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猫猫

猫猫制服小偷只用了几分钟,因为房间门被小偷弄坏了,猫猫第一次成功溜进我的房间。

凡是我去的地方,他都要跟着,但是我从来不让他进我的房间,越不让他去的地方,他越想去看看,每天我进房间之前都要和他斗智斗勇。

难得有一次,畅通无阻地可以进到我房间,猫猫踏进房间门的那一刻,不敢置信地又退了回去,反复好几次,终于确定自己可以随便进出了。

然后高高兴兴地爬上我的床。

33

猫很怕冷,冬天爱钻被窝。

我总算是见识到了。

我看着监控里,他兴高采烈地钻进我的被窝,非要注视着我,才肯慢慢睡着。

我晚上容易翻身,我一翻身,他就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转移阵地,挪到另一边,我面向的那边,他就换到那边,非要和我面对面睡觉。

一晚上挪来挪去,他这顿觉睡得可真忙碌。

早上他很早就清醒了,趴在床边等我醒来,见我很久没动静,屡屡凑到我鼻尖,探我的鼻息,生怕我睡太久挂掉。

我有些好笑。

被男人爬上床的紧张感,也散了个干净。

他是个猫猫啊,他知道什么,他只知道黏人,要抱抱,要贴贴,连睡觉都要面对面贴着才安心。

联系了维修公司,他们明天派人上门维修。

晚上我堵在自己的房间门前,苦恼地揉着长发,猫猫抱着自己的鲨鱼抱枕,很乖、很倔地要进来和我一起睡觉。

我试图用惯用的伎俩哄他:「你回去自己的房间睡觉,明天我带你逛甜品店好不好?」

猫猫眨眨眼:「想和阿婵一起睡。」

连最爱的甜品都诱哄不到他。

我正头疼,他趁我不注意,一个闪身抱着鲨鱼抱枕溜进了我房间,非常迅速地爬到我床上躺好。

然后眼神亮晶晶地等着我上床。

我扶额,要不我去睡次卧吧。

走到次卧,发现次卧门也被撬了,猫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抱着鲨鱼抱枕跟了过来,在我疑问的眼神中,想了一会,乖巧地解释:「你在哪里睡我就在哪里睡。」

我:「我想问的不是你跟来干嘛。我想问,这门是你撬的吗?我明明记得白天这门还好好的。」

他无辜地看着我,没有否认。

真厉害,看小偷撬一遍门就学会了。

我生气地揪他睡衣帽子上两只兔子耳朵,我给他买的睡衣,全是这种萌萌的带耳朵的,之前是觉得很相配。

他俯身,方便我揪。

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眉眼,就在我面前,专注地看着我。

让人一阵目眩。

我放开兔子耳朵,实在是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才好,无能狂怒地跺脚:「你怎么这么黏人?」

34

最终还是没能把他赶走,眼看着他登堂入室,得逞地钻进我的被窝。

我选择闭眼,眼不见为净。

就当,身边躺了一只真的猫猫。

可是他的气息包围着我,我知道我一睁眼,就能对上他凝视的目光,我们隔得太近了,即使我特意把超大只的鲨鱼抱枕摆在中间,即使我三令五申,不可以靠这么近,他总是记不住,潜意识里要贴近我。

