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救
豆坊梦魇:客人,能否借皮一用?
豆皮房外,大门紧闭。
我不敢贸然进去打扰他们,只能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口等。这一等,就是将近一个小时过去了,也不知道他俩在谈论些什么,迟迟不见有开门的迹象。
我等得无聊,索性开始琢磨老人所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会让二叔一下子就改变了态度。
我特意拿出了手机,在网上查了一下,结果发现老人所说的诗句是出自《墨梅》,那句古诗原本的意思,是诗人借梅自喻,表达自身高尚情操以及人生态度之类的。
要说用这一句诗,来形容二叔的性格,倒也可以解释的过去。但仅仅是这样,是不可能让二叔露出惊讶之色的,更不可能令他态度大变。
这其中含义,没那么简单。
但可惜,我琢磨来琢磨去,配合上网上各种有关这句古诗的解释,也愣是没能猜得透,这句古诗的背后,到底暗指了些什么。
眼看到了大中午,我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豆皮方一直紧闭着的大门终于打开。
二叔和那个老者相继走了出来。
我看老者嘴角始终挂着笑容,一脸春风得意,不用多问也能猜得到,多半是二叔答应了他的请求。
「二叔……」我兴冲冲地凑了上去,话都没能说完,就被二叔摆了摆手给打断了。
「卡里头有五万块钱,你拿着,密码我已经写在卡的背后了。」
二叔这番举动,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要出趟远门。」
「去哪?什么时候回来?」他话音刚落,我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也是这时候我才发现,二叔连行李都已经收拾好。
二叔摇了摇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更没说还会不会回来。
「这小子是个好苗子,你确认就这样放手不管了?」
临走前,老人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略显惋惜。
二叔却没有搭理他,自顾自地提着行李箱,向着村口走出。老人无奈地笑了笑,从我挥了挥手之后,也跟着走了。
二叔突然离开,让我毫无心理准备。
更令我难受的是,二叔没有告诉我他要去哪,去多久。
直到人都走远了,我依旧盯着村口的方向失神,总感觉心里头空空的,像是一下子不见了一块很重要的东西。
当我失魂落魄的回到家里,我娘知道二叔离开了村子,也忍不住直叹气。
「哎,你二叔不简单,是要做大事的人,你呀,能跟在他身边这些天没招他嫌弃,我就很知足了。」
和二叔相处的那些天下来,我已经习惯了起床洗刷完毕,就往豆皮房跑,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二叔忙的地方。
跟在他身边,让我感觉异常的充实,现在突然他走了,多少令我有些不习惯,干什么活有的无精打采的。
但日子总归是要过的,二叔走了,我得重新接手豆皮房的生意。
期间,我还特意去大堂看了看,发现先前的那口棺材还在,只不过龙雪已经不见踪影,估计也被二叔顺手给带走了。
一口棺材难不倒我,找了几个同村的伙伴,联手将其抬到了后山,随便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
豆皮房又回到了正轨,我的日子也回归了以前的平淡。
然而就在第三天,我突然收到了一封信,信是二叔寄来的。这让我喜出望外,刚开始还以为是二叔叫人捎回来报平安的,结果一看,信中二叔对于自己的去向没有透露半点,瞬间就令我对信的内容失去了大半的兴趣。
我耐着性子接着往下看,惊讶地发现,二叔竟然是做生意的,而且还是经营古董生意,地址就在县城古都里头的古玩街里头。
更令我脑袋发晕的是,他给我寄这封信的目的,居然是让我过去接手他的古董行!
我严重怀疑二叔是不是寄错了,我几斤几两他心里应该清楚才对,以我那点见识,哪触碰得了古董这一行当呀。
要眼力没眼力,要见识没见识。
让我去当掌柜的,就不怕把他招牌给砸了?
