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九也已经注意到了。
天牢的守卫已经换了人,全都换成了曲华裳的人,他们想无声无息的进入,就显得困难的多,太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李时裕看向了容九。
容九颔首示意,很快就弄出了动静,吸引了守卫的注意力,而李时裕则趁势进入天牢之内,快速的找到了穆澜被关押的地方。
穆澜第一时间就已经看了过来,看见李时裕的时候,穆澜淡淡的笑了。
而在穆澜前面把手的侍卫,已经被李时裕点了穴,很快倒了下去,一时半会不会清醒。
「你怎么来?」穆澜平静的问着。
「你都进来了,我怎么可能不来?」李时裕已经走到了穆澜的面前。
穆澜一眼就看出了李时裕的想法,而后淡淡开口:「别动了,皇后为了防我做出什么,那个锁都是特制的,寻常方式打不开,需要费点时间。你专程来见我,不会就想费点时间来撬锁吧,再说,撬锁可是劫狱,这种时候我要真离开了,那就是把罪名给坐牢了。」
畏罪潜逃。
这个罪,那就真的把穆澜玩死了。
穆澜没这么蠢。
「不走的话,你今晚都活不过。」李时裕说的直接。
「不走。」穆澜淡淡开口,「我命不该绝,一定会活过今晚的。」
这话,让李时裕微眯起眼,看着穆澜:「你又做了什么事?」
穆澜倒是无辜的耸耸肩:「我人都关在天牢内,还能做什么?」
李时裕没放过穆澜的意思,那眸光直落落的落在穆澜的身上,好似要看穿穆澜的想法。
「穆澜,这是宫内,这件事不是你做的,但是你要知道,巫蛊之事,根本就没理可说,何况,如果这件事的主谋真的是皇后,你找不到证据的前提下,宫内没任何人可以救的了你,你以为太子会帮你吗?」
李时裕一字一句说的再清晰不过:「所以你留在天牢之内是准备等死吗?」
「太子会帮。」穆澜淡淡开口。
这话,让李时裕的眼中蓄满了危险,这危险并不是针对这件事,而是针对穆澜的这句话而来。
「我怎么不知道你和太子的感情这么好了?」李时裕冷笑一声,说不出是吃味还是嘲讽。
穆澜倒是看着李时裕,低低的笑了笑,忽然好听的声音传来,在天牢之中显得格外的清脆无比:「时裕,你是吃醋了吗?」
李时裕不应声,就只是这么看着穆澜,好似要看穿穆澜的真实想法。
穆澜倒是没缠着这样的问题。
毕竟她知道,现在的一分一秒对于自己而言,显得格外的重要,很快,穆澜的口气就变得严肃了起来:「我对于太子,有利用价值,不仅仅是因为现在太子对我的心思未灭,所以这件事,太子自然会帮,但是这件事牵连到皇后,太子怎么帮,我就不知道了。」
李时裕没说话。
「皇后表面做的干净,但是蛛丝马迹其实还有的,毕竟涉及的范围太广,只是这些奴才们的话,想撼动皇后就显得难上加难。」穆澜快速的说着,「你可以找到这些奴才,而后和太子联手,自然,这个联手,你们不能碰头,太子不会希望这个人是你,我从来没想过要把磨牵连进来。」
穆澜的脑子已经越发的清晰:「剩下的事情,太子自然会做。我猜不透我对太子的利用价值,但是我知道,这一点必然存在。不然的,就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太子再喜欢,也不至于和自己的利益犯冲,所以,只要把这些蛛丝马迹的线索丢给太子,太子就会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
「这件事,也唯有太子处理,才能全身而逃。」穆澜冷静的把话说完。
李时裕自然明白穆澜话中的意思:「如果太子不帮你的话,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李时裕的口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而穆澜的眸光却显得再淡定不过,好似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在穆澜的脑中,算的清清楚楚,没任何的偏差。
