去,两人的交谈到此为止。
李时裕并没跟的很近,也没费神去听两人说了什么。
因为李时裕比任何人都了解穆澜,知道穆澜要什么,知道穆澜笃定了一件事后,就会一股脑的做到底。
就算感情也是如此。
所以李时裕从来并不曾担心过。
……
很快,三人齐齐走到了大雄宝殿,所有的祈福仪式这才跟着开始,穆澜和僧人一起跪在蒲团上,认真的诵经祈福。
只是这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就只有穆澜才清楚了。
而李时裕和李时厉则是奉命去拿李长天交代的东西,一枚开过光的平安符,还有一些琐碎的小物件。
静壹大师亲自处理的。
这些事都弄完后,已经是傍晚了。僧人早就下了课,开元寺里除去寥寥青烟,也逐渐变得安静了下来。
穆澜已经从主殿回到了居住的厢房,现在这个时辰自然不可能往宫内赶,何况现在东宫还出了事,如果赶回去,指不定扣下来的罪名就是心虚或者幸灾乐祸了。
所以,穆澜倒是怡然自得的在庭院内泡着茶,闻着山内清新的空气,完全没被外面的任何事情影响到。
一直到小院内走入两人。
穆澜看了一眼,也没站起身,要真的凭资论辈,给自己请安的反而是李时厉和李时裕。
李时裕很自然的坐到了穆澜的边上。
李时厉一点都不客气的坐在了穆澜的另外一边。
「早就久闻二皇嫂茶艺超群,今日不知道是否有幸?」李时厉问的倒是随意。
穆澜笑了笑,没说什么。
李时裕甚至连开口都不曾。
而穆澜安静的泡着茶,倒是顺着李时裕的习惯来的,就连带来的茶叶都是肉桂,而后,第一杯茶被穆澜倒了,再沏了一杯,才送到了李时裕的面前,一泡茶,李时裕只喝着第二泡和第三泡的。
等穆澜递到李时厉跟前时,李时厉倒是不客气的开口:「二皇嫂会不会太厚此薄彼了。」
「嗯。」穆澜毫不避讳的承认了。
李时厉:「……」
不要脸的他见了不少,像穆澜不要脸这么坦荡荡的,还真的从来没见过。李时厉嗤笑一声,倒是也不客气的接了过来。
穆澜安静的喝茶,完全没太在意李时厉说了什么。
三人倒是静悄悄的,谁都没再打破这样的沉默。
忽然,穆澜的手感觉到一阵温热的力道传来,她垂放在石桌下的手已经被李时裕的大手轻轻的捏住了。
而这人的指腹在自己的掌心摩挲了一下,可偏偏,这人的眸光却淡定如斯,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
但是李时裕也没松手的意思。
李时裕不松手,穆澜什么事都做不了。
泡茶的动作自然而然的就停了下来。
李时厉注意到了,这次,李时厉倒是一点都不客气的看向了李时裕,皮笑肉不笑的:「四哥,自古朋友妻不可欺,更不用说是兄弟的。四哥这么做不怕遭天谴吗?」
这话倒是问的坦荡荡明晃晃的,摆明了是在挑衅李时裕。
穆澜没应声,但是潜意识的动作是想把自己的手给抽出来,结果李时裕却攥的更紧,淡淡开口:「你急什么,让九弟自己泡茶便好。他的茶艺并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人。」
而后,李时裕看向了李时厉:「本王若是没记错的话,九弟的茶艺承了宫内的名师,只是极少拿出来炫耀,不如就趁这个机会,九弟好好的泡泡茶,毕竟这辈分最小的就是九弟了。」
李时厉:「……」
所以现在这两人是联手对外,这外还是他是吧。所以这两人是完全不忌讳,彻底的当他是一个摆设了是吧。
李时厉冷哼一声,虚伪都懒得装了。
他倒是也不介意,在茶盘上泡起了茶,穆澜安静了下,看着李时厉的动作,忽然想到了上一世自己何时见过李时厉。
在入宫后,穆澜学茶道的时候,当时教导穆澜的就是宫内最出名的茶师。
而李时厉也是师承他的名下,当时的师傅不止一次的提及过李时厉,而穆澜也是在那个时候记住李时厉的名字。
只是后来发生的一切,穆澜见到李时厉的次数少之又少。
一直到李时元登基,李时厉封王出宫,穆澜才真的对李时厉有了印象。所以现在看见李时厉的泡茶动作时,穆澜安静了下,颇有些感慨。
只是这样的情绪,穆澜也敛的很好。
李时厉倒是不矫情的把三人的茶杯都斟满了,而后哼哧一声,才开口说道:「四哥,臣弟倒是好奇,四哥这么做的目的何在。四哥不要忘记了,穆澜不管怎么说,终究是你的二皇嫂。」
这算是在提醒李时裕的身份,或者说,是再给李时裕不痛快。
李时裕喝了口茶,而后才放下茶杯,平静的开口,眸光落在李时厉的身上,更是一瞬不瞬:「臣弟难道不知道,先来后到的道理吗?」
李时厉:「……」
这反驳的,还真的是让人一句话都应不上来。
而穆澜低低的笑出声,倒是没太介意现在的情况,她这拿起茶杯,安静的喝了一口,没参与两人之间的斗争。
李时厉也没再自讨没趣,淡定的转移的话题:「二皇嫂可知东宫出事的消息。」
穆澜安静了下,嗯了声,表示自己知道。
李时厉说的是穆知画的事情,这件事昨晚的时候李时裕就已经提及,今日。两人谁都没再开口问过,因为穆澜很清楚,李时裕必然会安排好。
但是穆澜也没打断李时厉的话,而是耐心的等着李时厉继续说下去。