可是信上的署名没错,确实是寄给我的。想了想,我把这事跟我娘说了一下,我娘倒觉得二叔肯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我去办,是看得起我,我不能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
至于不懂,不懂就学呗。
我点了点头,也是,反正二叔在信里头提到,等我去到那边会有人接应我。
有人教,只要肯学,什么都不是难事。
就这么定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收拾好行李,赶上了进古都县的第一趟大巴,带着忐忑的心情,前去接手二叔留下来的古董行。
找了半天,总算是找到了信上所说的文玩街。
「万乾堂,应该就是这里了。」
一间门面古色古香的店铺外,我拿着信纸,不时抬头看上方的牌匾,以免自己跑错地方。
「李小凡?」
有人叫我名字,我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店铺里头有人出来了。
是个短发女子,还是个身穿职业浅色旗袍,明眸皓齿,五官精致的大美女!
以前读书的时候,学校里头也有不少的美女,可眼前这人,远比我见过的那些所谓校花要漂亮的多。
主要是气质这一块,完全没法比。
我目光落在她身上,就再也难以离得开了。
我擦勒!
二叔这么好心,知道我到了讨媳妇的年纪,都给我提前安排好了么?!
对方很不适应我这种直勾勾的目光,秀眉微微皱起。
「对对对,我是李小凡,就是二叔信中提到的聂淼吧?」我忙擦了擦嘴角,伸出了手,「我二叔在信中都交代了,让我接手古董行,说要是遇到不懂的,就问你。你以后算得上是我师父了,还请多多指教。」
「知道了,进来吧。」
聂淼压根没有跟我握手的意思,扔下一句话,转身就向店里走去,连看都懒得多看我一眼,搞得我一脸尴尬。
干练,冷酷,这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恐怕日后相处起来会有些麻烦。
不算太好,但也绝对称不上是坏。
「奇了怪了,难道二叔的冷漠是种病,还会传染?」
进到店铺里面,我就跟个好奇宝宝似的,东看看西瞧瞧,眼睛一直都在放光。
各种造型奇特,极具年代气息的古玩物件,看得我眼花缭乱。只是我并不懂这些,这些物件是好是坏,也只能通过外在形状和个人喜好来定夺。
聂淼作为二叔的助手,我原以为我头一次过来,她会跟我介绍介绍店里头的情况诸如此类的。
结果这人不知道是懒,还是不喜欢和陌生人过多接触。
从我进到店里头,她跟我说过的话不超过三句,到后面,更是直接把一本账本丢到了我的手里,说以后我就是这古董店的老板了。
「这,你不跟我多介绍介绍?」
我看着偌大的店铺,还有那写满了数字的账本,感到头大不已。
「你看,我才刚来,许多情况都不熟悉,对做生意这一行业完全不懂。」
我实话实说,想着聂淼可以体谅体谅我,不至于一上来,就全盘把生意交给我来管理。结果倒好,只招来她嫌弃的白眼。
那意思就好像在说,二叔怎么会挑了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白痴过来管理店铺。
我大为尴尬。
好在嫌弃过后,聂淼还是大概跟我讲了一下店里头的情况。
按照她的话来说,总结起来就是,有生意上门就做,没生意,那就拍苍蝇,该干吗干吗。
当掌柜的,就是这么清闲。
至于账簿数目这一块,她也没打算真让我管,只是让我看一看,好知晓店里头的钱都流动到哪去了。
我听完,直擦冷汗,聂淼这种行事作风多半是跟二叔学的。
就这经营态度,古董行居然没倒闭,也是奇迹!
