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了会儿，最后还是没忍住掉头。
给爸妈打了个电话，说今天在陈乔家睡，
然后又给陈乔打电话通了风。
搞完这一切后，我又把背包放下来，书本也拿出来。
陆枭则是弯着唇角，逗我：「还是舍不得哥哥？」
闭嘴吧你那。
我一边刷题一边问他：
「你是怎么知道她有读心术的？」
陆枭：「她连在坐牢的时候都能寄信给我问我跟我表白的女生是谁。
「次数多了就不是巧合了。
「她自己后来也承认了。」
我又问他：
「你体内酒精吸收了是不是马上就会被她听到了？
「她读你心声的时候你能感觉到吗？」
陆枭嗯了声，「现在会有微妙的感觉。」
他将视线移到窗外，表情萧索：「不过，除了喝酒，还有一个办法能躲掉她的读心术。」
我：「什么？！」
「吃药。」
29
陆枭说，只要他生病吃药或者住院用药的时候。
大概是药物作用。
药效退去的这段时间，那个女生就听不到他的心声。
我惊讶：「难道你上次住院是故意的？！」
「那次住院是真的。」他笑得无奈，「齐萌萌，你有点脑子，
「这种事怎么故意？」
也是。
我爸铮铮铁骨一退伍老兵，他说当年战友子弹走火打他腿上他都能忍。
唯独这痔疮疼起来他都受不了。
我同情地看他一眼，除了割痔疮，
还有读心术的事，这种事搁我身上我可受不了。
天天有一个我不喜欢的变态男人在偷窥我的心理活动。
是我我也要疯。
而这时，陆枭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手机，眼里的温度瞬间敛去降到冰点。
我看到他脸颊的咬肌紧绷了一下又松弛开。
然后他看着我，语气淡却也沉：「你避避，那个疯子打电话了。
「我怕你会吓到。」
30
我怕什么。
我摇头：「就开免提吧，让我也见识一下这个人。
「再说，多个人多个主意，咱们一起想办法。」
陆枭顿了一秒，最后接起。
「欧尼酱~~」对面的女声很嗲很甜，完全听不出来是一个曾经杀过人的人。
陆枭冷笑，戾气外散：「老子听不懂日语。」
女声又笑，这次是说的中文了，语感还挺不错：「哥哥还是这么爱开玩笑呢，当初在日本老师都夸你有语言天赋。」
陆枭懒得说话。
「哥哥啊。」女生的调子突然变得古怪起来，「为什么最近我老是读不到你的心声了？你又生病了吗？
「现在又在医院了么？」
陆枭轻嗤：「在医院，放心，你进不来的。」
女生笑得很开心：「没关系，总有机会跟你见面的~
「只是哥哥呀，你可千万要记得…… 不准喜欢上别的女生哦…… 哼哼…… 你知道我会干出什么样的事情来的。」
陆枭指背紧了又紧，看得出来他在压制情绪。
最后他又平静开口，但语调里却又有一种冷静到零点的疯狂：「加奈，你以为你在哪里？
「这里是中国。
「你可以再动手试试，大不了。
「咱们，一，起，死。」
31
那个女生顿了下，语调软下来：「哥哥，我只是喜欢你而已，你不能死，我不会让你死的。」
陆枭没听完就挂了。
电话挂了很久。
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都没消下去。
这简直就是电视剧里面演的那种疯狂女病娇啊。
只是不同的是，
这是会出人命的。
大概是感受到我同情的眼神了。
陆枭看着我，欲言又止，
「别这么看着我。」
他看着吊针，液体快输完了。
「齐萌萌。」他的嗓音微疲，更多的是无力。
输液袋子里最后的药快要输完了，我刚打算去按床头铃。
陆枭抬手挡了一下，他轻轻握了握我的手。
「齐萌萌。」他又喊了声我名字，我总觉得他还有点什么重要的话没说完。
大概察觉到马上那个女生又能读他的心了，他加快了语速。
陆枭的手指蹭了下我的手背。
很轻，很痒。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莫名感觉到了一股奇特的力量。
他弯眸，五指紧握了握我的手又松开了，说：「齐萌萌，咱们 S 大见。」
短短一句，我却感觉到了誓言的力量。
32
他输完液后，我俩各自缄默着走出医院，
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再有交流。
他拦了辆车，而我还是没忍住转身去看。
虽然我知道他是没办法，
但心里总是有些不得劲儿。
明明是认识的，他却只能装作不认识。
高考临近。
所有人的精力全都绷得像是攥紧的弦。
每天除了看书、背书就是无休止地刷卷子做题。
有时候从操场上路过，偶尔会遇到他跟他的朋友去学校超市买水回来。
即使是错身而过，他的目光都未在我身上停驻。
