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刁奴连心

「你怕吗?」穆澜应声。

荷香摇头:「不怕,奴婢只怕大小姐出事。」

「不会。」穆澜淡淡开口,「荷香,你记住,不管接下来我发生什么事情,你就老老实实的在寝宫里,不要离开,不要接触任何人,也不要和任何人多说一句不应该说的话,先自保。」

「奴婢知道。」荷香立刻点头。

「四殿下会带你出去。」穆澜平静的开口。

如果真的一切不可挽回,那么李时裕必然会带荷香离开,穆澜虽然从来没交代过,但是穆澜知道,真走到这一步了,只要李时裕还在,他会把自己边上的人都悉数的带出去。

荷香被穆澜的话说的有些紧张,但还是乖巧的点点头,不吭声了。

穆澜也没再多说什么。

东宫内恢复了井然有序,穆澜回了宫,仍然是按照之前那般,每日给曲华裳和太后请安。

两人的态度自然也是截然不同的。

穆澜始终淡定。

一晃,穆澜也回到宫中两日有余的时间。

除去请安,穆澜并没四处走动,一直都在东宫中,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寝宫内看书,安安静静的。

东宫仍是门庭若市。

不时都会有人来给穆澜请安,更不用说送来的奇珍异宝,几乎是把穆澜的寝宫堆的严严实实的。

但穆澜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并没多大的兴趣。

就只是吩咐荷香收好。

而这些来参见的人,穆澜也是看心情见,也不少人是在穆澜这里吃了闭门羹,而后离开的,愤愤不平总有,但是碍于穆澜的身份和地位,也不敢有人多说什么。

荷香也更是清楚,穆澜什么人会见,什么人不见,没必要的人,荷香连通传都已经省去了。

穆澜也乐得轻松。

她是没想到,这一世的荷香和上一世比起来,倒是淡定的多。

她清楚的记得,上一世的荷香总是显得莽撞和惊慌失措,而这一世的荷香就冷静了很多,大概是在穆王府的时候,见到的刺激多了,自然也就跟着心态平和了。

上一世,荷香是跟着穆澜一惊一乍的入宫,一直到穆澜死,荷香都是在惊恐的环境里生存的。

结果可想而知。

穆澜低头,看着荷香游刃有余的在东宫外游走,忽然觉得,带荷香入宫,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忽然

穆澜安静了下。

她看见了太后边上的太监匆匆而来,在荷香耳边低语了几句,荷香已经快速的朝着穆澜的寝宫折返了回来。

推门而入的时候,荷香福了福身,安静的说道:「大小姐,太后娘娘请您过去。」

穆澜嗯了声。

太后忽然把自己叫去,倒是让穆澜心中没谱。毕竟今儿一早,她才从太后那请安回来的,如果太后有事要吩咐的话,今天一早就会说了,没必要等到现在再专门让人来传自己去凤鸾宫。

反倒是回来后出去第一天去了凤清宫,这几日穆澜倒是没去,曲华裳把穆澜拒之门外,或者说,她把所有的人都拒之门外了,因为曲华裳身体不适,唯独李时元和御医过去看过了。

所以,是出了什么事吗?

穆澜的脑海里快的回想着上一世发生的事,但是穆澜却怎么都不能对号入座。她进入东宫,很多事已经发生改变了,上一世的事情自然就不可能发生。

太后这边,自然是猜测不到,毕竟上一世,穆澜见到太后的机会少之又少。

倒是曲华裳那

如果穆澜没算错时间的话,曲华裳不会这么轻易的让自己过的安然无恙,只是能发生什么,穆澜好似也已经算不准了。

沉了沉,穆澜安静了下,点点头:「我知道了,伺候我更衣。」

「是。」荷香应声。

很快,荷香伺候穆澜更衣后,穆澜快速的离开寝宫,门外凤鸾宫的太监恭恭敬敬的在那等着,见到穆澜的时候,他才转身,带着穆澜朝着东宫外走去,一路走向了凤鸾宫。

……

凤鸾宫内

穆澜进入凤鸾宫,并没感觉到任何紧张的气氛,就如同早上来时一般的祥和,穆澜安静了下,但是情绪也没在脸上表露分毫,仍然显得淡定从容。

一直到见到太后,穆澜福了福身:「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太后见到穆澜,心情很是不错。