后来我又问起她有关古董鉴赏这一块,如何分辨物件的真伪,又怎样推断东西到底值不值钱。
有关古董鉴赏,是需要眼力和阅历的,这两种,都需要长时间的积累,以我目前的状况,基本不用想。
我听完,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感觉这一次,恐怕要辜负二叔的好意了。
聂淼也考想到了这一点,迟疑了小会,还是给我提起了一个小门道。
像我这样的菜鸟,其实也有办法判定客人出售的古董是否值钱,客人要是神色紧张,遮遮掩掩,多半说明物件比较贵重。反之,就有可能是不值钱的赝品。
这种方式准确性一般般。
遇到老练的客人,这种办法是行不通的,搞不好,还容易把自己栽进去。
当然了,对于我这种刚入行的菜鸟来说,的确算是个不错的小窍门。
经营古董生意,要么三年不开张,要么开张吃三年。
我在店里逗留了一整天,除了有些游客进来看看之外,没一个正经客人。
也难怪聂淼性子和二叔一样的冷淡,处于这样的环境,恐怕平时连找个人说话都难,能不冷淡吗。
等到了下午六点,聂淼下了班,给我扔过来一串钥匙,告诉我以后我就住在古董店二楼,并且提醒我每天早晨八点,记得下来给她开门上班。
古董店二楼,原本是二叔住的,聂淼时不时上来打扫,倒也是干净整洁。
最让我欣喜的是,这里头还有二叔留下的不少有关古董文玩,历史之类的书籍。这些都是我目前最为缺失的知识,我简单的洗完澡吃过饭后,就一头扎进了书堆里头,有种重回大学时的错觉。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有关古董,文玩之类的知识多不胜数。
就拿文玩这一块来说,盘核桃算是比较常见的一种。
看似简单,就把核桃放在手心,来回把玩,等日子长了,自然就能盘出光滑的成品。
实则这其中,还是有挺多讲究的。
首先是在核桃的原料选取之上,比如麻核桃价值较高,也是时下把玩玩意的热点。再者,盘的过程当中也有需要注意的事项。
不要见水,不要多油,不要存于干燥的地方。
干燥或都有可能导致核桃本身开裂。
再有就是,把玩的过程当中,难免出现「花」或「裂」。
「花」可以通过长时间地把玩来补救,从而使其花纹减退或是消失。但如果「裂」,那整件文玩价格就会大打折扣,即便是通过保养也难以补救。
所有有关盘核桃,也有「宁花勿裂」这么一说。
二叔留下的书籍里头,有关这一类的知识数不胜数,我看着兴趣大起,直到凌晨了,想起明天还得早起给聂淼开门上班,这才意犹未尽的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将近半个月时间,只要一有空,我都沉浸在这些书籍当中,恶补各种知识。
收获也挺不错的,对于时下常见的文玩,其价值高低我已经有所了解。至于古董这一块,无奈涵盖的知识太多了,即便有聂淼帮忙,也很难在短时间之内对其有深入的了解。
除开这些,最让我开心的就是半个月相处下来,聂淼对我总算不向一开始那样冷冰冰,偶尔还会主动跟我搭上几句话,虽然不多,但也足够让我高兴上一整天。
这天,聂淼有事要外出,店铺里头就剩我一人。
我和平常一样眼看没客人,也乐得清闲,正看书看得入迷。
中途挂在门口的铃铛响起,我抬头一看,才发现一个模样有些糟蹋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来客人了!
我看他神色有些紧张,想起了聂淼先前教过的小窍门,说是神色紧张的,手里头多半有好东西,准备出手,不由得心中一动。
再看,那人目光时不时看向四周,将外套捂得严严实实的,一只手还伸向了里头,里头鼓鼓的,看样子是揣着什么东西。
察觉到这些,我心中大概有了底,心想这人多半是有贵重的东西需要出手,正好,我恶补了半个月的知识,终于有机会可以实践一下了。
果不其然,那人见店铺里头就我一人,迟疑了一下,走向柜台,压低声音开口问道,「小伙子,你家掌柜在吗,我有件东西想要出手。」
听他这么询问,再看他满头都是细汗,从入门到现在,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就好像一个不留神,就会有人从旁边蹿出,把他怀中的东西抢走一样。
谨慎的模样让我再次断定,他手里的东西,多半是真货。
「掌柜的外出了,店里头就我一个,您先坐下喝口茶,我们在慢慢聊。」我赶忙站起身来,请他坐下,又给他倒了杯茶水。
扯了几句闲话之后,我直入正题,告诉他掌柜吩咐我看店,如果他想出手物件的话,可以先拿出来让我过过眼。
我要直接跟他说现在我就是这间古董行的掌柜,中年男子可能转身就走了,毕竟吃这一行饭,需要眼力和阅历,而这两样东西是随着年龄而增长的。
我这么年轻,实在没什么说服力,只能换一套说法。
「你?小伙子,我看你这年纪,不太像是懂古董的人呀。」中年男子听到掌柜不在,顿时就皱起了眉头,显然对我不信任。
「额……」我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中年男子不信任我,这又是我第一次接待客人,被他这么一质疑,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好在他似乎很着急,左看右看一番,看店里确实只有我一人之后,才犹犹豫豫地问:「你确定掌柜的不在,你能做得了主吗?」
有戏!
