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生死一线:贩卖惊魂

「我也是被他们逼迫入伙的,但我不想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咱们一块逃,但你要配合我,弄出动静才行!」

「啥动静?」

我无语了,跟她说道:「你平常跟你男人晚上啥动静,就弄出啥动静。」

孕妇红着脸,似乎想不出我骗她的理由,然后叫了两声。

我听着不是这么个意思,冲上去在她脸上扇了两下,吓得她再次惨叫起来,我说:

「你要是想带着女儿活着出去,就快点配合我!」

为了防止王哥他们突然袭击,我索性一咬牙,扯过大红全新的厚棉被,盖在了我俩的身上,然后模仿着以前看过的电影片段……

这次孕妇非常卖力,达到了我想要的效果。

就这样我们配合着,我心里边又紧张又慌,出了一身汗,我装作完事的样子开门出去。

王哥他们果然还在,看着我的模样,哈哈笑着问我感觉咋样。

我干笑一声,抹着汗没说话。

赵虎突然说:「让我也来一回,他娘的听墙角听得我都受不了了。」

我一愣,急忙拦住赵虎。

9

赵虎瞪着眼看着我:「你要干吗?」

我心里边发慌,低声说:「我休息一下,还想来!」

王哥他们一听,先是一愣,随即立马哄笑起来,王哥笑骂说:

「你小子尝到了甜头,还想吃独食,不过你是年轻人,火力猛,想多来几次正常,不过下次可不行啊,得想着弟兄们。」

我干笑,说:「谢谢王哥!」

赵虎有点憋屈地骂我:「小子,看在王哥的面子上给你这次机会。」

说着赵虎骂骂咧咧地扭头就走:「他娘的,憋死老子了,老子不听了,去睡了。」

王哥他们笑着看着我,也都有点想进去的样子,不过还是给了我这个面子,也都不再听了,都去睡觉了。

村里的规矩,婚宴要放在坐床的次日晚上,到时候又会重演先前村子闹洞房的人间地狱。

我松了口气,等到了半夜一点多。

眼看着村子里一片寂静,我确认了王哥等人都睡了,我才回到屋里,孕妇一直没睡,紧张地看着我。

孕妇的小女儿躺在炕角,已经累得睡熟了。

我麻利地帮她解绑,低声说:「他们都睡了,你动作快点,叫醒小妮,咱们赶紧走。」

孕妇感激地点点头,跑去叫醒了女儿。

她的女儿又吓又饿了一天,被叫醒还有点儿迷瞪,孕妇哄了两句,然后拉着女儿跟我走。

我让母女俩跟在我后面,我在前面探路,有了上次逃跑被抓的经历,我很清楚村子里在村口附近肯定有人巡逻看守。

好在进村之前,我提前看过村子附近的地形,发现这是个四面环林的村子,林子远比上个村子密实,导致车队只能停在村外几公里。

南边的村口虽然是常用的进出通道,却不是唯一的口子,其他方向基本被茂密的山林覆盖,常年没人走,坡度陡峭,行走很艰难。

为了能够顺利逃下山,我也顾不得这些,带着母女俩铤而走险横穿到村子东头,扎进了密林里。

一路上我搀扶着孕妇,在急于逃离魔窟的信念下,还算比较顺利,天微亮的时候,我们来到了山脚下。

母女俩走得急,山路崎岖,穿的鞋子反而容易滑倒,干脆光脚前行,一路上被碎石磨得鲜血淋漓。

即便如此,母女俩依旧强忍着不出声,尤其是孕妇,她本就挺着大肚子,能坚持到现在极为不易。

就在距离车队不到一百米的时候,我听到后边突然传来大叫声。

扭头远远一看,竟然是那个老光棍,手里还提着刚从村外集市买来的几瓶烈酒。

我哪里想到,这老光棍竟然兴奋得一夜未睡,大早上的跑到外头采买喜货去了。

「干特娘的,快来人啊,人跑了,快抓人啊!」

我拖着母女俩亡命地往前跑,这山路不好走,我们走得踉踉跄跄的。

幸好我们已经出了村,走了一段他们才发现,不然恐怕根本跑不出去。

但是孕妇拖着孩子,跑得太慢,再这样下去,我们一个都跑不掉,身后已经传来村民怒不可遏的叫骂声。

我心里着急,问她:「你会开货车不?」

出乎我意料地,她竟然说她会!