她伸手示意穆澜到自己边上,穆澜乖巧的走了过去,在太后的边上站着,太厚很主动的牵起穆澜的手,笑脸盈盈的:「哀家把你叫来,倒是有件事和你商量,看看你愿意不演愿意。」

「只要是娘娘的吩咐,臣妾岂有不愿意之说。」穆澜的声音软绵好听,听起来乖巧无比。

这话,说的太后更是喜笑颜开的,不断的点点头:「话是这么说,但是哀家提出的要求,在现在这个时候就显得不近人情了。」

「娘娘请说。」

太后见穆澜大方,眉眼里的笑意更深,这话才慢慢的说出口:「皇上今日身体不好,但是这几日来,已经有所稳定。朝中的大臣,包括哀家和皇后都不太赞同皇上今年再去秋祭,但皇上却说,秋祭是一年一度的大事,不能不去。」

穆澜安静的站着,听着太后的话,并没着急表态。

「哀家和皇后劝不了皇上,你看,现在皇后都着急病了。而皇上这一去,又是兴师动众的。宫内的人自然也会跟了不少去。」

太后慢慢的说着,倒是不急不躁。

秋祭之事,穆澜上一世不曾跟着李长天去过,但是在李时元登基后,身为一国之后,穆澜自然是去过的。

帝王出行,还不是微服私访,自然是声势浩大。

宫内几乎是抽了一半的人走,避免李时元在路上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大内高手更是随身保护,毕竟西域不比大周,虽然早就臣服,但是谁都不能保证西域的藩王没任何的异心。

但太后忽然提及,恐怕和自己有关。

在穆澜沉思的时候,太后继续说道:「今年,哀家也会跟着去,起码哀家看着,皇上在秋祭才不会太过操劳,不然那些奴才们的话,皇上是听进去的。」

「皇上最孝顺,自然会听娘娘的话。」穆澜顺势说了句。

太后点点头:「哀家也知道,你和太子刚刚成婚,新婚夫妻自是浓情蜜意。太子身为一国储君,每年西域之行,太子都是留在宫中掌管大局,也算是历练自己,为将来继承大位做准备。」

这些道理,穆澜自然知道。

穆澜更清楚的是,不管李时元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太后和皇后的心中,李时元是一个不可撼动的太子人选。

包括李长天也是如此。

就算是现在,李长天所做的一切,是在促使皇子夺嫡,可李长天选的人,却是众人明白觉得根本不可能夺嫡成功的人。

但是穆澜也没开口,只是安静的听着太后把话说完。

「哀家呢,随着皇帝出行,边上想要一个体己的人。梅姬现在的情况,澜儿也知道的,哀家不可能让梅姬跟着哀家,这宫内的人啊,哀家用的顺手的没有,所以,哀家让澜儿来了一趟,是想和澜儿商量商量,让澜儿跟着哀家去西域。就只是要让澜儿和太子分开两三个月。不知道澜儿是否愿意。」

太后把自己的目的说完。

毕竟京都到西域路途来往就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皇上要停留在西域最少一个月。

这新婚燕尔被拆散,确实显得残忍的多。

而历代的太子妃都是陪在太子身边,不曾离开的。

所以这个要求,在太后看来,确确实实有些强人所难,这才专程把穆澜叫来,询问穆澜的意思。

穆澜若是不愿意,太后自然也不会勉强。

但是太后不知道的是,这话,却让穆澜遂了心愿。毕竟,她还在费尽心思想着,如何才能去秋祭。

秋祭总归是让穆澜觉得不安。

何况,去了秋祭,可以名正言顺的和李时元分开,纵然穆澜很清楚,今年的秋祭到了最后,李时元必然也会出现。

也总好过她长时间在宫中,在李时元的眼皮下,那才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所以,在太后的话音落下,穆澜倒是淡定的应声:「娘娘的心意,臣妾不会拒绝。自然会陪着太后一起前往西域。这样太后边上有一个体己的人,皇后娘娘也不会太过于担心和操劳。」

曲华裳自然也会去,每一年的传统,不会变过。

穆澜答应,倒是在太后的预料之中,她拍了拍穆澜的手:「这一趟,是辛苦澜儿了。」

「不会,这是臣妾应该做的。」穆澜乖巧的应着,「就只是殿下那边,恐怕是要娘娘亲自和殿下说过。」

「这件事,哀家自然会亲自和太子说过。」太后点头应允。

这安排,并没任何问题。

她把穆澜要去,自然也要和李时元交代清楚,于情于理都要这么做。这话如果是穆澜开口,宫内的人会非议穆澜,认为是穆澜想去,不想在深宫之中。

太后自然也不会让穆澜陷入这样的漩涡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的太监匆匆走了进来:「启禀娘娘,四殿下来了。」