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时间久了，我甚至会怀疑那天他郑重其事的约定是我的臆想。
只是高考的来临根本让人无暇去胡思乱想。
六月，我们各自在薄薄考卷上定下了未来之城的方向。
突然就很想陆枭，很想跟他说说话。
想问问他考得怎么样。
可一看到那红色的感叹号就迟疑了。
「萌仔，明晚同学聚会，记得别迟到。」我收到陈乔短信。
这才感觉到，好像，真的毕业了？
聚会真的好热闹，整个年级的班基本上都订的这个地方。
大概是因为毕业成年了，老师们对于有些同学喝酒的行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叮嘱让我们玩完了早点回家。
我也喝了两口，苦得我干呕。
陈乔跟我去外面上厕所，在门口遇到了陈星。
33
陈星朋友又在起哄。
陈星把他们赶走了，然后陪我回包厢。
他似乎心情不错：「我志愿填了 S 大，你呢。」
我手机在振，我一边回应一边拿出看，
「嗯嗯，我也填的一样的。」
没注意到迎面走来一个醉醺醺的中年男人，看到我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的，
跌跌撞撞地往我这边撞。
陈星动作快，揽着我肩头就把我掉转了个方向拉到左侧。
那男人悻悻地走开，还边走边骂。
恰好这时候我也看清楚了手机上的内容。
啊了一声。
陈星：「怎么了？」
我要疯。
班级群里面炸开了锅。
谈论的居然是：
「知道吗？！上个月隔壁班陆枭住院是割痔疮去了啊！」
「卧靠？不是吧？这么帅的帅哥也有痔疮？！我幻灭了。」
「我不信！呜呜？肯定是谣言！」
「对对对，不信谣不传谣。」
我傻在原地。
好死不死。
走廊的一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男声。
「齐萌萌。」
我僵硬转头看过去，而这时候，陈星的手还护在我的肩膀上。
另一头，陆枭靠墙站着，眸色沉沉。
眼神复杂。
34
我俩站在楼梯间里。
陈星被陈乔拉走，我一看陈乔那心虚的表情就知道绝对是这丫头传出去的。
而陆枭沉默着站我面前，挡住了我所有可以试图逃跑的道路。
我偷瞄他一眼。
表情不大妙啊。
先认怂为妙，
「咳，陆枭同学，对不起。」
我煞有介事地朝他鞠了一躬，「痔疮这事儿，确实不是我传出去的。
「让你名声有损，我的错，可能是上次我跟我朋友聊天……」
「齐萌萌。」他朝前走了一步，我被迫后退，这一退就直接贴在了墙根上。
「他为什么抱你？」
我：「啊？」
他为什么敢提这种问题的啊？
陆枭不是不能提这些感情方面的事情吗？
这一副兴师问罪的吃醋状态又是怎么回事？他又喝酒了？
离得太近，他的气息扑面而来。
35
气息炙热滚烫。
我偏头避了避。
毕竟我还是个刚成年的孩子啊，小手都没拉过的人。
哪儿见过这种大场面。
可陆枭不让，他直接抬手抚上我的下巴，迫使我跟他对视。
这家伙！！
这是在危险的边缘上疯狂试探吗？
万一被那个疯女人听到了怎么办？！
我只能赶紧拉回他的理智，去捏他的手臂，然后开始胡说：
「哦，陈星是我男朋友啊，我俩之前约好了一起考 S 大嘛。
「真的。」
我想不到别的办法，为了让他信以为真。
我又加了句：「陈星对我特别好，每天都来接我放学送我上学。
「应该没有哪个女孩儿能拒绝吧？」
话毕，陆枭眼里闪过受伤的神色。
他缓慢地呼吸着，垂下眼思考。
然后重新抬眼看着我，
「你害怕了？」
陆枭的音量降了些，「别怕，今天吃了感冒药，她听不到的。」
药怎么能乱吃？！
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
我嗯了声：「嗯，是的，我怕，我只是想谈一次普通人的恋爱。」
陆枭的脸半隐在黑暗里，他扯了扯嘴角笑，
「普通人的恋爱，可以啊，我会给你的。
他在笑，我却看到了一丝孤注一掷的狠意。
我想起他之前说跟加奈同归于尽的事情，
我不安地拉住他的胳膊，
「不是的，陆枭。」
我咬咬牙，狠道，「是我喜欢上了陈星，对不起。」
半晌后，陆枭似笑非笑，不知过了多久才松开我退后一步：「哦。
「那好，祝你们幸福。」
36
陆枭转身的一霎那，
我竟然会觉得心口有什么被撕裂开来的疼痛。
紧接着就是眼泪，一直一直往下掉。
约好了又怎么样？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该不该遵守接受跟陆枭的约定。
是，是我怕了。
他的身边潜伏着一个随时都能袭击无辜的人的疯子。
我不想在刚刚跟他坠入恋爱就被一个突然跳出来的疯子杀死。
