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陷入温柔乡

这位张总和祁延年龄相仿,两个人看起来也非常熟悉,整场下来很少聊到工作上的事。

倒像是好朋友私下聚餐一样。

我安安静静地坐在祁延身边,端着自己面前的果汁,尽量降低存在感。

一开始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后面我发现,这个张总和祁延谈笑的同时,好像时不时地在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我。

我抬头看他,张总立马别开视线,随后不自然地轻咳几声试图掩盖。

接着他冲祁延挑了挑眉,语气里有种快要掩饰不住的八卦劲。

「这位小姐姐,你不介绍介绍?」

祁延偏头看了眼我。

我以为那意思是让我主动做个自我介绍,立即站起来对张总礼貌一笑。

「你好,我是祁总的助理,我叫林阮。」

说完我下意识地看了眼祁延。

他微眯着眸,目光从我身上离开,对上张总显然不信的目光,神色淡淡地转头回答他: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脸上的笑容僵住,就知道这人口无遮拦的毛病一时半会儿改不掉。

下一刻,张总眼里不出意外地开始放光,脸上还一副「我就知道你俩有事」的表情。

祁延掀了掀眼皮,表情淡然:「别闹,脸皮薄。」

几回合下来,我率先忍不住别过头,感觉空气愈发燥热,说不定耳朵也已经红透了。

两人这才正了神色,聊起今天的正事。

「我看过企划书了,都挺好的,不过我老爹最近对项目这块把控得严,我今天先把合同带回去给他看看吧。」

听到他这么说,我赶紧从包里拿出合同递过去。

张炀似笑非笑地最后瞥了我一眼,起身拍了拍祁延肩膀:「兄弟,加把劲。我这边老婆催得紧就先回了,咱下次再聚。」

「……」

咱就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吧。

席间祁延是喝了几杯酒的,我看量也不是很多,就没拦着。

但上了车后事情就不太对了。

起先还没注意到,见他上车后就靠在门侧闭上了眼,我以为他累着了想睡会儿。

可没过多久回头再一看,他额头已经沁出一层薄汗。

眉头深深皱着,嘴唇也开始发白。

察觉到不对劲,我偏头稍稍凑近了些。

「喂,你怎么了?」

我晃了晃他胳膊,才发现他一只手好像紧捂着腹部,连睁眼的动作都变得艰难。

「师傅,掉头去医院!」

18

这一趟直接折腾到了半夜,医生盯着我的眼睛,不耐烦地说了句:「不是胃癌」。

我叹了口气,原来只是胃痉挛。

祁延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晚上又都是凉菜,还喝了酒,胃能受得了才怪。

医生开了两个小时的中药水袋热敷,我陪着他在输液室坐下。

这会儿已经没什么人了,输液室里很冷清,护士进来关了外侧的一扇灯,状似不经意般地朝我们这边瞟来。

祁延脸色依旧不见好转,嘴唇没什么血色,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喉结微微滚动。

小护士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眸中露出羞怯之意,在旁边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出去。

我看在眼里,目光转向身旁的人。

印象中很少看到祁延这样的一面,真让人有点忍不住想顺顺他的毛。

可是我忍住了。

从小我妈就说我是个性格脆弱又敏感的人,只要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就躲得远远的,总害怕将自己置于一个尴尬的处境。

在感情中也没有例外。

凌晨时分,值班的那个小护士敲了敲门,迷瞪之中的我蓦然睁开眼。

小护士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我,指了指我身旁的祁延:「时间到了,我来取热水袋。」