「传吧。」太后淡淡应声,倒是少了先前的热络。

李时裕从小跟在曲华裳的边上,自然也养成了每一日下朝之后就给太后请安的习惯,除非是离开京城,不然的话,这样的请安,李时裕从来没断过。

所以李时裕出现在凤鸾宫,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只是太后对李时裕始终是不冷不热的。

反倒是站在一旁的穆澜安静了下,显然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见李时裕,但是穆澜表面虽然淡定,眼角的余光还是不着痕迹的看向了入口的地方。

很快,李时裕高大的身影从容走入。

穆澜的眼神也很自然的收了回来。

李时裕就只是冲着穆澜颔首示意,并没多说什么,恭敬的给太后请了安,而后李时裕才看向穆澜:「原来二皇嫂也在这里。」

「四殿下。」穆澜颔首示意。

现在穆澜的身份自然不需要再给李时裕请安,点头示意就好。

两人的交谈也仅限于此。

李时裕并没着急离开,而是陪着太后聊了一会,穆澜也没离开,在一旁伺候着太后,这画面,没什么不对劲的,但是也总让觉得有些奇怪。

太后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倒是淡定。

李时裕和太后聊的天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李时裕说的倒是认真,太后听的却有些敷衍。

只是李时裕这认真是几分真心几分假意,恐怕就只有李时裕知道了。

「四殿下最近公务繁忙,还能到哀家这里请安,倒是有心了。」太后忽然转移了话题,看似夸奖,却好似敲打。

穆澜安静了下。

李时裕却始终面不改色,从容的把茶杯放了下来,自然,李时裕杯中的茶也是穆澜泡的,历来很符合李时裕的口味。

「公务再忙,和娘娘请安,是儿臣理当做的事情。」李时裕应声,「再说,儿臣再忙,也也不能和二哥相提并论,父皇找儿臣,也只是让儿臣陪着聊聊天,总不能把二哥唤来,毕竟现在这情况,二哥才是公务缠身。」

三言两语,李时裕就已经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在太后面前,李时裕从来都显得卑微的多,身段放的很低。而太后话在敲打里,其实也是在警告李时裕,不要有不应该有的想法。