我心跳得好重。

在莫名的心烦意乱中,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早上,又是被似有若无的痒给弄醒的。

一睁眼,俊美的男人躺在我床上,撑在我上方,有力的胳膊好像将我框在了方寸之地,无路可逃,俯身,鼻尖凑近我,轻轻试探我的鼻息。

我能清楚地看着他卷翘的睫毛,投落暗影,没进暗影里的幽深凤眸,望着我。

男性炽热的气息,喷薄在我敏感的肌肤上,他的薄唇离我很近很近。

我一动不敢动。

有一瞬间,脑子里闪过视频里那个漫不经心瞥一眼,就引起满场人群尖叫的男人。

现在那个男人,那个慢条斯理挽着袖口,抬手间翻覆权势的俊美男人,撑在我上方。

我脸红心跳,等到他看到我醒了,亲昵地用额头蹭了一下我脸颊,我下意识地把他踢下床。

猫猫委屈地看着我。

旁边是被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扔下床的鲨鱼抱枕。

35

我打电话给裴宴洲的管家:「你们心理医生什么时候到?」

管家察觉到我语气里的生气,小心回了一句:「今天,今天就能到。小姑娘,怎么了?少爷惹您生气了?别客气揍他就是了。」

说到后面,语气逐渐兴奋期待起来,好像很期待他家少爷能挨点揍。

我总不能说,你家少爷爬我床,赶紧把人拉走。

听到他明确的答复,我松了一口气。

猫猫在一旁面壁思过。

我下不去手揍他,只好摁着他让他面壁思过。

可是他环视了一圈,悠哉地走到了落地镜面前,面朝落地镜思过。

镜子里,是我的身影。

我现在,总有一种不好意思看他的感觉,下午管家一群人过来,中间是一个美艳成熟的女人。

她显然是一群人之首,上前与我打招呼:「你好,我是裴宴洲的心理医生,贺琳。」

她顺手递给我一张名片:「感谢你这段时间对他的照顾」。

猫猫出来,看到那一群人,应该是很排斥的,但是看到贺琳,难得收敛了几分凶猫气质。

贺琳看到他,露出心疼的神色:「没想到我不在的时候,洲洲受了这么多苦。」

话音刚落,不知从哪拿出个棍子,一棍子敲了过去,猫猫轻巧地避开了,但是想起我就在身后,又回来挡了那一棍子。

简单粗暴,一闷棍把人敲晕。

大波浪头发美艳御姐精英范十足的心理医生,惋惜不已:「可惜了,洲洲受苦受难的时候我不在,不然我也可以来围观。」

「……」

36

可能是发觉我被吓到的神情,顾琳立马又换上一脸和蔼慈祥的神色:「别怕,我只是,这样更方便带他走而已。」

她满眼喜爱地看着我:「小姑娘,这段时间,真是苦了你了。这货自从变傻以后,特别能折腾人。」

我不敢接话。

其实猫猫挺乖的。

她自顾自地向我说:「从他很小我就在裴氏工作了,他妈妈去得早,我相当于他半个妈。其他人不敢一闷棍把人敲晕带走,我敢。」

我惊了,我还以为她就大我几岁,原来和我妈一个年龄段的。

「他要冒险,主动踏进别人的陷阱钓鱼,怕我阻拦他,特意把我支走了,给我找了好多事情,搞得我现在才有时间回来。狗东西,他快恢复了。看我不趁他傻的这段时间整死他。」

贺琳骂骂咧咧地带着人走了。

圆脸小助理上来跟我道了别,其他人也离开了。

回到房间,我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好像熟悉的房子,忽然就安静到陌生。

维修公司派人来修好了门,几个工人走后,房间里陷入了更深的寂静。

一个人吃饭,看剧,散步,熬过了周末,开始朝九晚五规律上班,回归遇到他之前的轨道。

我却感到之前没有的寂寞。

果然,习惯了有人陪着,就很难再回得去一个人的生活。

但是他注定只是我生命中的过客。

他是裴氏的继承人,是普通人遥不可及的人物。

而我,只是普通人里的一员。

我觉得我可以去买个真的猫猫来养,说干就干,逛了几家宠物店,我一眼看中了一只长毛三花加白的高地小母猫。

又奶又娇的叫声,萌得我心都快化了。

37

拎着小猫的笼子回到家,我在家门口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我那许久不见的爸妈。

果然,张泽那个大嘴巴子守不住秘密。

我一点也不想看到他们,我就是个不孝女,如果可以我情愿我从来没有父母,当个孤儿也好过现在,背负着不能斩断的冤种血缘。

从来不敢跟任何人说起旧事,说起对父母的失望和厌恶,旁人不会感同身受,只会觉得你是个没有良心的人。

他们眼尖地看到我,快速走了过来,我爸满脸横肉,却是个欺软怕硬窝里横的货色,看到我大声训斥:「时婵,你能耐了你,一毕业就闹失踪。」

我妈典型的黄脸婆家庭主妇,拉着他,转头失望地看着我:「阿婵,再这么样,你都是我们的女儿,你没有消息,我们会担心的。」

是吗?

