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给了穆知画难堪,所以心情好。
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李时元看了很久,看着穆澜的眼神倒是显得格外的深沉,穆澜也不急,好似在耐心的等着李时元的答复。
这样僵持安静了一阵,李时元忽然捏住了穆澜的下巴,这才笑道:「本王自然是信爱妃的话。」
好似这个答案也不意外,多余的话穆澜也没再说,甚至没诽谤过穆知画一句,只是看着李时元说道:「那臣妾就放心了。」
好像是真的放心了,真的害怕李时元不信自己的话,自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其实这一张艳丽的小脸里,没一句真心,说的都是敷衍的话,可不知道为何,当你迎上穆澜的眼时,你只会觉得她再认真不过。
李时元仍然捏着穆澜的下巴,但是却变得半笑不笑的:「爱妃,东宫不比穆王府,终究不能那么放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本王想爱妃心中有数。」
「那是自然。」穆澜笑着应对。
「本王不会让不相干的人来骚扰到爱妃,或者给爱妃任何不痛快,给了爱妃在东宫内所有的权利,就算是杀人,本王眼睛都可以不眨一下,但是」李时元的话顿了顿,「本王要的,爱妃最好别轻易碰。」
「比如。」穆澜挑眉,问的直接。
李时元的眸光锐利了下,意外的也没给穆澜直接的答案,而是忽然轻笑一声,说了一句暧昧不清的话。
穆澜而看着李时元俯身,她一动没动。
而李时元的薄唇已经贴到了穆澜的耳边,就好似在挑逗,但是说出的话却显得阴沉无比:「比如爱妃可以给本王生一个皇子,那么,别的事,本王自然不会放在心上。爱妃是本王亲选的王子妃,自然这皇子是爱妃生的,本王就会捧在掌心。」
穆澜没说话。
但是李时元的言下之意,穆澜就听的明明白白。
他不会让穆知画给自己找麻烦,但是也不会允许穆澜动穆知画肚子里的那块肉,李时元对子嗣是在意的。
东宫 并不是无其他的妃子,只是从来没人怀过身孕。
除去李时元不允许外,别的原因就令人深思了几分。
反倒是穆知画的这个皇子,让李时元小心翼翼的。
穆澜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只是道:「臣妾遵命。」
李时元这才松开穆澜。
两人的姿态看起来极为的暧昧,但是字里行间说的话,却带着刀光血影。可是穆澜看着李时元的眼神却不带一丝的情绪,显得格外的平静。
好似,不过也就是寻常人家的夫妻,聊着天而已。
平平淡淡的。
李时元见穆澜乖巧,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反倒是穆澜忽然开口:「殿下,这人皆有意外,这意外总不能算在臣妾的头上吧。」
李时元看着穆澜:「若是意外,自然不能算在爱妃的身上。」
穆澜好似放松了下来,福了福身:「臣妾谢殿下明理。」
李时元淡笑一声,不达眼底。
穆澜也不在意。
一直到李时元打破沉默:「行了,爱妃先去准备,晚上的晚宴,爱妃莫要让本王没了颜面。」
「臣妾自是不敢。」穆澜越发显得乖巧。
而近日是大婚,李时元要做的事很多,自然也不可能在这里一直待着,很快,他就转身而去,反倒是穆澜不着急离开,安静的看着李时元,一直到这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在意穆知画的孩子,是在意他们几年的恩爱,还是李时元有把柄在穆知画的手中呢?
又或者,李时元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呢?