和李时厉比起来,李时裕更是没资格。

他的出身就足够让太后把李时裕三振出局了。

容妃是什么身份,不过就是一个舞女,舞女得到皇上的恩宠,才能鸡犬升天,只是容妃的荣华富贵并没多久,草民终究是草民,在宫中早晚会暴露自己的弊端,死无全尸的。

想到这,穆澜安静了下,忽然明白了什么。

容妃之死,恐怕从头到尾都和曲华裳有关系。

这个后宫,能翻云覆雨,把所有人的命都牢牢的捏在手中的人,就只有曲华裳,在当年,容妃得宠还生下皇子,又岂能不让曲华裳注意。

这里道理,穆澜能想明白的,李时裕怎么会想不明白。

李时裕的隐忍,也不过是想等最好的时机,一网打尽而已。

该清算的总归是要清算。

倒是太后听见李时裕的话,点点头,对李时裕的态度还是满意的:「这次四殿下跟着皇上一起去西域,也算是给太子分担一些。」

「这是儿臣的荣幸。」

这样不着边际的对话聊了一阵,太后就显得有些乏了,李时裕很自觉的站起身:「娘娘,您多加休息,儿臣先行告退。」

「嗯。」太后挥挥手。

李时裕很自然的退了下去。

太后倒是也没说什么,闭目养神,穆澜仍然安静的留在凤鸾宫内。

太后没开口,穆澜自然也不可能走。

但是太后倒是也没让穆澜在凤鸾宫多待,差不多时间就让穆澜回去了,穆澜也没矫情,顺势就跟着离开了凤鸾宫。

荷香跟在穆澜的身后。

两人出了凤鸾宫,朝着东宫的方向走去,穆澜倒是没让奴才们一路跟着,也就只是带着荷香。

忽然,一阵迥劲的力道传来,直接扣住了穆澜的手腕,快速的把穆澜拽到了无人觉察的位置。

荷香险些惊呼出声,但是在看见来人后,荷香就安静了下来,站在原地,警惕的看着周围的情况,反倒是没看穆澜的方向一眼。

因为那人是李时裕。

自从上一次后,虽然穆澜没说什么,但是荷香也已经明白了,她这才聪明的不做声。

「四殿下,这是宫内。」穆澜淡淡开口。

李时裕嗯了声,没说什么,就只是这么看着穆澜。

穆澜倒是没回避李时裕的眼神,不急不躁的说着:「四殿下难道不清楚,我边上都是太子殿下的人吗?」

李时裕还是嗯了声,回答的问题一直都不着边际:「回头我让人再做几个簪子给你。」

穆澜倒是装傻的看着李时裕没说话。

她知道李时裕话里的意思。

李时裕送的这枚簪子,穆澜一直戴着,好像也戴习惯了,就好似每日的例行公事,不管别的发饰怎么搭配,这枚簪子倒是一直都在穆澜的头上。

结果这话,被李时裕坦荡荡的说出来的时候,穆澜倒是有些不自在了。

只是表面,她不表露,淡淡开口:「只不过刚好合适,四殿下想多了。」

「我想什么了?」李时裕挑眉,「我只不过说,再让人做几个簪子给你送来,别的话并没说吧。」

穆澜:「……」

行吧,那就没说吧。

穆澜干脆转移了话题:「四殿下把我叫到这里,有何用意?」

李时裕低低的笑出声,心情看起来倒是不错:「太后和你说什么了?」

穆澜半笑不笑的看着李时裕:「猜。」

「太后让你跟着去西域。」李时裕说的直接。

穆澜微眯起眼,看着李时裕,李时裕的眉眼里倒是噙了一丝的戏谑,忽然压低的身形。

两人靠的很近。

熟悉的檀香味越发清晰的时候,穆澜的心跳也跟着快了起来,但是表面,穆澜却很冷静,手中汗涔涔的反应却已经泄露了穆澜现在的状态。

「紧张什么?」李时裕淡淡开口,「手心都湿透了。」

「太热。」穆澜面不改色。

李时裕看了一眼天色,倒是也没戳穿穆澜,一本正经的:「嗯,也是,这天确实太热了,回头让奴才们给你送点冰镇的西瓜去。」

都是漫无边际的话,没一句是在重点上的。

穆澜看着李时裕忽然恍然大悟:「我能去西域,是四殿下做的手脚?」

「澜儿果然冰雪聪明。」李时裕赞赏的看着穆澜,「只是这件事,也不全然都是我所为,算是天时地利人和。」

穆澜没说话,安静的等着李时裕把话说完。

「我不过是让梅姬府中出了点事,加上梅姬现在的情况,就势必要离开皇宫。不然在宫内,宫内的御医并不是吃素的,让梅姬维持两三个月的正常行走,并没什么问题的。」

李时裕解释:「梅姬出宫,父皇现在的情况,太后自然担心。太后原本不会去,我让人传了消息到太后这,大概就是宫内没人可以看得住父皇,父皇还喜欢打猎,任何剧烈运动都对父皇不利,加上是长途跋涉,所以太后自然会担心。」

穆澜微眯起眼,。

「太后担心,也就会跟着去,毕竟大周能让父皇听话的,也就只有太后了。」李时裕说的倒是直接,「而太后长期在外,边上没体己的人,恐怕也不会舒坦,梅姬要出宫,自然就会举荐你,碍于你的身份,太后现在会先行问过你的意见,再亲自和太子说,你去西域,就顺理成章了。」

李时裕平静的把话说完。

这件事确确实实就如同李时裕说的,天时地利人和,神不知鬼不觉的,穆澜就被人从东宫换到了西域。

穆澜倒是有些意外。

然后她就没再多想,因为穆澜很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和想法,李时裕其实才是最了解的那个。

这些事,不需要她费心,李时裕就能办的稳妥。

安静了一阵,穆澜看向李时裕,李时裕的眸光坦荡荡的落在穆澜的身上,一瞬不瞬的,声音压的很低,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是本王的女人,本王不喜欢你在别的男人身边太久。」