「确定!」我忙点了点头,哪敢说不字,怕他不放心,又赶紧补上了一句,「你看,要是掌柜的不信任我,那也不可能放心让我一个人看管店铺呀,你说对吧?」
「再说了,牵扯到砸招牌的事,我肯定不敢乱托大,你就放心吧。」
男子考虑了一下,觉得我说的也有道理,终于舍得将藏在怀中的东西给拿了出来。
那是一个高约二十厘米,灰白色的撇口瓶,釉色还算滋润。
「就是这东西,我祖上传下来的。」
古董行当里头,这是卖主经常用的口头禅,我并未放在心上。大致瞄了一眼,这撇口瓶无论是造型和釉色,都极具隋唐气韵。
至于是真是假,还得仔细查看过之后才能有定论。
男子十分看重这件撇口瓶,拿出来之后,一直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他肉疼地跟我说家里头出了点事,急需要用钱,这没办法,这才想着把东西出手。
按照他的说法,并不是把这一件撇口瓶卖给我,要说打算抵押在我这,换些现金解决燃眉之急,等之后有钱了,再回来找我赎回去。
这种用行话来说,这叫当货。
我点了点头,询问他能不能让我接手,我好仔细看个清楚,结果男子却一口给拒绝了,说是怕我粗手粗脚,不小心给碰坏了。
行吧。
我顺着他的意思来,让他手捧撇口瓶,我转身戴上手套,拿过来放大镜,细细察看。
这件撇口瓶造型秀丽挺拔,器口向外舒展,颈部弧度富有张力,肩腹线也十分的流畅,看起来并没有任何违和的地方。看完造型,再看釉色,整个瓶子釉面滋润富有光泽,瓶口和瓶底处釉质偏干,这两处地方釉层也有剥落。
这都属于是自然现象,就恰恰说明,这件物件已经有些年代了。
而且我看了很多遍,都没有在这瓶子上看到有现代加工的痕迹。
据我半个月来恶补的各种古董知识判断,这件白釉撇口瓶如果没看走眼的话,是件烧制于唐代的真品。
考虑到这件物件器口和瓶底釉层脱落比较严重,结合现如今的市场价,我心中给这东西估价约莫在三到五万之间。
市场价和实际价格有所出入,打开门做生意是需要挣钱的。
要我开价的话,最多给他两万五,毕竟他是当货,如果是把这东西卖给我,价格还可以涨一涨。
「呵呵,大叔,这东西我仔细查看过了,是件真品。」
「那肯定的呀,这东西毕竟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怎么可能有假!」中年男子见我真能看出些门道来,不免对我有些刮目相看。
我笑了笑,想着接下来就该讨价还价了,就算是当货,也是有风险的。
万一这人拿了我的钱,就不回来赎回物件了呢?