但是穆澜不在意。
一个穆知画改变不了什么。
不管李时元是出于什么原因,穆知画也只会按照穆澜的剧本,一步步走向死亡。至于肚子里的那块肉,穆澜低敛下眉眼,藏起了狠戾。
上一世,穆知画想尽办法都没能生下一儿半女,因为穆澜很清楚,穆知画就算受孕,她的体质也不可能怀到最后。
到老死,穆知画都不可能有一儿半女。
但偏偏上一世就是这样的穆知画,占据了李时元的独宠。
只是穆澜死后,还有那漫长的几十年,她自然不会知道穆知画最终的命运会是如何,但是不管上一世穆知画是什么命运,这一世,穆知画欠下的都要还。
一件件的还。
而穆知画话肚子里的这块肉,穆澜根本不需要动,因为,她本身就留不住。
自然也不会是和穆澜有关系的意外了。
穆澜沉了沉,现在对于穆澜而言,是顺着曲华裳的线索,查到曲华裳和当年李家之间的恩怨。
穆澜敛下心思,也没在前殿多停留,很快就朝着自己的寝宫走去。
荷香和连心匆匆跟上。
……
入夜的时候,宫内灯火辉煌,大红灯笼高高挂起,一片喜气祥和。
李时元的大婚宴,自也是在宫内,这样的规模和热闹,丝毫不比一年一度的中元节逊色。
只是大婚的位置变成了东宫。
在杯光酒影里,李时元是春风得意,而穆澜安静的陪在李时元的身边,举止得宜,给李时元撑足了场面。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在众人面前却丝毫不胆怯。
甚至跟着李时元到了不同的大臣面前,总可以精准的叫出对方的名字,让再次的臣子倍显恩宠,不仅仅如此,就算是女眷,穆澜也可以寒暄几句,记得对方的喜好。
这足见是下了功夫的。
穆澜风采尽显。
一袭太子妃的正式宫装,举手投足里,就好似她天生应该母仪天下。
这样的穆澜,自然也聚集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神,包括曲华裳。
曲华裳眉眼里对穆澜的阴沉也跟着越发的明显起来,只是曲华裳隐藏的很好。
反倒是一旁看着的太后,笑脸盈盈的:「这太子边上,多了一个穆澜,对将来的江山社稷是好事啊。」
曲华裳应和一句:「母后说的是。」
「依哀家看,现在哀家是明白太子为何要选穆澜,而不是知画了。」太后还记得下午在东宫的事,「这知画太不懂事了,是被娇宠坏了,和穆澜的大气比起来,差太多了。」
曲华裳点点头,只是看着穆澜的眼神越来越沉。
她的脑海里,出现的却不是穆澜和李时元的画面,而是李长天看着穆澜,那种势在必得,并没因为穆澜嫁入宫中而有所转变。
甚至曲华裳毫不怀疑,今日李长天明明身体极为不适,却要一直撑到了东宫,就好似一定要看见穆澜,才可以甘心。
那种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表现的淋漓尽致的。
曲华裳在后宫多年,去从来没有这一刻这样充满了危机感,好似怎么都无法根除穆澜对自己的影响。
既然是这样,穆澜就留不得。
李时元再喜欢穆澜又如何?
穆澜不过就是一个讨人欢心的人,这样的女人,可以培养千千万出来,李时元的新鲜劲过去了,自然也不会在意了。
沉了沉,曲华裳的表面已经恢复了若有其事,眸光也从穆澜的身上收了回来,一国之母的风范,自是也表现得得体万分。
而不远处的穆澜却始终不动声色。
安静跟在李时元的边上。
李时元大婚,宫中的皇子自然也悉数到齐。
穆澜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了,这些人的面容,穆澜并不陌生,她仍旧笑着,可脑海里闪过的却是这些人上一世不同的命运。
却颇有些不胜唏嘘的感慨。
一直到李时元走到李时裕的面前,穆澜的眸光顿了顿,但也只是瞬间,就已经恢复了如常。
她举杯看向了李时裕,李时裕的眼神淡漠,颔首示意,就好似和穆澜从来不相识,也仅仅是点头之交。
「四殿下。」穆澜主动打了招呼。
李时裕面不改色的说道:「恭喜二哥二嫂。」
起码在没夺嫡之战之前,这些皇子表面还是亲近无比,就和寻常人家的兄弟没什么区别,称呼亲昵。
但除此之外,就再没任何亲密的行为。
李时元自恃心情大好,忍不住多喝了几杯。穆澜一直陪在身旁伺候,温婉可人。
