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白日囚徒番外

白日囚徒番外

爱你如一:四季不灭的爱恋

谢礼番外

第一次见到曲晚是在 F 城的中心公园。她推着爷爷的轮椅在广场上喂鸽子。和爷爷交谈时笑得很灿烂,一头长发披散到腰间,充满温婉的少女气息。

「这是小晚,是很好的孩子,」爷爷笑眯眯,「小礼你跟她交个朋友。」

我点头应允,之后便与她一日一日熟起来,推着爷爷去公园时经常见到她。

黄昏下,她坐在秋千上,低着头晃着腿对我说:「小礼,只有爷爷懂我。」

许是她的神情太过落寞,我说:「我也是你的朋友。」

她笑笑,没说话。

外界都传曲晚是自杀,因为她的重组家庭给她极大的压抑折磨,患上抑郁症发病后死的。

但是她从没和我讲过,我只是从有一日开始发觉她每天都比前一天要阴郁,有时坐在长椅上发呆,突然就流下眼泪。只有偶尔和爷爷在一起时,苍白的脸上才有些许微笑。

爷爷去世那天下了大雨。老人腿脚不便,又落下过病根,阴雨天总是关节痛,去哪都颤颤巍巍的,也不肯叫我。

她赶到医院时脸上淌着泪水,和发丝滴下来的雨混杂在一起,显得憔悴不堪。

她跌跌撞撞地走向爷爷,接着趴在盖着白布的床边大哭,声音嘶哑而崩溃。

我已经无声地哭过一场,只能尽力安慰曲晚。我能感觉到,爷爷是她的精神支柱,他们互相安慰着对方。我希望她能开心起来,至少是为了爷爷。

但是没过一个月,曲晚还是自杀了。

我好久没看到她,猜她是不是出事了,于是就跑到她家去,发疯一般地锤她家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面相十分柔和的女人,眉眼弯着问我是谁,得知我是来找曲晚的,她微微一顿,似乎有些诧异,接着放我进门。

「这是她的房间,」她打开一扇房间门让我进屋,接着靠在门边,似乎有些悲悯地看着我,「她半个月之前走的,如果你想要去看看她,我可以给你墓园的位置。」

说完就安静地离开,任由我发着呆。

我站在她空旷的房间里许久,久到天都快要黑透。

曲晚没有记日记的习惯,也没留下任何痕迹。但是我不可遏制地去联想。

她到底为什么死?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离开?是我的错吗?我什么都做不了吗?

很痛苦,很绝望,像是精神世界被挖了一个大窟窿,源源不断淌着污浊的空洞的泪水。我连恨的资格都没有,连对着墓碑忏悔的原因都没有。因为没人给我留下任何东西,他们甚至吝啬于给我一个心理准备。

我后来终于明白,曲晚可能并不是因为重组家庭给了她巨大的压抑折磨而死的。那个给我开门的女人很温柔,曲晚到房间也很整洁干净,课桌上没落一点灰,所有的东西被收拾的整整齐齐。

也许本来可以坚持住的,但是爷爷死了,于是她也不想坚持了。

离开 F 城的那天,范葱亲自来接我。她用冷漠傲然的表情对我说出绝情的话,但我心里已经没什么波澜了。

对于爱,我已经不奢求。

第一次见到唐秋枳在那个燥热难耐的夏日,我 19 岁。

她顺从地站在那个长得就伪善的白皮肤男人身边,穿着一条白色的夏连衣裙,微勾着嘴角用甜软的语气喊范葱「阿姨」,垂着眼时看上去像乖软无害的小白兔。

范葱摸她的头说她真乖,我却看到了她暗暗攥紧又松开的拳,只觉得好笑,于是我面无表情地离开,任凭范葱在我身后大喊大叫。

她不过是在用扭曲丑陋张牙舞爪来告诉我,她恨我骨子里流的谢家的血,任由我自生自灭,但是绝不可以过的太幸福。她竭尽所能地在我身上报复谢家令她受到的委屈。

后来我成功脱离了她,完全不需要范家的任何支持。她便恼羞成怒,白皮肤的男人和他虚伪的女儿,就是她用来恶心我的方式。

这虚伪的女孩哭起来很像曲晚,但是我心里十分清楚,太不一样了。

曲晚默默地哭,眉眼间只有忧伤,仿佛全世界都无法理解她、所有人都背叛了她,所以她从不张口,任凭别人怎么安慰都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而唐秋枳哭起来却会喊,她蜕下平日里乖巧又甜美的躯壳,带着些愤怒地哭,眼神中燃烧着光。

