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反派男二崩人设了

大概是见我醒了,苏笙分散了下注意力,很像是安慰的语气:「别紧张,我只是绑架下你。」

我嘴角抽搐:「说真的,你的语气像是说买菜。」

她方向盘打得很稳,没忍住弧度轻笑了:「你真有意思,怪不得让靳斯北这么喜欢你。」

「怎么可能,」我摸摸鼻子,「我跟靳斯北才见了几面而已,这年头一见钟情什么的最不可靠了。」

我想了下,又实诚补充道:「不过靳斯北的确挺奇怪的,他看上去好像真的很喜欢我。」

但这不符合设定不是吗,他说我们本来是相爱的,可是我竟然完全不记得靳斯北,如果真的有交集,唯一的可能,是我真的忘记了。

系统告诉我,为了符合人物设定,我另一个世界的记忆会在这个世界中慢慢消退,所以五年过去,我只记得自己是个孤儿,加班猝死的,死去的时候,黑心老板甚至连一点赔偿金都没有给我。

在新闻里他哭得要死要活,回了家就跟自己老婆擦擦眼泪说没眼药水了。

真该死啊,祸害遗千年。

苏笙「哦」了声:「但小说里总写这种桥段。」

我心不在焉回了句:「小说嘛,什么都写。」

不然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外面天已经被夜幕染透,漆黑一片,苏笙顿了下,音质很平静:「咱们直接开门见山,黎糖,你觉得这个世界比你原来的世界更好吗?」

她一字一句,我几乎动弹不得,「什么?」

苏笙睫毛很长,长到看不出她眸光波动,「你的系统是不是告诉你,只要把顾城的钱都掏空才可以离开,回到……你原来的世界?」

我喉咙哽住:「你、你怎么知道的?」

被书里的人物拆穿什么的,真的很可怕吧。

苏笙顿了下:「我重生了。」

「重生?」我嗓子都惊得哑了,口条不稳,「可是我的系统并没有跟我说过这件事。」

苏笙不以为意道:「放心,它绝对不会告诉你的,告诉你真相就没人为这个充满 bug 的世界缝缝补补,让它变成完整的故事了。」

苏笙很平静地说:「我醒的时候,在地上看到了一本书,在书里我应该像你看到的书一样,在风波不平中最后和顾城走到一起,即便他要了我的肾。」

我咽了咽口水:「然后呢?」

「然后作者因为书的风评受害,重新修订了剧情,让林曼歌的身体里住进了另外一个人,和你一样,她只要完成恶毒女配的任务就能回去,但是后面顾城反而会一步步被她吸引,转身抛弃我。」

我试图纠正她:「可是从现在来看,这一切都在第一版的小说内容里,还没有过偏差。」

苏笙肯定了我的说辞:「林曼歌回国就是开始。」

我还是不理解,「那你绑架我又有什么用,我只是路人甲,掏空顾城的钱我就回去了。」

「你当然有用了,」苏笙嘲讽笑了声,「把靳斯北带来唯一的筹码就是你,不过你居然想回去。」

我看向她:「为什么不想回,那是我的家。」

她忽然意味深长笑了两声道:「不,黎糖,如果你知道真相是不会想回的,你要相信我。」

鲜红的 gtr 停在了海边,苏笙打开车窗,点火燃起一支女士香烟,她视线落在一眼望不到边的海里,神情恍惚:「从哪里开始就要从哪里结束。」

许是环境给了我和谐的错觉,我望着苏笙,静静猜测道:「所以你要亲手把这本小说毁掉是吗?」

她身形一顿,笑意更深:「没错。」

苏笙吞云吐雾间,从包里拿出一把迷你小巧的枪来,望着我的眼神颇为柔和:「把你们都干掉,这世界毁掉,就能重新回到原来的轨道。」

看来又疯了一个神经病,没救了。

我望着车顶选择摆烂,不挣扎了,「所以你想再被拿走一次肾?说实在的,我刚来的时候觉得这个故事狗血又不符合常理,既然是被修改了,肯定有它修改的道理,我倒是觉得,大家都拥有了自己的意识,也许这个世界就能重新获得秩序。」