耳边都是众皇子对李时元的恭喜和羡慕之声,越发让李时元显得得意。
而穆澜却越发显得不耐烦起来。
李时裕在众人面前,仍然是一个不喜热闹的人,站了一阵,遍寻了借口,转身离开了,容九紧随其后。
穆澜见到李时裕离开的时候,眼神微微有些分神,她看了过去,但是李时裕却没给穆澜任何回应。
留给穆澜的是有些倨傲的身影,很快从容消失。
穆澜沉了沉,没说什么。
在李时裕走后没多久,穆澜的心思也尽然不在,寻了借口,声音倒是温温绵绵的,不过敷衍的态度多了些。
李时元倒是也没多说什么,点点头应允了。
这场合,穆澜原本就不需要陪到最后,加上近日穆澜从天不亮就一直到现在,确确实实也有些乏了。别说穆澜,就算是李时元都已经有了一丝没耐心的心思了。
穆澜见李时元应允,颔首示意,在转身要走的时候,忽然,李时元扣住了穆澜的手。
穆澜安静了下,看了过来,好似在等着李时元开口。
李时元忽然轻笑一声,贴着穆澜,似笑非笑:「在寝宫等着本王。」
穆澜回了一个笑:「好。」
而后李时元松开了穆澜的手,穆澜没再停留,带着荷香从容开,只是李时元的话,让穆澜的眉头拧了一下,最终也没说什么。
穆澜才走到殿外,还未曾来得及离开,忽然就被人拦了下来。
穆澜看着来人,倒是淡定的请了安:「九殿下。」
自从上一次,这人在自己面前半是威胁,半是玩笑的说完后,就没再出现过穆澜的面前。
穆澜不是没警惕过,但偏偏李时厉什么都没做,也没再穆澜面前出现。
这让穆澜越发不明白李时厉的想法。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穆澜总觉得李时厉对自己别有目的,但是李时厉所做的事却没有意见是算计自己的。
甚至,每一次是李时厉场面给自己解围。
除去偶尔这人会在言语之中挑逗自己,显得不那么正经,甚至毫不避讳,赤裸裸的威胁自己外,李时厉和寻常时候并没任何区别。
而今日把自己拦下
穆澜只是在心里寻思了片刻,并没开口多说什么。
李时厉低头看着穆澜,倒是淡定:「二嫂这是如愿以偿了?」
「本宫不太明白九殿下话中之意。」穆澜打着太极。
李时厉也就是笑笑:「东宫是宫内最繁华的院落,二哥喜欢收藏奇珍异宝,若不是东宫在宫内,二嫂信不信东宫会比御龙殿还奢华几分?」
穆澜不傻,听得出李时厉话中的意思。
不仅仅是李时厉,现在的李时元对帝王之位的也信,大概宫中人人皆知。这话不就是在暗讽吗?
只是穆澜聪明的没回应李时厉的这些话。
越是在宫中,越是要谨言慎行,避免给自己带来麻烦。
倒是李时厉也不意外穆澜的安静,并不介意,继续说道:「二嫂,臣弟倒是好奇,如果二哥有朝一日知道二嫂的真面目,二哥会是什么反应?」
穆澜听着这话,倒是很轻的笑出声:「死。」
她只说了这么一个字。
只是这个字,是说自己,还是说李时元就不得而知了。
李时厉听着,轻笑一声。
「九殿下就是专程和本宫说这些的吗?」穆澜今夜没应付人的心思,是确确实实有些乏了。
李时厉也很干脆:「那臣弟就不吵着二嫂了,二嫂好生休息。」
穆澜颔首示意。
在穆澜转身从李时厉面前走过的瞬间,李时厉的声音忽然压低,很轻,只有穆澜一个人听的真切。
「穆澜,小心皇后。」话音落下,李时厉就已经站直了身影,好似什么都没说过一般。
穆澜藏在宫装中的手紧了紧,攥成了拳头。
还没来得及反应,耳边仍然是李时厉温润的声音:「就算是四哥,也无能为力。」
穆澜微眯起眼看着李时厉。
李时厉半笑不笑的,却没再继续说了下去,颔首示意后,就转身回到了殿内。
李时厉会忽然来警告自己,恐怕不需要等到来时,最近的一段时间就不会安生了。
要知道,戴芷嫆和曲华裳斗了一辈子,李时厉是看着两人明争暗斗一路过啦的,换句话说,李时厉对曲华裳的了解并不比戴芷嫆多。
只是李时厉选择了最温润的方式保护了自己。
才可以这么多年在这个深宫中畅通无阻,而没给自己招惹任何的麻烦。
而李时厉却是这个宫中最清明的人,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包括自己和李时裕的一举一动。
穆澜沉了沉,敛下眉眼,没再多言。
快到寝宫的时候,穆澜的脚步停了下来,荷香冷不丁的撞上了穆澜:「娘娘,您怎么忽然停了下来。」
