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临始终站在我的身边。
一旁岑临一手护着我一手发了几条消息,一会儿,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走进病房,后面还跟着护士长和几个保安。
「没有大碍,建议病人静养,家属先去把账结算一下,走急诊绿色通道、特护病房还有专人看护,以及检查费用,按时清算。」医生冷肃道。
「护士注意一下,再有无理取闹的直接让保安处理,处理不了就报警说有人医闹。」那人说完便转身,出门前瞥了岑临一眼。
岑临单手搂着我肩膀带我暂时离开病房,一出门那个医生正手肘支在膝盖上坐在门口长椅上好整以暇等岑临出门。
「解释一下?先是说有个重症病人坐你车把我吓一跳,接着让我开绿色通道安排特护,结果连个轻伤都没有,这家人钱多得烧?」
岑临手紧了紧,笑道:「哥,这不是,我未婚妻家的远房亲戚吗,闹出点事儿放心,我自己能解决。」
「你老婆的事情你解决,我还忙着,先走了,有事打电话,还有,过年记得把人带回去。好好对人家。」
「是是是,那必须的。」岑临忙不迭点头。
送走了岑临哥哥,他带着我去骨科确认了手没事,我才想起来问他:「这家医院,还有刚才的……」
「刚才那人是我亲哥,学医的,这家医院是我们家开的,将来应该也是我哥继承,我不是学医的料。」岑临蹲在我面前仰头看着我。
「那他们骂你小白脸,还说你是屌丝售货员,你怎么也不反驳一下。」
「还有,怎么就突然未婚妻了,不是说好了互相帮助应付一下就行吗?一下子升格了以后怎么好解释?」
「你别担心,还有你表叔的事情,既然是在我家的地盘,就放心交给我处理,想想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默契,相信我,嗯?」
「再说,小白脸我就当夸我帅,我就是想靠脸吃染姐的软饭行不行?擅长扮猪吃老虎的染姐?」
岑临语气戏谑,看向我的眼神却太过笃定,我忍不住微微撇开眼神。
原本以为这场闹剧就这样过去了,谁知道几天过后,我就不断被电话骚扰,我烦不胜烦接起一个,原本想警告对方,却在听见对方是谁后改了主意。
对面就是表叔心心念念想介绍给我的那位「大宝贝」。
还记得表叔是如何把对方吹得天花乱坠、天上有地下无,话里话外如果错过了要后悔一辈子日夜以泪洗面哭倒长城。
差点没给我气笑了,表叔人还躺在病床上呢,就开始张罗着要把别人家的女儿给自己卖个好价钱了。
既然这样,那最后一丝情分我也不必顾念了。
我和那个男人约在一家咖啡厅。
起先我还想着,把表叔是如何在明知道我「有男朋友」的情况下还要把我介绍给对方就是为了坑蒙拐骗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告诉对方,但想起对方不知好歹的骚扰,我又觉得没必要。
这点「没必要的礼貌」在我见到对方时彻底消散。
叫王建军这人年龄跟我相仿长得却像我的父辈,身高跟我差不了多少,西装也绷不住一身的横肉,外突的眼珠下挂着两个乌鸦蛋一样的黑眼圈,偏偏还装出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
而我一眼认出来,这不就是那天那个随意说我是「拼单媛」的男人吗?
