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李时裕还是让人注意龙邵云的一举一动。
特别是穆澜从天牢出来后,容九的人也告诉李时裕,龙邵云入了宫,这才让李时裕跟着龙邵云在这,在西侧门的时候,李时裕就已经恍然大悟。
龙邵云是和穆澜约好了。
只是李时裕没停留在原地。
他的存在,穆澜太过于敏锐,也是因为这样,李时裕才退到了安全的距离范围内。
只能看见,却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
那种感觉,让人百爪挠心。
李时裕在面对穆澜和李时元的时候,并没任何吃醋的感觉,因为在穆澜的眼中,李时裕很容易能看的出穆澜对李时元的憎恶。
嫁入东宫,自然有她的原因。
但是李时裕却也很清楚,穆澜会护好自己,绝对不可能对李时元有任何的想法。
但是面对龙邵云的时候,李时裕却没了这样的自信。
说不出为什么,就好似龙邵云对于穆澜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也好似龙邵云的任何要求,穆澜都不能轻易的拒绝。
那种感觉,就好像龙邵云可以轻易的从自己的面前夺走穆澜。
想到这样,李时裕就觉得自己怎么都无法平静。
「我和龙将军多日不见,他回京听闻朋友有事,来看看,也并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不是吗?」穆澜淡淡反问。
李时裕听着穆澜的话,知道这人在解释。
用另外一种平和的方式和自己解释她和龙邵云的关系。
而穆澜的眼神并不曾从李时裕的身上挪开,忽然,她主动走上前,纤细的手臂绕到了李时裕的腰间,轻轻拥住。
这样的动作,一下子就让李时裕心口所有的抑郁都跟着挥散而去了。
大手很自然的压住了穆澜的脑袋,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
「我不喜欢你太靠近龙邵云,也不喜欢龙邵云过分靠近你。」李时裕很久,才淡淡开口,坦荡荡的说着自己的醋意,「总觉得,你对龙邵云有特别不一样的感情,我怕有朝一日,你会从我身边离开,跟着他浪迹天涯。」
穆澜还竟然真的嗯了声。
李时裕微眯起眼,穆澜半笑不笑的看着李时裕:「你要做了对不起我的事,那我可能就跟着龙邵云走了,毕竟择良木而栖,不是么?」
李时裕的手紧了紧:「你敢。」
「有什么是我不敢的?」穆澜仰头看着李时裕,小巧的下巴倨傲的抬着。
李时裕看着穆澜,而后气笑了,他低头猝不及防的亲了上来,丝毫不给穆澜任何反应的机会,穆澜微微有些错愕,但是很快顺从的回应。
一直到李时裕尽兴,他才松开穆澜。
他轻轻的把穆澜拥入怀中,下颌骨抵靠在穆澜的发丝上,声音很淡但是却很沉:「你是本王的人,不准从本王身边离开,就算你离开了,本王掘地三尺,找遍天涯海角,也会让你回到本王的身边。」
穆澜轻笑,没说话。
李时裕微微松开一点,穆澜精致小巧的面容出现在爱李时裕的面前,俏生生的小脸里倒是显得淡定无比。
李时裕很沉很沉的看着,穆澜也没回避李时裕的眸光。
「澜儿」李时裕忽然叫着穆澜的乳名。
穆澜安静了下,搂着李时裕的手有些收紧,她不知道李时裕要说什么,但是好似这人说下来的话,会让自己觉得心跳加速,甚至手心都跟着汗涔涔了起来。
说不出是什么情绪,穆澜应声:「你叫我做什么?」
「我爱你。」李时裕每一个字的速度不快,说的也格外的清晰,一字一句的敲在穆澜的心中。
难得,穆澜的耳根子都有些泛红,那眼神变得不确定了起来。
倒是李时裕见穆澜没反应,轻笑一声:「没什么话和本王说吗?」
穆澜轻咳一声,一本正经:「没有。我要先回去了,现在东宫随时都被人盯着,我出来太久,万一有事,会连累到荷香。」
说完,穆澜还真的头也不回的就快速隐匿在了暗处,从李时裕的面前消失不见。
李时裕看着穆澜离开的身影,最终是低低的笑出声,很是无奈,也很是纵容。
在穆澜的身影看不见后,李时裕才朝着西侧门的方向走去。
在跃身出了西侧门不久,李时裕就看见了站立再不远处的龙邵云。
两个男人的眼神交汇,谁都没主动打破这样的沉默。