「你先进去,本宫在外面透个气,殿中太闷了。」穆澜说的淡定。
这话,是冲着连心说的。
荷香跟着穆澜这么久,自然了解穆澜的脾气,没多言,立刻朝着寝宫走了去,连心拧眉看向了穆澜,对穆澜的行为不太理解也不是很赞同。
「娘娘,夜已深了。」连心开口说道。
穆澜很淡的扫了一眼连心,连心有些被穆澜的眼神吓到了,到嘴边的话就跟着吞了下去。
「连心,既然跟着本宫,很多事就要按照本宫的规矩来做。本宫不太喜欢有人窥视本宫的一举一动,也不喜欢下面的奴才逾越权限。这宫里,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本宫知道的清清楚楚。」穆澜沉声开口。
连心不敢再说一句话:「奴婢遵命。」
「荷香,带着连心回去。」穆澜说的直接。
「是。」荷香应声。
荷香自然明白穆澜的意思,要她看着连心,很快,荷香就带着连心从穆澜面前消失不见了。
穆澜安静的站在原地一阵,而后才淡定的朝着不远处的小花园走去。
一直走到长廊的拐角,穆澜才停了下来,好似真的一个人在此呼吸新鲜空气,而不远处的主殿,仍然是灯火通明,好不热闹。
今夜没闹到子夜,是不会结束的。
穆澜很是清楚。
「四殿下。」穆澜淡淡开口,「既然来了,又何须藏着,不如大方出来。」
话音落下,一抹高大的身影就从暗处走了出来,看向了穆澜,穆澜转身,眸光落在了李时裕的身上。
这人眼神平静,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使然。
两人也不曾靠的很近,保持了适当的距离。但这样的距离,彼此之间的声音,足够对方听的清清楚楚的。
但偏偏,谁都没说话,就只是这么看着,好似在这样的情况下,能看清彼此,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意外的是,穆澜主动打破了沉默:「看够了吗?」
李时裕没应声,一步步的朝着穆澜的方向走来,穆澜下意识的后退,警惕的看着李时裕。
要知道,这里是东宫。
也意味着,这里四处都是李时元的眼线,穆澜都算不准自己能不能完全避开,如果不能,一旦被人发现,两人过分亲密,就会惹来无尽的麻烦,不仅仅是对她,对李时裕也没任何好处。
自然的穆澜下意识的就想躲。
可偏偏,李时裕来了脾气的时候,却不会给穆澜一丝一毫闪躲的机会。
「二嫂怕什么?」李时裕的口气都带着一丝的嘲讽,叫着这样的称谓,却显得漫不经心和敷衍的多。
穆澜冷静了下,站定:「这里是东宫。」
「嗯。」李时裕不咸不淡的。
穆澜拧眉,微眯起眼看着李时裕。
李时裕才继续说道:「本王能让二嫂来,自然就不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言下之意,这里是安全的,也并没李时元的人。
穆澜听着,松了口气。
但最终,穆澜也没继续多说什么,反倒是李时裕一路走到了穆澜的面前站定,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穆澜。
穆澜仰头,脖子有些酸,声音说不出是嗔怒还是平静:「四殿下太高,我看着四殿下脖子疼。」
话音落下,李时裕忽然掐住了穆澜的腰肢,和自己换了方向,穆澜站到了李时裕的面前,李时裕却已经坐在了长廊上。
两人的高低,立刻变化了位置和方向。
「这样就不酸了。」李时裕淡淡开口。
穆澜轻笑出声,倒是配合:「多谢四殿下成全。」
两人的交谈没一句重点,听起来倒是像打情骂俏,穆澜忽然觉得自己的胆子太大了,大到在东宫,在李时元的眼皮下都这么的肆无忌惮。
「为何对本王说那句话?」李时裕忽然开口,低沉的问着。
穆澜知道李时裕指什么,但是表面却在装:「四殿下说什么,我不太明白,还请四殿下明示。」
「时裕,珍重。」李时裕一字一句把穆澜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穆澜。
穆澜淡笑:「今日这是第二次和四殿下说话,上一次是在主殿里,我和四殿下也不过就打了一个招呼,殿下是幻觉了吗?所以才会听见这样的话?」
穆澜没承认。
那是用幻术传话的。