那个人就算是太子也是如此。

言下之意也明白的告诉了穆澜,就算穆澜没这个想法,李时裕也不会让穆澜留在东宫,而是要让穆澜跟在自己的眼皮下。

穆澜听着李时裕的话,低低的笑出声,而后,穆澜看向了李时裕,那声音倒是听不出什么情绪:「四殿下倒是费尽心思。」

李时裕很是直接:「容忍你嫁入东宫,已经是本王的极限了。」

穆澜没说话。

李时裕也没再拉着穆澜,两人拉开了距离,只听这人淡淡交代:「西域不比大周,等我们抵达西域的时候,西域已经进入秋末,天气不稳定,白天的灼热,入夜却可以一夜入冬。所以,让荷香给你备好衣物,不要到了那手忙脚乱。」

穆澜只是看着李时裕。

这些事,穆澜自然知道。

上一世,第一次跟着李时元去秋祭的时候,没人提醒过穆澜,在西域,穆澜也落下了不少的笑料。

但是却没人帮穆澜,穆知画更是狠狠的踩了穆澜一脚。

明明穆澜才是皇后,而穆知画一个皇贵妃却比皇后的风头更甚。

可现在听到李时裕对自己的交代,穆澜并没觉得任何不舒坦的地方,反倒是安安静静的,心口就好似忽然裂开了一块,被人注入了暖流。

一下子热络了起来。

这是被人捧在手中的感觉,尽心呵护。

「西域的食物也显得粗旷的多,和京都截然不同,虽然带了御厨,但是终究不是京都,吃多了难免会腻,多备点能长放的蜜饯什么的去,会舒服很多。」

……

李时裕是在仔仔细细的交代,穆澜也在认认真真的听。

一直到李时裕说完,穆澜才平静的看向李时裕:「我记下了。」

「嗯。回去吧。」李时裕松开穆澜,负手而立。

穆澜颔首示意,很淡定的转身离开,但是在离开的时候,李时裕的手却忽然再一次的扣住了穆澜的手腕。

穆澜转头,拧眉看着李时裕,不知道李时裕还要说些什么。

结果李时裕就只是把穆澜发髻上的发簪重新戴好:「歪了。」

穆澜:「……」

而后,李时裕就松开了穆澜。

穆澜的脸颊有些微微的烫,但是在这人面前,她还是一本正经的,快速的转身离开。

李时裕站在原地,看着穆澜的身影渐渐走远,这才转身,很快就消失在此处。

反倒是穆澜,脸颊一直有些烫。

荷香注意到了,不过荷香可没胆子在这种时候开口,一本正经的跟着穆澜的身后。

两人匆匆回了东宫。

穆澜才刚回到寝宫,喝了口茶,寝宫外就传来太监的通传:「太子殿下到。」

荷香看了一眼穆澜,而后荷香匆匆退了出去,李时元的身影出现在寝宫之内,穆澜站起身,请了安:「臣妾见过殿下,殿下这是忙完了?」

「太后要你跟着去西域?」李时元问的直接。

「是。」穆澜没否认,「先前太后娘娘找臣妾过去,说的就是这件事,臣妾应承了下来,但是臣妾让娘娘一定要知会殿下,得到殿下的同意。」

李时元没说什么,就只是这么看着穆澜。

这件事有些让李时元出乎意外,起码李时元没想到太后会跟着去,他以为太后年事已高会留在宫中,毕竟太后已经差不多十年不曾去过秋祭了。

这冷不丁的提及,自然无人可以拒绝。

只是这件事也坏了李时元的计划。

他想把穆澜留在宫中,自然就可以让穆澜百依百顺,结果这一去,早就超过了他们约定的三个月。

说不出是为什么,李时元对于现在的情况,总有一种放虎归山的感觉。

说不上坏,但是绝对称不上好。

偏偏在穆澜的表情里,李时元也看不出穆澜其他的想法。

「爱妃想去吗?」李时元忽然开口,淡淡问道。

穆澜安静了下,面对李时元的问题,她也始终淡定:「太后的要求,臣妾无法违抗。」

这件事,和她无关,只是听从太后的调遣。

言下之意,李时元可以不让自己去,只要能说动太后,那么穆澜就不会去。

显然,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管是李时元还是穆澜,都心中有数。

李时元表面不动声色:「也好,爱妃陪着太后,母后和本王也会放心一些。毕竟太后喜欢的人不多,爱妃正好就是一个。这样的话,也会分担母后身上的压力。」

李时元也没拦着。

这也是实话,太后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伺候的人,曲华裳也很明白这点,太后执意要去,身边又没体己的人,最终这事就会落在曲华裳的身上,曲华裳也不尽然可以伺候的好太后,只会惹出一连串的麻烦。