很久,李时裕颔首示意,转身朝着裕王府的方向走去,倒是龙邵云淡淡开口:「四殿下请留步。」
李时裕看向龙邵云。
「微臣不希望四殿下把穆澜牵连进来。如果四殿下真的在一起穆澜,那就尽力把她退出暴风圈。」龙邵云说的平静,但是眸光却不曾从李时裕的身上挪开。
李时裕轻笑一声,短促的笑声里带着一丝的嘲讽:「龙将军,本王倒是想把澜儿推出去,但是她却一股脑的进来。你若不从边疆回来,或许她还有说得动的可能,你从边疆回来,她要记挂的事又多一件。就算有朝一日,真的出事,你也功不可没。」
李时裕说的毫不客气。
龙邵云眼神微眯:「四殿下此言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品。」李时裕没解释。
龙邵云隐约明白什么,但是却又抓不到最关键的线索,这件事怎么都不能串联起来。
反倒是李时裕在离开的前,倒是四平八稳的对着龙邵云说了句:「证据之事,多谢龙将军。」
而后,李时裕没再多加停留,最快速度消失在夜色之中。
龙邵云站在原地,始终若有所思。
翌日。
一道圣旨,打破了宫内的平静。
大皇子李时毅被册封为明王,在京城的西郊赐了一座府邸,即可就从宫中搬出,李时毅原本的权势被剥夺的干干净净。
在大周,被赐封为王的皇子,从宫中搬出,也意味着正式从权利的中心被剔除了,就好似李时裕,从来不曾有过,而李时毅是曾经占据过,甚至是帝王之位最有力的竞争人选,而现在却战争为起,就已经彻底的落败了。
宫内的人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倒是没觉得多惊讶,面色平静的不能再平静。
他们都很清楚,这一座深宫,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没到最后,都没人知道谁能走到最后一刻。
穆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在梳妆打扮了。
她并没因为昨夜的事而晚起,因为穆澜很清楚,今日必须去凤鸾宫给太后请安。
只要你在宫内的一刻,很多规矩都不能忘。
至于凤清宫,穆澜并不着急,因为她很清楚,曲华裳今日也必定会到凤鸾宫去。
这一战,看似曲华裳安然无恙,但终究晚莲是凤清宫的人,曲华裳不可能独善其身,何况,这事微妙的很,至少稍微知道其中曲折的人,就能想明白。
曲华裳死罪可逃,恐怕也是活罪难。
穆澜低头轻笑一声,但是她岂会让曲华裳这么善罢甘休。
在荷香插好簪子后,穆澜这才看向了铜镜里的自己。
「大小姐,您在天牢内几日,都瘦了。」荷香为穆澜委屈,「奴婢真没想到,这事竟然是这样的情况,这宫内的权力斗争,太让人觉得可怕了。」
「怕了?」穆澜笑。
荷香摇摇头:「奴婢不怕呢。奴婢只要大小姐好好的。」
穆澜安静的把簪子重新戴上了发髻,这枚簪子还是李时裕送的,李时元不是没注意到,她问过,穆澜只是找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这枚簪子是养母送的,所以穆澜舍不得摘。
宫内谁不知道穆澜在顾府待了十六年,所以和养母感情深,也是理所当然的,养母意外死亡,带着她送的簪子,倒也没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所以,李时元没再继续问过。
一直到簪子戴好,穆澜才看向荷香:「荷香,宫内险恶,我一不小心甚至连自己都保不住,更不用说你了。一旦太子发现我有异心,你就是第一个遭殃的人。」
穆澜缓缓开口。
荷香一怔:「大小姐,您是不是又要送奴婢出宫了。」
穆澜看向荷香,并没第一时间回答荷香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这一次去西域,我估计皇后娘娘大概是不会去了,梅姬姑姑今日一早就会出宫。太后身边会需要一个体己的人,所以我必然会去。」
荷香安静的听着,并没开口多问什么。
「我身边也会带一个熟知的人,那就是你。」穆澜继续说,「秋祭一去一回,最少三月的时间,在秋祭回来的时候,我会把你送出宫外,不准再入宫一步。」