苏笙身子僵了僵:「你的注意点真奇怪。」

我顿了下,却莫名想起某个人好像说过我思维跳脱,还说这样的人数学学不好。

然而我眼前莫名出现了……靳斯北的模样。

海边海声喧嚣,望着漆黑的夜幕,我感叹道:「其实我想了想,苏笙,我原来的世界说不准是另外一部小说,不过我能确定,无论我在哪个世界,大家都有自己的思想,这样一想,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就像我一样,即便我原来很普通。」

我看向苏笙,「还是说,你对自己很没信心吗,顾城为了你账户余额已经只剩下一亿了,有另外一个女人出现,你就这样方寸大乱?」

那爱未免也太不值一提。

眼前的苏笙陌生到让我重新认识了一遍一样,记得书里的女主像暴风雨下的玫瑰花,漂亮且带着锋芒,坚韧纯良,所以才会让不可一世的顾城死心塌地,爱得不可自拔。

但她却像支干枯的玫瑰,毫无灵魂。

苏笙深深吸了口烟,打断我:「够了。」

枪一下顶在我脑袋上,我瞳孔猛地缩了缩,五秒后,苏笙冷冰冰说:「等等吧,天亮了他们就都来了。」

「顾城和靳斯北吗?」

苏笙的耐心好像尽数耗尽,敷衍点点头。

我静下心来,好像突然间想通了很多事情,譬如,靳斯北如果能来,真的可能是因为我。

他……喜欢我?

凌晨的时候我们被带到了一架货轮上,我和苏笙、林曼歌在几个绑匪手里,被结结实实绑好了。

林曼歌醒来得晚,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见苏笙还以为她也被绑架了。

可惜我现在没嘴,不能告诉她苏笙手里有枪,货轮上还有她布下的定时炸弹,一切都很危险。

我算是明白了,苏笙失踪的一个星期全部心思都用在这上面了。

可能是因为我比较有经验,死过一次反而没那么害怕,特别淡定,淡定到让苏笙怀疑我是不是做了手脚,检查了两遍我的绳子。

刚开始我也不懂苏笙为什么要闹这一出,后来才明白,现在苏笙和顾城的感情最好,回到最新的剧情点,她想让顾城再选择她一次。

从前我当顾城是恋爱脑完全是夸赞的,现在好像苏笙最符合,实实在在的贬义词。

早上七点,在海上,风大,我好像是发烧了,身体疲倦到精神都恍惚,睡觉的欲望达到了顶峰。

被雇用来的绑匪们还觉得是天上掉馅饼,傻呵呵在一边和兄弟们数钱。

我强撑精神:「哥,你是头一次接这种活吧。」

绑匪呼噜了下板寸的头发,一脸复杂,「怎么,你不是头一次被绑的?」

我害羞地低了下头:「彼此彼此。」

那边兄弟们数钱的动作都停下来了,狐疑看向苏笙,苏笙大概觉得我说的话不算过分,没管。

直到另一艘货轮跟上我们。

绑匪的枪顿时顶在了我们的头上,顾城先上的货轮,他提着两箱满满当当的现金放在船上。

板寸的大哥说台词:「一千万只有这么点?」

顾城带着墨镜,扬了扬下巴:「剩下的在另一艘货轮里,我只有两只手,拿不过来。」

大哥防备心还算有,想了最周全的方法:「那你勤快点,一箱一箱搬,什么时候搬完咱们再谈。」

我嘴角一抖,来这世界五年,除了靳斯北,倒是难得有人跟顾城这么张狂地说话。

顾城喉结上下滚了滚,视线在我们这里看了几眼,在苏笙那里看的时间最长,默不作声照办了。

过了阵有艘游艇用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冲过来,海浪滚滚,带起一阵阵不听话的浪花。