担心的话,为什么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训斥我,让我难堪?

我神色冷淡:「上楼说吧。」

进了屋,两个人打量着屋子,我妈翻着我的梳妆台,拿起一盒面霜打开使劲往脸上抹,抱怨道:「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不知道给我和你姐姐买一盒?太自私了。」

我没什么表情,抱着新买的三花猫坐在沙发上,任他们四处走动乱翻。

小母猫一点也不怕生,安安静静地趴在我的怀抱里,尾巴一甩一甩的,暴露出它因为四处响动引起的不安。

「时婵,你是不是谈野男人了?」

我妈愤怒地惊叫。

因为她在鞋柜里找到了男士的拖鞋。

38

把三花猫接回来之前,我就把之前裴宴洲用过的东西清理掉了,没留意到鞋柜子还有一双男士拖鞋。

我妈拎着拖鞋来质问我,是不是谈男朋友了?

我奇怪地看她一眼。

我又不是什么未成年,谈恋爱是罪不可赦的事情,她这么生气,我不得不多想。

转念一想,就猜到了,她说不定已经在家那边给我安排了相亲对象,等着把我嫁人收彩礼钱。

「一个人住,保障安全,买了一双男士拖鞋放在门口。」我随口扯了一个理由。

我妈看着我安静的脸色,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了,平静下来,跟我说:「阿婵,你也到年纪了,一个女孩在外面打拼,太辛苦了,妈托人帮你找了个好人家,你有时间就回来看看。」

「好。」我敷衍地答应着。

我爸有些自豪地说:「你姐谈了个男朋友,开超市的,特别有钱。你我们就不指望了,能嫁出去就行。」

「哦。」我依旧敷衍。

从他们的话里,推测出了用意,我姐要嫁的那个人家,资金链断裂,缺钱周转,管我姐借钱。

我爸妈为了巴住这个有钱女婿,打算赶紧把我嫁了,收彩礼钱去借给我未来姐夫。

我敷衍着答了一阵子,送他们回去了,眼看他们上了车,默默松了一口气。

想着,要趁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搬走。

正有些头疼,去陌生的地方费钱又费事。

这时,手机银行弹出一条提醒[+10000000.00 元]。

交易描述[赠与时婵]。

39

没有什么套路,简单粗暴打钱,这个行事风格,好像贺琳的手笔。

我惊了。

这真的意外的收入,不过这一次我没有拒绝。

这一笔钱,刚好缓解燃眉之急,我离职,在其他城市找好房子,打包了小母猫的用品和一些基本的个人物品,连夜搬家。

电话卡什么的,全部都换掉。

在另外一个城市找了工作,安安心心养猫,几个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我都快把我爸妈那些破事都忘记了,结果还是被找上门,我爸生气地砸着我新房子里的东西,咆哮怒吼。

「时婵,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人,我和你妈就去看你一趟,你就搬家,你以为我们稀罕你吗?你哪里比得上你姐,你看看你姐多孝顺,每次和你姐夫回家,都买一堆营养品回来。你呢?你连家都不回!」

是我愿意有家不能回的吗?