果然,垃圾不丢得远远的,苍蝇就会闻着味儿源源不断。
很好,把垃圾打包收拾了,省得我多费心力。
我偷偷按开了放在包里的录音笔。
「我听我爸还有你叔说了,你今年大学毕业,好像要考研?女人读那么多书有什么必要,能挣几个子?我家又不缺钱,现在大学生才值几个钱,我每个月一万都多的是大学生扑上来求包养。」
他穿着紧绷的西装,嘴里不三不四。我身子微微向后靠了靠,嫌恶得头皮发麻。
「我爸妈说了,你跟我结婚之后就在家生儿子,不用避孕,怀上了就带你去找关系看性别,是儿子就生,生完带孩子,等过几年孩子上学了把你安排去街道办,在家里也有空伺候我爸妈。」
还伺候你爸妈呢,上一个这样被人「伺候」的已经死了好几百年了,你爸妈最好也早点下去「伺候伺候」。
「丫头长得还行,身材也还可以,看上去挺天然的,我就不喜欢人工的,手感不好。胖瘦也刚好,瘦的不经用,胖的不好看。」说着他还伸着舌尖舔舔自己被烟熏黄的满口烂牙。
「再说,飞机场上架不了大炮,你这样的配我勉强还能够用。」王建军越说越离谱,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开始胡乱瞟。
我不想再听他胡扯,却忍着恶心小声说:「王哥,我也知道您条件好,家里有钱。这结婚呢,横竖也都是咱们两个人的事,你也知道我爸妈供我读书没少花钱,这彩礼呢也不要多了,二十八万八,三金也得婚前给,婚房肯定也是王哥家里。」
王建军愣了:「老余说你就等着嫁人,彩礼钱他这个做叔叔的就能做主,以后生孩子给你养身体用。」
我笑了:「而且王哥,我叔应该也跟您说了吧,我男朋友呢,就是个开玩具店的,比我还小一岁,我要是跟他分手了,我还得把人家送我的礼物钱退回去,这钱,想必也是王哥您家里出吧?」
眼看王建军脸色变了,我又补充:「还有,我叔还跟我说了,王哥家里能给咱们家聪聪安排到好学校的名校班呢,王哥家的关系真是厉害,这以后我家里的弟弟妹妹,可也就仰仗王哥一家了。」
王建军的脸色和我杯子里的黑咖越来越接近,我攥着包里的录音笔向前靠:「我叔叔也是心疼我,想给我找个王哥这样的对象,不喜欢我男朋友那样只有长相的小白脸,说王哥你虽然长相是朴实了点,可会疼人呐,后半辈子我们一家可就靠王哥了,这以后真是辛苦了。」
「你还有弟弟妹妹?你有男朋友你还出来相亲?老子长相朴实?」王建军龇着牙。
「哎呀~说漏嘴了,这可都是我叔叔说的呀。」我努力忍住笑意装出无辜的样子,实际上下半身已经踩实了地面随时准备发力跑路。
王建军气得腮帮子都鼓起,像被人骟过的猪头在烤箱里膨胀起来,脸色黑红。
「这个老狗日的不要脸的东西,净诓老子,还有你,臭不要脸的婊子!」
王建军一拍桌子就要把咖啡朝我泼过来,忽然旁边一道力把我往旁边一拉,一道身影挡在我身前。
尽管已经尽力避让,但滚烫的咖啡还是有一部分在白衬衣上留下痕迹,所幸只是泼到手臂上。
是岑临。
岑临全然不顾自己的衣服,抓起后面座位上的西装罩在我头上挡住店里人旁观的目光,拉着我快步出了店门。
王建军跳着脚要追出来,却被店员拦下付款,他气急败坏追出门来,却在看见岑临的车时停下脚步,咬着牙怒骂几句,转身打电话去了。
我回头一看,王建军身上没好到哪去,深棕色的液体混着大块未融化的奶油满头满脸都是,稀稀拉拉从那张横肉乱飞的脸上滴落下来。
岑临拉着我回到车上,我把车里的矿泉水拿出来全数冲倒在刚才被咖啡泼到的地方祈祷他没被烫伤。
10
「真有你的,手挺快啊。」那么点时间用西装罩住我头还有工夫回身泼了王建军一身。
「花了钱的咖啡可不能浪费,我们小白脸得节约一点才有姐姐喜欢。」