「大小姐。」荷香震惊的叫着穆澜,显然不愿意这个安排。
穆澜的眸光沉了沉:「荷香,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我都控制不了,我若保不住自己,自然也保不住你,我不想再牵连更多的人了。」
「大小姐,奴婢说了,不管生死,奴婢都要和你在一起。」荷香很是坚定。
穆澜这一次却没任何妥协的意思。
这段时间来,随着秋祭越来越近,那种心头不安的感觉也变得越来越明显,就连这一次被曲华裳弄进天牢,穆澜都没这样惊慌失措的感觉,好似下一秒,就随时随地会出现意外一般。
穆澜要集中精力处理所有的事情,而非是再顾及到周围的人。
若是那时候,她想逃,她也能逃的心安理得,不需要再记挂一个牵绊自己的人。
「荷香。」穆澜难得沉声叫着荷香的名,「我的心意已决。你要记住,你若是在宫内,真的有什么意外的话,你会只我的累赘,让我分神。你想到那个时候,我原本可以顺利离开,却因为你仍然在宫中,被羁绊吗?」
这话,让荷香一怔,想也不想的摇头:「奴婢不想,奴婢只要大小姐平平安安的。」
「你听话,我自然就会平安。」穆澜应声,「出宫之后,我会安排人带你离开,不要回穆王府,也不要出现在京城的任何地方,那人会带着你走,你听话不要多问。我自然会平安归来,和你汇合。」
穆澜交代的仔细。
一步步,穆澜都已经未雨绸缪的安排好了。
在穆澜的话里,荷香听出了接下来事情的凶险,她看着穆澜一瞬不瞬的,眼眶已经氤氲了雾气。
说不担心是假的。
但是荷香更清楚,自己不能连累穆澜。
她连声点头:「奴婢知道了,还请大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听命行事。」
「好。」穆澜点点头。
忽然,她的声音有些缥缈,纤细的手抚上铜镜,好似在抚摸镜中的自己,眼神复杂而深沉。
很久,穆澜才继续说道:「我的手,已经沾染了太多的鲜血,想抽身已经太难了。从我回来的那一刻起,就不可能再有抽身的余地了。但是我不想,我手里再沾染上我在意的人的鲜血,所以能护着一个,我一定会拼死护住的。」
这话,好似说给荷香听,但是又好似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安安静静的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而后,低敛下的眉眼,已经藏起了血腥。
荷香点头:「奴婢知道了。」
穆澜嗯了声。而后,穆澜站起身。
就在这个时候,屋外的奴才也已经传了早膳进来,荷香走了出去,没再纠缠这个问题,结果就在开门的瞬间,荷香立刻跪了下来:「奴婢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时元挥手示意:「起来吧。」
「是。」荷香站起身。
穆澜自然也听见了李时元的声音,这才转身看了过来,而后稳步朝着李时元的方向走来,福了福身,请了安。
李时元是亲自把穆澜扶起身:「怎么起的这么早?」
「时辰不早了,臣妾用完早膳,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穆澜不疾不徐的说着。
李时元昨夜并不曾回到东宫。
穆澜也不觉得奇怪。
昨日,李时元和李时裕联手把李时毅拉下水,剩下的事情,李时裕不适宜再进行,李时元的狠戾,自然不可能让李时毅留到第二日,所以,昨日李时元恐怕一直都在御龙殿,就为了周旋今日之事。
不然岂能这么早,皇上就下了旨,就连西郊的王府都已经准备好了。
李时元如果没把事情办妥,也不可能回到东宫,而现在这人回到东宫,想必一切也是名正言顺了。
但是穆澜并没开口过问过任何事。
朝中之事,自己心知肚明就好,无需和李时元聊这些,毕竟李时元从来忌讳女人谈朝政,牵扯太多,只会把自己赔进去。
穆澜不是没脑子的人。
「今日你不去和太后娘娘请安,她老人家也会理解。」李时元倒是说的直接。
「该做的,臣妾都要做。现在臣妾在东宫太子妃的位置上,虎视眈眈的人太多了,臣妾不能给自己和东宫找来麻烦。」穆澜说的缓慢,而后看向了李时元,这才一字一句的补了一句,「还有殿下。」
