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有成竹
凤凰涅槃:惑国妖后的荣宠之路
高攀的人是穆王府,而非是李时裕。
倒是穆澜听着李时裕的话,眉眼微挑,好似在沉思,而后她看着李时裕,一瞬不瞬。
李时裕并不急躁,耐心的等着穆澜的答案。
这个选择太诱人。
起码在任何人眼中,李时裕抛出的橄榄枝足够让穆澜心动,与其待在这个危机四伏的穆王府,不如找一个更稳定的靠山。
但是穆澜却不这么想。
谁能知道进入裕王府不是另外一个深渊呢?
万一这一世李时裕还是败了,那穆澜注定还是陪葬,只是和上一世的死法不一样而已。
她何必拿自己冒这个风险。
很久,穆澜这才淡定的开口,看着李时裕并没回避他的眼神,一字一句却说的清楚:「四皇子,我只是一个麻烦,我的存在对四皇子没任何用处。」
言下之意,也是拒绝了。
李时裕倒是有些意外,看着穆澜的眼神更多了几分的深沉,穆澜却始终面不改色。
最终是李时裕笑出声。
穆澜却始终面无表情的。
「穆澜,本王对你是越来越感兴趣了。」李时裕看着穆澜,淡淡开口。
「好奇心能杀死猫,四皇子。」穆澜皮笑肉不笑的回着。
两人之间的气氛看似风平浪静,但是却又显得波涛汹涌的,这样的处境,让穆澜不免新生了阵阵的烦躁。
就在穆澜不想装的时候,忽然,李时裕就松开了穆澜。
穆澜得到了自由。
她才渐渐的敛下了一触即发的暴躁感。
李时裕站起身,深紫色的锦缎把这人称的越发的修长挺拔,穆澜定了定心神,不想被这人蛊惑。
「四皇子,慢走不送。」穆澜第三次下了逐客令。
这一次李时裕倒是没多停留,声线有些冷淡:「穆战天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你的存在对于侧妃一房来说就是一个威胁。在穆王府的日子不会好过。虽然侧妃没拿到全部的实权,但是穆王府也算是在她的掌控里。」
穆澜拧眉。
「在穆王府,不会比在裕王府好多少。」李时裕是在提醒穆澜,「穆战天的为人,大概会最快速度处理掉你,你自己多加小心。」
「这点就不劳四皇子担心了。」穆澜冷淡应声。
李时裕看着穆澜,表情有些讳莫如深:「言下之意,你是胸有成竹?」
穆澜笑的有些敷衍,也没回答的意思。
李时裕原本要离开的身形忽然折返,捏住了穆澜的下颌骨,穆澜拧眉:「四皇子,你……」
偏偏李时裕不动声色,常年练武,带着厚茧的指腹轻轻的摩挲着穆澜细腻的肌肤。
肌肤之处,隐约还可见到伤痕。
穆澜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这样的闪躲,反而让李时裕沉了沉,捏着下颌骨的手收紧,下一瞬就已经俯身,直接吻住了穆澜的唇瓣。
穆澜错愕了。
想也不想的,穆澜反抗了起来,但就算是反抗,穆澜却仍然还记得伪装,看起来就像一个被采花贼欺负的无辜少女。
猫瞳氤氲着雾气,楚楚可怜,好似下一瞬眼泪就会这么掉落下来,那手也不客气的直接挡在了李时裕的伤口上。
李时裕的动作更快,下一秒就已经牢牢的扣住了穆澜的手。
穆澜惊呼一声,最终溃败在李时裕的强势下,被这人寸寸逼近的夺取了自己的吻,穆澜又羞又恼,但是却又拿眼前的人没办法。
而李时裕却忽然松开了穆澜,手却仍然拽着穆澜:「还真的是不会武功啊。」
穆澜心中一惊。
这人果然是在试探。
她表面却委屈至极::「四皇子再不走的话,我就要喊人了。我喊人的话,四皇子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李时裕淡笑:「你倒是喊给本王看看。」
穆澜真要喊。