我动了动,很快发现身上不知什么时候披上了一件西装外套,整个人还靠在他怀里。

祁延只是瞥了我一眼,自己取下热水袋还给小护士。

小护士低着头从我旁边接过,然后又红着脸匆忙出去了。

「那个,你好点了吗?」我不自然地理了理头发,眼神瞟向别处。

「嗯。」他喉头溢出低沉的音节,听得出还很虚弱,声音喑哑晦暗。

手里还拿着他的外套,我干站着不知该怎么办。

原封不动再给他披回去?可是我又不想跟他说谢谢。

没等我大脑做出选择,祁延已经自顾自往外走了,我只好默默跟上去。

路过护士站时,刚才的小护士又急急忙忙叫住我:「小姐姐,快让你男朋友把外套穿上吧,虽然刚才他把外套披给你了,但外面气温很低,他现在不能着凉的……」

19

听见小护士的话,祁延顿住步子,回头看着我,眉头微微一挑。

什么男朋友啊……

我本来心里就乱着,埋着头胡乱「嗯」了几声,抬眸时又不小心撞上他轻佻的眼神。

我几步走上前,装作很自然的样子,将外套严严实实披在他身上,拿着助理应有的腔调,语气官方。

「祁总,衣服穿好。」

话音落下,我明显感觉到他怔了一瞬,眼里的温度也慢慢凝结了。

他没说话,冷着脸抽开身,衣服半掉不掉地披在肩上,抬脚就往外走。

回去的路上,我别扭着想打破僵局,就说了句:「要不这几天你先在家好好休养吧。」

他冷哼了声,随后闭上眼睛,显然不想跟我说话。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小一周时间,他竟然真的没来公司。

办公桌上的文件快堆成一座小山了,张总的那个项目也没再推进,工作小组忍不住找上我来了。

「林助理,其实你完全可以把这些文件给老大送过去的,不然等他回来再处理,不知道又要熬几个通宵,反而对身体更加不好。」

我没理由推脱,因为这确实是我一直在逃避的本分职责。

犹豫了半天,我点开祁延的微信,询问他家的地址。

没过多久那边就发来了,地址非常详细。

那一瞬间,我忽然有种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的感觉。

20

等到了我才发现,祁延家离我学校很近,在大学城后面一处相对安静的公寓。

在楼下顺手买了点水果,我才磨磨蹭蹭地上楼敲门。

敲了很久却没人开门,就在我的心理建设快要瓦解的时候,里面才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门打开,颀长的身影立在我眼前。

我神色微恍,随后恭恭敬敬地喊了声:「祁总好」。

祁延姿态慵懒地倚在门口,眼神掠过我手上满满当当的东西,听见我咬字清晰的尊称,轻笑了声。

「来就来呗,还带什么水果?」

他一笑,我就有些站不住脚了,表情冷下来,连装都懒得装。

最讨厌的就是他这点,总用一种凝视的眼神看我,好像我所做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显得非常滑稽。

他这里装修低调,设施也比较随性简单,我将东西放在桌上,随即从包里掏出一沓文件。

「项目小组在催进度,没你的签字,他们没法进行下一步。」

「还有这些企划书,都需要你最后审核。」

虽然我理解人不能像机器一样连轴转,但现在看来,他的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这不就是旷工吗?

还有好多都是我加了几天班替他完成的。

祁延依旧面色不改地仰靠在沙发上,随手拿起两份策划书看了看,面露不解。

「这种水平的策划书拿来让我看,你是觉得我每天事情很少,还是自己工作很忙?」

我愣了下,下意识接过来查看。

这几份策划书是上一任领导亲自带队的小组递上来的,我以为能力应该比较出众,所以在筛选的时候就没有一页一页仔细看。

但我忽视了,上一任领导被撤职的原因就是作风问题,管理散漫。

仔细看下来才发现,策划书其实漏洞百出。

「我记得你是专业里成绩拔尖的,这种失误,下不为例。」

说完这些,祁延轻按了按眉心,扯过一旁的薄毯盖在身上,身体往后一躺,就直接闭上眼睡觉了。

我呆愣地定在原地,盯着他怔了几秒,气焰忽然弱下来,与刚来时的心态有些不一样了。

祁延在沙发上安安静静睡着,我默默将文件收拾好,轻手轻脚地移去了窗边的小桌,开始一份一份重新筛选。

21

不知不觉间,太阳落山,暮色降至。

察觉到光线昏暗,我舒展了下身体,起身悄悄去开了客厅的灯。

谁知灯一亮,祁延就醒了。

他眼神惺忪,不由得朝我这边看过来。

「吵醒你了吗?」

我站在玄关处回过头,声音嗫嚅。

灯光昏黄柔软,我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清晰温和,向来坚守的戒备心也还没来得及拿起。

气氛难得的一丝和谐。

空气中好像弥漫开一种特殊的因子,从我散落在肩头的发梢,到膝上裙摆晃动的幅度,时间静得几乎能听见心跳声。

祁延就这么怔怔地看着我,一双漆黑的瞳仁愈发幽深。

毛毯被丢在地上,他起身直直逼近我。

我莫名脸上一热,心口怦怦直跳,脚下步子稍显慌乱。

「对,对不……」

话音还没落下,他将我抵在门板上,剩余的话尽数吞没在了一个汹涌而又克极尽制的吻里。

我大脑一瞬间彻底宕机,温热的呼吸与我抵死交缠,夹杂着无尽想念和迫切。

我推了推他,推不开。

脑袋里那根游荡了许久的风筝在此时断了线,手停留在他胸口没了动作。

我闭上了眼。

假借反应迟钝的由头,汲取一丝错误的亲密吧。

22

不知过了多久,理智总算归了笼。

他捏着我下巴,薄唇轻蹭着我的鼻尖,原本就喑哑的声线在此刻更显撩人:

「刚才那一瞬间,在我梦里出现过。」

「你的梦里,只有我吗?」

我半仰着头,眸光闪烁。

只要你说是,我就义无反顾地奔向你。

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叫嚣,那股任性的劲头莫名侵袭上来。

「从来都只有你。」他将我搂得更紧,恨不得揉进身体里。

是我想听的话。

可是,也并没有那么开心。

我推开他,眼眶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一层水雾。

「你会对你的每一任女朋友都这么说吗?

「都有谁进过你的房间,上过你的床?

「这些,你还能说得出来吗?」

是的,我一直以来过不去的,都是自己心里的那关。

心理上的洁癖。

我只要那个完全属于我的祁延,我不要成为曾经哪个女人的手下败将。

想到这,我只觉得凉意从脚底蔓延上来,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高中时期那个可怕的故事里。

「阮阮。」祁延微微弯腰,捧住我的脸。

「是不是有人跟你说过什么?」

23

我上高中的时候,同一层楼的七班曾经闹出过一条人命。

那时候学校分班制度严格,好学生和坏学生之间像是有一堵无形的墙。

墙的这一边,书声琅琅。

墙的那一边,乌烟瘴气。

我在那一片乌烟瘴气中认识了个女孩,她在我还未意识到白色校裤染上了血红时,默不作声地递给了我一片卫生巾。

那时候的一段时间里,我了解到她已经交了男朋友,同班的,她很爱他。

但他们一直都是地下恋,男生不愿意公开,说是什么寻求刺激感。

从她的语言和眼神中,连我一个感情经历空白的人都能看出其中的一片痴情。

或许我和她算不上是朋友,只是碰面时能点头微笑的话搭子罢了。

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在高三的第一个学期,她竟然在操场上做操的时侯流产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她。

后来流言四起,七班的同学说,她流产后捡回一条命,被家里人送到乡下藏起来了。

而更可怕的是,她的那位男朋友随后就在学校里牵上了其他女孩的手,大摇大摆地向同学们宣告他们的恋爱一周年。

此时距离那个女孩流产,还不过三个月。

我曾跟爸妈提起过这件事,他们一阵唏嘘,口中骂着那些个男生的混蛋行为,直让我要懂得自爱自洁,以后千万不要去沾染不干不净的男生。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一定不能沾染上不干不净的男人。

要找一个只爱我的人。

24

祁延强行将我留在了他家里。

我们各自怀揣着心思,躲过寂寥无声的夜晚。

第二天早上,祁延发烧了。

我倒了杯热水给他,眼神充满警惕。

「我是病人,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他看出我的心思,抿了一口水,眼中含笑,不忘使唤我,「退烧药在客厅,谢谢。」

退烧药的确在客厅,拿起时我看到已经空了几颗。

「你这两天都在发烧?」我微微蹙起眉。

「嗯。」祁延还躺在床上躺着,说话鼻音浓重。

「着凉了。」他又补了一句。

我如鲠在喉,下意识想到在医院那晚小护士嘱咐的话,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犹豫了几秒,我打电话给公司请了半天假,说我直接带着文件去祁延那里了。

他这情况也算有我的部分原因,最后还是看不下去,我去厨房给他煮了碗粥。

狗男人还嫌白粥煮得不好吃,一点味都没有。

「不吃拿来,楼下的流浪狗不嫌弃。」

他没说话,只是嘴角挂着浅浅的弧度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做完这些,我看了眼他一瞬不眨盯着我的模样,恼羞成怒,准备甩手出去看文件。

