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勿停云

「是吧,我也觉得……」与秦昭达成了共识,我很开心。

「不好就别看了。」秦昭将话本揣着,就往书房去了……

来年春,信王府又办了喜事。

可对我来说是不大好的事……

薛静宁被封为王妃,于三月十六日入信王府。

  • 秦昭同我说,「圣上要赐婚,不得已要娶薛静宁,待她进门后只当她是摆设,绝不理她!」

    我虽然很不开心,也选择信秦昭,不仅因为这京中我无处可去,且这半年他待我极好,凡是要的没有不给的。

    他常常抱着我说:「没有暮云,不知该如何活下去。」

    这场婚宴与去年不同,办得极为盛大。

    薛玮,也正是静宁的爹爹,是镇国大将军,权势极盛,自然也要风风光光地让女儿出嫁。

    府中张灯结彩,薛家的嫁妆一车一车进来,从早到晚没断过,好不热闹。

    正看得出神时,我再次见到了魏远。

    「魏远啊!」我勉强扯出一个笑,「你娶亲了没?」

    魏远瘦了些,仍是着白衣,清朗俊逸。

    他摇摇头,「未曾,阿云可过得快乐?」

    他仍是在军营里那样叫我「阿云」。

    「那是我算错了……」我低头卷着手帕玩,避开他的问题。

    「阿云,你若过得不好,请来找我,我必然相助。」魏远的声音有些哑。

    「我挺好哇,这里有吃有喝的,也不用我操心。」

    我扬起头,继续说:「何必去你那儿做洒扫的丫头呢?」

    「唉……」他叹气,眼圈红红的,「记住我的话,若是过得不好,我必尽全力助你。」

    「知道啦!小魏将军。」看他这幅样子,我赶紧答应下来。

    这一晚,我很不开心……

    秦昭说得对,他确实把那个薛静宁当摆设。

    他每日只往我这里来,也买了比以前更多的东西给我。

  • 三日后,信王要代圣上去祭祀,我正帮他看此行是否顺利。

    突然,薛静宁进了屋,她骂我,别以为会这点神神叨叨的事就可以留住秦昭,骂着骂着她就哭起来。

    明明是我被骂,她哭个什么劲。

    我慌乱地给她递帕子,她一推我,我一屁股跌在地上。

    然后她哭着走了……

    「咳咳咳!」我剧烈地咳嗽起来,摔的是屁股,怎么咳个不停呢?

    燕儿给我顺了顺气,好久才缓过来。

    「侧妃受了委屈,可得好好去告诉殿下!」

    燕儿不再叫我王妃了,因为薛静宁进府了,府里不可能有两个王妃,所以就管我叫侧妃。

    「不必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还是为秦昭卜算要紧。

    当晚我做了噩梦,秦昭毫不犹豫地将剑扎进我心里,我倒地,血流出去好远。

    「不会的!」我被吓出一身冷汗,我忙披衣起身,我第一次汇集精神想看看秦昭与我未来的事,什么都没有看见。

    我接着用龟甲,用竹片,用铜钱……各算了一遍,仍是看不明白。

    爹爹说,有些事看不明白不必强求。

    我叹了口气看向外面,天光初晓。

    从那以后没怎么见过薛静宁,大概是秦昭的缘故,他总护着我。

    圣上重用秦昭,他忙于公务,我也频繁地为他卜算。

    只是秋风乍起,我的咳嗽越来越严重了,我也容易犯困,每次看完能睡上好久好久,只有睡觉的时候才不咳。

    燕儿也感到奇怪,怎么能有人一动不动地躺上一下午呢?

  • 我帮了秦昭许多,而薛静宁不过是倚仗了家中势力才进府的,我自信我未必不如她。

    这个想法在中秋宫宴被打破了。

    秦昭携薛静宁进宫赴宴,我知道这是场面上的事,薛是名义上的信王正妃,秦昭不得不装装样子。

    秦昭怕我生气,还送我好多珠钗首饰来哄我。

    我在屋里等啊等,过了三更,他们仍是未回来。

    我与燕儿出府门去看,街上看不清是军队还是羽林卫,都向同一个方向——宫城奔去。

    吓得我赶紧将门关好,我回到房中将房门锁紧,想看看宫城里将会发生什么事。

    越急我越看不清,打斗?宫变?