我垂头看着手里的三花猫。

有些奇怪,他们是怎么这么快找到我的。

还没等我探查出来,我爸自己冷笑着交代:「还是你姐聪明,给我们找来一个定位器,说放在你的自动猫碗里面。」

原来如此。

我妈有些心疼砸掉的东西,不过想想这些都是我的东西,她也就没拦着,等到我爸骂完,她开始装好人,哭诉自己做父母的辛苦,说我不知道关心他们。

一通闹完,我妈说:「阿婵,有个男的看了你的照片,很满意你。就算你不愿意回家,他自己过来了,想要和你吃顿饭,你今晚就收拾一下去吧。」

我好无语。

卖女儿这么急切,吃相真是难看。

我姐也来了,挽着我肥头大耳的未来姐夫,踮着脚走进来,嫌弃地看着满地狼藉:「阿婵,你怎么在大城市打拼两年了,还不如我混得好?」

我懒得理她。

很是苦恼,不知道这回该怎么带着我的小三花猫摆脱这群糟心的人。

在他们的监督下,我不得不换了一身衣服,化了个妆,我姐夫开着车送我们过去男方订的餐厅。

男的看起来有些瘦小,戴着个厚眼镜,不过在我老家应该还算有点小钱,不然我妈不会特别选他。

看到我,眼镜男眼前一亮,殷勤地招呼我落座,等看到我身后一家子亲戚,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相亲带着一家子来蹭饭的,他可能以为我是这种,眼神闪过轻视,不过还是很殷勤地点菜赔笑。

我好看,难得一见的好看。

这一点,我爸妈和对面相亲男都清楚。

一方待价而沽,一方努力压价。

而我,正想办法溜走。

40

正走神,我妈把我摇醒,问我:「你看男方这么幽默风趣,不如今晚一起去看个电影?」

男方笑眯眯地看着我,眼神流连在我身上,让我有些恶心。

我引战式回答:「他没有姐夫有钱,没有姐夫帅气,我有点难以接受。」

眼镜男脸色忽地变黑。

我爸妈尴尬地赔笑。

我姐和姐夫丝毫没有尴尬的自觉,我姐:「那是当然,你姐夫可是县里面的首富。」

眼镜男渐渐没了耐心:「你虽然学历比我高,年纪比我小,人也长得不差,但是这些都不算什么,我家里有钱,想找这样的一找一大把,你错过我会后悔的。」

我正想说点什么,最好让他们吵起来,然后趁乱溜走。

冷不防,一道好听的男声忽然插了一嘴。

「呀,这么低级的 pua 话术还有人用么?」

在座所有人一抬头,才发现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快速清场了。

就在旁边那个桌子边,一身灰色休闲装的俊美男人懒洋洋地倚着桌子边沿,四周蒸腾的烟雾缭绕在他身边,人间烟火气,却好像沾染不到他半分。

他身后,站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下属,和他那一身休闲装束完全不同的高不可攀气场。

我一怔,忽然又想起来。

他不是猫猫,他是裴宴洲。

看他这样子,应该已经恢复正常了。

裴宴洲这一出场,看起来就不是一般人,眼镜男被怼了一句,也不敢还嘴,推了下眼镜,有些磕巴,有些小心地询问:「您是?」

他低头笑起来,勾起薄唇:「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我不是来结识你的。」

他又抬眸,深邃的眼睛盯着我:「我是来结识你面前这个女孩子的。」

41

眼镜男下不来台,有些恼了:「不管你是谁。她是我的相亲对象,我们双方都对彼此特别满意,你不要多管闲事。」

我无语,他哪一只眼睛看到我对他特别满意。

裴宴洲压根没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视线就没从我身上挪开过。

搞得我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不敢和他对视。

他身后,那个眼熟的圆脸小助理站出来,不过此时她一副严肃专业的表情,打开一个文件开始念,念了一串公司名。

裴宴洲无聊地拿着一朵配菜的蝴蝶兰花瓣搓啊搓,末了,意味不明说了一句:「这几家公司挺合眼缘,说不定可以投资扶助一下。」

后来我才知道,这念的一长串,是那个眼镜男家里小公司的全部竞争对手公司名。

眼镜男脸色越来越白,估计也想通了,能短时间把信息调查得这么深入的,肯定不是什么惹得起的人物,他看了我一眼,眼底有些后怕,扯着笑脸说:「对不起时小姐,我不该说那些话的,是我配不上你。对不起我了先走了。」