「喊了无非两种结局,一是你深夜和本王幽会,不守妇道。二是,事发之后,你随本王入府,只要本王一句话,你还是本王的裕王妃,本王弱不愿意,你也不过就是本王的侍妾。」李时裕的话不咸不淡的。
穆澜:「……」
这是重生后第一次,穆澜被人逼到走投无路的境地,好似一点一寸的都在这人的掌握之中。
而她却没任何反手的余地。
李时裕,你给我记住。
穆澜在心中冷笑,表面却显得臣服而委屈的多。
李时裕似乎逗够了穆澜,再看着外面的天色,而后他起身:「穆澜,好好给本王活下去。你是本王看上的人,本王又岂会罢手呢?」
话音落下,李时裕已经一跃起身,快速的从穆澜的面前消失不见了。
穆澜气的差点脱口而出的咒骂出声。
但很快,穆澜冷静了下来。
在完全平复了情绪后,穆澜才走到屋外,直接去了荷香的方向。
荷香看见穆澜出来,这才真的松了口气:「小姐,奴婢真怕您在里面出了什么事。」
或者,荷香向后探了探。
屋内已经全然没了李时裕的身影。
穆澜知道荷香担心什么,她没多解释自己和李时裕之间发生的事情,快速的转移了话题:「我交代你的事情你可办好了?」
「办好了。」荷香点头,「陈管家一会就把东西送来了。就是那蛇,让人瘆得慌。」
是真的瘆得慌。
荷香是硬着头皮,闭着眼睛把那蛇处理好丢进药酒罐里的。
而后,荷香指了指自己屋内的一角,那蛇酒还在那摆着,就算是这么看着,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辛苦了。」穆澜点点头,赞赏的说着。
荷香拍了拍胸口,这才小声又好奇的问着:「小姐,您要这可怖的东西做什么?」
「明天你就知道了。」穆澜但笑不语,「自然有用处。」
荷香一脸莫名的看着穆澜。
「想不想离开这里?」穆澜淡淡的问着荷香。
荷香想也不想的点头:「当然想。别说小姐这样的身份,就算是我们这些奴才,都想着有朝一日能从西楼离开到东楼伺候主子呢。」
说着,荷香好像惊觉自己说错话了,立刻捂住嘴,跪了下来:「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没关系。」穆澜弹了下荷香的脑门,「我没多想。倒是你这张嘴,要敛着点,祸从口出。说话的时候先过脑子,不着急蹦出来,明白了吗?」
「奴婢知道了。」荷香低着头,恭敬的应着。
再看着穆澜那张含笑的绝美容颜,荷香真的觉得自己跟了一个好主子。
穆王府里的这些主子,都有些阴晴不定的。
那些在东楼伺候的上等奴才,也是胆战心惊的,一不小心可能就人头落地了,和他们这些在西楼的奴才比起来,反而还不如他们来的舒坦。
荷香一直都很知足。
今儿这事,要换别的人手里,荷香这条命恐怕就保不住了。
不死也残。
倒是穆澜看着荷香受教的样子,低低的笑出声,越发的喜欢眼前这个没什么心机的姑娘。
荷香倒是一会就忘了之前的事,忍不住又问:「我们离开这里,和弄个这个蛇酒有什么关系?」
「回去睡觉,明儿就知道了。」穆澜倒是卖了个关子。
荷香点点头,倒是也没多问,而后就乖巧的回了自己的房间,穆澜这才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屋内已经变得静悄悄的,但是那人离开的时候,似乎还是留下了淡淡的麝香味。
很独特。
只要这样的味道靠近,几乎第一时间就能知道这人的身份。
就好似被眼镜王蛇袭击的瞬间,这人出现的时候,穆澜就已经知晓了。
她安静了下,想着之前和李时裕的话,最终穆澜没开口多言什么,而后她脱了衣服,靠在床榻上,快速的入睡。
只是在梦境中,穆澜也随时保持了警惕之心。
……
翌日。