    我努力寻找秦昭,一无所获……

    我想在门口等秦昭,燕儿说怕风大加重了咳疾,于是我在离门最近的小偏房暂时歇下。

    我担心秦昭,这一夜我翻来覆去一点都没睡着。

    正当我迷迷瞪瞪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薛静宁的声音,环顾四周,燕儿不在房内。

    我趴在门缝上,看到秦昭与薛静宁挽着手进府,他们没有逢场作戏的样子,而是极为亲密。

    「阿昭,真是吓坏我了。」薛静宁捂着胸口说到。

    「不怕,有我呢,去歇会儿吧。」秦昭刮刮她的鼻子安慰她,语气里尽是温情。

    「那边……怎么办?」

    「没事。」

    他们俩的身影消失在门缝里。

    他们走了好一会儿,我才慢慢地挪回我的房里。

    他不让我叫他「阿昭」,原来是有个这样唤他的姑娘,而此人正是薛静宁。

    我坐在窗边发了好久的呆,原来仆妇说他们从前情投意合是真的。

    我觉得我的存在有些卑劣也十分可笑……

  • 我想呀想,想到脑袋疼,发现秦昭出现在我眼前。

    他与说我昨晚宫宴怎般惊险,大皇子竟然谋反,众人不得出宫城,乱成一团,羽林卫来了也落了下风。

    好在他杀出一条道去,同薛将军率兵前来,如今大皇子已经被囚禁。

    秦昭说了这样多,我眼前还是他挽着薛静宁笑的样子,他虽然也对我笑,我总觉得是有些不同的。

    秦昭见我呆住,想要来搂我。

    我往后撤了一下,「你可换过衣服?」

    「换过了。」秦昭疑惑了一下。

    「还有血腥气,我不喜欢。」

    因着大皇子囚禁,秦昭一日比一日忙。

    天气渐渐冷下来,我咳疾一天严重过一天,原来睡着了还可缓解,如今咳到难以睡安稳。

    秦昭找了鹤春堂最出名的医士来帮我看。

    医士说,我的咳疾暂时好不了,要我少费神多休息。

    秦昭安慰我说,下次请宫中的太医帮我瞧瞧。

    一天,燕儿拿了几包药进来。

    问过她才知道是魏远托人送进来的,说是秘方,虽治标不治本,却能缓解一些。

    煎了喝下,果然好了些。

    府上的开支簿子送来了,在之前府里仅有我一位王妃,我也是边学边看,勉强弄明白些。

    如今我咳疾未好利索,精神不济,也懒得看这些。

    想来薛静宁是名门闺秀,这些事是打小就学的,确实是她做比较合适。

    夜晚,我拿着账簿子向书房走,这个时间秦昭应该在的。

    推开书房,竟然无人,大概秦昭太忙了,还未回来。

  • 我将账簿子放在书案上,想拿纸笔给他写张字条。

    我伸手去拿,突然堆叠好的书册与纸撒了一地,我忙去整理。

    突然有个未封好的书信映入眼帘,「静宁亲启」。

    在我做思想斗争时,手已经打开了信纸。

    虽同在府中,但因为秦昭常在我那儿的缘故,所以他们竟情寄笔端,互述相思。

    我一字一句地看下去,「侧妃能见异日,大有所用……」

    大意是要好好利用我,要薛静宁忍耐……

    我胃里一阵翻腾,忙将书信与册子归置好,匆匆走了。

    夜里我又做了噩梦,秦昭叫人勒死我,拇指粗的长绳在我脖子上缠了好几道,我喘不过气来……

    「咳咳!」我从梦里咳醒,贪婪地呼吸着空气,这个梦确是这样的真实。

    年关将至,秦昭这几日常来看我,还赏下许多东西给我。

    我叫燕儿拿了几件轻便的出去卖了,折成几张银票揣进匣子里。

    接着,薛静宁病了,门关得严严实实。

    一日,我在榻上斜倚着与秦昭说话。

    「秦昭,薛姐姐生病了,你也不去看看她。」

    「不必去了,」他戳戳我的脸,「难得有些空,暮云怎么还推人出去呢。」

    「听说从前殿下与薛姐姐也是极好的。」我忍不住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你听谁说的?」秦昭直起身来。