李时裕听见便好,别的无需解释,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这一世,除去姬娘,没人知道穆澜会幻术。
李时裕也不必知道,免得惹出事端。
再喜欢一个人,穆澜的神志一直是清醒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穆澜比谁都心中有数。
而李时裕见穆澜不承认,安静了下,忽然不咸不淡的开口:「你会幻术?」
穆澜闻言,眯起眼,再看着李时裕的时候眼神都变了几分:「四殿下想多了。」
「会幻术,就可以隔空传音,把想说的话告诉对方,这话是落在对方的心里,而不会让第三者听见。而用幻术的人,若不是修为极高,就容易精疲力尽。」李时裕没理会穆澜的否认,一字一句的说着。
穆澜没应声,现在的情况,多说多错。
「所以,告诉本王。」李时裕重新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穆澜。
穆澜极为不喜欢这样的姿态,因为这样的李时裕给人太大的压力,远远胜于李时元。
而李时裕也没放过穆澜的意思:「你在穆王府闹鬼,侧妃过世后,长期陷入了身体虚弱和昏迷,是因为你用了幻术的原因。」
这是李时裕今日听见穆澜传来的声音后,忽然恍然大悟的,把一连串的事情串联起来后,这一切就显得不是那么奇怪了。
「你想多了。」穆澜还是否认,连尊称都没了,说完,穆澜就要转身,「没事的话,还请四殿下离开这里,本宫要休息了。」
话音落下,穆澜转身要走。
李时裕的声音传来:「穆澜,不要玩火自焚。」
穆澜没应声,脚步甚至都没停下。
但是李时裕话中的意思,穆澜却很清楚,他能发现穆澜的幻术,有了怀疑,那么李时元就不可能没怀疑。
所以李时裕是在提醒自己。
穆澜深呼吸,脚下的步伐快了起来,很快就从李时裕的面前消失不见了,一直到穆澜的身影消失,李时裕这才转身离开。
而同一时间
李时元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看着不远处的凉亭,依稀看见了穆澜的身影。
「那不是太子妃娘娘吗?」跟在李时元身边的侍卫困惑的开口,「殿下,娘娘不在寝宫,为何会在凉亭。」
李时元没说话。
他站着,眸光沉了沉,并没说什么。
穆澜出来的理由很多,这里是东宫,以穆澜的聪明,不会做出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所以李时元上去询问穆澜,并没任何意义,穆澜也可以给你找出天衣无缝的理由。
他只是安静的站着。
等了一阵,李时元才开口:「去打听一下,今夜谁去了凉亭。」
「是。」侍卫匆匆转身。
而后,李时元看见穆澜转身朝着寝宫的方向走去,但是李时元却没跟上去,而是隐匿到了暗处,不被人发觉。
他一直站着,知道侍卫重新走了回来。
李时元才看向了侍卫,侍卫低声在李时元的耳边说道:「启禀殿下,凉亭那倒是没人看见什么,不过大殿内,四殿下倒是刚刚回来。」
李时裕吗?
李时元的眸光一沉。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看向了早就空无一人的凉亭。
说不出为什么,就算是李时裕和穆澜之间的互动再正常不过,但是总给人一种错觉,他们之间的张力是外人无法靠近的。
更不用说,外人想窥视其中的奥秘。
而李时元细细想来,多次自己出现在穆王府,李时裕也在,原本不觉得什么,现在看来却显得过分巧合了。
先前让穆战天查的李时裕和穆澜之间的事,却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这个宫内,有时候线索断的越干净,越代表有问题。
只有不想被人发现,才会把蛛丝马迹清理的干干净净,毕竟李时裕和穆澜,并不是在这个宫中毫无交集的人。
而穆澜对李时裕的态度总是特别,和对自己的冷淡不一样,同样的冷淡里,看着李时裕的时候总是带了一丝隐约可见的热情。
沉了沉,李时元好似心中有数。
他挥挥手,侍卫不敢多言,就立刻退了下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李时元这才提步朝着穆澜寝宫的方向走去。