所以说,按照买卖的市场价给他是不可能的。
我想了想,估计如果是我开价的话,他难以接受,就寻思着先试探试探他,看看他的心理预期价格是多少。
低价,最好不过,高价,那就慢慢再谈呗。
「叔,这件撇口瓶,你打算以多少的价格当给我?」
「放心,只要价格合适,我立马收了,需要现金还是银行卡转账都随你的意。毕竟你有急事,我也不耽搁你。」
我自认为这样问他,没什么问题。
谁知道对方一听,顿时变了变了脸色,眉头也皱了起来,一脸古怪地看着我。
我心里咯噔一跳,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变了脸了,我寻思我也没说错话呀。
既然是要当货,我问价,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小伙子,你是新来的吧,哪有你这样问的?」
中年男子将撇口瓶重新藏进怀中,看着我一脸的嫌弃。
「额,我确实入行不久,不过有关于古董……」
「难怪会问这些外行的话,有闲工夫,还是多向你家掌柜多学学这行的规矩吧。」我说完,对方就起身把我的话给打断了。
「早知道你连基本的规矩都不懂,我就不跟你扯这些有的没的了,简直浪费我时间。」
中年男子嘴里头不满地叨叨着,起身就往门外走,压根不给我挽留的机会。
我整个人都是懵的,眼看好不容易有生意上门,结果就因为我不懂规矩,就这么吹了。
「等等,大叔,别走啊,有什么我们可以慢慢谈呀。」
等我反应过来,追到门口,他人已经消失在了街口转角处。
「见鬼了,连问价都有规矩的吗?」
我挠着脑门,一脸的郁闷,无论是聂淼还是二叔留下来的那些书籍里头可从来没提起过这些。
不行,等聂淼回来之后,我得好好地问问她才行。
中年男子走了之后,古董店又恢复了冷清,大半天下来,我都对这事耿耿于怀,想来想去,也想不透其中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等到了中午,好不容易等到聂淼回来了,我赶紧上去将这事告诉了她。本想着她能给我个解释,或是责怪我错失了一桩生意。
没想到她的表现却异常的平静,甚至说对此漠不关心,根本懒得跟我解释。
「姐,你好歹说句话呀,几万块的生意说没了就没,你难道都不心疼吗?」我捏着眉心,郁闷得很,聂淼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太那啥了,简直就是翻版的二叔,我都怀疑二叔是不是没给她发工资,怎么感觉店里头的生意他她点都不关心的。
「拿着,下次再遇到这种人,就让他把想办的事写下来,扔进门口的信箱。」
直到后面,她被我问烦了,才随手扯过了一张白纸,交到了我的手里。
「然后呢?这样就行了?」
聂淼翻了翻白眼,直径从我身边绕过,走进了柜台,埋头开始翻看账本,没有再搭理我的意思。
我撇了撇嘴,切,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
什么破规矩,故作神秘!
这几天聂淼都很忙,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第二天还是一样,我独自一人看店。
心里头还对昨天的事耿耿于怀,想着不知道昨天的那个大叔还会不会回来。
结果说曹操曹操就到,店门被推开,走进来的,还是昨天那人。
我一看到他,顿时眼睛发亮,赶紧热情地冲他招手,「大叔!」
对方愣了一愣,二话不说,转身就走,都不带犹豫的!
我尼玛!
「大叔,等等!」
好不容易盼到他又回来了,哪能轻易地放过,我赶紧追了上去。见他皱起了眉头,正要开口大骂,我连忙把白纸给他递了过去。
「昨天实在是不好意思,是我不懂规矩,让你见笑了。」
「叔,你想办什么事,写在这纸上就行,信箱就在门口。」
我的突然上道,让对方有些意外,稍稍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拿过来纸张,之后背对着我,靠着最近的柜台开始动笔,没多久,就把纸张塞进了信箱里头。
「这东西,你好好保管。」
相比起昨天,事情进展顺利得让我脑袋发懵,话都没说上两句,中年男子就已经把撇口瓶塞到了我的手里,之后看了我一眼,也没提前的事,转身就走了。
「叔,我还没给你钱呢,叔!」
「妈蛋,这什么跟什么啊,昨天还说家里头有急事,现在钱都不要了。」我看着对方一头扎进人群当中,很快就没了踪影,脑袋彻底迷糊了。
看着到手的古董,就感觉在做梦一样。
算了,管他呢,反正东西已经到手。
人都已经走了,我也没再多想这个,看了看紧锁的信封,心中好奇,也不知道中年男子这上面写了些什么。
很可惜,我没有信箱的钥匙,想知道纸上的内容,只能等聂淼回来。
聂淼外出规律比较固定,一般到傍晚五点多的样子,快下班了,她就会回来,今天也没意外。
在我的催促之上,她不急不缓地打开了信箱,我很快就找到了中年男子留下的纸条,正要看上面写了些什么内容,聂淼却给我递过来了一个信封,信封上,写我的名字。
我疑惑的将其打开,顿时一阵淡淡的腥味传来。
看清信上的内容后,「妈呀!」我吓得怪叫一声,立刻把信件扔在了地上!