    「道听途说罢了,想来薛姐姐家世好,对殿下也是有帮助的……」

    「别听这些闲言碎语,你歇息吧。」秦昭打断我的话,拂袖而去。

    我知道,不论是情意还是家世,我都输得彻底……

  • 在我咳出第一口血时,我想到了爹爹临去前的样子。

    我不愿意再窥未来之事了。

    我想离开这里,而且是越快越好。

    入夜,我背着几件换洗衣裳和早就换好的几张银票,来到花园西北角的一座矮墙,那边人最少,墙也不高。

    我顺利地翻过墙去,正庆幸没被发现,却一拐弯遇上了一队秦昭的亲卫。

    「王妃安好!」他们大声问好,响彻半条巷子。

    「啊……」我讶异我换成了平民女子的衣装,他们如何将我认出来。

    一个圆脸的小军士兴奋地与我说:「王妃还未进府的时候给小的算过命,说我内人要给我生个小子,果然灵验!」

    突然我看有人远远走来,不会是秦昭吧。

    「咳咳咳」我不断地咳嗽起来。

    此时,我回也不是,闯也不是,在心里拼命地想理由。

    竟是魏远,我的心放下了一大半。

    「王妃好。」他向我行礼,接着挥挥手遣散了手下,「王妃穿成这样要去哪里?」

    「去……去晚市!」我将包袱往身后藏了藏。

    「现下是子时,晚市早已结束……」

    「啊……是吗?那我回府去吧!」

    「咳嗽可好点了?」

    「托您的福,好极了!」我捏着包袱,拔腿就要开溜。

    「阿云!我之前说的话还作数。」魏远从后面喊住我。

    我回头,这句话没头没尾,有点怪。

    「我那晚说若你过得不好,我必然助你。」他顿了顿,很认真地说:「这话还作数。」

  • 我差点就要求他助我逃走,但他是秦昭的部下,如果我今夜一走了之,他便是最后一个见我的人……

    那可不行,若真是帮我跑了,秦昭可不会放过他。

    「不用啦,小魏将军!」

    我手忙脚乱地从矮墙爬回去,为了不那么刻意,我还有些遗憾地说:「真可惜,晚市竟然这样早就关了。」

    但我知道,魏远他不会信。

    我听到墙那边轻轻地说了句「保重」,也许是我听错了……

    这个年过得并不太平,圣上病重了,而北边又有异族侵扰,秦昭不日将要出征平乱。

    我最后替他卜算了一次。

    这次十分勉强,入坠迷雾,我与他说这次我看不太分明,严加防范就是。

    秦昭没说什么,我曾认为与他亲密无间,如今却觉得我大概从头至尾都没将他看明白。

    魏远随秦昭出征前,托人送来了一件狐裘斗篷,说是他亲自猎的,现在天寒,咳疾可能加重,穿得保暖些也许能好些。

    魏远这人倒是奇怪,我与秦昭刚成婚那会儿,他就像失踪了一般,如今他却常送东西来。

    魏远送的东西是好,但我让燕儿托人转告他,要他以后不必来送了,毕竟以后他还得娶亲呢。

    此次大胜,朝堂民间皆赞信王殿下神勇,才能如此快地平了乱。

    唯独薛将军回京城就被下了狱,理由是侵吞了百姓的财物,同时御下不严,从他手下那里也搜出了不少掳掠来的金银。

    薛将军是谨慎之人,也犯不着为了钱财去干杀头的事。

    薛静宁得知此事,在秦昭那儿跪求了大半日,秦昭没有见她。

    第二天终是见了,没多久丫鬟仆妇们见她哭哭啼啼地走了出来。

  • 囚禁一位将军,并不影响为胜仗大设宴席。

    庆功宴后,圣上病一日日地严重起来。

    秦昭日夜住在宫里随侍,回来的次数更少了。

    薛静宁担心她爹爹,向从前与薛家府上交好的各位大人都递了书信,皆无回信。

    我虽然与她并不交好,但也安慰她:「也许这样做,定有殿下的考量……说不准过几日就放了。」

    薛静宁现下极为憔悴,她摇摇头,「不,殿下不会。」

    是夜,我在廊下等秦昭。

    「妾有事与殿下说。」我见他瘦了好些,眼下也是乌青的。

    我对秦昭说,我见到薛将军对他日后大有助益。

    「你真这样看?」秦昭皱眉。

    「当然我也有可能看错,全凭殿下定夺。」我垂下眼不敢看他。

    我要帮薛静宁,她虽然不待见我,但在府中从来没为难过我。

    薛将军虽下狱,但薛家势力仍大,为我以后求她办事可留个机会。

    秦昭没说话,竟是托着脑袋睡去了,不知他有没有听到……

    秦昭应该是听着了,三日后,薛将军出狱。

    薛静宁特地来谢过我,并表示以后我有事尽管找她帮忙。

    才不过三年,薛静宁已不是那个城门外那个要杀我的姑娘了。

    十日后,宫廷哗变,二皇子竟想封锁宫门,禁止皇族亲眷与百官探视,圣上盛怒又无可奈何。

    好在秦昭与薛将军以护驾之名解救,是夜,圣上崩,传位于三皇子秦昭。

    秦昭得了皇位,我与薛静宁自然是入宫了。

    可我并不开心,咳疾也加重了。

    我曾在正式册封前与秦昭说,我如今身子不好,再也看不出什么未来之事了,可否放我走?