我热爱我的生活，包括生命。
在我没有想好应对措施的时候，我跟陆枭，
不可能在一起。
说我自私冷酷也好。
我不在意。
可是眼下这种痛，是真真切切的存在并泛滥。
我很想在他转身的时候叫住他。
但理智克制住我，让我忍。
九月初，我如愿进了 S 大。
跟我一起的，是陈星和陈乔。
陈乔读的艺术系。
陆枭也考上了，他选的法学，我跟陈星都读的临床医学。
在旁人看来，我跟陈星好像就是校园到大学的情侣。
室友也很羡慕我跟陈星。
37
我跟陈星聊过，告诉他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没有多问什么，只是说他可以等。
大一开学后没多久，
我就从高中同学群里听说了陆枭跟校花秦怡谈恋爱的消息。
陈乔也打视频跟我八卦：「哇塞，没想到学校的年级大佬还是被秦校花给拿下了。
「呜呜… 好羡慕啊，其实之前听说陆枭打架那一次我就怀疑他是不是喜欢秦怡才打架，感觉实锤了啊。
「咱们班上已好多以前的同学已经脱单了，我啥时候才脱单呢？」
「明天吧。」我有点儿心不在焉，随口搭腔。
陈乔捂着脸嗔道：「死鬼！你怎么知道明天我有约会？！」
我：「？？？」
陈乔眉飞色舞兴奋地唾沫横飞：「明天新生欢迎舞会你忘了？」
我蒙：「我们系的不参加啊。」
陈乔瞪我：「就你老实！悄摸跟我一起进去不就行了？」
我还在想着陆枭。
希望不要再碰到他就好。
新生报到那天其实我已经见过陆枭。
我去教学楼找辅导员，方向感不好迷了路，
却在厕所撞到了一个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
陆枭顿了一秒，绕开我准备走。
我却实在是没忍住叫住他：「陆枭，你最近…… 好不好？」
38
他没有停。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理我的时候。
陆枭突然转身大步走过来，看着脸色有点凶。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隔着一米的距离陆枭又停住了。
他讥讽道：「明明这么害怕，还要跟我说话。
「齐萌萌，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这么烦人。」
眼眶发酸，我忍着难过：「只是想跟你打个招呼而已……」
「不需要。」他话语干脆，「记着下次再见，装作不认识。」
「我女朋友会不高兴。」
「女朋友」。
陆枭转身离开后，我试着读了下这三个字。
发音干脆，音节简单，我却几度哽咽得泣不成声。
只有我还在原地。
陆枭他，才是真的不打算等我了。
39
怪不得谁，毕竟一开始是我出尔反尔。
是我先背弃了约定，
也是我亲口拒绝了他。
第二天不管我怎么推辞，还是被陈乔从被子里拉出来拖走化妆打扮。
收拾好一进大厅，陈乔的尖叫声起：「啊啊啊啊！好帅啊！！」
我很平静：「艺术系帅哥多不是很正常么？」
陈乔 duangduangduang 拍着我后背，指着外场上的几个男生，「不是啊！我说的是法学院的！
「法学院居然有这么多帅哥，这种是跟艺术学院的帅完全不同气质的，懂么？」
我嗯嗯应和着，突然觉得不对，
跟法学院联谊？
那岂不是…… 真的会遇到陆枭？！
40
全程我尽量缩在角落里吃零食。
磕完一盘瓜子后，口有些干。
拿果汁的时候踩到一个男生的脚，陈乔朝我疯狂挤眼。
我意识到好像踩的就是刚刚法学院的人。
我比划了一下手势道歉转身就走。
「不打算道歉么，同学？」这男生却不打算轻易饶过我。
陈乔拉着她刚勾搭的舞伴凑过来打圆场，
「来来来，都是朋友，介绍一下，这是我好姐妹，医学院的齐萌萌。」
她又向着我介绍：
「这是法学院的纪……」
还没说完，场内就爆发出一声小小的起哄声。
我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旁边的妹子兴奋到跺脚：「听说陆枭要来啊！」
另一个妹子问：「陆枭是不是上次平台上被偷拍的那个帅哥？」
「是他是他就是他！！可惜了…… 有女票了，女朋友也贼拉美的那种。」
又来个妹子八卦：「真的，这对儿情侣挺高调的，有时候走在路上都能猝不及防地被喂狗粮。」
「齐萌萌。」那个法学院的男生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注意力被拉回来。
「能请你跳舞吗？」他朝我伸出手的同时，入口处进来一对年轻人。
这两个人仿佛天生主角，一时间几乎全场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们身上。