跟我说完,向裴宴洲匆匆忙忙告退,都忘了和我爸妈说一声,连忙走了。

我爸妈、姐、姐夫,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他们还没理解为什么眼镜男会突然变怂走掉,我妈有些期待:「阿婵,你们认识的?」

顶着一家子质问的眼神和裴宴洲辨不清情绪的目光,我硬着头皮,模棱两可:「见过。」

我姐酸不拉几地嘀咕:「还以为你这两年多认真地打拼工作呢,原来也是在傍大款啊。」

懒散倚着桌子的男人神色忽地变冷,一身休闲装都挡不住的冷峻气质,搓烂的可怜花瓣一丢。

42

小助理会意,继续又念了一串公司名,连带着几个人名。

这回我大概听明白了,一批是我姐未来婆家的债主,一批是我爸积攒多年的债主。

裴宴洲丝毫没有在威胁人的自觉,放亲切了语气:「叔叔阿姨」,顿了会儿,「大姐」,再顿了会儿,直接略过我肥头大耳的未来姐夫:

「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直接问我,不用揪着阿婵问。」

话说得和蔼可亲,他身后一群保镖直接开始赶人,理由很充分,自助餐时间已经到了,他们老板刚刚把这家店盘下来,作为未来的新员工他们只是在正常提醒而已。

我爸妈不敢相信:「我们可是她爸妈。」

然而没人理他们。

我爸妈又开始喊我:「时婵,你就这么看着你爸妈被威胁、被驱赶?」

我看向他们,拿着手机转了几十万给他们,是我自己存下来的那部分钱,我说,「彩礼钱转给你们了。我买我自己,从此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我存了这么久的钱,真是便宜他们了。

肉疼地戳着碗里的肉丸,戳烂一个又一个。

四周安静下来,一群保镖和我那些亲戚都离开了。

我有些不太敢单独面对裴宴洲。

好久没动静,我以为人走了,一抬头,看到他就在旁边,饶有兴致地注视着我。

见我看向他,才启唇,「你好像很讨厌肉丸。」

他撑着脑袋,眨眨眼看我:「那我赶走你爸妈和姐姐他们,还威胁他们以后都不能来找你,你会讨厌我吗?」

43

我下意识地摇头。

感谢他还来不及。

对面人眼里迸射出星星点点碎光,笑着靠近我,缓缓地说:「那你想要一个会赶跑你讨厌的人,冬天会帮你暖床,还会保护你的男朋友吗?」

轻缓的,看似毫无攻击性的诱惑嗓音。

目光勾勾缠缠将我拢着。

我手足无措:「这……」

「这……」

他好像知道我的犹疑顾虑,想靠近来,又克制了,依然是不会让人心生警惕,甚至让人沦陷沉迷的语调:

「阿婵。我把我家里不听话的人都教训好了,没有人会反对。你不用担心家族、门第。我好喜欢你呀,不是因为我是裴家的谁,是因为我是裴宴洲,是你的猫猫。」

我不知道他那一句话拨动了我心弦,让我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

想起我一直一直,都在把他往外推,又有一丝诡异的愧疚。

所以这一次,我捧起他的脸,第一次主动轻轻贴了下他的额头:「好。」

反而是他先流露出沦陷沉迷的神色,终于可以不再克制自己,环抱住我,俯身在我耳边一连呢喃了好几声「阿婵」「阿婵」,接着捏起我的下巴,吻了上来。

一瞬间隐藏起的占有欲和侵略性在唇齿间暴露无遗,缠绵悱恻,撩人心动。

骨节分明的大手,不动声色地卡进我的十指间。

番外 朕

朕,刚满六个月。

是一只超级无敌宇宙级漂亮的三花猫。

凭借美貌,朕成功勾搭上了一个温柔的小姐姐。

朕的铲屎官,细致,耐心,说话的声音又柔又动听,没有别的缺点,唯一不好的,就是她的男朋友,是一个,让猫猫生气的狗东西!