「少贫嘴,先简单降温再去医院,直接去找你哥哥。」我气他这样不顾安危,却又不忍心骂他。
「我还以为你会先关心我,结果你居然想着找我哥,真伤心。」岑临撇撇嘴,看起来委屈极了,像被雨淋湿的小狗。
路上他才告诉我,他今天在外面见合伙人,恰好看见我下车进这里,本来想来找我,却看见我对面坐着个猪头三,就从侧门进来选在了我后面的视角盲区。
他忍不住笑:「几天不见,我们染染戏路又拓宽了,这次还有不存在的弟弟妹妹友情出演?还有我这个小白脸男朋友,染姐打算怎么结算一下工资?」
我脸色微赧,没想到他连这个也听见了,干脆摆烂:「说吧,想要什么只要我给得起。先说好,跟你这种大富二代可比不了。」
我原本想买个好写的礼物或者干脆直接转账,平时一向礼数周全的岑临却打断了我的话。
「染染,能不能考虑一下,给个机会,让我当你真男朋友?我们,能不能试试?」
我没答话。
「染染,我是认真的,你也认真考虑一下。我不会不让你读书,也不会逼你生孩子,会尊重你的所有想法,跟你一起养猫,陪你一起拼模型、改涂装,以后你就是我们店的终身 VIP,来店里看上什么随便拿!」
「别人看见你拿了东西不付钱肯定会问我,到时候我就说你才是大老板,我就是老板养的小男朋友,羡慕死他们。」岑临越说越高兴,在副驾驶上一转身,又擦到烫伤的地方,「嘶」一声。
我忍不住笑,又板起脸:「受伤的人就坐好,养好身体再谈其他。还终生 VIP,怎么还越扯越偏了。」
「说真的,东南西北几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岑临肉眼可见兴奋起来。
等到了医院,检查完了我去取完药,回来却在不远处看见岑临正笑着和几个小护士聊天。
刚才还说要做我男朋友,这会儿就跟别人聊起来了。
岑临看见我,远远笑着朝我招手,见我没动,又快步跑过来。
「之前我拜托医院里的人帮我盯着你表叔他们的动向,刚才正说着呢,她们说——」岑临勾唇一笑。
「哎呀,岑医生的弟媳看起来又漂亮又可爱的,怎么她表叔是那种人呐,在医院大呼小叫的,一点素质都没有,打个电话恨不得全世界都听见~」岑临掐着嗓子学护士姐姐们说话,学得惟妙惟肖。
我忍不住扑哧乐了。
「笑了,染染你笑了,那等下我说什么你不能生气,先听我说完。」岑临说着又严肃起来。
我点点头。
「染染,你没问我也一直没来得及说,我不是什么玩具店店员,或者说不只是玩具店。这家店是我大学时候开来练手的,我们家是做零售业的,现在这家医院只是在其他领域的产业之一。」
「很抱歉之前没有告诉你,但之前我从来没喜欢过谁,也没想过我会这么快就想要认认真真对你好、跟你相处。但我从没有骗过你,以后更不会。」
「你在你们家餐桌上维护我的那次我就在想,我一个冒牌男友你都这么认真,以后不知道谁那么幸运,能跟你这种有趣又可爱的姑娘在一起。」
「后来我就想,我不愿意错过你,我觉得遇见你已经是老天给我的运气。」
「我看着你演戏、看着你在莫名其妙的人之间周旋,我很心疼你,希望以后你都不用一个人面对这些,只要有我在,以后都不需要你面对这些。」
岑临顿了顿,握住我的手:「染染,我不强求你马上给我答案,但至少看在今天的面子上,先别拒绝我,至少先陪我去我家,把这个年过完。」
他低头笑了笑:「别说我仗着受伤逼你,我只自私这一次,平时我很乖的。」
他在笑,我却莫名觉得心尖酸软。
因为传统亲缘观念,也因为上一辈说不清的恩怨,表叔一家像吸血虫一样黏着我家,而父母却总难舍下面子狠下心。