「如果太子真的不帮,倒打一耙的话,那么我也有办法收拾太子。」穆澜淡淡开口,「我是东宫之人,我若扯上巫蛊之事,太子也很难摘的干净。皇后能想的方式我都能想到,所以,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双刃剑,看怎么处理了。」
穆澜说的直接,眸光看着李时裕也不曾有任何的偏差。
「穆澜。」李时裕忽然连名带姓的叫着这人,「你是早就已经算计好了,但是唯独把本王撇清了是吗?」
「不。」穆澜否认了,「我需要你,但是最大程度上,我会把你撇清。我不想你被牵连进来,若你也被牵连进来,那就真的没人可以帮我了。」
说着,穆澜的声音顿了顿,忽然笑了:「秋祭马上到了,难道你没任何布局吗?不能因为这件事,把你这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毁了。」而后,她看着李时裕的眼神却显得再认真不过,「我不会有事,我向你保证。如果真有事,我也会熬到你秋祭归来。」
李时裕没说话,手心的拳头攥了起来。
「秋祭在即,秋祭之前,就算死囚,也不会问斩,都要等到秋祭之后。这是大周的规矩。而曲华裳想私下对我动手,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加上我的身份摆在这里,我不会轻易让她得手的,所以你大可放心。」
穆澜在宽慰李时裕,李时裕就只是这么沉沉的看着穆澜。
穆澜很淡的笑了,纤细的手忽然伸出了监牢之外,随着走动,脚下的脚链也发出了声响,明明狼狈不堪,却可以走出步步生莲的感觉。
甚至,就算落魄的在天牢之中,穆澜的发丝也只是微微的有些凌乱,容颜却仍然精致。
李时裕低头看着穆澜探出来的手:「做什么?」
「想牵着你的手。」穆澜很安静的开口。
李时裕没应声,但是迥劲的打手已经很自然的伸了过去,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穆澜的手背,而后把她的小手包裹在了自己的掌心之中。
穆澜体寒,只要是偏凉的地方,穆澜的手脚就是冰冷的。
现在的大周是正直酷夏,只有入了夜,才会有微微的凉意,而天牢则完全相反,温度低了很多,点单薄的衣衫,足够把人冻的瑟瑟发抖,更不用说穆澜的手脚,自然也是冰凉的。
李时裕安静的牵着,掌心的真气不断的传到穆澜的身上,让穆澜感觉到了丝丝的热感,她眉眼里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了。
「如果我出不去,我会在这里等着你。」穆澜很安静的说着,「我不会食言,所以,你也不要食言,必须把我从这里风光的带出去。」
言下之意,只可成功,不可失败。
李时裕也跟着笑了笑:「好。」
穆澜没说话,忽然踮起脚尖。
明明他们之间隔着柱子,但是却丝毫不影响穆澜的一言一行,她的手松开了李时裕的手,顺势绕住了李时裕的脖颈,微微用力。
李时裕一个愣怔,穆澜的红唇已经贴了上来,轻轻一吻,而后她未曾松开,甚至不曾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凡事小心为上。」穆澜仔细的交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好。」李时裕应允。
而后,穆澜松开了李时裕,但是李时裕的手却更快的扣住了穆澜的手腕,两人的眸光在空中碰撞。
这地方,并不是久留之地,李时裕比谁都清楚这件事。
他凝望着穆澜,而后才开口问道:「你好似从来没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入东宫。」
穆澜低眉垂眼的看着自己的脚尖,但眼神却落在这人的黑色锦靴上,而后再抬眼的时候,穆澜的眼中却多了一丝的清冷:「报仇。」
李时裕的眉眼微眯。
穆澜这一次倒是没瞒着李时裕,挑着部分重点:「皇后和李家大概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别的事,穆澜就没再多说下去了。
「所以你是怀疑,李家灭门的事情和皇后有关系?」李时裕抓住了重点。