靳斯北一身黑衣,用飞一样的速度奔上来,一句话没说来回带上来几箱钞票,等卸完最后一箱货,靳斯北才抬起眼,黑眸深不见底,直直望着我。

一时间,沉默蔓延到死寂,然而可能是因为生病,我所有思绪尽数崩塌,眼眶湿润,我想着,这是为我来的人,痛痛快快奔向这么普通的我的。

「黎糖,」靳斯北喉咙干涩,嗓音忽然变得特别哑,「你就算没想起来也得嫁给我。」

我张唇却失声,倒不是不想答,而是觉得回答是奢望,靳斯北不该来,苏笙在船底安了炸弹,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死,我们没有任何胜算。

当一个拥有上帝视角的主角妄图挑战她在的世界规则的时候,这故事里没有一个人能幸免于难。

不过,或许靳斯北能活呢……

我动了下心思,正想说点不符合人设的小刀子,用用激将法也行。

然而靳斯北阴沉着脸:「别用激将法。」

某种不合时宜的猜测占据思绪,我在心里试探一番,靳斯北如果你能听见就跺跺脚。

下一瞬我眼睛瞪大了。

他果然照做,我仿佛得到了生的希望,来不及仔细想,一股脑把我知道的信息都告诉了靳斯北。

靳斯北没办法回我,只是顾城神色不佳上了货轮,他下颌紧绷着一句话没说。

靳斯北嗓音低沉:「放了她们。」

苏笙预约的戏份终于上演,寸头大哥和同伙将手枪分别抵在苏笙和林曼歌头上,寸头大哥略显青涩说台词:「说吧,顾城,你只能选一个人活。」

「……」

一时间我们都有些无言以对。

我叹口气,好心提醒:「你问的是靳斯北。」

寸头大哥抹不下面来,结巴了下:「都、都一样。」

久久没说话的林曼歌有任务,对死倒是显得很积极:「顾城,你要是有本事就选你老婆。」

顾城视线落在苏笙这里:「嗯,我选苏笙。」

然而苏笙眼里分明一点感情都没有,她甚至连回话都省了,沉默着情绪看着顾城。

只是在场的人都有些慌了,连带绑匪也是,他完全是业余拿来充数的,这时候寸头咽了咽口水,扣动扳机的手抖了抖。

林曼歌平静地闭上眼睛。

天上一声枪响,我吓得脸色惨白,这条船上瞬间涌上来不少人,顾城和靳斯北狠狠冲过来。

五秒钟后,船上人仰马翻。

特警们毫不费力控制住所有人,一时间这船上只剩下了我们,我没力气,用了大力喊:「这船上有炸弹,苏笙手里有——」

下一瞬我身后苏笙就举起了手枪抵住我太阳穴。

靳斯北表情狠戾,全身涌现出不少暴虐因子,刚才受了伤嘴里吐出口血来:「放开她!」

顾城脸色骤变:「林曼歌,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呆了呆,因为顾城在找苏笙叫林曼歌,一时间所有不通的好像瞬间有了合理的解释。

苏笙笑容苦涩:「你居然能认出来我。」

四周的人靠得越来越近,苏笙脸色变了,抵在我太阳穴的枪口越来越近,她扣动扳机,望着靳斯北的游艇狠声说:「不要过来,让我们去那艘游艇。」

我疼得脸皱成一团,靳斯北看着我,直接飙了句脏话,「不要动她,我可以什么都听你的。」

「好,」苏笙笑了,视线直直落向顾城,「那你把你账户里的九千万现在就转给黎糖,少一分黎糖都会死,我甚至可以跟她同归于尽。」

我不可置信看向她。

靳斯北眼眶陡然发烫,变得猩红,唇边的血越发艳红,制止顾城:「不行,顾城。」

但是有什么其他的选择吗,对顾城来说,对靳斯北来说,显然答案为空。

苏笙话音蓦地尖锐:「快!」

大约过了不知道多久,我和真正的林曼歌离开了货轮,游艇后方,特警部队们和靳斯北他们在后紧紧盯着我们。

脑海里系统出现的时候,我脑子里顿时陷入空白。

看来顾城是真的把那九千万转给我了,我抬眼看林曼歌,很轻声问她:「为什么?」

她顶着苏笙温柔的脸勾出堪称恶毒的笑:「我讨厌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其实没跟你说完哦,黎糖。」