天才蒙蒙亮的时候,穆澜就已经醒了。
荷香打了水给穆澜洗脸,穆澜让荷香准备一件稍微艳色的襦裙,和昨日的素雅不一样,今日的穆澜看起来就显得明艳动人。
水粉色泛着金边的襦裙,让穆澜走起路来都好似带着波光粼粼。
一举手一投足,都让人挪不开眼。
荷香忍不住开口:「小姐,您真好看。」
穆澜笑了笑,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知道这张脸自然绝美无比。不然的话,上一世太子在看见自己后,也不会惊天为人的想据为己有,甚至不顾穆知画的想法。
只是穆澜太过于无趣,和穆知画的七巧玲珑心比起来,自然就显得逊色的多,在兴趣过后,就已经被冷落了。
若不是自己的异能,恐怕李时元还没登基,自己就命丧黄泉了。
这些过往,轻易的让穆澜的眉眼染上血色,但也是瞬间,这样的血色就已经悉数褪去,穆澜变成了那个无害的穆王府嫡女。
荷香也没多说什么,快速的给穆澜梳妆打扮。
这一次的穆澜,发饰上也多了一些珠宝首饰,不夸张,但是却恰到好处的点缀其中,越发衬的穆澜熠熠生辉的好看。
荷香梳完头,身为一个女子,她都看穆澜看的有些入神了。
穆澜倒是淡定的站起身:「好了,现在我们去给祖母请安。」
「是。」荷香应声。
穆澜点点头:「去把昨儿弄好的蛇酒给带上。」
荷香啊了声,脸色都跟着变了变:「小姐,你要拿这个给老夫人吗?老夫人看见怕是要恼的。老夫人速来不喜欢这些东西的。」
穆澜但笑不语:「到了你就知道了。」
荷香似懂非懂的跟着穆澜朝着西楼外走去。
穆澜走在前,甚至不用想,都可以精准的找到路,荷香看的有些称奇:「小姐,你才回来,但是王府的小径多,您却可以这么清楚的记得,太厉害了。」
怎么能不记得。
这段路她走了几年的光景。
每一步都是踩着血走过的。
但是这些话,穆澜并没解释,只是笑着说:「可能我记性比较好。」
荷香点点头,安静的跟在穆澜的身后。
很快,两人抵达了祠堂。
王雪霜上了年纪,不喜睡觉,每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会醒来,醒来后王雪霜就会去祠堂诵经礼佛,而后才会用膳。
用膳的时候侧妃和两个侍妾都会来陪着王雪霜用早膳,顺便请安。
这也是穆王府的习惯。
所以李嬷嬷看见这么早就到的穆澜,倒是有些惊讶,不过还是面不改色的开口:「小姐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老夫人在诵经。不喜被人打扰。」
「李嬷嬷好。」穆澜和李嬷嬷打了招呼,
李嬷嬷是王雪霜身边最亲近的人,自然在王府里有几分地位,就如同陈管家一样,大家看见李嬷嬷总是带了几分的尊重。
穆澜自然也不例外。
李嬷嬷倒是满意穆澜的知书达理,这样的穆澜和自己想的穆澜好上太多了。
她和王雪霜一样,都以为自己会看见一个没什么规矩的穆澜。
这样的发现,是有些意外。
也因为王雪霜对穆澜的印象不错,李嬷嬷倒是也没为难穆澜:「小姐在这稍等片刻,等奴才进去询问过老夫人。」
「李嬷嬷,不用麻烦了。」穆澜平静开口,「祖母诵经不宜打扰,我在这里等着就行了。正好听着祖母诵经,也可以学一点,让自己心平气和。」
穆澜说的头头是道。
李嬷嬷越发显得喜欢,连声点头。
像穆澜这个年纪,会安安静静礼佛的人已经很少了。
李嬷嬷倒也没说什么,和穆澜颔首示意后,就走进祠堂,而穆澜安静的站在祠堂内,脸色没一丝的不耐烦。
偶尔,穆澜的眸光落在了祠堂内,但很快又收了回来。
她知道,自己不需要等太久,就能顺利的见到王雪霜。而侧妃的人,也会很快就会出现。