穆澜没否认。
「这就是你非要嫁入东宫的原因?」李时裕知道这件事穆澜不可能欺瞒自己,但是他也很清楚,穆澜并没完全说实话。
果不其然,穆澜就没再开口,而穆澜要藏的事情,你就算是掘地三尺,也很难从穆澜的口中找出蛛丝马迹。
安静了下,李时裕的薄唇微动,就在这个时候,李时裕和穆澜都敏锐的听见了天牢外的动静,穆澜看向了李时裕。
「这里不宜久留,你先出去。」这话不带一丝商量的余地,说的直接。
李时裕心中自然清楚这个道理,他把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现在也确实不是询问这些的好时机,将来总有机会。
他压低声音,快速的说道:「在这里千万不要冲动行事,我会安排人。下次我再进来,估计是难上加难的事情。如果不能洗尽冤屈,秋祭之前从天牢离开,那么进入秋祭,但凡有人进入天牢带你离开,带着我的手谕而来,你一定要听话,听明白没?」
这些话,就好似在交代什么。
穆澜笑了笑:「记住了。但是如果不是你亲自前来,我保证出去后,你最憎恨谁,我就会跟着谁。」
这话倒不是威胁,而是明白的告诉李时裕,她要他安然无恙的回来。
李时裕是气笑了,而后才道:「等着本王迎娶你。」
「好。」穆澜应声。
少了平日嬉笑的成分,很快,李时裕就从穆澜的面前消失不见,就如同来时一般,不让人觉察到任何痕迹。
穆澜安静的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一动不动,但是她的眼神却始终敏锐的看着天牢入口的方向。
可是却没了忐忑不安的心情,反倒是一种畅快。
说不上的原因,那是一种本能的直觉,直觉的认为,这件事或许就有突破口了。
沉了沉,穆澜没说什么,耐心的坐着,静观其变。
……
曲华裳匆匆赶至天牢,她不会给穆澜任何翻身的机会,加上现在太后暧昧不明的话,言下之意就是告诉曲华裳,就算是穆澜坐实了这个罪名,一切也必须等到秋祭后再来处置。
这时间太长了,小半年的光景,很多事情都能发生变化,曲华裳不想冒这样的风险。
所以她必须无声无息的处理掉穆澜。
在天牢之内,死一个人是极为容易的事情。
结果曲华裳也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在天牢门口就已经被拦了下来。
曲华裳的脸色一变:「你们是造反了吗?竟然不让本宫进去!」
门口的守卫看着曲华裳,倒是淡定:「启禀皇后娘娘,奴才们也就是奉命行事,还请娘娘不要为难奴才们。」
「奉命行事?」曲华裳的声音跟着阴沉了几分,「本宫倒是要知道,你们奉谁的命,竟然都敢阻挡本宫了。」
就在曲华裳话音落下的时候,悦耳好听的声音传来,和曲华裳的震怒比起来,这样的声音就好似格外的安抚人心。
而门口的守卫看见戴芷嫆来的时候,也很自然的退到了一旁。
曲华裳微眯起眼看着戴芷嫆,眉眼里的不满显而易见,更是带了几分的危险。
戴芷嫆倒是淡定,冲着曲华裳淡淡的笑了笑:「皇后娘娘何必动怒,这事是皇上的旨意,谁也违抗不得,臣妾不过就是替皇上办事了。」
「戴妃这话什么意思?」曲华裳凌厉的看向了戴芷嫆。
戴芷嫆能和曲华裳斗了这么长的时间,还能屹立不倒的在皇贵妃的位置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有她的厉害之处,又岂能被曲华裳轻易的吓倒。
就连跟在戴芷嫆边上的李时厉也就只是微微挑眉,并没喧宾夺主,就只是安静的站着,和平日的模样没任何区别。
好似宫内的勾心斗角,都影响不到李时厉。
不过就是看一场热闹而已。
而戴芷嫆在面对曲华裳的时候,也并没怯懦,笑了笑,倒是淡定的开口:「东宫中这事闹的人尽皆知的,所以皇上为了避嫌,就让臣妾来接管这件事,在没水落石出之前,不允许东宫的任何人靠近天牢。」
「本宫是皇后。」曲华裳阴沉的开口。
「臣妾自然知道您的身份。但是皇上有旨,太子是皇后所生,自然皇后也是要避嫌的,免得落人口舌,说皇后有意袒护,那就不好了。」说着,戴芷嫆话锋一转,「自然,臣妾知道皇后娘娘是绝对不会做袒护之事的。」
这好的坏的,都让戴芷嫆说完了。