穆澜和李时裕,如果真有鬼,他也不难让他们路出马脚。
李时元冷笑一声。
……
寝宫内。
荷香在等着穆澜,看见穆澜回来,荷香才松了口气,连心倒是一直在旁边站着,见穆澜回来,连心请了安后,这才离开了寝宫。
在连心走后,荷香忍不住开口:「小姐,您再不回来,奴婢都看不住她了。」
「这不是回来了吗?」穆澜笑,「何况我就在东宫内,能去哪里。」
荷香吐了吐舌头,倒是也没说啥很饿吗。
「行了,你先下去休息吧,在宫内言多必失,明白了吗?」穆澜在提醒荷香。
荷香连声点头。
就在荷香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外却忽然传来了太监通传的声音:「太子殿下到。」
一声声的,一路传到了寝宫。
穆澜安静了下,荷香倒是有些紧张,下意识的看着门口,不是因为李时元来了紧张,而是因为连心也才刚刚出去,这么正好李时元又来了。
而穆澜知道荷香想什么,安抚的看了一眼荷香。
而李时元已经走了进来,身上仍然穿着之前的喜服,只是表面平静,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荷香跪地请了安:「奴婢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时元拂袖,荷香这才起身,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穆澜,而后才匆匆离开。
穆澜倒是不急不躁的福了福身,请了安:「臣妾见过殿下。这是喜宴结束了吗?」
李时元意外的应了声:「并没,本王想着爱妃,就先回来了。」
穆澜笑了笑,也没说什么,李时元站着,眸光一瞬不瞬的看着穆澜,一直到李时元打破沉默:「怎么,爱妃不来给本王更衣吗?」
穆澜这一次是直接笑出声,倒是大方的朝着李时元的方向走去。
有些事,不需要再三提醒,李时元记得很清楚,所以穆澜也不需要矫情,矫情反而会让人生疑。
她寻着上一世的记忆,安静的帮李时元把外面的喜服脱去,动作流利,不带一丝的迟缓,也不见任何的生涩。
在穆澜脱去腰带的时候,忽然,李时元的手扣住了穆澜纤细的手腕。
穆澜停了下来,安静的看着李时元,说的有些莫名:「是臣妾哪里没做好吗?」
「爱妃很熟悉这种事?」李时元低头沉声问道。
穆澜楞了下,好似真的在思考李时元的问题,所有的反应都清清楚楚的表露在脸上,李时元不动声色。
穆澜而后才解释:「进宫的时候,嬷嬷教过。要伺候好殿下,不能让殿下觉得臣妾笨手笨脚,所以臣妾在穆王府的时候,让荷香穿了男装,练习过。所以现在做起来比较熟悉。」
这样的解释,也天衣无缝。
但是穆澜心中却是一阵嘲讽的笑意。
怎么能不熟悉。
上一世,穆澜也因为笨手笨脚,而被李时元斥责过。
而后穆澜不断的练手,一次又一次,也真的就是拿荷香练的手,一直到李时元不再对自己有任何的意见。
只是,穆澜再熟悉,李时元也不曾来穆澜这里几次。
有些事,就算是重生,本能的记忆都在,根深蒂固,不可能轻易忘记的,对于李时元的喜好自然也知道的清清楚楚。
穆澜的解释,让李时元笑出声,好似彻底的愉悦了心情。
他看着穆澜:「爱妃有心了。本王很是受用。」
「这是臣妾应该做的。」穆澜倒是淡定。
李时元身上的衣服,脱的就只剩下最里面的一件,穆澜就没再继续了,李时元倒是也没勉强,在穆澜转身的时候,李时元却忽然打横抱起了穆澜。
穆澜惊呼一声,好似真的被吓到了,抓着李时元的胸口的衣服,不安定的看着这人:「殿下,您……」
李时元不动声色,抱着穆澜一路朝床榻走去。
穆澜仍然显得惊慌。
但是内心,穆澜却格外的平静。
除去或多或少还是了解李时元的为人外,穆澜也很清楚的知道,李时元今夜没空碰自己,穆澜要做事,自然要做到极致,不会给自己留下一丝一毫闪失的机会。
所以,穆澜倒是也没大肆的反抗。
一直到李时元把穆澜放到了床榻上,高大的身形跟着压了下来,穆澜的手抓着床单,一言不发的看着。
「爱妃在紧张什么?」李时元淡淡的问道,眸光却显得锐利无比。
穆澜倒是直接:「紧张殿下言而无信。」