    秦昭自是不同意,他挥手打翻了我宫中的一个香炉,怒气冲冲地走了。

  • 夜晚,我又做了噩梦,秦昭将我关起来,说要将我囚禁至死。

    次日,封我为「陈贤妃」的诏书就送到了我宫里。

    我既不姓陈,又不贤惠,这两个字都不属于我,我叫暮云。

    秦昭当了皇帝,宫里就不可能只有我与薛皇后两人。

    莺莺燕燕们住满了后宫,倒是热闹。

    「我见东苑那儿又来了一些采女,将她们安置下了,她们倒是开心。」

    「是呢,她们可知咱们陛下是最薄凉之人。」

    薛静宁落子,现下我与她关系好了不少,倒是像两个老朋友一般能对坐,喝喝茶、下下棋了。

    自从薛将军下狱那事起,薛静宁似乎不介意秦昭去哪了。

    当然,宫中这样多的大小嫔妃,她是怎么也介意不过来的。

    听燕儿说,魏远将军可算是娶亲了,那姑娘俏皮可爱,倒是不像寻常闺秀的做派。

    「咳咳咳咳」我止不住地咳嗽起来,捏紧手帕中的血痕,笑着说:「小魏将军是习武之人,自然爱活泼的姑娘。」

    秦昭偶尔来瞧我,但他更爱去新来的宫嫔那儿。

    身体一日日地不好下去,我不爱呆在宫里,我想我的日子大概也剩不了两年,我不想我最后的两年是在我不喜欢的地方度过。

    我去求薛静宁,「两年前,你说我有事可找你帮忙,如今我确有一事。」

    薛静宁不知与秦昭说了些什么,我搬进了京郊山上的白鸦殿养病。

    那是皇家避暑之处,为我找了间宫殿住着,秦昭改名为「白鸦殿」。

    他还记得在白鸦坡的初见,这倒是让我涌起了极复杂的情感。

    好在这里风景秀丽,又清静,我很感激薛静宁。

  • 薛静宁来看过我一次,为我添置了不少东西,也送了珍贵的药材。

    在侍奉的宫人上,她想为我多拨一些宫人,我劝她不必折腾,这里事少,有燕儿就够了。

    可这样好的药材与东西用着,我的身子还是一日差过一日,我知道,我卜算过多,终究是逃不过早逝的命运。

    薛静宁有孕了,但她仍是来白鸦殿看我。

    「薛姐姐,虽然我与陛下说再看不到未来之事,但我今日发觉仍能看到一些。我幼时曾学过窥人命运之术,姐姐可愿让我看一次?」

    话毕,我不住地咳嗽,嘴角又有血溢出。

    薛静宁忙递给我帕子,拍拍我的后背,软声相劝:「妹妹身体不好,看这事伤精神,以后再算吧!」

    「不成」我摇摇头,「以后来不及啦……」

    薛静宁最终还是同意了,盘腿在我对面坐定。

    我闭眼,归集精神。

    眼前出现一片模模糊糊的云雾,我努力去看,竟是一具穿着华丽的女尸躺在宫门前……

    睁眼,薛静宁紧张地看着我,安慰道:「看不到就别看了吧……」

    「不,我看到了。」

    她更紧张了,双手死死地抓住裙摆。

    「你这一生平安顺遂……」我顿了顿,「如果你不行谋逆之事,可以锦衣玉食以至终老。」

    我不住地咳嗽,仿佛要把所有的血都咳出来。

    「好,我听你的。你快些休息,保重身体,我过些日子还来看你。」薛静宁扶着我躺好。

    「嗯……」

    好累,好累我躺在床榻上轻轻闭上眼,「如果你下次还愿意来,请给我带一支山百合吧。」

    我听到她答应了一声,掩上门出去了。

    仍是盛夏天气,