我急忙说:「你往车那跑,有辆红色货车没拔钥匙,你开车走,我去引开他们。」

赵虎这孙子不喜欢拔车钥匙,这个毛病我是路上才发现的,而且这次我专门留意过。

孕妇急忙问:「那你怎么办?」

我说:「我会自己想办法,逃出去两个,总比谁都逃不出去好,你带着女儿赶紧跑,别往南边无人区方向跑,去北边新疆西藏那边,然后想办法报警。」

我在决心救人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种情况,凡事不可能尽善尽美,我只求自己的良心好受些,做了我自认正确的选择,否则我这一辈子都会在悔恨中度过。

孕妇用一种说不出什么的眼神看着我,忽然带着女儿齐齐朝我跪下,说:「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我叫张兰,等我出去了,我一定想办法救你。」

情况紧急,我赶忙扶起母女俩,让她们赶紧走,我停在原地等后面的人追过来,吸引他们注意。

很快,我就看到村子里出来了大批人,我钻到林子里,等他们靠近了大声叫。

有人听到了我的叫声,指着林子大叫:「他们在里边!」

然后,所有人都往林子里追进来,我开始亡命似的逃跑,在林子里慌不择路。

我毕竟没有在山林里面生活过,走不惯这种路,高一脚低一脚的,后面的人追得越来越近,我已经能看到他们的影子了。

不过到了这会儿,也已经过去半小时了,那孕妇拖着孩子应该也上了货车了,只要开上车,其他人就不好再追上她们了。

我知道我很难逃出去,但能拖一会儿就拖一会儿,给母女俩争取多一点时间。

我开始放肆地跑,后面的人在慢慢地追近,终于,我被他们追上了。

众人围着我,看到只有我,没有那对母女,生气地问我:「人呢?」

我没说话,那些人知道被我耍了,气不打一处来,冲上来就开始揍我。

跑到现在,我体力已经到极限了,知道必死无疑,我也懒得反抗了,躺在地上抱着脑袋,任凭他们怎么打。

他们倒是没打死我,就是打了一阵,然后就绑着我回到了村子里。

王哥和老村长坐在屋子里,我被人摁着跪在地上。

老村长怒不可遏的样子,指着我破口大骂。

赵虎,孙大山,以及那对双胞胎兄弟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王哥一看我回来,就拿起手头的铁棍朝我走过来,从他的眼里,我看到了杀气,他是真的要杀了我。

我没吭声,眼瞅着他一棍子狠狠抽在我脑门上,脑袋昏昏沉沉之际,我听到了有人似乎在说「换个女大学生不然没玩」之类的话。

再然后,我就昏死过去,人事不省了。

10

等到我醒过来的时候,脑袋像是要裂开,脸上黏糊糊的,有什么东西流下来,到嘴里满是铁锈的腥甜味。

我这才发现,自己还是在车上,只是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座位上。

王哥的脸阴沉得像是要下雨一样。

我脑袋疼得要命,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还有命留下,强忍着没吭声。

过了会儿,王哥冷冷地说:

「方阳,你是真不想加入我们,是不是?」

事到如今,再伪装也无济于事了,我「嗯」了声。

「行,你小子可真够本事,竟然让那母女俩偷车跑了,算老子阴沟里翻了船。」

我听到母女俩逃走了,总算松了口气,没白遭这顿罪。

王哥看了我一眼,忽然笑了,笑得很冷:

「知道老子为什么留你一命么,现在人跑了,人家村里要我们赔,而且还指定要女大学生,我现在指给你两条路!