外人面前高贵冷艳,看起来不可接近。

在朕的铲屎官面前,却天天抢朕的饭碗。

朕想和温柔仙女贴贴蹭蹭,他拎起朕就放到一箱零食冻干里,睁眼说瞎话:「花花五分钟没吃饭了吧,尽管吃,别饿着。」

胡说,明明朕坚持了有八分钟没干饭。

不过零食爱妃们都好香,勾引朕。

朕没忍住。

等朕雨露均沾都啃了一口,撑到打饱嗝,迷迷糊糊睡着了又爬出来的时候,朕自封的小娇猫专属撒娇位置已经被狗男人占掉了。

狗男人抱着我家仙女铲屎官使劲贴贴,一点也不给我挨着,还轻蔑地瞥我一眼。

朕大怒。

不给朕贴贴的机会,朕怎么获得仙女的芳心,怎么继续在仙女怀里打滚睡觉卖萌?

这是在抢朕的饭碗!

朕绝不能被一个业余的狗男人卷输。

朕决定替铲屎官暖床,哼哧哼哧爬上床,这房间是不是漏风,冻得朕瑟瑟发抖,等朕好不容易用微薄的体温暖了一点点床垫。

朕的仙女铲屎官走过来,惊讶地说:「花花你怎么睡在飘窗上,别冻感冒了。」

啥?飘窗?

草率了,爬错地方了。

她赶紧把飘窗关掉,想来抱朕。

狗逼男朋友又一把拎起朕命运的后脖颈,忧国忧民道:「它都睡飘窗了,可能是想一个猫待会儿,我们把它放到新买的猫窝吧。」

谁想一个猫待着?

朕要和自家铲屎官贴贴。

朕要躺自家铲屎官怀里睡觉。

朕扭来扭去。

仙女铲屎官以为我不耐烦被拎着:「好啊那赶紧放过去吧。」

狗男人把我放到离铲屎官最远的一个角落的半封闭猫窝里。

靠,里面怎么跟迷宫一样?

以朕那点脑袋瓜子,绕着绕着就睡着了。

然后是被一阵食物的飘香香醒的,晃晃悠悠爬出来。

仙女铲屎官厨艺超级好,她喜欢自己做美食,她做了一桌子午饭,狗逼男朋友正在旁边帮她剥虾。

居然没有人注意到朕醒了。

朕不满。

恶猫咆哮:「喵呜~」

铲屎官立马看过来,被萌得忍俊不禁,走过来抱起朕,摸摸朕的头和尾巴,感慨:「小猫咪的声音好奶啊。」

朕成功回归仙女铲屎官的怀抱。

得意洋洋地朝只能剥虾服侍朕的男朋友看去。

男朋友一点也没有不满,细致地把虾剥好,偶尔亲手喂一只到仙女嘴里,撩得她脸红害羞。

朕在桌子上刨刨爪子,提醒铲屎官不要忘记朕的存在。

她摸摸朕的头:「饿了是吗?」

仙女铲屎官把朕放到对面,开了一个罐罐放在桌上,她知道朕对人类的食物不感兴趣,放心大胆地让朕在桌上。

不是,朕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朕想要的是更多的摸摸。

看着罐罐,再看看被狗男人霸占的仙女铲屎官。

朕含泪吃了一个喷喷香的金枪鱼罐罐。

今天也是没能把铲屎官抢回来的一天。

明天再战!