曲华裳被怼的一句话都不上来,就只能这么愤恨的看着戴芷嫆。
她猜不透戴芷嫆为何会忽然卷入这件事里,以曲华裳对戴芷嫆的了解,宫内的这些事,戴芷嫆从来都不管,就算心如明镜,也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明哲保身,才是宫内生存的上上之策。
而此刻的戴芷嫆却把自己卷入了这样的事情里,这不得不让曲华裳深思片刻。
她看着戴芷嫆的眼神,仍然阴沉:「戴妃,如果本宫一定要进去呢?」
「那臣妾就只能对不住娘娘了。」戴芷嫆倒是淡定,并没因为曲华裳的态度而变得惶恐不安,「如果娘娘一定要去,臣妾就只能让人带着娘娘到皇上面前,只要皇上同意了,那臣妾自然是不敢拦着。」
「你……」曲华裳的脸色一变。
戴芷嫆明知故问。
她怎么可能把这件事再闹到皇上的面前。
而戴芷嫆的口谕是真是假,还有待磋商,但是戴芷嫆这段时间伺候在皇上边上,却是真真切切的事。
所以,曲华裳一时之间,不敢轻举妄动。
两人在天牢门口僵持了起来,谁都不曾后退一步。
忽然,不远处急色匆匆的走来一人,众人定睛一看,那是李时元,李时元走到天牢门口,看见这样的情景,眉头也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母后,戴妃娘娘,请问这是发生了何事。」李时元沉沉开口。
戴芷嫆到时候不着急解释,反倒是李时元平静的开口:「二哥稍安勿躁,娘娘和母妃大概是有些误会,皇上下了旨,在没水落石出之前,太子妃的这件事,就暂时交予母妃来处理,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特别是和东宫有关系的人,避免徇私枉法。」
李时厉说的很是淡定从容,完全没被现在的情况影响到。
而这话,果不其然也让李时元微眯起眼,李时厉淡淡开口,倒是在提醒李时元:「二哥,现在要以大局为重不是吗?」
一句话,就堵的李时元说不出一句话。
这样微妙的时刻,如果闹出动静,确确实实不合时宜,何况,穆澜这件事,本就是东宫所出。
「如果没事的话,还请皇后娘娘先回凤清宫,如果有事的话,臣妾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皇后娘娘。」戴芷嫆下了逐客令。
一旁的侍卫也已经走上前,戴芷嫆的声音跟着冷了几分:「你们还不护送皇后娘娘回凤清宫。」
「是,奴才遵旨。」侍卫恭敬的应声。
而后,侍卫看向曲华裳:「皇后娘娘,请。」
那是不容拒绝。
曲华裳就算心有不甘,但是却拿现在的情况一点办法都没有。她更不可能去当面质问李长天这样的事情,最终就只能愤恨的拂袖离去。
在曲华裳离开的时候,戴芷嫆才看向了李时元:「太子殿下,本宫知道你对太子妃记挂在心,但是现在,还请太子殿下避嫌,若没绝对的证据,不要轻易的到天牢附近,只会落人口实,对太子并没任何好处。」
戴芷嫆的话倒是清淡,不过是在提醒李时元。
李时元怎么可能听不出戴芷嫆话中的意思,只是和曲华裳比起来,李时元就显得淡定的多:「本王多谢戴妃娘娘提醒。」
「不敢当。」戴芷嫆倒是淡定,「本宫也是情非得已。还请殿下包涵。」
进退得宜,也让人找不到任何的把柄。
李时元颔首示意:「辛苦娘娘了。」
「不会。」戴妃淡定开口。
而后,李时元也跟着匆匆离开,却意外的没跟上曲华裳的步伐,而是朝着东宫的方向走去。
李时厉微微挑眉,一直到李时元的身影走远了,他才看向了自己面前的戴芷嫆:「儿臣多谢母妃帮忙。」
「厉儿这么做,倒是让本宫对穆澜越发的好奇。一个穆王府的千金,何德何能和让你们这么兴师动众。」戴芷嫆的声音不冷不热的,「刚刚离去的太子,竟然也没跟上皇后的步伐,独自回了东宫,穆澜如果真的出了事,恐怕太子也不会善罢甘休。」
戴芷嫆看的清。
三言两语和言行举止里,戴芷嫆就能明白李时元对穆澜绝非表面这般简单和淡定,在宫内无数年,戴芷嫆何时见到李时元能这么急色匆匆的赶来,甚至还是这样的情况下。
李时厉自然也注意到了。
李时元的反应也有些出乎李时厉的预料,他对穆澜远比自己想的重视的多。
沉了沉,李时厉这才平静的看向了戴芷嫆:「大概是穆澜有点意思?」