毕竟上一世,穆澜就曾经火急火燎的打断了王雪霜的诵经,更加让王雪霜震怒。
那时候穆澜才知道,王雪霜不喜诵经的时候被人打断,而她能出现在这里,也是穆知画软言软语的哄骗。
而她一次次的被王雪霜罚,穆知画也一次次的出现在柴房里好声安抚,楚楚可怜,甚至把这样的罪怪到了自己的身上。
穆澜哪里想的到,都是这一切都是穆知画的安排,自然直觉得穆知画是再好不过的人,一心为自己,从来不生任何的怀疑,才会一步步的掉入穆知画的陷阱里,再没翻身的余地。
而现在,王雪霜是在考验自己。
就如同李嬷嬷说的,诚心礼佛的人不多了。
是真心陪着王雪霜,还是佯装乖巧,就为了博得王雪霜的欢心。
所以穆澜不动声色。
果不其然,穆澜也就只站了不到半个小时,李嬷嬷就已经走了出来:「小姐,老夫人让您进去。」
「多谢李嬷嬷。」穆澜温婉的笑了笑,完全没任何架子。
而后,在穆澜跟进李嬷嬷的时候,很自然的把准备好的一个小荷包放到了李嬷嬷的手中:「嬷嬷,一点心意,还请你笑纳。」
李嬷嬷安静了下,看着穆澜。
倒是穆澜淡定的笑了笑,没说什么,颔首示意后,就越过李嬷嬷朝着祠堂内走去。
李嬷嬷不动声色的收了下来。
那个小荷包,李嬷嬷当然认得,那是老夫人让陈管家拿给穆澜的饰品,穆澜初来乍到,自然不可能比穆王府别的人多,但是穆澜出手的却是那些饰品里面最为珍贵的一枚珍珠。
看的出穆澜的诚意。
李嬷嬷跟在王雪霜身边几十年,早就是人精,哪里能不明白穆澜的意思。
这穆府上下,穆澜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打点好,这意味着什么,李嬷嬷怎么会看不出来。
穆王府恐怕是要翻天覆地了。
只是李嬷嬷并没说出来,安静的跟在穆澜的边上。
……
王雪霜在祠堂里诵经礼佛,并没开口和穆澜说话的意思,穆澜也就只是安静的站在原地等着,也不曾打断王雪霜。
一直到王雪霜念完一段经文,这才放下木鱼看向了穆澜:「澜儿,你怎么这么早来我这?」
「在顾府的时候,养母也有诵经的习惯,所以我养成了陪着养母诵经,想到祖母也在诵经,为穆家的人祈福,自然就想陪着祖母,尽点孝心。」穆澜说的沉稳,安静的应着王雪霜的话。
王雪霜听着穆澜的话,倒是一脸喜欢,忍不住点点头:「好好,你有这份心,真是不错。」
她再打量着穆澜。
今日的穆澜和昨日比起来,又添了几分的艳丽,但是却不张扬,内敛而讨人喜欢,沐浴在晨曦中,整个人都显得流光溢彩。
一个普普通通的顾府,怎么可能调教的出这样的人。
王雪霜是刮目相看。
穆澜听着王雪霜的话,倒是一脸谦卑:「穆澜还有很多地方要学习,如果有不小心做不对的地方,还请祖母见谅。」
「你这孩子,不仅仅是和你母妃像,就连这气度,都和你母妃一样。等你父亲回来看见你,必然也会欣喜的。」王雪霜忍不住点头。
想到过世的王妃,王雪霜不免也有些感伤。
穆澜安静的站着,没说话。
在王雪霜站起身的时候,穆澜很自然的上前扶住王雪霜,这样的小动作,又让王雪霜满意了几分。
两人朝着祠堂外走去。
荷香仍然还在祠堂外站着,手里捧着药酒的瓶子,明明很重,但是荷香愣是没说一句话。
穆澜出来的时候,和荷香交换了一个眼神。
但是穆澜却没主动开口。
也几乎就在王雪霜出祠堂的时候,穆澜就看见侧妃带着穆知画从不远处走来,显然两人看见穆澜,脸色也跟着微微变了变。
她们没想到,穆澜能捷足先登。
而显然,王雪霜的表情,对穆澜甚是满意,这和陈之蓉的想法大有出路。
倒是穆知画看见穆澜的时候,脸色是惊变,她以为今天早上会得到穆澜出事的消息,结果穆知画却一直没等到。
但是穆知画却又不敢去打探。