这话倒是很愉悦李时元的心。
加上李时毅被铲除,李时元的心思是一片欢愉,他很自然的搂住了穆澜的腰肢,穆澜低头看了一眼李时元的手,眉心微拧,但是又很快不着痕迹的把自己的情绪给抚平。
「殿下是要一起用早膳吗?」穆澜淡淡开口。
「本王陪你吃过早膳,再陪你一起去太后那,免得本王的爱妃再受了委屈。」李时元说的直接。
穆澜倒是也没拒绝,点点头,自然的把自己从李时元的怀中挣脱了出来,而后安静的交代荷香:「让奴才们再准备一些吃的上来,要清淡点,不要口味太重,粥要丝滑,切记不要浓稠,明白了吗?」
仍然是按照李时元的喜好来的。
李时元听着,眉眼里的笑意倒是一直都在。
而后,穆澜才转身回到了小圆桌上。
她并没动筷,反倒是李时元淡淡开口:「你先吃,不需要顾忌本王。」
「那臣妾恭敬不如从命。」穆澜颔首示意。
与其和李时元一起干坐着,穆澜情愿给自己找些事,她低头安静的喝着粥,吃着盘中的食物,倒是一点理睬李时元的意思都没有。
李时元也不在意。
只是李时元看着穆澜的眼神一瞬不瞬的,而后才说道:「爱妃瘦了。」
「殿下,在天牢里,很难胖起来吧。」穆澜放下筷子,半笑不笑的看着李时元。
就好似李时元问了一个极为没意义的话题。
李时元跟着笑了笑,猜不出任何的情绪,骨节分明的手已经捏住了穆澜的下巴:「澜儿,若不是太后执意要你跟着她身边去西域,本王是绝不想你离开本王身边半步的。」
「臣妾蒙受殿下恩宠。」穆澜说的云淡风轻的。
她的表情也显得淡定无比,李时元从穆澜的身上也看不出任何的端倪,而后他才松开了穆澜,宫外的奴才也已经把李时元的早膳端了进来。
李时元这才没继续说什么,安静的用着早膳。
寝宫内的气氛,变得诡异的安静。
一直到两人用完膳,都没再交谈过,而后穆澜站起身,主动给李时元换了新的衣裳,两人这才离开东宫,朝着凤鸾宫的方向而去。
路上,也只是安安静静。
在快到凤鸾宫的时候,穆澜的眼神忽然安静的看向了某一处,她微微拧眉,李时元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爱妃在看什么?」
「好像看见了丽妃娘娘。」穆澜倒是没瞒着。
丽妃其实不算娘娘,就是一个才人,但却一直没得到恩宠。
只是穆澜上一世,却意外的对这个丽妃有了印象,因为丽妃几乎是在最后一刻反败为胜的人。
她入宫的时候,才 16 岁,和穆澜一般年纪,只是被封为才人,而等丽妃受宠,却已经 26 岁了,甚至还意外的怀了皇子,直接从才人变成了贵妃。
上一世,丽妃反倒是最后威胁了曲华裳的人。
只是丽妃的命运却多加坎坷。
在宫内十年,却始终不曾受宠,受宠后的时间却短暂的不能再短暂了,最终在李长天驾崩后,丽妃就算怀着身孕,也不能幸免,被曲华裳逼着流产,而后去了感恩寺出家为尼。
再后来,穆澜就不知道丽妃的情况了。
因为穆澜自身难保。
沉了沉,穆澜抬头看着从凤鸾宫走出的丽妃,她的记忆很清晰,丽妃受宠,也不过就是这段时间的事了。
安静了下,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倒是李时元也顺着穆澜的视线看了一眼,并没任何兴趣,只是嗯了声。后宫嫔妃何其多,李时元怎么可能费心思去记这些人。
能来凤鸾宫请安的,都是后宫的这些人,来来去去多了,有些面孔最多觉得面熟,甚至连记都记不住了。
忽然,李时元走了两步,倒是若有所思的看向了穆澜:「爱妃,你倒是把宫内的人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入宫之前,爹爹吩咐过,所以就把这些人都记得清清楚楚,免得见到了,不知道规矩,给自己惹上麻烦。」穆澜淡定的应声。
李时元嗯了声。
这种小心谨慎的事情,确确实实是穆洪远能做出来的,穆洪远这人本身就是如此的性格。
他倒是也没多说什么。
两人一起走到凤鸾宫,小太监看见穆澜来,倒是开心的不得了,显然一下子跟着放松了下来,快速的请了安。
要知道,今儿一早梅姬出宫后,太后的脾气就阴晴不定的,这跟在边上的奴才更显得胆战心惊。