信中内容极其简短,却透露着诡异和不安。
薄薄的纸张上,用鲜红的血液写着「救命」两个大字!
「谁那么无聊搞的恶作剧,吓我一跳!」
信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寄过来的,上面的血液已经凝固,呈现暗红色,我看着浑身都感觉不自在,鸡皮疙瘩掉一地。
「这字迹看起来有些眼熟。」
我惊疑未定,聂淼注意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弯腰捡起了信纸,细看过后,瞳孔一缩,脸色我就变了。
「是你二叔的笔迹!」
「什么?!」
「你确定你没看错吗?」我赶紧凑了上去,听他这么一说,我再看,确实有些像。
再三确认,这就是二叔寄来的求救信!
我和聂淼大眼瞪小眼,双方的眸子里头全是惶恐!
但这怎么可能,二叔的本事我是亲眼见识过的,连女鬼都能制服得了的人,怎么有人会害得了他?
难道是之前那个来头不小的老人对他动了手?!
越是往深处想,我越是感觉手脚冰凉,害怕二叔真的会出事。
就在这时,聂淼突然一转身,拿起信纸就要跑出门外。
「你干吗。」
「他有危险,我要去救他!」
「你疯了?你上哪去找他,别乱来!」我赶紧拦住了她,信上就只有救命两个字,没头没尾,又没其他信息,上哪去救。
「那也好过待在这里什么都不做!」
聂淼倔强劲上头了,就是我死死地拽住她胳膊,也差点拦不住。
「你冷静点,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心情和你也一样。但就这样跑出去,根本不可能找到人,还有可能添乱。」
我好说歹说,总算是暂且让她冷静了下来。看她抿着嘴唇,眼眶也有些发红,不由得叹了口气。
过后,我告诫自己越是到这种时候,越是要沉得住气。鲁莽冲动,很有可能会漏掉很多不易察觉的重要线索。
想到这些,我再次拿过了信纸,反复观看,这始终没有什么发现。
突然间,我灵光一闪,想到影视剧里头经常演的,古人喜欢将重要的信息通过特殊的办法藏在信件当中,表面看起来最平常不过,想要解读出隐藏的信息,就必须用水淋,墨泼,火烧诸如此类的手段才行。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先是用水和墨小心的尝试了一下,没有任何发现。就在我决定要不要用打火机烤一下信件的时候,无意中灯光映衬之下,我隐约看到了信纸里头出现了几个小字。
「快看,这里头有字!」
听到终于有新的发现,聂淼瞬间来了精神,经过我俩的研究,信上隐藏的那行小字歪歪斜斜,写的是一个地址。
信阳路,三十二号!
有了地址,一切都好说。
我稍稍松了一口气,问聂淼知不知道这信阳路是什么地方。
「就在我们这个县里头,不过那条路有点偏僻,靠近郊区,坐车的话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左右。」聂淼一刻也不敢耽搁,将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也只有到这种紧急关头,她才表现得更像一个正常人,而不是冷淡的像是个木头人。
「走,我们现在就过去!」
像二叔这种有大本事的人,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是不可能轻易寄来求救信的。可以预料,他现在的处境非常不好,耽搁多一秒,他就可能多一分危险。
我和聂淼急匆匆地关了铺门,就近叫了辆出租车,给司机报上了地址。
司机知道我们要去信阳路三十二号显得有些犹豫,我二话不说,答应给他多一倍的车费,他才肯载着我们前往。
在路上,他问起我们大半夜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我随便编了个理由糊弄了过去。
司机眼看我不愿意多说,也识相的没有多问,只是提了一句,说如果我俩过那边是去办事的,那最好尽快,别在那里逗留时间过长,因为那个地方有点邪门,经常闹鬼。
这些我都听不进去,一心只想赶紧过去,找到二叔,确认他是否安全。
我和聂淼走得匆忙,身上除了手机之类的基本什么都没带,连件像样的防身工具都没有。我也不是没想过报警,但转念一想,以二叔的手段都深陷困境,即便警察过来了,也不一定能帮得上什么忙,反而人越多,越有可能让事情更加的棘手。