戴芷嫆冷静的看着李时厉:「本宫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要被女人所牵连,现在的局势你还看不明白吗?皇上的心思,不是我们能猜得透的,没到万不得已,不要把自己卷入其中。」
「儿臣谨遵母妃教诲。」李时厉恭顺的应着。
戴芷嫆嗯了声,这才没说什么,转身带着人就快速的离开了天牢,倒是也没让李时厉跟上。
李时厉站在原地,看着戴芷嫆离开,而后那低敛下的眉眼藏起一丝的深意,很快就转身进入天牢之内。
「没本王的允许,不准任何人靠近天牢。一旦靠近,格杀勿论。」李时厉阴沉命令。
侍卫自然不敢怠慢:「奴才遵命。」
李时厉颔首示意,这才顺着阴森的台阶,一步步的往下走,朝着关押穆澜的牢房走去,在走下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李时厉看见了穆澜,穆澜的眼神也已经平静的看了过来。
两人的眸光在空中交汇。
而后,李时厉淡定自若的走到了穆澜的面前。
……
在李时元匆匆离开后,一直在暗处的李时裕却看的仔仔细细的,低敛下的眸光藏起了深意,就连容九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殿下,太子殿下这是……」容九看向了李时裕。
李时裕沉了沉,把穆澜之前交代的话如数的转达给了容九:「按照这个方式去找,把这些人的名单都罗列清楚,把所有的线索交代清楚。给你两日的时间处理好这件事,两日后,太子会出宫,在太子出宫的时候,把名单交给太子,而后就只能静观其变了。」
容九安静的听着,更加费解的看向了李时裕:「殿下是要和太子合作吗?」
「太子是站在穆澜这边,那么太子就不会让穆澜出事。皇后那边,太子出面,比我们稳当的多。别的事姑且不论,现在先要让她平安出来。天牢不是久待之地,就算是在东宫关禁闭,都好过天牢。」李时裕快速交代。
「是。」容九不敢迟疑。
很快,容九匆匆离开,反倒是李时裕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看见李时厉已经走进天牢。
对于李时厉,这是李时裕的一个意外。
李时厉的亦敌亦友让人摸不清,这件事,又好像是李时厉所为,搬来了戴妃,挡住了皇后,所以李时厉是站在穆澜这边。
只是穆澜什么时候和李时厉关系如此亲密了?
什么时候从来不问事事的李时厉会主动为人办事?
李时裕沉了沉,没说什么,他在耐心的等着李时厉出来。
……
天牢内
「九殿下这倒是来的光明正大的。」穆澜笑了笑,冲着李时厉说的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李时厉倒是也不介意穆澜的态度,拍了拍衣角完全不存在的灰尘,这才慢里斯条的走到了穆澜的面前。
他并没靠近穆澜,似笑非笑的:「本王好像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狼狈不堪,还在天牢之中?」
穆澜答非所问:「外面的动静是九皇子弄出来?」
「不尽然。」李时厉倒是否认了,「本王在宫中位低言轻,做不了什么,倒是太子妃娘娘高估本王了。」
穆澜挑眉,就只是这么看着李时厉,并没开口多说什么,而是耐心的等着李时厉继续说下去。
「真比胆大,也比不过太子妃娘娘,在这宫中,还能把巫蛊之事弄到自己的身上。」李时厉的口气带着戏谑,「娘娘,您说,这是本王高估了你,还是别的原因呢?」
「所以九殿下现在是专程进来嘲讽我的?」穆澜淡淡开口,面色倒是平静。
李时厉但笑不语。
而穆澜也不客气的看着李时厉,说的直接:「反正我欠九殿下的事多了,也不差这一件了,既然九殿下费尽心思,连戴妃娘娘都牵扯上了,现在又到我的面前,不如就送佛送上西,帮我办件事如何?」
「你倒是直接。」李时厉冷哼一声。
这态度,也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眸光锐利的看向了穆澜,穆澜倒是也不回避。因为穆澜很清楚,李时厉若不是站在自己这边,没必要费神费力的做这些事,李时厉的目的是什么,穆澜不想猜。