蝴蝶效应一旦爆发,是很可怕的。

偏偏现在又是极为敏感的时候。

「臣妾谨记殿下的话。」穆澜乖巧的应声。

李时元嗯了声,忽然走进,穆澜也没闪躲,有些无辜的看着李时元:「殿下?」

「这样一来,爱妃和本王之间的约定,好像是拉长了?」李时元冷不丁的问着穆澜。

穆澜安静了下,倒也淡定:「这是情非得已的事情。」

李时元就只是这么看着穆澜,半笑不笑的样子让人揣测不出李时元心中的想法,但是这样的李时元却已经让穆澜很清楚的,这一世,李时元忽然前去西域,也是既定的事实了。

上一世,李时元忽然而去,是因为在京都感受到了危机。

从秋祭回来后,所有的人都变得伺机而动。

李长天一病不起,李时元直接让人封了御龙殿,几乎没人再能看见李长天一面,等李长天驾崩当日,李时裕起兵造反,结果落败。

李时元顺利登基。

那时候,穆澜并没多想,这些事对于穆澜而言,并没改变什么,而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但是这一世,穆澜却很清楚,绝非如此简单。

「澜儿。」李时元的声音压的很低,「等着本王,嗯?」

意有所指的话。

穆澜倒是淡定:「穆澜随时恭候殿下。」

这话倒是愉悦了李时元的心,李时元也没再纠缠这个问题,淡淡反复:「本王会传话下去,让身边的奴才把你伺候好了。如果出了差池,就准备提头来见。」

「臣妾谢殿下关心。」穆澜应道。

李时元会拍亲信在自己的边上,名为保护,实为监督,穆澜自然明白,也不会去推辞。

西域之行,一切都是未知。

只能静观其变。

又是两日过去

李时元仍然忙碌,但是每天晚上必然会在穆澜的寝宫过夜,纵然他们什么都没发生,但只要是李时元进入,穆澜就会显得格外警惕。

一整晚并不能好好的休息。

但这样的事,也不过就持续了两夜,李时元就没在穆澜这里过夜了,而是去了别的侍妾那。

毕竟李时元是一个正常男人,不可能对女人无动于衷的。

在这样情况下,被得宠的侍妾就显得得意洋洋,觉得自己一夜恩宠,能从穆澜手中把李时元抢来,以为的地位必然不会不稳定,很快也能和穆知画平起平坐。

不免的,东宫内的奴才也在低声议论。

只是穆澜仍然还在太子妃的位置上,东宫的奴才就不敢多言什么。

但偶尔还是有些闲言碎语传入穆澜的耳中。

穆澜倒是显得淡定无比,安静的在凉亭里,吃着小点,翻着书卷,而东宫来请安的人也陆续少了。

该打招呼的都打招呼了,该混脸熟的也都混脸熟了,自然没必要再出现了。

穆澜算是真正清净了下来。

李时元不在穆澜这里过夜,反倒是让穆澜安安稳稳的睡觉,她自然不会对春风得意的侍妾做什么,或者说什么。

她的注意力停留在手中的卷轴上。

「娘娘,安夫人来了。」荷香在提醒穆澜。

穆澜放下书卷,安夫人也已经款款而来,走到了穆澜的面前,福了福身,眉眼里尽是得意:「妾身见过太子妃娘娘。」

「起来吧。」穆澜应声。

安夫人倒是很自然的走进了凉亭,看着小圆桌上的小点,口气都忍不住骄纵了起来:「娘娘这是好心情,在这里品茶。」

穆澜看了一眼,安夫人的想法,穆澜都不用多想,脚指头都能猜的清清楚楚的。

就两夜恩宠,迫不及待来耀武扬威了吗?

真亏是穆知画现在怀孕被禁足,连寝宫都不能离开,不然的话,估计安夫人连出现在穆澜面前的机会都没有。

毕竟上一世,穆知画就是这么收拾了东宫不少的侍妾。

这一世倒是反了。

只是安夫人得意过了头,穆澜从来都不是软柿子,主动送上门的,穆澜不会客气,好好的日子不过,又何必对她言辞温柔?