怀着忐忑的心情,经过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我们终于到了信阳路。
司机将我们送到路口,就死活不肯再往前走了,只是给我指了个方向,告诉我三十二号在哪,之后就一脚油门,一溜烟地跑了。
「这鬼地方真冷。」一下车,我就忍不住搓了搓胳膊,看了看四周,信阳路旁边就是一条街,离着我们最近的门面门牌号是十三号,要找三十二号,就得往里头走。
这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除了信阳路两侧散落着几盏泛黄的路灯之外,街道里头,只有零星的灯光,偶尔这道上还有老鼠跑过。
乍一看,我仿佛来到了上个世纪的街头,周遭的一切显得凋敝荒凉。
「听说以前这里有过一场火灾,把整条街都给烧了,我们看到的就是店铺,是近几年才陆陆续续建成的,但好像因为经常有人撞见鬼影在街上游荡,导致了这地方一直都很荒凉,没什么人居住。」
聂淼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还是说嫌弃气氛不够诡异,糊里糊涂的来了这么一句。
她没把我给吓退,反而是把自己给弄得一身的鸡皮疙瘩,平常那副冷淡的模样也不翼而飞,变得有些局促不安。
「……」
「别瞎想,这年头,哪有什么妖魔鬼怪,走,二叔还在等着我们呢。」我壮了壮胆子,在前面领路。
聂淼虽然害怕,但一想到二叔处境不妙,也没有含糊,赶忙跟上了我的脚步。
哒哒哒。
她高跟鞋踩在石板铺设的街道上,发出的清脆声响在空旷的街道中不停地回荡。偏偏聂淼对此毫无察觉,越是深入街道,光线昏暗,她就越紧张,死死地跟在我身后。
脚步声如影随形,一会快一会慢的。
我本就神经高度紧张,时刻留意四周,结果鬼影没见着一个,反倒差点被她的脚步声给折磨崩溃。
幸好,一路顺利,也没出什么岔子。
我拿起手机当电筒,沿着街道走到底,跟着门牌号约莫走了将近十来分钟,终于找到了三十二号。
呈现在我和聂淼面前的,是一座灯光昏暗,中西风格结合的四合院,规模还挺大。
一路走过来,街道上大多都是店铺或是整栋的楼房,这四合院坐落在这里,显得有些突兀。可能是由于灯光昏暗的缘故,除了四合院的主要建筑,其余的都时隐时现,就好像会随时消失一样。
我深吸了一口气,壮着胆子上前。
院落铁门紧闭,透过铁栅栏,我手机扫过,霎时间,一双放着青光的瞳孔吓得我倒退好几步,险些没能拿稳手机。
直到那玩意扑上来,隔着铁栅栏狂吠不断,我才看清原来是条骨瘦嶙峋的老狗。
「死狗,吓我一跳!」
我拍了拍胸膛,顺了顺呼吸。
也不知道这鬼东西是什么品种,都成这副德行了,却凶狠得很,隔着铁栅栏,都恨不得把我俩撕碎。
「叫什么叫,再叫把你拿去炖了!」
我骂了一句,狠狠地瞪了瞪那老狗。
突然,聂淼拍了拍我肩膀,我疑惑的转身看一下她。
她表情凝固,说不出是慌张还是被吓到了,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前面,让我看。
我下意识的转过身,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张泛黄的老脸映入我眼中!
「我草!」
我胆子再大,也被这突然出现的老脸给吓得半死,出了一身的冷汗。
铁门里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个老人,大晚上的,他居然打着黑伞,而且手里头也提着欧式风格的油灯。
正是灯光,映衬得他那张老人斑密布,皱纹纵横的老脸格外恐怖。
那条凶悍的老狗在老人出现之后,顿时就老实下来了,似乎对老人很是惧怕,趴在地上,不停地发出哼唧声。
咯吱,铁门打开。
「你就是李小凡吧,进来吧。」
老人咧嘴一笑,冲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进去。
他这一笑,格外的诡异,差点把我当场送走!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搞不清楚对方的来历,我哪敢轻易跟他走,盯着他,警惕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