是恨,是不甘,是鲜活的情绪,她再努力去装也掩盖不住这种刻在骨子里的张扬,所以情绪外露地如此强烈。

我感觉到兴奋,这样的唐秋枳反而比乖巧甜美的她要招人喜爱的多。

就像遇见一只只会撒娇撅嘴的小白兔,突然发现它有尖利的獠牙。

于是我接近她,送了她那条飞鸟项链。本来和曲晚是一对,但我并没有对她有过情侣的感觉,所以从不戴这条飞鸟项链。诚然我有捉弄的意思,并不只是代表冰释前嫌。

毕竟她和曲晚这么像,又戴相似的项链,会不会能看出更不同的地方来?我期待着她会令我意想不到。

只是当她穿上那条纯白的露肩长裙时,我发觉她竟然比我想象的还要勾人的多。不只是因为容貌,而是她身上的气质,有刻在骨子里的骄傲自信,与平时小白兔形象完全不同的明媚。

从送她白玫瑰的时候开始,我就是真心的在期待她一直出现在我身边,与曲晚无关。

后来我日一比一日对她感兴趣,她似乎在给我注入新的血液。我发狂地眷恋她身上的气味和她的声音,她闪着狡黠的光的双眼。

喝酒的那天是曲晚的忌日,我还是常常回忆起她那时趴在爷爷的窗前大哭的模样。

那么崩溃,那么痛苦,我每想起来那声音便像揭开伤疤一般血淋淋地疼痛着,偏偏不可遏制,偏偏遗憾愧疚,于是我一次又一次地回想起来。

在对唐秋枳说了那句开玩笑般的「给我哭一个」后,她脸色瞬间煞白,转身再也没回头。

原来她不喜欢哭的啊,像我一样。

我生日喝酒那天,是真心实意的告白。如果可以给我一次获得爱的机会,我愿意放下尊严,忘记之前的痛苦重新展露真心。唐秋枳无疑也是受过伤的。

她给了我如此温暖安心的怀抱,令我迷恋。如果父亲、爷爷、曲晚也给过我拥抱,也许我会不那么痛苦,反反复复回忆起每一份记忆,就像一刀一刀在伤口上剜出

亲人、朋友都会离开,这我分明清楚,但是这种形式的离开,就是一种赤裸裸的惩罚,而我至今不懂我做错了什么。

也许唐秋枳可以代替那些人告诉我答案。

然而第二天早上醒来,头痛欲裂之时,我发觉空旷的别墅里没有一个人在。

我疯了一般打电话给认识唐秋枳的人。

「谢礼?」宋若接了。

「唐秋枳呢?」

对面沉寂了片刻,犹豫般地开口道:「秋枳出国了,没有告诉你吗?签证早就办理完了,本来就是修完这个学期就走。」

剩下的话我已经不想听了。我挂断了电话,虚脱般躺在床上,耳畔嗡嗡地响。

她走了?为什么走?她怎么敢走?

我感觉头疼欲裂,恨得咬牙切齿。

唐秋枳在报复我,她是故意的。

原来那首悠扬的门德尔松的夏夜午后之梦序曲是一场骗局,是用玫瑰堆积起来的梦,到了天亮就会随着朝露一同枯萎。

我似乎有些痴狂地一遍一遍在脑子里回想她昨夜为我弹琴时的模样,白皙的脖颈,清瘦的肩虚虚挂着黑色的吊带,纤细的手腕随着旋律上下沉浮着,在黑白琴键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问我,喜欢会模仿的金丝雀还是不听话的百灵鸟。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是模仿?她知道曲晚的存在?但是我爱她,我只会对她产生情欲。想要将她圈禁,是因为品尝了太多次被人无声丢下,不如主动伸手,牢牢禁锢在身边,这样想要的东西就跑不掉。不论是亲情,友情,还是唐秋枳。

好痛苦,还是失败了,还是离开了,没人告诉我答案。无论努力多少次都没有回应,心里裂开一道那样大的口子源源不断流着血,止不住,痛不欲生,但是我已经可以做到面上没有一点表情。

唐秋枳明知故犯,为了报复我。

她恨我。没关系,我爱她。

所幸她还会回来,总有一天会回来。

于是我每年都去蹲她。她不回来的时候,我就替她放上新鲜的花。

终于在第四年,我等到了。

她刚好从墓园出来,而我正准备进去。我们恰好对视。

她还是那么鲜活,头发长了,脸蛋一如从前的娇艳明媚,看向我的那瞬间眼中有片刻惊愕。一阵风起,一如当年。

「好久不见,谢礼。」

是啊,好久不见。小骗子。这回你逃不掉了,来成为我金丝雀。

酒里下的药调好了剂量,不伤她身体但能让她失去意识。

第二天她迷迷糊糊醒来时,第一瞬间居然没有惊惧,她缓慢地爬起来,牵动了身上的锁链,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十分悦耳。