但起码现在,穆澜也很清楚,她必须想办法先离开这里,在天牢,终究不是久留之地,留到秋祭后,等李时裕来,那是最差的办法。
而秋祭
似乎只想到,穆澜心口的不安就会变得越发的不安起来。
「帮我弄个纸笔。」穆澜回过神,看向李时厉,倒是不客气。
李时厉气笑了,看着穆澜,但是最终还是按照穆澜的要求,把纸笔递了进去。
穆澜没理会李时厉,低头快速的在纸上写着,李时厉的位置,并不能看见穆澜写了什么。
穆澜似乎也没浪费多久的时间,很快就已经写好了纸条,简单的折了几折,就从牢内递了出来。
李时厉轻佻的接了过来:「不怕本王打开看?」
「想看也无妨。」穆澜淡淡开口,「对九殿下并没任何坏处,相反,对戴妃还有好处,戴妃能和皇后抗衡多年,必然这宫中的事情,戴妃也是熟知的,只是有部分细节,可能戴妃不清楚而已。」
李时厉没说话。
「现在这情况,就算九皇子让戴妃出面,不允许皇后和太子进入天牢,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皇后的心思甚密,这宫中想拦得住皇后很难,九殿下既然给我争取了时间,我要不珍惜,那不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穆澜淡淡一笑,也没耽误时间,继续开口说道:「烦请九殿下把这张纸条递给冷宫的贤妃娘娘,娘娘看见字条,自然就会知道怎么做。别的事情,就要静观其变就好。」
「贤妃?」李时厉微眯起眼,倒是真的想不出穆澜到底要玩什么把戏。
贤妃早就已经被打入冷宫多年。
贤妃之事都是在李时厉有记忆后的事情。
贤妃怀了龙种,结果却没能留下,最终因为皇子的流产,贤妃变得疯疯癫癫的,甚至顶撞了皇上,最终才会被打入冷宫。
宫内的人自然都说贤妃疯了。
而打入冷宫后,宫内就几乎没人再提及贤妃了,要知道冷宫这样的地方,宫内的人是能避多远就必然多远,冷宫不会比天牢好多少,甚至,冷宫的人莫名死去也是很正常的。
而穆澜从来不曾入宫,竟然会知道贤妃?
这让李时厉微眯起眼:「穆澜,这宫内,你远比本王想的熟知的多。」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穆澜倒是淡定的应声。
李时厉没说话。
贤妃出事,看似表面平静,但是背后若没人推波助澜,自然是不可能的。而当年的贤妃和容妃长的极像,很长的时间几乎是得到了李长天的专宠,就连贤妃怀孕的时候,李长天都让宫内的奴才们小心伺候着,甚至每天李长天都会亲自到贤妃的寝宫之中。
这样的待遇,就算是当年的容妃都不曾有过。
所以,贤妃后来忽然出事,这才不得不让人怀疑,只不过这宫内的人做事,从来都把罪证消的干干净净的,又岂能给人留下把柄。
所有人在贤妃进入冷宫后,都以为贤妃会不久人世。结果贤妃却出乎预料,虽然仍然是疯疯癫癫的,但却始终活在冷宫。
而穆澜今日忽然提及贤妃,这才让李时厉觉得好奇:「贤妃一个已经打入冷宫的妃子,纵然有万般能力,这件事上,也不可能帮你什么。」
巫蛊之罪,重中之重。
不然的话,李时元也不需要兴师动众了。
「贤妃自是不能。」穆澜不否认,「但是有人可以。只是这个人,必须要贤妃才能说动。」
穆澜面不改色的应声。
知道这个秘密,是上一世被李时元打入冷宫后,穆澜才知道的,那时候的贤妃已经病入膏肓不久人世了,看着穆澜,只觉得怜惜。
在冷宫的那段时间,穆澜陪着贤妃聊着天,虽然什么也做不了,但是起码也算是最后时光里的一片光明。
也是那时候,穆澜知道曲华裳边上的贴身奴婢,极为心腹的人晚清是贤妃的亲妹妹,而晚清入宫,是为了给姐姐报仇,只是晚清一直潜伏在曲华裳的边上,没能找到机会。
而贤妃在冷宫内,也亏晚清不时的帮衬,不然的话,冷宫的几十年,是很难熬的,大部分的人,都没等到大赦,就已经被冷宫逼疯了。
贤妃不敢死,也因为晚清在。
她不能让晚清走上不归路。
只是再后来,穆澜出了事,她自然也不可能知道上一世的晚清和贤妃怎么样了。
但是现在这件事却是一个转机。
反倒是李时厉听着穆澜的话,微眯起眼:「穆澜,本王低估你了。你就确定贤妃会帮忙。」