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太后给得罪了。
就算是一早来请安的各宫的主子都不敢多待,那种阴沉的气氛,每个人都感受的清清楚楚的。
而凤鸾宫内的奴才,最盼的还是穆澜能来。
只要穆澜来了,太后就能被安抚的稳稳妥妥的,现在这样阴晴不定,自然也会消失不见了。
凤鸾宫内的人,才能喘口气。
「奴才这就去给太后禀告。」小太监喜出望外的同时,倒是脚步匆匆。
穆澜挑眉。
李时元倒是看着穆澜:「这凤鸾宫的奴才,看见爱妃,倒是和看见救星一样。梅姬出了宫,这宫内能安抚太后情绪的人,还真的就只剩下爱妃了。」
这倒是实话。
这也是为什么李时元根本不可能阻止穆澜去西域的原因,也没必要为了这三个月的时间,把太后也给得罪了。
那对自己并没任何好处。
毕竟太后在李长天心中的地位,依旧是一言九鼎的。
「臣妾只是运气好,承蒙太后喜欢。」穆澜倒是淡定,「哄好太后不难,花点心思就行了。」
在梅姬出宫之前,徐洛尘其实已经被调教的挺好的。
只是有些事,徐洛尘毕竟年纪轻,还是需要磨砺,不可能一下子就上手的,好比穆澜,她如不是重生,而上一世已经花了一生的时间在熟悉宫内的每一个人,她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这些。
李时元倒是也没说什么。
小太监很快匆匆回头:「殿下,娘娘,太后娘娘有请。」
穆澜颔首示意,这才随着李时元朝着寝宫内走去。
穆澜的脚步并不快,她的思绪带着一份的深沉,她在等曲华裳的出现。
巫蛊之事虽然过去,曲华裳好似从这件事摘的干干净净,但是太后这样经历了快三个朝代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其中的端倪。
穆澜不可能名正言顺的训斥曲华裳,但是太后可以。
穆澜从来不否认自己的心思。
今日一早来凤鸾宫,是等着看好戏。
而穆澜来凤鸾宫,曲华裳自然会知道,就算不情愿,也必须会出现,这件事,曲华裳心中明白,在太后心底,她已经是大打折扣,就连李长天那,恐怕都不好说话了。
想挽回劣势,现在曲华裳要做的就是安分守己。
穆澜在心里冷笑一声,人也跟着走进了寝宫。
果不其然,太后看见穆澜的时候,心情好似也愉悦了不少:「太子妃来了?」
「臣妾见过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穆澜福了福身请了安。
「行了,这几日你是受尽委屈,哀家还想着你要好好休息,别一个劲的到哀家这里了,哀家会心疼。」太后这话倒是实话。
是真的心疼穆澜。
娇滴滴的穆王府千金,却莫名其妙的被牵连到了天牢。
天牢是什么样的地方,太后哪里会不清楚,里面没把人逼疯就已经不容易了,穆澜只是消瘦,算是命大了。
穆澜倒是淡定的笑了笑:「有娘娘在,臣妾不会委屈。」
这话,让太后点点头,她把穆澜唤来,穆澜安静的走了过去,太后仔仔细细的打量了穆澜,确定穆澜除去消瘦,并没什么异样后,这才放心了下来。
而后,太后叮嘱李时元:「太子,太子妃受了委屈,你也要多哄着点,东宫别的烦心事,就不要再拿到太子妃面前了。」
「儿臣知道。」李时元应声。
穆澜笑了笑,已经从容的接过徐洛尘手中的事,徐洛尘也不免跟着松了口气。
她冲着穆澜眨了眨眼,穆澜倒是低低的笑了笑,而后才看向太后:「娘娘,臣妾把洛尘带下去,再和她交代些细节,洛尘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多点时间,就会和臣妾一样让您觉得称心如意了。」
太后倒是也没否认:「洛尘啊,倒是个聪明姑娘。」
徐洛尘腼腆的笑了,低着头,不吭声。
穆带着徐洛尘就下去了,在两人离开的时候,门外传来太监的通传,是曲华裳和戴芷嫆来了。
穆澜冷笑一声,但是并没再刻意留下来。
戴芷嫆来,倒是请安,只是在请安之余还多了一丝看热闹的心思,表面不显,但是谁不知道,戴芷嫆看的是曲华裳的出丑。
而曲华裳,请安是其次,恐怕还是迫于无奈,来给穆澜道歉的。
而这个道歉,单独去东宫没用,还必须在太后的面前才有用。曲华裳入宫几十年,何时给人低过头,这一次,大概也是第一次。
