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我商量后,决定入宫,告诉姑母这个「好消息」。
能将国公府收为助力,姑母即便表面上装得再安分守己,也急不可耐地去求了圣旨。
陛下急于西征,正是要控制宁国公府的时节。
瞧,这一道「天造地设」的御笔圣旨,来得多水到渠成。
「所以,我只是你躲开太子的一颗棋子?」
宁隽目光深沉地盯着我,五指攥紧,浑身绷紧。
梁若尘嗤笑一声:「不止,还是躲开我的。」
我想了想,摇摇头道:「准确来说,你只是障眼法。」
名义上的夫君,可以省掉很多烂桃花。
以前,梁若尘在我眼中,也是烂桃花之一。
11
宁隽和赵茹宁被拉下去,被专人看守起来。
原本形势混乱的京城,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安定下来。
不,或许应该说,在梁若尘把我从宁国公府祠堂救出来之前,他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首先,自然是将太子与楚王联络的密信送至陛下案头。
既拿下继位诏书,又逼得太子狗急跳墙。
随后,凭借诏书拿到虎符,调令三军,镇压楚王。
我的皇贵妃姑母畏罪自杀那天,梁若尘正式登基。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
毕竟,太子逼宫那天,他们要么站在太子身后规劝先皇识时务者为俊杰,要么暗中联系楚王,准备「弃暗投明」。
谁能想到,最后按照遗诏,四皇子竟然「名正言顺」地成了天子。
这位没有母家外戚,身后又无权臣支撑,但一夜之间就将前太子和楚王双双扫下马的四皇子,心机城府之深,光是想想,都令人后背发凉。
至于他暗中豢养的锦衣卫,各个如狼似虎,凶悍异常,这些年,哪来的财力支撑,众人更是想都不敢想。
我坐在后宫,看着满庭芳飞,摸了摸怀中的那只狸奴。
它嗷呜撒娇的样子,仿佛还是我小时候送给梁若尘的模样。
只不过,最近好像又有点圆润了。
12
小时候,梁若尘一个人像是活在宫里的一只鬼。
帝王掳了他母亲入宫,却没有珍惜,转瞬搜罗其他美人。
他容貌遗传了母亲的艳炽,母亲去后,帝王也厌于见他。
我父亲外请离京时,我曾随母亲入宫拜别姑母。
那时,我 8 岁,在后宫走廊处,看到梁若尘的时候,还以为见到了误入凡尘的鬼魅。
可惜,他浑身都萦绕着厌世感,仿佛这皇宫的一切在他看来都肮脏腥臭。
明明长得这么好看,眼睛里却空空荡荡。
我想了想,干脆把准备送给姑母的那只狸奴给了他:「它叫娇娇,你看,多可爱。」
好看的人,抱着狸奴的样子,都像是一幅画。
可惜我要和父母离京了,以后都看不到这么美的人。
不过没关系,父亲说,江南水乡最为养人,那里有数不尽的昳丽风光。
所以,我撒了个善意的谎言:「等我回来,再找你们玩。」
梁若尘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深邃地盯着我。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江南我还没有待够,父亲就收到消息,我表哥被封为太子。
树欲静而风不止,姑母的野心渐渐快掩饰不住了。
书房内,父亲抚摸着我的头:「依依,告诉为父实话,你想不想入宫为妃?」
我知道,姑母在家书中,已经隐约透出「亲上加亲」的意思。
太子早有正妃,我嫁过去,最多也就是妾。
当然,最重要的是,皇宫在我眼中,从来不是能让女人幸福的地方,所以我笑着摇头。
父亲欣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知道了。」
于是,就有了英雄救美、入宫请旨、天造地设等等佳话。
看,多像一出话本子。
和梁若尘再次见面,已经是西征凯旋的庆功宴了。
陛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赏给我夫君一位侧夫人。
身份尊贵,满门忠烈,她还被封为郡主。
我夫君拥着他的心上人,得偿所愿,花好月圆。
我则是像个破落户一样,被满京权贵嘲讽嬉笑。
站在百花深处仰头望月,一只狸奴爬到我的脚边。
那人踩着满庭华芳,朝我轻笑:「依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乖?」
13
乖吗?
我不觉得。
我只是觉得,八年不见,这人长得比当年更妖孽。
又是一个皇子,和太子一样的烂桃花。
我在心底叹气。
皇家是个是非之地。
这是我和父亲的共识。
所以,他来找我时,我第一反应就是拒之千里。
明知去哪里找他,依旧离得远远的。
可是整天待在内宅后院,被人当影子一样,就有意思吗?
更没意思。
我原以为,宁隽即便不喜欢我,好歹看在我照顾了他父母三年的份上,给我该有的颜面。
可惜,我高估他了。
他的一颗心全在他心尖人身上。
全京都知,宁国公世子只有侧夫人,我不过是个饰品。
于是,我只能天天装着满脸惨白,看着这两人在我面前恩爱非凡,无所事事到呵欠连天。
梁若尘主动去了我的别庄,看我的眼神仿佛我是那只和他撒娇的狸奴:「你父亲隶属户部,你要是觉着无聊,不如多帮帮他?成天窝在家不觉得无聊?」
当然无聊。
这么多年,跟着父亲外放,我会的可不只是偶尔传出的诗才,更多的,是掌财策、稽钱粮。
所以明知道他手下绝对不缺能人,这样开口不过是故意勾我加入他的阵营,但,我觉得他也没说错。
演戏也是一天,做点有意思的事也是一天,何必荒废时日?
更何况,西征把国库都已经打空了。
下一次,边境蛮荒来袭,难道让将士们洗干净脖子,等着被杀?
既然这样,那就做吧。
京城的布匹,江南的酒庄,两岸的盐场,只要我想,财路总是源源不断。
每次,锦衣卫总指挥使霍棋过来取银票的时候,都会不着痕迹地窥视我。
我知道,他明面上是我表哥太子的亲信,实际上,却是梁若尘最忠诚的爪牙。
他以为自己是埋藏得最深的一颗棋子,可惜,到了我面前,总是陷入沉思。
因为,梁若尘不管做任何事,从不避我。
夺得圣眷如此,豢养兵卒亦是如此。
谁让赡军输也是我的强项。
他毫不避讳地和我他的一切,即便我随口一句话,就能让他跌入十八层地狱。
可他总是一次次主动来到别庄,笑着捏捏我的手:「这世上太无聊,依依,你是我唯一觉得有意思的人。」
有意思到将帝京第一贵公子,玩弄于股掌之中这么多年,竟没有一人发现。
我饮了一口蜜露,垂眼看他今早送过来的皇后金印。
斜阳西下,光如残血。
大梁最尊贵的后位,他已经虚席以待三个月。
也好。
户部的事情我都帮完了,也该换件事情打发打发时间。
既这样,当个皇后又如何?
不过是,陪他站在大梁最高处。
自此,母仪天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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