穆澜面不改色:「我说了,为求自保,自然就不会错过任何的线索。而至于贤妃娘娘,九殿下只需要帮我转告一句话,如果贤妃娘娘想为死去的孩子报仇的话,那么就按照我的要求去做。」
李时厉没说话,只是看着穆澜递到自己手心的纸条,而后才开口:「你有几成把握?」
「扳倒这幕后的人,应该不太可能。但是能把我安然无恙的保出天牢,从这件事里摘的干干净净的。但是这幕后的人自然也会受到影响,不可能再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穆澜说的直接。
李时厉说的直接:「幕后之人是皇后娘娘。」
穆澜没否认,也没承认。
李时厉猜到并不难,李长天对穆澜的心思就没少过,字里行间里,对穆澜的占有欲也显而易见,就算穆澜是太子妃,李长天真的想要,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静壹大师来后,明面上的事情,变成了背地里的。
所以曲华裳要防,防着穆澜。
在这件事上,曲华裳的心思比谁都敏感,也比谁都阴毒。
戴芷嫆和曲华裳斗了几十年,李时厉跟着戴芷嫆,怎么可能会看不清曲华裳这人的本性。
穆澜的话也句句在理,想靠这件事绊倒曲华裳,并不是这么简单的。
「有这一次,你逃了过去,自然还会由下一次。」李时厉低沉开口。
「我不会再给她这样的机会了。」穆澜淡淡开口。
李时厉没说话。
看着穆澜平静的脸,穆澜好似在预谋什么,但是你看着她的时候,却好似表面一片迷雾,什么都看不清。
而后,李时厉没再多言,转身走了出去。
在李时厉转身的片刻,穆澜忽然叫住了李时厉:「九殿下,你帮着穆澜就只是因为看上穆澜了吗?」
「哼。」李时厉冷笑一声,「指不定本王和太子一个想法。」
穆澜没说话。
而李时厉的眸光渐渐锐利了起来:「你难道觉得四哥简单吗?这个深宫,能活下来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对本王四处提防,不如花点时间提防四哥,四哥绝非你表面想的这般简单。」
李时厉丢下这话,没再理会穆澜,但是也明白的告诉穆澜,他知道穆澜和李时裕的那些事。
穆澜没说话,仍然显得从容的多。
李时裕吗?
穆澜感觉的出来,最初李时裕对自己,不过就是觉得有意思,后来才渐深渐入的合作,发展到现在是什么时候发生的,竟然有些模糊起来。
李时裕也是有目的的吗?
而这个深宫,确确实实就如同李时厉说的,但凡能活下来的,都不是省油的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保护色。
李时厉如此。
李时裕也依然如此。
就算是李时元,难道就只是表面看上去的这么简单吗?
还有宫内其他的皇子。
穆澜沉了沉,没再说什么,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天牢内,就只剩下水滴落下的声音,阴气深深,让人觉得瘆得慌。
……
李时厉离开天牢,并没直接去冷宫,倒是也没看穆澜写的纸条,他在宫内转了一圈,处理完手中的事情,一直到入夜的时候,才悄然无声的去了冷宫。
冷宫附近静悄悄的,偶尔有一只野猫从横梁上跳过,就再也看不见任何人的身影。
若说天牢是死囚的人间炼狱。
那么冷宫就是活着的人的人间炼狱。
不管你之前的身份多高贵,再这里,你可能连宫内的一个宫女都比不上。
李时厉在原地站了一阵,这才悄然无声的朝着冷宫内走去,冷宫内自然没有奴才,凡是都是要自己来。而在李时厉进入冷宫的瞬间,眉头就跟着拧了起来,那些被常年关押再冷宫内的人,看见李时厉的时候立刻围了上来。
「是皇上下旨让我们出去了吗?」为首的是一个笑的阴森森的女人,披头散发的,看的有些让人觉得瘆得慌。
李时厉眸光一沉:「滚开。」
女人又哭又笑的,仍然缠着李时厉,李时厉毫不客气的直接把女人拉扯到了一旁,女人撞到了柱子,脑袋磕出了血。
这样的疼痛感传来的时候,瞬间,原本闹腾腾的人都跟着冷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