海风吹得脸生疼,林曼歌一字一句道:「我告诉你真相吧,黎糖,你是偶然猝死前恰好看了这部小说才能来,但靳斯北是专门为你来的。」

林曼歌说:「靳斯北不是这本书里的人,他为了来找你,选择用命追着你来的。」

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却仍然能看到林曼歌唇边肆意的笑:「真深情的男人,可惜我走了以后,苏笙的身体就只能留下空壳,顾城得不到她,你走了以后,靳斯北也只能孤独地留在这里了,真可惜。」

那天靳斯北说我忘了,有没有可能我们原本相爱。

没想到果真是我忘记了,这个世界,不,无论在哪个世界,从来都是这样的,里面的人偏执成瘾,都在为爱丧心病狂,最后丢盔卸甲,一无所有。

事到如今,我却出乎意料的平静:「林曼歌,人不该,最起码也不能为了一样东西活,即便是男人。没了人格自尊,你会变得愚蠢。」

林曼歌僵了下:「少来教训我!」

「我猜,你的身体里是不是也有一个系统,系统说,只要顾城认出来你,你就会消失。」

她睫毛狠颤,唇瓣颤抖着。

「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在林曼歌隐隐困惑的眼神里,我望着行动过来的特警,开口道,「可惜你没机会了。」

抵在我喉咙的枪蓦地被移开,潜海的特警利落上了游艇将林曼歌控制住,风平浪静,我浑身都在颤抖。

从海里潜上游艇的靳斯北全身湿漉漉的,他胸腔重重起伏着,俯下身靠近我,洒落游艇一地水,一字一顿艰涩道:「黎糖,你不能——」

话没说完,被我用唇狠狠堵住了。

靳斯北心跳停滞不前,在这一刻情绪达到巅峰,重重回应我,带着咸的眼泪与海水的腥回应我。

像是在诉说诀别。

不过我可没说离开,林曼歌在挟持我时,系统准时出现并不是通知我离开的,而是它要走了。

系统说它是原版小说系统,原本是为故事剧情服务的,只是没想到林曼歌的出现完全打乱了布局,而且货轮上的炸弹完全不能存在,这世界的 bug 不少,但绝对不可能会让主角们消失。

而且严格来说,我的任务并没有完成,顾城虽然尽数打了九千万过来,但孤岛的五百万因为靳斯北耽搁了,他还没打给我,不算。

系统还说林曼歌的系统因为顾城要离开了,它没个伴儿怪孤独的,正好可以跟它一起回组织,修复世界 bug,顺便把我遗失了五年的记忆还给我。

我问为什么不让我离开了。

系统说它探查到我离开心愿值为负,不勉强。

「宿主黎糖,编号 1005,从今往后你将随意支配自己的人生,祝你与靳斯北往后万事顺意。」

作为修复 bug 的补偿,系统也没收了靳斯北探听我心声的权利,这时我率先掌握话语权:「靳斯北,你是不是傻缺,哪有人为了别人连命都不要的。」

靳斯北无声盯着我,喉结滚动,嗓音特别哑:「我为了我老婆,不是别人。」

我心软成一片,认真亲了下他。

「真笨,你是傻子吧。」

耳朵里心跳跳到连大海的浪声都听不到了,眼前的靳斯北直视着我,漂亮的眼睛里盈着光。

破碎的、隐忍的、绝望的。

「黎糖,我没机会死第二次了。」

我喉咙干涩着,懂靳斯北的意思,抱住他。

「好,那我们在这里百年好合。」

后来我回公司以后把九千万全部转给顾城,不过听留下来的林曼歌说他最近状态很差,完全没心思管理公司,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的。