「你最好找别人来伺候你,我是来工作的。」

然后到中午时,伺候他的人真就来了。

门口响起吵吵嚷嚷的敲门声,我疑惑地打开门,就见一群大老爷们提着补品一窝蜂涌进来 。

结果看见开门的人是我,众人愣住,齐齐抬头看了眼门牌号。

「祁哥整金屋藏娇这出?」

祁延裹着毯子从房间里出来,抬眼看了看傻站着的我,以及身后纷纷跟我热情地打着招呼的兄弟。

我尴尬地冲他们笑了笑,把人请进来。

其中有几个还挺眼熟的。

「你说这么长时间没见,妹妹都长这么大了哈。」韩旭搓搓手,主动跟我搭话。

「是啊是啊,不过上次我在庄哥婚礼上就见过妹妹了,当时妹妹还是伴娘,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了哈哈。」

大家纷纷附和。

我思来想去很久,才慢慢意识到,这些人都是祁延大学时的好兄弟,平时经常跟祁延出去鬼混,而那时候我又常缠着祁延,所以和他们是见过几面的。

25

对于这个韩旭,我印象颇深。

当年要不是我在他那里无意听到了关于祁延的破事,估计现在也不会这么清醒。

跟我寒暄了好一会儿,大家才重视起一旁脸色黑得像锅底的某人。

一时间,带了食材的人跑进厨房开始做饭,手脚利索的人二话没说给祁延收拾房间打扫卫生,剩下人在旁边嘘寒问暖。

场面莫名热闹和谐,显得我有点笨拙。

饭桌上,韩旭几个人聊着天,聊着聊着话题就引到我身上来了。

「说这话还怪不好意思的,那时候妹妹可单纯了,我就喜欢逗她玩,有一次祁哥去网吧打通宵,我骗妹妹说祁哥被人打进医院了,结果妹妹哇一下就哭了,后来差点被祁哥揍死呢……」

几个人听了不由笑出声,越说我越不好意思,毕竟那时候年纪小,心思全扑在祁延身上,现在看来有点过于明显了。

只有祁延挑眉看了眼韩旭。

「你跟她还挺熟。」

大家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立马转头看向韩旭。

韩旭瞪大了眼,模样无辜:「冤枉啊祁哥,当初是妹妹想在我这打听你的事,我可都帮你圆回来了,一点都没让你在妹妹面前丢人!」

我瞬间紧张起来,手心不由捏出薄汗来,低下头往嘴里塞着菜,不想听韩旭再把祁延的风流往事再说一遍。

反倒祁延自己浑不在意似的,面上丝毫没有不自然的表情,问他:「怎么圆的?」

韩旭开始拿腔拿调地还原当时的场面:「你当时不是为了做兼职打工经常不回家嘛,妹妹总找不到你就找上我了,我为了帮你瞒着,想了个绝佳的理由。」

我愣住了,下意识转头看向祁延,什么打工?

他好像从没提起过。

祁延眉眼间一片坦然,悄悄在桌下捏了捏我的手。

韩旭说着故作停顿,眼神里透着一股清澈的聪明气息,语气沾沾自喜。

「我说你谈恋爱了,女朋友一任接着一任,每天根本忙不过来,哪有时间回家啊……」

「恰好那几年海大校花对你死缠烂打的,无形之中就把这一浪荡公子哥的形象坐实了,妹妹压根就没想到你其实所有时间都用去打工了这回事。」

一桌子的人笑得前仰后合,直夸韩旭是最佳损友。

只有祁延脸色慢慢变得不对劲,还有越来越黑的趋势。

韩旭还咧着个嘴凑到祁延跟前:「哥,我是不是特聪明?」

26

傍晚,一伙人散了后,房间里才重新归于安静。

祁延吃了药后已经好多了,从中午开始,他就一直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没动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我倒是想了很多。

重新回想起喜欢上祁延的那几年,从一开始的满心欢喜到后来形同陌路,好像也没有那么久。

我不知道刚才听到的祁延以前兼职打工是怎么一回事,小舅家条件不错,总归不会让祁延沦落到十几岁就拼命赚钱的地步。

更为重要的是,我对他这么多年顽固偏激的看法,似乎是个可笑的误会。

时间已经不早了,我整理好桌上的文件,想跟他说一声就回去了。

结果一转身,就被他虎视眈眈的眼神紧紧锁定。

「但凡你张嘴问过我一句,我什么都会告诉你。」

他似乎在生气。

我并不理解,就像当初不理解他跟陆川的对话一样。

「对于我的逃避,他需要一个解释。」

解释什么呢?解释我有多喜欢他,还是我有多介意他的清白?