安静了片刻,李时厉喝完茶杯中的茶,才淡淡开口:「那二皇嫂可否知道,穆知画肚子里的孩子,怕是躲不过今晚。」
这话,让穆澜喝茶的动作停顿了下:「今晚就会出事吗?」
说着,她的眉头拧了起来,不是惋惜穆知画的孩子,而是有些恼这样的画面自己竟然没能亲眼看见。
而后,穆澜看向了李时裕,眼中有些嗔怪的意思。
倒是李时裕淡定不过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而后才道:「有徐医女在,就算真出事,也不会是今晚。」
言下之意是告诉穆澜,她想看的热闹还是可以看见的。不需要听着李时厉的胡言乱语。
李时厉倒是不太明白两人这话的意思。
好似在幸灾乐祸,又好似是穆澜并不希望是今晚穆知画出事,但是李时厉并没多想,沉了沉,看向穆澜:「二皇嫂既然知道,东宫出了这么大的事,没想过今日要赶回去吗?」
这话,倒是让穆澜轻笑一声:「赶回去做什么,给人板上钉钉,告诉所有人,是我穆澜心虚了,然后把这个罪名扛下来,亲者痛仇者快吗?原来我在九殿下的心中,是这么不清醒的人?」
听着穆澜的话,李时厉轻笑一声,点点头。
也是,穆澜岂是这么没脑子的人,越是出事,越是淡定,才可以保住性命,越是慌乱,越是容易把自己栽跟头。
更何况,东宫这接二连三的出事,每一件都是冲着穆澜来的,穆澜早就再淡定不过了。
和曲华裳比起来,穆知画这样的对手,穆澜大概就从来不看在眼中,只是李时厉兵不明白,穆澜明明可以弄掉穆知画的,只是却一直没动手?
安静了片刻,李时厉才继续解释:「四哥大概把能说的都告诉你了。本王也就不用多言了。现在这情况,最新的消息的事,宫内的御医已经都朝东宫去了,穆知画的情绪很不稳定,而二哥也已经得到消息,赶回了东宫。」
剩下的话,李时厉就没再说。
东宫内的混乱,不用他形容,穆澜也可以猜的清清楚楚的。
穆澜嗯了声,倒是显得淡定无比。
三人围着小石桌,一直天色越来越沉,身上的寒凉也变得明显起来,李时裕这才站起身,算是主动逐客了。
李时厉也没讨人嫌,跟着李时裕站起身,很快就各自回了厢房。
这一夜,倒是相安无事。
……
翌日。
天亮的时候,三人用过早膳,就朝着宫内的方向赶去,和来时的轻缓不一样,倒是显得匆忙的多。
原本两个时辰的路程,硬生生的缩短了一个半时辰,等穆澜抵达东门的时候,李时元早就得到消息,已经第一时间就在东门等候了。
李时元的面色倒是显得格外平静,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穆澜是在玲珑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而后穆澜福了福身请了安:「臣妾见过殿下。」
「起来吧。」李时元淡淡开口。
穆澜依言站起身,而李时厉也很识趣的道了别就转身离开,倒是李时裕很沉的看了一眼穆澜,没说什么,和李时元交谈了两声,也很快转身离开。
东门变得安静了下来。
穆澜并没上软轿,安静的跟在李时元的边上。
两人谁都没开口说话,原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气氛就显得冷淡,所以这样的反应,也并没什么不正常的。
反倒是快到东宫门口的时候,李时元安静了下:「爱妃可知道这两日东宫内发生了何事?」
穆澜佯装莫名的看着李时元,无辜的开口:「臣妾不明白殿下的意思。臣妾这两日都在开元寺,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这话让李时元沉沉的看着穆澜,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反倒是穆澜有问了一句:「这东宫是发生了何事?」
这下,李时元才开口说道:「知画血流不止,现在宫中的御医都仍然还在东宫内。不知道情况如何。你离开东宫去开元寺的那天开始,知画的情况就忽然恶化了。」
不仅仅是恶化,几乎是每况愈下。
御医院的太医们,面色都显得极为的严肃。
徐医女来来回回的出入穆知画的寝宫,从来就不曾缓和过,每个人都知道结果,但是每个人都没开口。
一直到穆澜回来前不久,徐医女从穆知画的寝宫走出,让李时元做好准备。
穆知画小产的事情,就连太后和皇后都惊动了,这毕竟是东宫的喜事,现在喜事却弄成这样,两人也齐齐赶到了东宫,一言不发,面色显得严肃的多。
东宫内的气氛也跟着阴沉了下来。
穆知画的寝宫,从来没这一刻这般热闹过。
但却不是喜事。
穆澜听着李时元的话,也就是淡淡的嗯了声,面不改色的应道:「那确实是一件大事了。毕竟侧妃有多重视这个孩子,东宫应该没人不知道,凡事小心翼翼的,拼死了都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所以这事出的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