我叹口气,想起林曼歌离开苏笙以后,苏笙没了支撑被送去急救变成了植物人,顾城守在病房三天三夜,对其他人劝听的话根本听不进去。

直到有一天半夜顾城给靳斯北发信息,问他当年找到我的方法,大概还说了其他的,靳斯北直接冲进了医院。

我收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见顾城和靳斯北和平共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场景难得和睦。

顾城望着苏笙安静的睡容,珍重吻了下她,用很轻的声音说:「她可能去了别的地方,我等等她。」

后来顾城就慢慢回到了生活当中,做合格的上司、值得信任的邻居哥哥,还有好朋友的角色。

那时候我们还能常常在一起聚餐。

林曼歌说世界的 bug 修复了,以后大家在这个世界里还会安安稳稳过自己的生活,而且她告诉我:「不过偷偷地说,其实你们从另一个世界穿过来也是另外一本小说的内容。」

我和靳斯北同时开口:「那要怎么办?」

林曼歌不以为意咬了口鸡腿,拿起啤酒怼过来:「能怎么办,感情真,一口闷呗。」

12.番外

黎糖有印象以来就生活在孤儿院,只不过某天隔壁搬来一个哥哥,她那时候刚看迪士尼动画片,靳斯北的形象与小王子完全一致。

太阳下洒着金光,微卷的头发,白皙的脸庞,长长的睫毛,还有玫瑰色的唇,简直高贵得不可靠近。

听说孤儿院去了好多孩子都被那人臭脸赶了回来,黎糖岁数最小,胆子大不信,某天傍晚趁着晚饭没开始偷溜出去,到王子住的别墅的家门前。

可是外面连狗都没有。

黎糖从小就好动,大门是打开的,她心思单纯,什么也没想就去敲门。

小王子很不耐烦开门,居高临下望着眼前白白嫩嫩的小豆丁:「干嘛?」

他脸色太差,黎糖吓得眼眶都红了,王子抱着打发的心态,从衣兜里拿出几块巧克力糖。

「给你,下次别来了。」

黎糖珍重收下,跟动画片里的黑猫警长一样对王子敬了个礼,想着以后要常来找哥哥玩。

王子浑然不知豆丁的想法,只是后来他开始按着家里的意思上下学,却每次都能看到一个豆丁在后面跟着他,他没心情好管闲事,随她了。

但某天有几个比他高几年级的小学生凑过来找他要钱,他嫌麻烦,大方甩了四百块。

下一瞬就见豆丁拎着一条大狗怯生生站在他面前,义正词严:「还钱,不然我放狗!」

那条狗真的很大,个头就比他矮点,一人一狗,在夕阳下映衬出的是两个「庞然大物」,靳斯北在那一刻莫名有了种被重视的感觉。

他轻轻推开豆丁,小学生们集体呆住,靳斯北神色不佳,懒洋洋插兜收了回来。

「行了,可以滚了!」

零星的几个人一哄而散,豆丁表情有些呆,蠢萌蠢萌地问他:「你打得过怎么不打?」

靳斯北「啧」了声,耐心解释:「我怕脏。」

后来靳斯北就完全接纳了黎糖,豆丁很好哄,就比他小一岁,每天喂点糖就吃饱了,而且豆丁很省事,也没有其他的朋友会惹他心烦。

就这样靳斯北开始了养娃日常。

反正他最不缺钱,就托一个便宜亲戚把黎糖领养了,只不过还是在他的别墅里,打扫阿姨在二楼,他在顶楼,黎糖在一楼,很和谐。

久而久之,和平小区那一块都知道了,别墅区新来的有钱小孩,身后有个孤儿院出来的跟屁虫。

这一晃八年过去,他们都长大了,靳斯北看着上初中的黎糖身后总有几个不怀好意的男生。

他心里不爽,干脆明里暗里警告过好几次。

尤其是黎糖上高一开学,因为长得好看,有不少人跃跃欲试,起了不好的心思,在他教黎糖数学从她书包找书的时候,望见了好几个粉红信封。

靳斯北脸色铁青,再一看,刚还在认认真真看数学的黎糖已经踏实地睡着了。

有那么好看吗,他把情书收到衣袖里,趴到书桌上小心端详黎糖,和小时候一样白白嫩嫩,睫毛浓密,鼻梁小巧玲珑,就连唇也——

靳斯北僵住了,第二天睡觉醒来的时候懊恼到捶墙。

他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对黎糖,所以强迫自己努力学习,可挥之不去的全是黎糖笑起来的梨涡。