在她看来,穆澜就算没死在眼镜王蛇手里,也一样会死在穆战天的剑下,而现在,穆澜却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穆知画怎么可能心安,那种不安的预感瞬间笼罩了全身,甚至她的身形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但这件事,穆知画却不敢声张,就连陈之蓉她都没说过。
她下意识的看着穆澜,穆澜的表情却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再平静不过,穆知画也没主动开口。
倒是穆澜和陈之蓉请了安:「穆澜见过侧妃娘娘。」
陈之蓉这才看向穆澜,也只是点点头,看似温柔却眸光带着利刃,扫了一眼,眼中带着一丝的警告:「你就是穆澜?」
「是。」穆澜应声,「昨天回来的匆忙,听闻娘娘进了宫,所以就没去请安,还请娘娘恕罪。」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直接堵住了陈之蓉要给穆澜下马威的话,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好的坏的,错的对的,都让穆澜说了,陈之蓉没有撒气的地,硬生生的吃了一个暗亏。
陈之蓉毕竟是大风大浪走过来的人,这样的场面不至于把陈之蓉气到脸色骤变,她倒是淡定:「无妨。你有这个心就可以了。」
「谢娘娘不怪之恩。」穆澜福了福身,而后她才看向了穆知画,但仅仅是颔首示意。
只是看着穆知画的眼神,多了一分的深意。
穆知画忍不住抖了一下。
陈之蓉拧眉看着穆知画,穆知画这才回过神,她福了福身,跟在陈之蓉后,和王雪霜请了安:「祖母好。」
「好好好。」王雪霜还是很疼爱穆知画的,看见穆知画自然心情很不错。
她主动牵起穆知画的手:「我的小知画是越来越好看了,这穆王府的门槛都快被求亲说媒的人踏破了。」
「祖母」穆知画娇嗔的应了声。
陈之蓉倒是无奈的开口:「娘,知画哪里有您说的这么乖巧,每天就气我呢。」
王雪霜倒是笑出声。
三人显得其乐融融的,就好似完全忘记了穆澜的存在。穆澜也不急不恼,安静的跟在最后,并没着急夺取所有人的注意。
反倒是荷香有些看不下去,有些不甘心的看着穆澜,明明之前得到王雪霜注意的人,是穆澜,现在却瞬间变了样。
「小姐」荷香小声的叫着,替穆澜鸣不平,「您倒是也上去和老夫人说句话啊。」
「不急。」穆澜倒是心安理得的。
荷香见状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但最终荷香也没说什么,毕竟经过这翌日,荷香也看的出穆澜并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软弱的人。
她没吭声,仍然抱着蛇酒,跟在穆澜的身后。
一行人步入了膳房。
在膳房内,穆王府的两名侍妾也已经亲自准备好了早膳端了出来,讨好的和王雪霜和陈之蓉请了安。
陈之蓉看起来大度,但是表面的暗潮汹涌却始终没断过。
在上一世,穆澜的记忆里对这两位侍妾也是淡的不能再淡,几乎不曾来往过,以至于现在,穆澜面对这样的两人,只能保持沉默。
穆王府的两位侍妾,一位滑过胎,就再没有子嗣。
自然在穆王府也是最没地位的,住的院落也是最靠近西楼的。
而另外一位侍妾为穆洪远生下了穆战骁和穆绵,倒是得穆洪远喜欢,加上这一房的人都相对低调,从来不争不抢,所以陈之蓉也容的下。
而显然,穆战骁并不简单。
能和李时裕在一起的人,怎么可能简单,只是上一世,穆澜完全被穆知画蒙蔽了,完全没能了解过这一支的人。