我不管那些,我跟熊孩子互怼、我睚眦必报,让表叔家破财、搅黄了相亲、让他们过不安宁即使被人说恬不知耻坑害亲人,或者心狠手辣斤斤计较,我也不觉得有什么,我不后悔,甚至只觉得还不够。
可我从没想过会有人因为这些心疼我。
别人只在乎体面风光,他却担心我打过人的手疼不疼。
就像我没想过有的人只是见了几次面就能有那样的默契。
他开着我喜欢的模玩店,跟我有相同的爱好,他知道我的喜欢不是什么「便宜玩具」,知道爱好的价值应该被尊重,知道快乐不该用价格衡量。
他说愿意陪我养猫,哪怕只是捡来的流浪小可怜。
他会在滚烫咖啡泼向我的时候挡在我面前,会用西装罩住别人目光射出的箭。
会帮我报复回去,然后若无其事求表扬。
哪怕我自己都没那么在乎,他却先一步替我在乎起了我的心情。
既然这样,那我何必顾忌旁人眼光,放着在乎我的人的心情不管。
我弯弯唇角,牵住他的手。
「那么,新年好,男朋友。」
岑临骤然看向我,眼里落满惊喜。
「染染,因为你,我新年一整年都很好!」
11
幸福的刻度远比不快乐要深,和岑临在一起后,我越发相信这一点。
表叔起先想赖在这里不走,可私立医院高额的特护病房费用很快让表叔一家的账单上叠起了高额的数字。
我原本还担心他们向工商局举报医院乱收费,岑临却冷笑道:「高估他们了,他们要懂工商法还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再说,监控、录像、人证物证都有,是他们自己不愿意出院的、我们出于人道主义没有强行将病患赶走,明明是医者仁心。对吗染染?」岑临最后几个字几乎是贴着我耳边说。
表叔一家原本就仗着我家兜底肆无忌惮,如今可没人给他们擦屁股。
我三令五申让爸妈绝对不允许心软,该报的恩早还清了。
后来又偶遇送餐的护士几次,眼看着从一开始最高配的营养餐到现在寡淡的青菜白饭,表叔想必是入不敷出了。
今天正好赶着饭点来,我拿过护士推车里放着青菜白粥的餐盘走进病房,表叔正在病房里大骂我们一家不是东西,把他害进了医院却不管他。
我在一旁矮桌上放下餐盘。
「您在我男朋友家开的医院住得还舒心吗?表叔?」
表叔怒目圆瞪,伸出手指着我,大喘着粗气。
想来对他这种趋炎附势的人来说,看见我没了他的「金龟婿」,他口中的「小白脸」却掌握着他想都不敢想的资源,比让他吞苍蝇还难受吧。
岑临挡在我身前冷冷道:「原本想着您是染染的叔叔,这钱我出了也无所谓,毕竟是我们家开的医院,可您对染染这副态度,她心肠太好舍不得,我可不管那么多。」
表婶拉着熊孩子冲到病床边不顾劝阻哭天抢地,额头在床沿撞得砰砰作响,想要冲上来打我,却被保安拉开。
岑临冷笑喝止:「您再往前一步,最后期限您不交钱咱们就报警,您该失信失信,该给钱给钱。您这一失信,您家单传的独苗香火这辈子可就别想着找好单位好工作了,您可想清楚了。」
一听这话表婶立时慌了起来。
我心中只觉可笑,说得好像您不失信您儿子能有什么出息似的,一厢情愿相信自己能变废为宝怎么不去上「出彩中国人」展示一下。
表叔这时候接了个电话,听见他谄媚起来的声音,我大约猜到是谁。
我在天眼查上找到了表叔所在公司的负责人,把来龙去脉抹去隐私简单整理成文档,附件里打包了所有把表叔一家以外的人打码处理后的录音录像,以邮件发给了他,又顺藤摸瓜找到了王建军的父亲私下协商,得到「以后不会再骚扰」的保证。
我冷笑,这怎么够?表叔是有求于他才帮他牵线,如果让我看见他儿子还能顺顺利利上学进好学校好班级,他儿子这份录音录像想必会有很多自媒体愿意拿来当素材呢。
「王总,您可一定要,秉、公、处、理、啊。」