另一位当事人黎糖也觉得靳斯北最近很奇怪,躲着不见他,连数学也不教了,她没多想,甚至乐得清闲。

只不过看着靳斯北心里有些不对劲,总之还是比某个别扭的人好得不要太多。

大概是靳斯北快高考的时候,他便宜爹突然找上门来,说他和三儿的儿子坠楼死了,要让他回去传宗接代,靳斯北想也没想拒绝了。

然而他便宜爹拿出一打黎糖的照片:「你喜欢她是吧,这些年也算是老子花钱养大的她,儿子,我觉得找几个人跟她聊聊不是难事儿。」

靳斯北牙都要咬碎了,问他到底想做什么。

便宜爹见对了枪口,松懈下来:「快高考了,你去 b 国留学。」

靳斯北和黎糖说这个消息的时候,黎糖眼圈红红的,嗓音都在抖。

「你傻嘛,有更好的发展机会为什么不去?」

那天别墅里其实安静得要命,但就是克制不住旖旎,青涩的少年借着少女假寐珍重吻了她额头。

像是划破最后一道窗纸,说着往后的重逢。

就这样靳斯北被迫和黎糖分开了又五年,虽然一直写信、网络通话,可他还是觉得隔着什么。

黎糖十八岁的时候,靳斯北在和平小区的别墅外打过去电话,握着手机说了声生日快乐。

黎糖「哦」了声:「没什么其他的生日礼物吗?」

靳斯北说有,他按下门铃,喉咙滚了滚:「我把我送来你要吗?」

开门的时候,黎糖委屈巴巴任由眼泪肆虐,紧紧抱住了他。

「靳斯北,你怎么回来了?」

天寒地冻,靳斯北将头靠在她肩膀,呼出的气都变成白雾:「嗯,别转移话题,你要吗?」

空气静静的,黎糖少女含羞,嗓音闷闷的。

「还行,这个生日礼物我接收了。」

后来的几年,黎糖的抚养权一直被便宜爹当做威胁他的筹码,每天每夜,靳斯北不敢懈怠,刻苦钻研学业,也在煎熬里学会了抽烟。

黎糖知道,只是劝他少抽点。

她好像学了些戒烟知识,问:「你平常都什么时候想抽呢,我想想办法,对身体不好。」

b 国凌晨三点,黎糖那边还是白天,视频里靳斯北停下工作卸下金丝眼镜,笑着看向黎糖:「譬如现在,想老婆想到睡不着的时候。」

黎糖的脸很快炸红,手指扒了下眼皮,做了个鬼脸,利落挂掉电话。

靳斯北笑得特别畅快。

后来黎糖大四实习,靳斯北终于如愿以偿回了国内,过上了梦里和黎糖蜜里调油的日子。

他们还商量着等开春就去领证。

靳斯北想,他的人生糟糕透顶,没有黎糖就像已经无法呼吸的自己,生命里只能容纳下一个她,再多一个都拥挤,而且莫名其妙不喜欢黎糖一切社交,但还是选择尊重。

但天不遂人愿,黎糖那天加班熬夜,等靳斯北疯了一样赶过去时,面对的是医院里已经凉了的尸体,心如刀割。

那天他们的卧室冰凉冷寂,从黎糖办公桌上收拾出来的小说却罕见地入了他的眼。

因为上面一字一句都在神奇地变动,更重要的是,路人甲的名字叫黎糖,她的记忆在消退,而且系统是错误的,黎糖就算完成任务也回不来。

窗户敞了很久,靳斯北想,那我去找她。

五年,忽然而已。

幸好他没赌错,幸好,他的执念平安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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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那位病弱三爷

非分之想:恰情动时见你

许成野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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