才会错过了这么多。
而两位侍妾显然也已经看见穆澜,只是礼貌的颔首示意,并没多说什么,在现在情况不明的条件下,保持沉默才是上上之策。
一不小心站错了边,都随时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一行人逐渐入座。
穆澜自然是坐在最偏远的位置,但是她始终不急躁。
一直到李嬷嬷忽然开口:「老夫人,穆澜小姐这是给带了什么东西来,我看荷香倒是抱着这个瓶瓶罐罐很长的时间了。」
「噢?」王雪霜这才注意的看向荷香,「澜儿,你这带的是什么东西?也没听你说起。」
「我看祖母正忙,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不急说了。」穆澜进退得宜,温婉的开口。
王雪霜是来了兴趣。
因为王雪霜的身份摆在那,攀炎附势的人多的是,哪一个不是到了自己面前,就恨不得能把讨好自己的东西给送上来。
所以,王雪霜见多了奇珍异宝和稀有的东西,已经极少有什么东西能讨的王雪霜开心了。
现在冷不丁的看着穆澜拿了东西来,王雪霜倒是有几分好奇。
好奇穆澜能用什么样的方式讨好自己。
而王雪霜从来都精明,穆澜想讨好自己的目的,表露的清楚,只是穆澜的做法不会让人觉得目的性强,反倒就好似水到渠成一样自然。
「说来听听。」王雪霜不咸不淡的开口。
就连在场的人也忍不住看了过去。
荷香手里的瓶子是被布帘盖着,让人端倪不到其中的内容,大家忍不住交换了一个眼神。
而穆澜倒是淡定自若的笑了笑,也不着急揭开幕帘,冲着王雪霜解释了起来:「祖母,里面是一瓶眼镜王蛇的药酒,加了上等的人参和各类珍贵的药材,不说别的,但是起码对祖母的身体很好,所以穆澜准备了,就给祖母送来了。」
除此之外,穆澜没提及任何事情。
王雪霜的眉头拧了起来,猜不透她此刻的情绪,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就连陈之蓉都被穆澜这一招弄的有些不明就里。
两名侍妾也是面面相觑,谁都没敢开口说话。
「眼镜王蛇虽然毒性强烈,被它咬后不可能活命,但是这并不影响眼镜王蛇作为药酒的滋补性。所以穆澜才准备了给祖母送来。」穆澜继续说着。
而后她冲着荷香颔首示意。
荷香不敢怠慢,立刻把药瓶送了上来,布帘仍然遮着。
「噢,这我倒是听说过。」王雪霜点点头,「澜儿倒是有心了。」
穆澜笑了笑:「祖母可要过目一下?这条眼镜王蛇恐怕也是要成了精的,京都里是见不到的。」
话音才落下,一旁的穆知画却忽然开口,有些埋怨的意思:「姐姐,那么渗人的东西,你是真想送给祖母,还是想吓唬我们这些人呢?这里都是女眷,别说眼镜王蛇了,就算是普通的蛇类,我都吓的慌的。」
说着,穆知画瑟瑟发抖的靠近了陈之蓉,眼中的恐慌和嫌弃表达的清清楚楚的。
好似在说穆澜的不识大体。
穆澜却安静的看向了穆知画。
穆知画被穆澜看的有些心虚,但是表面却始终委屈的模样:「姐姐,难道我说错吗?你为何这样看着我。」
穆澜轻笑一声,不咸不淡的,但是眉眼里的嘲讽却显而易见。看着穆知画的眼神冷了下来,带着几分的挑衅,丝毫没任何惧怕的意思。
穆知画的心跳很快,手心的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
陈之蓉是人精,第一时间看向了穆知画,穆知画越发显得心虚,忽然之间,陈之蓉就明白了什么,她的脑子转的飞快。
眼镜王蛇这件事是穆知画所为。
而她猜不透穆澜要做什么,自然就要先下手为强。