李时元轻笑一声,说不出是嘲讽还是别的:「本王答应的事情,本王自然就会做到,除非爱妃做了什么对不起本王的事情。」
「臣妾不敢。」穆澜听起来有些惊恐。
「本王的东宫,让爱妃可是满意?」李时元忽然不着边际的问了一句。
穆澜安静了下,一下子就明白了李时元话里的意思,他知道了自己回寝宫前去了凉亭的事。
也是,连心出去的时间和李时元来的时间刚刚好,连心自己会把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李时元,李时元知道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她平静的看着李时元:「臣妾很是喜欢。正好看见凉亭那的玫瑰开的正好,还是丝绒玫瑰,不免好奇的上前看了看。」
「如果爱妃喜欢,本王让人种上一片。」李时元倒是很给面子。
「臣妾谢殿下恩宠。」穆澜也应的游刃有余。
两人的交谈倒是很正常,只是李时元压着穆澜的姿势,让穆澜始终有些不太适应,终究是靠的太近。
穆澜下意识里,对李时元的憎恨是显而易见的。
她在忍。
极大的意志力在忍。
如果可以,她想瞬间手刃了李时元,但是穆澜却很清楚,这人对于实力从来都隐藏的很好,姑且不论成功与否,一旦失败,牵连甚广。
所以,时机未到,也只能是忍。
「爱妃可曾在凉亭见过何人?」李时元忽然又开口问道。
穆澜表面不显,但是心口却跟着一紧,不知道自己和李时裕的事情是否是被李时元看见了。但是按照李时裕的小心,按理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意外。
只是李时元回来的这个点
穆澜安沉了沉,很是无辜的开口:「臣妾可能是被玫瑰花吸引了,倒是没注意到身边是否有人来往。但是按理,真的有人来的话,臣妾不可能注意不到。」
说着,她变得紧张,看着李时元问的直接:「殿下,是不是东宫出了什么事?」
「无事。」李时元平静的开口。
穆澜一时半会揣测不透李时元的想法,最终也就是嗯了声,没说什么,只是两人的姿势一直不曾改变过。
穆澜被压着,软绵绵的开口:「殿下,您压的臣妾有些难受。」
也是实话。
李时元听见了,但是却没理会穆澜的意思,骨节分明的手慢里斯条的在解着穆澜的衣裳,但是李时元的眼神却始终没从穆澜的身上挪开。
这一举一动,对于穆澜而言,就好像凌迟。
但偏偏,穆澜不能反抗。
她只是看着李时元,寻思着开口的机会,李时元好似看出了穆澜的想法,淡漠说道:「本王说了三个月不动你,三个月内就不会碰你。但是你身为本王的妃,和本王同床共枕也是理所当然,不然大婚之夜,你希望本王到别的侍妾那?若是传出去,你这个太子妃,又岂能在东宫立足。」
李时元不咸不淡的提醒穆澜。
穆澜的手放了下来。
确确实实不能立足。
就好比上一世,大婚之夜,李时元根本不曾留在自己的寝宫,而是去了穆知画那,翌日,穆澜就成了整个东宫的笑话。
「是殿下考虑的周全。」穆澜安静的开口。
李时元嗯了声,从容不迫的把穆澜身上的衣裳一一褪去,就只剩下最里面的一件,而后他才翻身,躺在了穆澜的身边。
但是李时元迥劲的手臂仍然搭在穆澜的身上,没松开过。
穆澜闭眼,不让自己去感受这一切,她在等。
等下一个时机的出现。
寝宫内安安静静的。
今日是大婚,所以寝宫外并没熄灯,大红的灯笼仍然挂着,寝宫内也是一片喜庆的模样。
穆澜在心里算着时辰。
忽然,寝宫外传来了脚步声,很轻。寻常人听不见,但是穆澜却可以听的清清楚楚,身边的李时元也亦是如此。
明显的,穆澜可以感觉的到李时元的肌肉一下子紧绷了起来,很快就坐起身。
而穆澜佯装睡着,安静的逼着耀眼,好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时元低头看了一眼穆澜,穆澜好似睡得很熟。
他这才轻声掀开被子下了床,朝着寝宫外走去,才开寝宫的门,门外的侍卫就已经轻声开口快速的说道:「殿下,不好了,皇上昏迷了。风大夫和御医院的大夫都朝着御龙殿赶去了。皇后和太后娘娘也过去了。还有其他的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