这个热闹,怎么不值得戴芷嫆来看。
有时候看的不是这人多狼狈,而是这人从来都自视甚高的尊严被狠狠的踩在脚下,那才更有快意。
穆澜岂会不知道。
「穆姐姐。」徐洛尘在走到后殿后,才小声的开口,「我刚回头看了一眼,皇后娘娘的脸色难看呢。」
穆澜倒是笑了笑,看着徐洛尘:「现在你倒是察言观色很好嘛,姬姑姑教你的时候都用心学了吗?」
「学了。」徐洛尘扁了扁嘴,有些委屈,「我都记住了,但是还是伺候不好太后,太后的脾气阴晴不定的,我总觉得一不小心就踩了雷。姬姑姑在的时候还好,姬姑姑这出去了,凤鸾宫内真的是人人自危,穆姐姐,您要来了,大家又松口气了。」
穆澜听着徐洛尘的话,弹了下她的眉心:「你能看的出皇后脸色难看,就看不出太后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你若是端着茶水过去,太后拧眉放在一旁了,必然就是你的火候不好,如果你说了什么话,太后没太听着,就证明你的话对太后而言,并没兴趣……」
穆澜在谆谆教诲。
徐洛尘连声点头,倒是认真。
而剩下的事,穆澜也没帮忙,而是安静的看着徐洛尘做,哪里做不对的地方,穆澜才会开口。
甚至,等徐洛尘做好后,还是让她亲自送出去,而不是穆澜。
穆澜有自己的心思。
她就是要曲华裳等着,坐立不安的等着。皇后之位,曲华裳安安稳稳的坐了几十年,在后宫呼风唤雨,做尽丧尽天良的事,现在竟然还算计到了自己头上,这种坐如针毡有什么。
这是曲华裳该受的。
徐洛尘倒是纯真,没能猜到穆澜的心思,何况,这些事本来就应该是她做的,再说现在穆澜的身份,也不适合做这些。
反倒是穆澜说后,徐洛尘在出去,就极少出问题了,太后的脸色都会跟着舒缓不少。
来来去去了一炷香的时候。
徐洛尘在返回的时候,小小声的说:「穆姐姐,你不出去吗?先前皇后娘娘还问到您了。」
「她问什么了?」穆澜淡淡的笑了笑,态度倒是很平和。
「皇后娘娘说了很多您的好话,说您贴心懂事,察言观色,八面玲珑,我虽然进宫没多久,但是也知道皇后娘娘不好相处的,更没听过皇后娘娘这么夸一个人,您还是第一个呢。」徐洛尘眨了眨眼,看着穆澜,不免佩服。
穆澜面不改色的看着徐洛尘,没因为徐洛尘的话而有任何的得意,倒是淡定的开口:「洛尘,你要记住,这宫内,夸你的并不一定是真心喜欢你的,可能也只是表面赞誉,背地里藏刀,明白了吗?」
徐洛尘啊了一声,这才从穆澜的话里听出了暗潮涌动,这下,她点点头,才没继续说下去。
穆澜见徐洛尘没再开口,也不急不躁的在原地坐着,后殿倒是安安静静的,除了奴才们的来回走动。
徐洛尘聪明的不吭声,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
很久,久到这些新鲜弄好的小点出炉了,徐洛尘要接过去的时候,穆澜这才拦住了徐洛尘:「我去就好。」
徐洛尘立刻点点头。
穆澜颔首示意,这才端着盘子走了出去。
等了这么久,也是足够了。
凡事适度就好。
暂时扳不倒曲华裳的时候,还是要选择表面的服帖,至于别的事,来日方长。
穆澜重新出现在前殿的时候,曲华裳的眼神立刻看了过来,穆澜很淡定的冲着曲华裳颔首示意,连请安都没有,就朝着太后走去。
「娘娘,臣妾弄了点小点,正好听见母后和戴妃娘娘也来了,就一并弄了她们喜欢的口味,这才耽误了点时间,还请娘娘见谅。」穆澜恭敬有礼。
但是这话却明明白白的告诉曲华裳。
她穆澜就是知道曲华裳来,这才在后殿不出来,摆明了就是让曲华裳等着。
曲华裳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她憋着一肚子的恼火,但是表面却又不能暴露出来,反倒是戴芷嫆低低的笑出声。
这笑看起来是在赞赏穆澜,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她在讥讽曲华裳。
「皇后娘娘这是好福气啊。时厉到现在还和没事的人一样,玩心那么重,没给臣妾找一个正妃就算了,这侧妃立是立了,这么久了,一点好消息都没。臣妾也是急。」戴芷嫆笑脸盈盈的,「娘娘就不一样了,东宫可算是后继有人,还有一个贴心的太子妃。」
可不是贴心?