我俯下身去亲她,她却恶狠狠的一口咬在我肩上。刹那间我的心开始剧烈跳动,活泛起来,全身上下一阵热流涌过,我几乎是带着万分感恩地想道:太好了,我的秋枳。还是如此鲜活、灿烂。我任凭她把我的肩咬出鲜血,低下头与她对视。她眼中涌动着浓郁的复杂的情绪,爱恨交织,疯狂又缱绻,我痴迷地凝视了一会儿,等她张开口喘着气时就缓慢起身离开。

没关系,恨也没关系,起码我在她心里是如此浓墨重彩的存在,这说明我们是对等的,哪怕她被我用锁链禁锢。

「秋枳,别再离开我了,我承受不起你的拒绝。」

表露真心不是我本意,但是我无法遏制地对这张充满鲜活生命力的脸臣服,我为此交出全部,摔得粉身碎骨。

她却给了我回应。她捧起我的脸,温柔地对我说:「我不走了。」没有在笑,在说真话。

我的心颤抖起来,浑身都开始冒热气,俯身把她压在床上,呼吸急促。

在最激烈对时候,她忽然张口,眼神迷离地对我说:「我爱你。」

我瞬间呆滞住,心脏在剧烈地跳动,像是把从父亲去世开始所有的寂静和哀鸣全补回来,如此强烈有力的心跳,热烈而鲜活,全身的血液都跟着沸腾,耳边传来一阵阵的嗡鸣。

她又重复了一遍:「谢礼,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这是一场分不清谁是主人谁是囚徒的游戏。

第二天我解开了她的锁链,她若无其事地甩了甩手腕,仿佛这一个月以来卑劣肮脏的囚禁只不过是一场助增情趣的游戏。

我有愧疚,但更多的是欣喜。

她没逃,她说她不走。

唐秋枳终于在国内稳定下来,凭借漂亮的简历找到工作。她每天都忙碌起来。

那天我去接她下班,正好瞧见她和一个男人一起走出来,谈笑风生。

我只觉得我顿时血压蹭蹭往上涨,脑门青筋暴起,心中忽地生出重新给她锁起来的念头,又被我苦苦压制下来。

「秋枳,过来。」我摇下车窗,笑眯眯地冲她招招手。我知道我眼里一定是沉沉的风雨欲来。

她身后那个男人反应很快,挡在她面前:「唐姐你认识他?这是谁?」

我气笑了:「你才是谁?唐姐?张嘴就来攀关系?」

男人瞬间火了一般道:「你瞎说什么呢?」

秋枳连忙摆手充当和事佬:「哎,阿林!这确实是我认识的人……我先走了,明天见。」

上了车,她坐在副驾系安全带。

「阿林?唐姐?叫这么亲密?我只是你认识的人?」我被气的冷笑,明明心里想着不要质问,却依然忍不住。

她挑了挑眉,转身凑上来,一只纤细白嫩的胳膊勾住了我的脖子,抬起头轻轻吻了吻我的唇。

「哥哥生气了?」一如既往的带着狡黠,与刚刚工作后时认真的模样完全不同。

我只觉得自己在她手里好像一只气球,轻飘飘的,无足轻重。她伸手就往上飞,她一拽我就往下坠。

但是无法遏制的,她的唇甜腻带着令人窒息的毒,我侧过身把她按在副驾驶上,狠重的吻密密麻麻地落下,柔软温暖的触感令我浑身兴奋地颤抖。

「全公司的人都叫他阿林,我就跟着叫。入乡随俗罢了,没有亲昵的意思。」她还在短暂歇息的片刻回了句嘴。

我没理她,接着低下头。

她搬进别墅的那天说要自己收拾房间,我帮她清理。

她蹲在柜子边上收拾书籍,忽然开口问我:「你房间里的那张照片,是不是曲晚?」

我挑了挑眉,颇为好笑地弯腰在柜子里翻了翻,拿出那张照片展示给她,看到她瞬间瞪圆了眼,面色尴尬起来。

「是我爷爷、我和曲晚的三人合照,在我爷爷去世之前拍的,」我解释,「唯一一张我和爷爷的合照,所以我留下来了。住在放在范家的那个房间里时就放在那。毕竟三个人的照片,我单独截掉曲晚也不合适吧?嗯?况且——你是怎么知道我床头有张照片的?」

我看到小白兔的脸有些尴尬地红起来,她焦急开口:「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不小心看见了,随便问问。」

我笑了,她很可爱,不表演时候的她真挚地令人心软到一塌糊涂。虽然小狐狸的表皮也很可爱。

「当然,如果你不喜欢,我自然可以把她截掉。」我补充,笑意掩饰不住。

「你随意,我不介意!」她一边说一边扭过头整理杂物,一副此事揭过的模样。我不由得好笑,俯下身吻了她的额头。

是你,永远只有你。

只有你会回来,会重新告诉我你是爱我的。

到底爱是什么?爱的人会不会一直陪在我身边?

以后就用此生告诉我答案吧,我的小金丝雀,唐秋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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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 2022-05-19 14:09 · 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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