就这样,每天在和狗男朋友斗智斗勇中(吃了睡,睡了吃中),朕长大了。

朕现在十几斤的体重,一屁股坐下去能送走好几只小仓鼠。

朕现在坐在一个洁白宽敞的床上,外面很吵,人来人往,他们说,朕是铲屎官的嫁妆。

摄影师兴致勃勃地给朕拍照,朕优雅地打了个哈欠,非常有偶像包袱地保持着猫主子的仪态,结果就听到他和别人嘀嘀咕咕:「小胖子压床太可爱了。」

岂有此理!

竟敢说朕是小胖子,朕明明是铲屎官最爱的宇宙超级无敌小美猫。

朕不干了。

朕趁他们不注意,一个闪身溜出房间,哇靠外面人真多,朕该去哪里找朕的铲屎官?

朕迷路了,朕到处找铲屎官。

最后还是铲屎官先找到的朕。

哇哦。

她今天好美,穿着白色的婚纱,像壁画里的圣女一样,好像披着一层柔光。

至于狗逼男朋友,好吧,勉强承认他也很帅。

但是他们今天都没有主动抱我,旁边一个老爷爷一把将我薅起来抱着:「小祖宗,大家找了你半天。」

朕挣扎,朕不要他抱,朕要自家的仙女铲屎官。

老管家好像能看懂猫言猫语,他居然还认真地跟朕解释:「少爷和夫人现在还不能抱你,你会掉毛。」

难得有人对猫猫这么耐心。

朕勉强接受他。

他给朕穿上精致的小衣服,放到一群小屁孩中间,说朕是年纪最小的花童。

一群小屁孩虎摸得朕不敢吭声。

人类幼崽,可怕可怕。

朕是个社牛,所以他们放心地把朕放到了地毯上,看着前面的铲屎官,朕仰首挺胸,亦步亦趋地跟紧她。

然后看着她嫁给狗男人。

朕的小心脏在滴血。

得吃,至少五个不同口味的罐罐才能缓过来。

朕天天在新的房子里上蹿下跳,大家都认为朕皮。

不是的。

朕在刻苦练习后空翻和托马斯回旋。

别人家的猫猫卖萌躺平就好了,但是朕倒霉,遇到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这年头,竟然还有人跟猫猫卷撒娇卖萌打滚求抱抱的。

亏他人前还是矜贵禁欲范儿的。

朕命苦。

只能另辟蹊径,获得铲屎官的芳心。

朕想捕猎美味的老鼠送给铲屎官,一直没找到,只得依靠后空翻和托马斯回旋来吸引铲屎官的注意。

还没练成神功,他们抱回来一只肥肥的纯白公猫,说是特意找来的种公,给朕当配偶。

什么?

对象?

不要不要,拿走拿走。

朕只要朕的仙女铲屎官。

朕对那个胖猫不屑一顾,它懒得跟猪一样,天天只知道干饭睡觉发呆,直到有一天,朕路过,白猫忽然来了一个后空翻和一段托马斯回旋。

朕走不动道了。

朕坠入了爱河。

几个月后,朕哼哧哼哧生下了一窝小猫崽子,铲屎官心疼坏了,一直摸着朕的头鼓励朕,朕很开心。

第二天,他们就把白猫带去宠物医院噶了。

朕只是一个小猫咪,朕绝对不知道噶了是什么意思。

朕的小猫崽子天天要喂,烦死朕了,耽误朕去找铲屎官。

朕把朕的小崽子,一只一只叼给老管家,示意他帮朕看好这群瓜娃子,朕要出去浪啊不,要去找自家铲屎官了。

朕放心地走了。

看到仙女铲屎官被狗男人按进怀里亲亲,动作是温柔缱绻的,可就是透着一股要将她拆吃入腹的凶狠独占劲儿。

朕这个移动大灯泡,正准备过去撒娇,狗男人长腿不着痕迹一伸,踹了个毛线球到朕旁边。

朕也不想玩耍的,可是这个毛线球真的长到了朕的心巴上。

等朕一回神,毛线散得满地都是,他们俩的衣服也散得满地。

床上,春色无边。

……

朕的猫崽都长大了,继承了朕的美貌,一个个漂亮可爱,亲戚朋友合作伙伴都来询问,一只一只挨个送走了。

朕忽然感到寂寞。

朕就寂寞忧郁了一段时间,朕的苦逼生活来了。

仙女铲屎官生了一个宝宝哎。

宝宝不会走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朕经常守着他,哼哧哼哧爬上婴儿床,霸占他的位置。