「一条你自己绑一个女大学生回来,赔给那个老光棍,然后给老子打个欠条,赔一百万,我答应放你走;一条是老子现在他娘的就干死你,或者找个坑把你小子活埋了,我那几个弟兄对你连续两次地坏事,可是恨得牙根痒痒,你要是不识相,小心你老家的爹妈,回头无缘无故被车撞了没人收尸。自己选吧。」

我对王哥如此赤裸裸地拿我父母做威胁,恨得咬牙切齿。

可要是能活着,我当然不愿意死。

至于王哥说的放我一马,我要是真信了,就真的是二傻子了。

我很快就明白了,王哥他们多半是被村里人逼得没办法,又不愿意得罪死买家,才答应找个女大学生平事。

可他们几个根本不是专业的拐卖团伙,一个个长得更不像好人,想在短时间内成事,只能威胁我这个十六岁的后生配合。

想清楚这里头的利害,我意识到这可能是我仅有的机会。

我故意一脸惶恐地问他:

「王哥,你说的是真的?只要我绑个女大学生,给你打欠条,你就放我走?」

王哥点头,说他要钱,能不杀人尽量不杀人。

我故作沉思了一会儿,才咬牙说:

「好,那我干,可你必须保证放了我,而且只要我把人绑了给你,你立马放了我和我的家人。」

王哥自以为拿捏住我父母的性命,我不敢不听话,在他眼里,我就是个十六岁的冲动愣头青。

这种天然上的蔑视,让我赢得了一丝生机。

王哥答应了,停车休息的时候,他们几个凑一块商量着要去哪里绑人。

至于我,被他们扔到了货车厢里,捆得很死。

吃的喝的一概没有,赵虎这孙子还时不时地进来拿我出气,骂我坏了兄弟们的财路,活该被打。

我饿得前胸贴后背,嘴唇干裂,除了脸上,身上都是赵虎留下的杰作,王哥说要留着我的脸骗女大学生。

车厢里黑漆漆的,加上大夏天的,里头闷热得厉害,混着令人窒息的鸡鸭粪臭味,我即便想昏迷,也很快被熏醒。

我的大脑反复在琢磨如何逃生,将后续可能遇到的情况一遍遍复盘,这是我唯一的求生机会,错过这次,必死无疑。

就这么不知过了几天,货车终于结束了颠簸,停下了。

隔着铁皮车厢,我隐约听到了几个人说话的声音。

王哥跟孙大山、赵虎去市区了,说是探探路,摸摸情况。

到了晚上,王哥他们才回来,孙大山骂骂咧咧的,说:「现在的女大学生真他娘鬼精鬼精的,问了好几个都不上道,艹。」

王哥也有些烦躁,说:「买家那一直催,我他娘能给他大变活人一个啊。」

赵虎说:「咱们要不强抢?」

王哥骂他:「你疯了,你想死可别拉着我们。」

「那咋办?」孙大山问。

赵虎一拳捣在货车铁皮上,开起了骂:「都怪这王八蛋,凭啥让我们去给他擦屁股,明天让他去,不行宰了这小子当赔礼算球。」

王哥没说话,经不住赵虎、孙大山两个人撺掇,那对双胞胎兄弟也罕见地开口。说不能再等了,要是我敢耍花样,他们两兄弟当场一人给我一刀,保管我不敢搞事。

王哥沉吟了片刻,最终才同意了。我明白,我并不是王哥最优的选择,只是备用的。

但凡王哥他们能顺利得手,也就没我什么事了。

第二天早上,王哥他们将我从车厢里放出来,几个人威逼利诱了好半天,见我唯唯诺诺怂得一批,才带着我往市里边走。

我这才发现,原来王哥为了压缩时间,没有选择南下,而是就近到了北边的一个绿洲省市。

我们六个人就开了一辆车,进了市区,他们把车停到一个偏僻巷子里。

然后从车上卸下来一个三轮车,九十年代,打的太贵,公交车不好等,很多人就瞅准了商机,用这种三轮车来拉人送货挣钱。

赵虎他们跟我说了一些骗人细节,说白了就是找个由头将人骗到无人的偏僻小巷子里,方便王哥他们绑人。

我准备走的时候,王哥瞪着我,皮笑肉不笑地说:

「方阳,你最好别跟我耍什么小心思,别忘了,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要是真没心没肺,不在乎你爹娘,你就尽管跑!我保证,我有一百种法子整死你爹娘!」

我心里边咚咚一阵跳,急忙说:「我不敢,我想活。」

王哥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我骑着三轮在你后边,咱们去青阳大道,那边大学的学生多,到时候你把她骗到三轮车上,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

我答应了,但我对这个地方不熟,王哥拉着我把我拉到了青阳大道上。

大城市的路就是宽,两边还种着梧桐树,很气派,我走在大道上,在人群里寻找着目标,时不时地回头看着王哥。

王哥跟四个手下就在我身后四五十米的地方吊着,不远也不近,不给我逃跑的机会。

我不敢轻举妄动,装着找人。

过了会儿,就看到一个长得很清纯,长发齐腰,穿着碎花裙子的女大学生。

这个女大学生一边走,还一边拿着小笔记本背书,王哥也看到她了,远远地冲我耍眼色,让我过去。

11

我走过去,扫了眼女生手里写满了英语单词的笔记本,装作一副憨厚的模样:

「同学,我来找我弟弟,请问 XX 大学咋走啊?」

女大学生抬头看看我,很客气地指着前面说:

「你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到第三个红绿灯路口,往右拐就到了!」

我故意说:

「哎呀,市里面太大了,我都走迷了,同学你能帮帮忙,带我一下吗?」

女大学生笑着说:「正好我也回学校,那一起吧!」

听她答应,我看到后边慢慢靠近过来的王哥,犹豫一下说:

「咱们走路太慢了,我有急事,咱们坐三轮过去吧!」

女大学生听我这么说,不疑有他,我伸手拦住了蹬三轮的王哥,跟女大学生一起上了三轮。

我借着上车弯腰的工夫,飞快地从车上捡了个细小的玻璃碎碴子。

到了这会儿,我能明显发现王哥对我放下了戒备,这一切都在我的计划内。

我笑着问女大学生:

「同学,谢谢你了,你叫啥?」

女大学生说她叫郑恬,我看着她脖子上的吊坠,那是块玉,看起来很圆润。

我指着她脖子上的玉,故作惊疑问:「同学,你这是和田玉吧,不过怎么是断的啊?不会是假的吧!」

郑恬被我这么一说,不高兴地说:

「怎么可能是假的,这是我奶奶传给我的,是同心玉,我们家传了好多代了,两块刚好能合成完整的一块,我脖子上带的这个是其中的一半。」

「是吗?我能看看吗?」

「那不行,这是我家祖传的呢。」

郑恬吐了吐舌头,不会把玉摘下来递给我,我知道王哥很喜欢这东西,而且也懂玉。

他手上的玉扳指,一直戴在手上不舍得摘下来,更何况,这块和田玉在我看来,无论是色泽还是手感,真的是罕见的上品。

一块上等的玉,价值极为不菲,甚至比贩卖人口还要赚钱。

王哥贩卖人口是为了图财,自然不可能放过任何值钱的东西。

我的计划就是,假意让人落到王哥的车上,让他以为胜券在握,放松警惕。

然后趁机转移王哥的注意力,让他为了图更大的财,不惜铤而走险。

完整的上等和田玉,还是祖传的,价值确实不菲,尤其在平均生活比较低的九十年代,算是凭空来的意外之财。

而这些,通通都在我的计划之内,为了争取一线生机,我在脑海里不知考虑了多少种方案。

哪怕没有这块玉,我也会趁机想出其他由头吸引王哥的注意力。

毕竟王哥他们并非专业的人贩子团伙,没有形成严密的纪律性,这给了我一线生机。

我看了和田玉两眼,装作好奇地随口问王哥:

「哎,蹬三轮的,你听说过这种同心玉吗?」

王哥回头看了一眼,虽然掩饰得很好,但他眼睛里的惊讶和惊喜骗不了人,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咧着嘴呵呵笑:

「好玉啊,这色泽,这种水,是好东西啊!」

我惊讶地问:「想不到你蹬三轮的还懂玉啊!」

王哥急忙说:

「嗨,我一个蹬三轮的哪儿懂得这些啊,就是看着喜欢,应该是个好东西!」

说着话,我敏感地注意到,王哥骑车的方向不再朝偏僻的小道里钻,而是直奔大学。

见鱼上钩了,我没再跟王哥说话,回头对叫郑恬的女大学生说:

「同学,我还是感觉这玉像是假的!」

郑恬哪里晓得我的计划,只能被我带着情绪走:

「这绝对不可能是假的,你要不信,待会到学校了,我把另一半拿出来让你看看!」

我一听忙赔笑说:

「别生气啊同学,我真的没见过这种东西,要不这样,待会你拿出来让我看看,要是真的,我请你吃饭咋样?」

说着我问王哥:「蹬三轮的,这附近有什么好饭馆没。」

王哥笑眯眯地说:「有啊,那个长江饭店就挺好的!」

长江饭店就是我们停车附近,我猜到王哥心里边肯定想等我们拿到玉,再用请客吃饭的名义把郑恬骗过来。

这样一来,连玉带人,一起搞了,两头赚。

郑恬笑着说:「行。」

不得不说,那个年代的女大学生真的淳朴,请人吃饭真的就是吃饭,不会想别的。

王哥卖力地蹬着三轮,很快就来到了大学门口。

就在即将停车的时候,我瞅准这个空当,这才将一路上用碎玻璃划在手心,带着血痕的英文露了出来:

「kidnap!」(人口拐卖)

这是我以前在学校查英文字典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人总是会对一些奇怪的单词印象很深。

王哥背对着我蹬三轮,看不到我手心的字。

郑恬看到这字吓了一跳,脸色马上就变了,张大嘴想要叫。

我也是在赌,赌对方能看懂我的求救信号。

我急忙做了个嘘的手势,眼神示意她不要声张。

扶郑恬下车的时候,我小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回学校喊人救我。」

郑恬深深看了我一眼,扭头就回宿舍去拿玉了,我跟王哥在外面等着。

王哥没注意到我的小动作,显得很开心,站我旁边低声笑着说:

「行啊小子,干得漂亮,这次完活儿了,保证放你回家!」

到了这一步,王哥对我也不是那么警惕了,他始终认为拿捏着我爹妈的生死,我就不敢跟他乱来。

我连连跟王哥道谢:「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

我眯眼看着后面,孙大山,赵虎,以及那对双胞胎兄弟,都在不远处晃荡。

等了几分钟,郑恬没下来,王哥有点担心地说:「这丫头片子咋还不来,她该不会不来了吧?」

我心里边也没底,到了学校,郑恬已经安全了,但我还在危险中。

如果郑恬胆子小,不管我的话,我也不好逃走啊。

又等了两分钟,我突然发现四周出现了十几个男大学生,还有几个保安。

王哥一开始也没留意,等注意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把我们围住了。

我心里一动,看着宿舍门口,郑恬果然跑出来了,指着王哥大叫:

「他就是人贩子,大家伙快抓人贩子啊!」

12

王哥一听郑恬这么叫,脸一下子就变了,马上就往后面跑。

我才不会让他轻易逃走,一把抱住王哥的腰,用力地扯着他,但是王哥的劲儿太大了,拖着我踉踉跄跄地往前跑了两步。

王哥双眼喷火地瞪着我,又是捶我开瓢不久的脑壳,又是用膝盖凶狠地顶我的肚子开骂:

「方阳,你特马的存心跟老子过不去,找死,老子今天就算出不去,也要废了你个狗日的……」

我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快要散架了,腹部的剧痛,伴随着强烈的呕吐感让我险些脱手。

可我依旧死死地抱住王哥的腰,目眦欲裂,脸上不知挨了多少拳头,嘴里头的血沫子溢出嘴角。

我忘不了,忘不了那个山村的夜晚,忘不了那几个女人的泣血遭遇,忘不了那个疯女人无比恶毒钻心的诅咒:

「畜生,都是一群畜生,不得好死……」

冲过来的大学生和保安将我们围到中间,九十年代人贩子的猖獗全国皆知,大学生们更是义愤填膺,怒不可遏。

几十个人围着王哥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我挤出人群,眼看着不远处尾随的孙大山和赵虎他们想要逃跑,指着他们大吼:

「快抓人,那两人也是人贩子!」

十几个保安立马冲过去。

孙大山和赵虎他们像是困兽一样,掏出来匕首,向着围着的人群冲。

可就算是有匕首,人太多了,有人拿着凳子还有棍子围过去一通打,把他们的匕首打掉到地上,王哥他们被愤怒的大学生们用绳子捆了一圈又一圈,王哥红着眼瞪着我怒吼:

「方阳,你特马的敢阴老子,等老子出来杀你全家!」

赵虎等人也冲我发泄着愤恨,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他们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了。

我一屁股瘫倒在地上,回想起这一段时间的遭遇,恍如隔世,泪水禁不住从我的眼眶流出。

我是逃出来了,可那些被拐卖绑架的女人呢,她们的人生已经毁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我一样好运……

等了几分钟,警察来了,把王哥他们塞到了警车里面。

我跟着警车回去配合调查,将王哥他们的罪恶勾当,一五一十交代了清楚,并将那两个被拐卖女人的山村位置告知了警方。

因为我及时提供了线索,跟王哥交接的头哥一众人贩子,被一网打尽,整个贩卖团伙从上到下,没有一个能逃脱的。

还有很多被拐卖的妇女孩子,也都被救回来了。

我因为事先不知情入伙,且主动抓捕检举人贩子团伙,加上王哥他们的口供,没有被划归为同伙,被无罪释放。

至于王哥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走出监狱一步了。

经历了这件事,我也认识了郑恬这个女学霸,所谓患难见真情,跟她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我回到了老家,踏踏实实地开始学习,重新上了高中,考上了郑恬的母校。

13

后记:

毕业后,我无意接到了孕妇张兰的电话,原来当初她逃出生天后,报警迟迟得不到我的消息。

多年来不忘四处打听我的事,希望能报答我的恩情,因为信息的不通畅,只知道新闻上警方捣毁了西北人贩子产业链,却没有关于我的情况。

直到她带着丈夫、女儿多次往返大西北,才在当地民警的帮助下,找到了我的联系方式。

而那时,我跟郑恬到成都游玩,张兰正是成都人,在张兰一家人的盛情款待下,我和郑恬在成都足足待了两个多月。

期间,张兰的丈夫,这个为了老婆,曾从北方千里迢迢考到成都公务员的大老爷们,数度眼红哽咽,甚至要当场给我磕头拜谢。

说要是没有我的舍命相救,他今生今世怕都见不到自己的老婆、女儿了。

身为丈夫,身为父亲,哪怕事业再成功,赚再多钱,他也不会原谅自己,这辈子只能活在无尽的悔恨内疚之中……

对于无数家庭来说,人贩子绑走的不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人,而是一个家庭的妻子,一个家庭的女儿,乃至一个家庭的全部希望。

他们将拐卖来的女人视作「骡子」,视作牟利的工具,人性在这些披着人皮的禽兽身上彻底泯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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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 2022-05-19 18:30 · 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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