王雪霜虽然不管这后院的事,但是她也速来不喜欢穆王府内的人内斗,她要的是家和万事兴。
陈之蓉也显然没想到,刚刚回来的穆澜,就可以掀起这么大的波澜。
结果,还没等陈之蓉开口,穆澜却已经冲着穆知画笑了笑:「怡小姐多心了,我倒是没想吓唬众人的意思,只是觉得这穆王府速来干净,花草树木就算茂盛也裁剪的清楚,怎么会忽然生了这么一个东西,所以才觉得稀奇。」
这话轻而易举的回了穆知画的话,又把这事给带了出来。
王雪霜的眉头已经拧了起来,脸色变了变:「澜儿,你这话的意思是,这蛇是在王府内发现的?」
「是的。」穆澜没否认,「昨儿夜里,我入睡后,被这眼镜王蛇惊醒,若不是荷香和陈管家反应的快,恐怕今儿我就不能给祖母请安,而是命丧在这蛇毒之下了。」
明明血腥无比的画面,穆澜却说的再淡定不过。
「王府内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王雪霜的脸色冷了下来,她看向了李嬷嬷,「李嬷嬷,去把荷香手里的药酒拿来,我这一把骨头了,还没见过眼镜王蛇长什么样!」
「是。」李嬷嬷立刻朝着荷香的方向走去。
荷香急忙把东西递给了李嬷嬷,李嬷嬷接了过来,转身回到了王雪霜的面前,当着所有的人揭开了布帘。
一条巨大的眼镜王蛇睁着眼,虽然死去了,但是芯子却仍然还在外面,被浸泡再药酒里面,看的渗人的慌。
屋内其他的女眷忍不住尖叫出声,但是下一秒又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唇,脸色都煞白煞白的。
就算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王雪霜,都忍不住皱眉。
「穆澜,你可知道在王府内胡说八道会是什么样的下场?」王雪霜冷声质问穆澜。
穆澜倒是淡定的应着:「穆澜知道。」
王雪霜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看着穆澜,而一旁的穆知画早就吓得冷汗涔涔的,想也不想的就开口:「祖母,知画看的瘆得慌,有些难受。」
「怡小姐这是怕了吗?」穆澜似笑非笑的看向了穆知画,又好似在安抚穆知画,「不过呢,怡小姐是住在东边,那边速来阳光充足,花草都有专人修剪过,自然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东西,所以怡小姐无需害怕。」
说着穆澜又轻笑一声:「人只要光明磊落,就不会心虚害怕,怡小姐,我所言可对?」
穆知画的脸色变了变,结结巴巴的应着:「是,姐姐说的是。」
王雪霜的眸光落在穆澜和穆知画的身上,眼神微眯,多了几分的凌厉,穆知画低头不敢吭声,好似害怕,但却是十足十的心虚。
「说清楚。」王雪霜冷声质问穆澜。
穆澜不急不躁的看向了王雪霜,这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仔细,王雪霜的眉头越拧越紧。
穆澜的口才极好,说出来的画面,让人毛骨悚然。
但穆澜的目的却不是形容这个过程,在王雪霜的反应里,穆澜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澜儿的意思是,这眼镜王蛇是在西楼发现的,而你住的地方就在西楼?」王雪霜抓着重点问着穆澜。
「正是。」穆澜应声,「穆澜来的时候,就发现西楼相对阴冷,终年不怎么见到阳光,虽然不至于杂草重生,但是我想,阴暗之地可能就比较吸引这些东西。」
说着穆澜轻笑一声:「我也就顺水推舟,既然这么稀奇少见的东西出现在这里,正好就借花献佛给祖母弄了蛇酒,让祖母强身健体。」