「日落天色正好,不是正好品茶看书的时辰?」穆澜淡淡反问,很淡的扫了一眼安夫人。

安夫人被穆澜扫了一眼,说不怕是假的,但是想到自己现在得宠,胆子也大了。

毕竟穆澜和李时元之间,或多或少,安夫人也是知道的。

穆澜是从穆知画手里把太子抢了过来,人到手了,太子自然就没了新鲜劲,谁能知道穆澜能得宠多久,毕竟现在怀着身孕的可是穆知画。

何况,安夫人就看不惯穆澜这一脸的冷淡劲。

好像所有人都赶着贴上去一般。

再说,就算穆澜是太子妃,她们这些侍妾嫔妃难道不是东宫的老人吗?她们去给穆澜请安,穆澜却从来没见过,或者是看着心情见的人。

这样的态度,又岂能不在东宫引起愤慨。

连心的愤怒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只是连心的死,让她们心有余悸,这笔账也很自然是算到了穆澜的身上。

但是连心不过就是一个陪寝的贴身奴才,和她们的身份还是不一样的。

能进入东宫,就算不是太子妃,她们的身份哪一个能输给人呢,只不过是少了太子妃之位而已。

后宫女人的争夺战自古都有。

但起码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谁能咽的下这口气。

安夫人很快就挺起了脊梁,骄傲的看向了穆澜:「确实是个好时辰,就只是不知道,这好时辰能多久呢。」

「嗯?」穆澜放下书卷,半笑不笑的看着安夫人。

安夫人冷哼一声,表面显得恭敬,但是字里行间都是在针对穆澜的:「臣妾还一心想着和姐姐讨教一下,怎么才能伺候好殿下,现在臣妾发现不需要了。毕竟太子殿下现在都在臣妾的屋中。」

说着,安夫人掩嘴一笑,好不得意的样子。

穆澜怎么可能听不出安夫人的冷嘲热讽,敢情今儿安夫人是无聊到主动来挑衅自己了?

这一是穆澜就没意要动东宫的这些嫔妃侍妾,毕竟这些人上一世不曾得罪过自己,也不曾加害过自己,她们之间的额内斗只在于得宠的女人,而非是她这样一个失宠的人。

在她们看来,穆澜不过就是霸占太子妃之位,仅此而已。

甚至穆澜的霸占太子妃之位,反倒是成了她们挑衅穆知画的利器,毕竟这是穆知画一辈子的耻辱。

结果可想而知。

现在倒好,这是赶着趟上来给自己不痛快了?

人红是非多吗?

穆澜倒是不急不躁,再看着安夫人很自然的坐了下来,穆澜比了比安夫人的位置,淡淡开口:「安夫人,本宫没允许你坐在本宫的面前。」

安夫人脸色一变,显得格外的难堪。

但是穆澜却没放缓态度的意思:「所以现在安夫人是主动起来,还是等着本宫叫人请安夫人起来呢?」

要让穆澜请,那是怎么请,安夫人怎么会不明白。

她不情不愿的站起身,看着穆澜的眼神都跟着恶毒了几分。

但是穆澜却没放过安夫人的意思,重新拿起茶,发现茶凉了,她的眉头拧了一下,茶杯就放到了一旁。

凉掉的茶,穆澜是不喝的。

或者说,温度不合适的茶,穆澜也不会喝。

安夫人的出现,毁了她才泡好没多久,等到温度适宜的茶,这让穆澜不免有些恼。

她在宫内的情况并没那么舒坦,偏偏还有人在她不舒坦的时候继续给足自己添乱,穆澜的情绪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

见安夫人起身,穆澜的脸色也没缓和,冷淡的继续说着:「之前安夫人的话,本宫纠正你几点,第一,安夫人叫本宫姐姐,也不怕折煞了本宫。若比年纪,安夫人比本宫年长几岁,这是暗示本宫应该叫安夫人姐姐吗?」

安夫人:「……」

她并没这个意思,只不过是要嘲讽穆澜而已,结果没想到,被穆澜倒打一耙,还完全没办法反抗。

「其次,安夫人要和本宫讨教怎么伺候太子?安夫人确定是这个意思,而不是过来和本宫耀武扬威,太子在安夫人的宫中多停留了两日?」穆澜冷淡的笑了笑,「两日不足为奇,来本宫面前耀武扬威的时候,等太子在安夫人那足不出户再说,或者安夫人像侧妃那般,肚子有了动静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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