哼,谁还不是个小宝贝来着。

他一半,我一半。我守着他长到会走路,噩梦来临了。

狗男人的崽子天天追着我跑,要和我玩,烦死小猫咪了。

更让小猫咪害怕的是,仙女又生了一个妹妹。

虽然朕很嫌弃人类幼崽,但作为他们妈妈的猫主子,该守护还是得守护的。

朕照旧守在婴儿床旁边,长大一点的哥哥有点懂事了,知道不可以抓我尾巴了,也和我一起守着小妹妹。

两个人长得飞快。

转眼就能追逐打闹了,还会和隔壁家的小孩攀比。

妹妹小奶音炫耀:我家猫会后空翻和托马斯回旋,你家狗会吗?

隔壁家小孩不服:这有什么?我家狗会吃粑粑,你家猫会吗?

妹妹大声喊:会!当然会!

然后看向朕。

这个朕不会,朕真的不会,朕溜了。

朕「嗖」的一下跑掉,路遇隔壁家同样逃跑出来的狗哥。

我俩悲伤且同病相怜地对视一眼。

再过几年,两个小崽子就稳重了很多,仙女铲屎官还是那么美,狗男人也是,这俩好像吃防腐剂长大的。

不过朕和白猫却老了。

当然,朕的外表还是软萌可爱的,只是朕心态老了,身体也老了,一堆毛病。

白猫在一天清晨突发心脏病走了。

朕好久没有玩过毛线球了,把毛线球叼到它面前,用前爪轻轻扒拉它一下。

它一动不动。

「喵呜。」朕低声喊人。

朕很少叫唤,凡是叫一声铲屎官都会来看一眼,然后她发现白猫没了气息,漂亮的眼睛黯淡下来,摸了摸朕的头。

傍晚,大家把白猫埋在了一棵树下面。

朕的身体机能渐渐下降,到最后都没有进食的欲望了。

仙女铲屎官天天抽空亲手做肉糜硬喂给朕,朕耷拉着脑袋,偶尔轻蹭一下她的手。

两个小崽子放学就来守着朕。

狗男人竟然也纡尊降贵,给朕剥了朕最爱吃的虾。

可是朕吃不下了。

不是不想吃,是吃不下了。

狗男人破天荒地摸摸朕的头,却什么也没说。

朕凭空刨了一下爪子,想把珍贵的、从来只给铲屎官剥虾的狗男人孝敬的好东西埋起来,珍藏起来。

可惜朕没力气了。

旁边两个小崽子,一晃眼,已经是上中学的年纪了,都是聪明讨猫咪喜欢的崽。

老管家和他的夫人,到了退休的年纪了,带了一只猫在旁边看朕,朕认了很久,才认出来那是当年送给管家的一只猫崽,现在它也是个猫妈妈了。

狗男人俊美依旧,只有他配得上我家漂亮温柔的仙女铲屎官,算了,朕不和他争风吃醋了。

朕希望他们以后白头到老。

仙女铲屎官一直摸着我的头,力道不轻不重,是朕最喜欢的力道,她一直都是这样温柔又坚定,善良又理智的人,遇见她是朕最幸运的事。

朕还是小奶猫的时候,就一眼看中了她,努力扒拉着猫笼勾搭她,才被她选中的。

朕一直,一直,最喜欢自家铲屎官了。

朕缓慢合上眼睛。

世界灿烂辉煌,归于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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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 2022-08-01 13:44 · 禁止转载

独出心裁:爱有千万种表达

半裁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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