我微笑着看着他脸色逐渐扭曲,最后想把手机扔向我,却碍着挡在我身前寸步不移的岑临,恨恨把手机砸向地面,四分五裂。
我端起一旁的白粥,隔着护栏递向表叔:「以后怕是没机会给您尽孝了,您儿子这废物想必也没工夫,今天最后再敬您一碗粥,就当我这个小辈尽孝了。」
说完,我手腕微微一抖,一碗滚烫浓稠的白粥全数倒在了表叔身上。
「这粥再不喝可就凉了,您说呢?」表叔却还沉浸在被「王总」彻底抛弃打压的电话里,连发疯也没机会了。
岑临不予与他们纠缠,把嘈杂声甩到身后,带着我走出医院。
我最后给表叔的微信发了条语音:「您的儿子也别想上名校班了,哪个猪圈来的就滚回哪里去吧,这个智商进了好班也像块秤砣拖累其他孩子。您的年终奖也就算了吧,您私下怎么编排老板的我可都替您记着呢。」
「至于那笔玩具钱,您要是不还上,我就报警了,五万可不少,不知道您要骗几个女孩子跟猪头三相亲才能挣到?所以干脆替您断了这条路,以后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不用谢我,您一家子的录音录像我这边都存得好好的,哪天您要是想不开了,这些东西我可就不知道会传到哪里了。」
「您好自为之,新年快乐。」
「感谢您当初告诉我吃亏是福,我父母一辈子当好人在您这里吃了多少亏,如今您一大家子就享受多少福报吧,不用谢,这是您一家子应得的。」
说完这些,我把他们一家子都拖进了黑名单。
后来再没见过表叔一家。
又过了几年,在席间偶然听其他亲戚说他们大约是得罪了人,孩子到了上中学也没考上什么好学校,花大价钱保住学籍塞进了职校,进了职校原本想着学门手艺总好过饿死。
谁知他很快又因为在学校里砸了同学的「玩具」还一直说不值钱,对方家里也是硬茬,不愿意和解,一门心思要报警。
校长是焦头烂额,又不知接了谁的指示,听说表叔头天还买了烟酒请校领导吃饭,第二天就被退了学。
表婶那性子哪里舍得宝贝儿子出去打工,想着多张嘴在家吃饭,咬咬牙也就养着了,总不能苦了唯一的儿子吧,便也养着他在家。
他想来是没吃过苦,家里也惯着,起先只是在网游里氪金,听旁人说后来在网游帮会里认识了几个「大哥」,带着他打牌,很是赚了几个子。
表叔表婶一开始高兴坏了,觉得自己儿子不愧是儿子,坐在家里就能挣钱。
直到要债的带着人「登门拜访」,才知道他们的好儿子网赌网贷一个不落,那数字几乎把全部家底掏空。
再后来就是卖房卖车、四处找亲朋好友借钱,可是亲朋好友谁不清楚他们的德性?
一开始还心存善念,后来无一不被他们的恬不知耻震惊,到最后在小城这样遍地是人情的地方几乎成了过街老鼠。
表叔一家举家负债才堪堪还上大头,也报过警,但赌博本就违法,哪里还有什么下文。
表叔得罪了人又丢了工作,一家人卖了房搬进棚户区的廉租房里,债台高筑,一边四处躲着追债一边打工,在当地实在没脸,混不下去,灰溜溜回乡下去了。
据说表叔走时门板上全是红漆大字,写着还钱偿命,廉租房的锁眼里都被人灌满了胶水,走的时候只能趁着深夜翻窗狼狈逃窜。
我和岑林相视一笑,那不正是他们最喜欢的鸡飞狗跳吗?
他们的好生活,是他们应得的。
那句「吃亏是福」,终于让我还给他们了。
这福气,他们可不能不要啊。
新年伊始,外面阳光正好。
全文完
作者:寒水石
备案号:YXX1z836wofJ3b8dXH2mAB
染血的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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