    微风穿过宫室,竟是满地清凉……

    番外一:靖国宫事

  • 崇嘉二年,陈贤妃因病殁于栖云峰白鸦殿。

    时年二十有三,无子嗣。

    崇嘉十二年,帝积劳成疾崩于上阳宫。

    举国哀。

    次年,薛太后幼子继位,改国号「永裕」。

    帝年幼,薛太后把持朝政,其父薛玮为宰相,扶持薛氏子弟,朝堂实则易姓,百官不敢言。

    永裕三年,诛薛太后于顺安门,百箭贯身而亡。

    杀薛氏逆党,勾结薛党之人流放千里,朝政从此肃清。

    ……

    番外二:暮云父亲

  • 我咳得越发严重了。

    我算了好几遍,嗯……时日无多。

    有人要见我。

    要见我的人有很多,不乏从京城远道而来的权贵,费劲心机只为一封信引,乔装打扮混进来的也不在少数。

    但他是特别的那个。

    「薛玮。」当传信小童报上他的名号,我知道,这个人我非见不可。

    薛玮在我面前坐定,「二十年前我救你于虎口,你说允我许愿一次,如今可还算数?」

    他老了很多,远不比当年意气风发模样。

    「二十五年了。」我为他添茶。

    「薛将军肯过来,自然算数。不过……你如今身在朝堂,按族规不可为你看。」

    「你知道我为何而来?」

    「自然。」

    「哈哈哈哈。」薛玮大笑,「既然你明白,就不必费口舌,我想问一事,问完就走。有件事我筹谋已久,是否可成?」

    这次极难推算,我两眼发昏。

    「不可成。」我抬头,对上了薛玮极其失望的眼神,「至少现在不成。」

    「我若要它成,该如何?」薛玮紧紧地捏着杯子盯着我。

    「你有一女,是大贵之相,借助此力或许可成事。」

    薛玮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起身就走,「告辞!没人会知道此事。」

    是夜,我不停地咳嗽,吐了一摊血,女儿拍拍我的背也无济于事。

    「没人会知道此事……」死人的嘴是最严的了。

  • 第二天,果然有一群人将我押到祖堂,他们说我擅自为朝中官员看事,会为族里招来滔天大祸,应该将我杀了。

    后来看我命不久矣,就将我逐出山去,我感激万分。

    只是暮云的终身大事仍未定,不过我看到,很快就会有照顾她的人出现了。

    我带走了暮云。

    暮云还挺开心,这虽然是她从小长到大的地方,但是她不大喜欢这里,我早就知道。

    如果我死了,她在族里孤苦伶仃,日子也不会好过。

    因为我身子越发不好,我们走得很慢。

    我骗暮云是去看病,实则我清楚,我最后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帮暮云找个好归宿。

    暮云很乖,从小族里人说她笨,我可一点不觉得,她是世上最好的孩子。

    我咳得没有力气。

    闭眼沉思,迷迷糊糊间,我见有人从白鸦坡下过……

    那个少年将军正是值得她托付一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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