贴心的让曲华裳在这里坐如针毡的等着。
曲华裳被戴芷嫆说的额一阵阵的戳心窝,但是表面上却只能对戴芷嫆客客气气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戴芷嫆倒也是见好就收,捏起一块小点送入嘴里,又赞赏了一句:「太子妃这是好手艺啊。」
「戴妃娘娘过奖了。」穆澜颔首示意。
曲华裳没说什么,穆澜送来的糕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总觉得穆澜不会这么善罢甘休,怕是在算计自己,所以反而显得小心翼翼的。
倒是穆澜挑眉:「母后,是臣妾弄的不合您的胃口吗?」
一句话,把曲华裳拱了上去,曲华裳不吃,是不给穆澜面子,吃了又担心穆澜在糕点里做什么手脚。
穆澜岂能看不出来,她面不改色的看着曲华裳,忽然压低了声音,只有彼此才能听见:「怕臣妾下毒吗?母后多虑了,臣妾不会用下毒这么低劣的手段,何况,这在太后面前,母后大可放心。」
这话,说的不太正经,但是却是威胁。
曲华裳的脸色变了变,看着穆澜,穆澜表面却始终温润:「如果母后不喜欢的话,那臣妾再弄过。」
这话,让太后看了过来,眉眼也跟着皱了皱,对曲华裳的不满显而易见。
曲华裳被弄的不上不下,格外被动。
「不会,澜儿做的东西自是好吃,很符合本宫的新衣。」曲华裳说的有些咬牙切齿。
穆澜手中的动作停了下,似笑非笑的看着曲华裳,重新把糕点放了回去。
穆澜做的糕点都是一口一小个,不会给你第二口的机会,第二口也不太符合这些妃子们的体统和规矩。
在穆澜的眼神里,曲华裳捏起糕点,放入嘴里。
然后她的眼神就变了。
穆澜是没下毒,只是这些糕点的味道却诡异无比,让人阵阵作恶,可偏偏,在这样的情况下,曲华裳还不能动怒。
她很明白,这屋内所有的人都是站在穆澜这边的。
加上这糕点一口一个,她吃进去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没人知道了。这苦水只能自己咽下去。
谁又能知道,剩下的两块糕点是否有问题。
如果没问题的话,曲华裳闹了,那就是给自己难堪,让自己现在的窘态更是雪上加霜。
偏偏穆澜还好似没事的人一样,戏谑的问着:「母后,味道如何?」
曲华裳嗯了声。
心里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想把穆澜弄死。
穆澜倒是见曲华裳吃了哑巴亏,这才转身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李时元倒是没发现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看见穆澜回来的时候,眼神都跟着温柔了许多。
「爱妃辛苦了。」李时元倒是毫不避讳。
「不会,这是臣妾应该做的。」穆澜落落大方。
太后这才点点头,而后看向了皇后:「皇后,太子妃贤良淑德,有这样的太子妃,是凤清宫和东宫的福气。依哀家看,皇后更是要珍惜。太子妃将来能成为太子的左膀右臂,是不可多得的贤内助。」
「是。」曲华裳被动应声。
「太子妃之位,京都多少女子想要。这宫内多少王公贵族想把千金送来,但是哀家见了那么多人,最得哀家心的还是穆澜。这宫内,多少说穆澜闲言碎语的,哀家也听了,全都是无稽之谈。」
太后的话不咸不淡的,字字句句却是警告:「这件事之后,若再有人再哀家面前说一句不是,哀家定不会轻饶。」
「臣妾记住了。」曲华裳应声。
「皇后啊。」太后倒是没这么放过曲华裳,「这件事,你身为皇后,却没做好。晚莲是你凤清宫的人,不管晚莲和德妃娘娘那边是什么关系,但是出事的第一时间,你就直接怀疑了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