明明就是一桩说不清的事,但是在穆澜的话里,却很好的把这样紧张的气氛给化解了。
她徐徐从医理的角度解释了药酒的好处,王雪霜的脸色明显的缓和了下来。
看着穆澜的眼神是赞赏的。
穆澜却没再提及任何话题,膳房内也是一片鸦雀无声,谁都不敢开口。
「你怎么会这些的?」王雪霜的口气都跟着放软了。
穆澜笑着解释:「以前养父喜欢这些,所以我跟着学了点。」
王雪霜点头,很是赞赏,倒是没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想法,对穆澜的喜欢更多了几分,而后,王雪霜忽然看向了陈之蓉。
陈之蓉僵了下,但是却很快回过神,立刻应声:「娘,您有事尽管吩咐。」
「穆澜是我穆王府的堂堂嫡女,为何却居住在西楼?我记得这事是你安排的,这事要传出去了,外面的人会怎么说我穆王府的闲言碎语,你这侧妃,又如何自出。外面的人只会说你容不下已故正妃之女,这样的话,我百年之后,怎么敢把穆王府交给你。」
王雪霜的声音严厉了起来。
看着陈之蓉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的凌厉。
正妃还在的时候,陈之蓉已经生下穆战天,就连三房都生下了穆战骁,唯独正妃肚子没任何的消息,陈之蓉那时候就在蠢蠢欲动。
王雪霜不管,不代表不知道。
陈之蓉想取而代之,人人皆知,只是碍于穆洪远对正妃的宠爱,陈之蓉才不可能被扶正,就算正妃去世多年,陈之蓉如愿掌管了穆王府,但却仍然还是侧妃之名,而未曾被扶正。
现在穆澜回来,不管穆澜回来是出于什么原因,陈之蓉自然觉得威胁,安排院落这样的事,陈之蓉就动了手脚。
只是穆澜没提及,奴才们不敢说,王雪霜也不会过问,才让这件事不断的发酵。
而穆王府速来干净,别说穆王府,就算是京都都见不到眼镜王蛇,而这东西却出现在穆王府,还偏偏这么凑巧,是在穆澜居住的西楼。
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想做什么,就真的一目了然了。
这分明想要穆澜的命。
而穆澜却用了最为聪明的方式,告了一状,却不会让人生厌,反而让人更加喜欢这个聪明伶俐的姑娘。
没有哭哭啼啼,甚至冷静沉稳。
这才是王雪霜眼中一个当家主母才应该有的样子。
不枉费穆澜是穆王府的嫡女。
而这样的气度,竟然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身上出现的,若不是知道穆澜的年纪,王雪霜真的觉得,这应该是一个久经风浪的女子才会有的沉稳淡定。
而陈之蓉被王雪霜的话吓的不轻,立刻从椅子上站起身,跪在了王雪霜的面前:「请娘责罚,是我不曾安排好,没注意到这些事情,才让穆澜受了惊吓,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王雪霜没吱声,就只是看着陈之蓉。
陈之蓉冷汗涔涔的,手心已经紧紧的攥成了拳头,而一旁的穆知画也吓的脸色煞白煞白的,陈之蓉嫁入穆王府这么多年,从来不曾如此丢人过。
而现在,这一切却是穆澜给予的,但他们却没任何的反抗能力。
陈之蓉怎么会甘心。
倒是两位小妾安静的站着,一句话都不敢说,唯有四房,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穆澜,显然穆澜也出乎了她的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