不好意思,我没有这个义务解释,因为一切矛盾的起因都是我真实看到的,所有误会在我眼里成立得顺理成章。

祁延像喝醉了酒一样,说了很多很多话,把他那些难以启齿的话匣打开后。

空气终于陷入沉默。

他有个姐姐。

父母离婚时,母亲选择带着祁延离开,姐姐留在了原来的家中,和父亲生活在一起。

原本家庭的破碎就是因为祁延父亲,他暴戾成性,酗酒斗殴。

母亲在承受了一次家暴后,毅然决然选择了离婚,姐姐选择留下来照顾父亲。

可是祁延在进入新家很久以后,才知道了姐姐近况并不好。

祁父因为生意上的失败,赔了很多钱,或许现在连姐姐的生活和学费都保障不了。

这些事姐姐根本没敢给妈妈说,因为祁延和妈妈刚刚融入了新家庭,她不想再平添负担。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祁延瞒着家里人四处打工。

这事也确实不好张口,他只能尽力瞒着。

直到那天一个四下无人的下午,他算准家里没人,才敢偷偷带姐姐到家里来。

两人在他的房间里聊了很久很久,祁延将自己攒的钱全部拿出来给了姐姐。

下午时间一晃而过,房间里的两人根本没想到我会突然造访。

并且不知道我在沙发上坐了多久,有没有听到什么。

当时祁延并不知道我误会了他们两人的关系,只是认为我在偷听他们说话,那是他第一次对我态度冷漠。

27

一转眼,三个月的实习期满,我带着盖了章的实习证明顺利毕业。

我在出租屋收拾行李时,陆川打了个电话过来。

「飞机大概几点到?我提前定餐厅。」

「下午四点。」

「好。」

收拾完最后一件衣服,我向房东交了钥匙,最后看了眼这个小家,然后提着东西离开。

楼下,靠在车前的男人轻啧一声,颇有点不耐烦的意思,迈着长腿朝我走来,接过我手里的箱子。

「不耐烦就别等我,少在这儿阴阳怪气。」我白他一眼。

祁延气笑了,抬手想揪我的辫子,结果被我眼神警告了回去,阴阳怪气的口吻愈发透出一股酸劲。

「得得得,一听说回去要见那小白脸,连头发都碰不得了……」

我踹他一脚,自顾自往车里走去。

韩旭开车送我和祁延去机场。

一上车,我就听见了他的保命发言。

「我可跟祁哥不一样,我就没觉得等的时间有多长,女孩子力气小,收拾东西慢点怎么了?」

我翻了另一个白眼,还是没忍住溢出一声哼笑。

路上,韩旭发了不少感慨,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

接着就被我打断:「别瞎说。」

「我又没说你俩在一起了,只是感慨祁哥这条追妻路实在不容易。」韩旭打趣道。

还好吧,我倒没觉得哪里不容易了。

那家伙是要让他好好吃点苦头的。

祁延臭着张脸,捏着我的手不予理会。

28

下飞机后,我们出来便见到了陆川。

我朝他挥挥手。

他手里拿着两只花,在看到祁延默不作声搂过我的肩膀时,会心一笑。

「挺好的,这次回来感觉不一样了。」

说完这话,他把手里的花递给我,另一只则递给了祁延。

祁延的脸不出所料更臭了。

陆川无奈地耸耸肩,笑道:「我要是只给小林送,你估计会气死。」

有道理。

我看看脸色极其别扭的某人,用胳膊肘戳了戳他:「别给我丢人。」

祁延嘁了声,不情不愿地跟在我后面,小声吐槽:「要不是我,他那公司还水深火热着呢。」

我疑惑地看向陆川。

陆川点点头,丝毫不介意地向我解释:「没错,几个月前我公司遇到财务危机,幸亏你哥出手救了一把。」

「所以……」他拖长了语调,将视线落在我身上。

「这次意外成功地让我意识到,目前我还是应该把重心放在工作上。」

我心下了然。

看着陆川和祁延两人互相不太对付、又有种莫名惺惺相惜的感觉时,我忽然想到陆川曾经和我说过他对祁延的第一印象。

这个人,有时候确实还能称得上可靠吧。

我们三句两句聊着天,祁延和陆川时不时还要互怼两句。

夕阳之下,三个人的影子越拉越长。

两个影子手牵着手,一个影子独自美丽。

画面温柔又不失一丝诙谐。

夜晚,我揉了揉发酸的脖颈,在日记本里写下最后一段话:

「和祁狗的故事就先写到这了,再不睡觉那货就要过来扛我了……」

各位,再会。

【完】

□ 九六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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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无声:偏偏喜欢你

九六大爷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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