是陆枭和秦怡。
41
就看了一眼。
我就差点哭出声来。
真的好想他，也真的好心酸。
我拼命伪装自己的情感，却仅仅用了一眼。
就功亏一篑。
陆枭穿了件浅灰色的西装外套，秦怡穿的欧式公主裙。
俊男靓女，很配。
两个人就是人群中最瞩目的所在。
我心口抽痛得厉害。
「对不起，我不会跳舞。」我没撒谎，我本来就是个舞痴，根本就不会跳舞，
更何况现在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从陆枭进场后，我的视线几乎一直跟着他走。
但他的目光，却没有在我身上停留过一次。
「没关系的，我可以教你。」男生很有耐心，继续邀请我。
我本来想回绝掉，但是在人群中，
我看到了一个人。
仅仅是一个侧脸，就让我如坠冰窟。
陆枭的那个精神病妹妹。
加奈。
42
我回忆起我跟她正面交锋的那一次。
其实，在毕业前聚会的前天。
我跟陈乔逛图书馆。
我去二楼找书，一个女生先我一步抽走我想拿的书。
女生一开口说了句日语。
我却立刻警觉起来。
是加奈。
她笑得很开心，用中文讲话：「你好，我是陆枭的妹妹，你应该认识我吧？」
我后背冒了一身冷汗，左手不动声色地放进兜里拿手机。
我故作疑问：「陆枭我认识，我不认识你。」
她歪着头打量我：「是么…… 那我怎么会从哥哥那里听到你的事呢？」
我慌了一瞬。
但很快我就反应过来，她在诈我的话。
陆枭绝不可能跟她说我的事。
她说的「听」，会不会是读心术听到的？
我一脸疑惑：「真的？
「应该不会吧，陆枭这么讨厌我。
「虽然我之前有点喜欢陆枭，还找他表白过，不过他脾气太差了。
「我还是喜欢温柔的男生。」
43
加奈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
又绽放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来，
「噢，原来是这样。」
她果然是在诈我，或许是陆枭没忍住想我的时候被她读到了。
她吃不准到底什么状况才来找我试探。
这个女生，真的连一丝蛛丝马迹都不肯放过。
陈乔的声音响起来：「萌萌，你在哪儿？
「我哥问我你晚上有没有约，他想请你吃饭。」
大概是陈乔这句话彻底打消了加奈的疑惑。
我看到她把手里捏着的什么东西往裤子里藏了藏。
「那姐姐，有缘再见喽。」
女生看似微笑无辜又天真，转身离开后。
我脚软得几乎站不住。
全身汗毛倒立久久未消。
有那么一瞬间，我看到她往兜里揣的，
是把银色小刀。
44
所以第二天我才会拒绝了陆枭。
恶魔在窥伺他。
我无法坐视不管。
假期我开始调查加奈这个人，包括她当年作案用的工具，怎么杀的人，
还有她的习惯规律。
我选择学医，就是为了今天。
我知道她肯定会坐不住。
陆枭跟秦怡这样甜蜜。
而眼下，穿着清洁工服装的加奈正隐藏在人群之中。
伺机而动。
我给陆枭打电话。
眼下已经顾不上加奈能不能听到陆枭的心声了。
我只想不动声色地提醒他。
那个女的，就在这里。
她想杀秦怡。
45
电话响了两声。
他接起来。
「喂。」
他一开口，我鼻子就酸了。
「陆枭，是我，我们…… 谈谈好么。」
我看到他顿了一下。
话音里带了几分不耐。
「没空。
「女朋友在旁边，挂了，以后别给我打电话。」
我：「陆……」
他又打断我：「齐萌萌，你已经有男朋友了还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他的目光终于投过来，大概是看到我旁边的男生了。
他轻嗤：
「怎么，男朋友没一起，又物色上新的了？」
我捂住嘴。
我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想我。
「齐萌萌，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我想走。
可是，我看到那个加奈压低帽檐，快步朝秦怡冲了过去。
46
「陆枭，我喜欢你。」
我眼泪已经止不住，「也喜欢已经晚了。」
「但是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计划出了偏差。
没想到陆枭跟秦怡会这么高调，引得加奈提前动手。
我原本想等等再进行我的计划。
我的计划很简单。
学医后，利用专业知识，诱导加奈伤害我自己。
不会死，会偏离心脏那么一两寸。
只是会看起来凶险非常，
让她坐一辈子的牢也够了。
那样，陆枭将会拥有一个正常的人生。
这是我能想到的，能帮陆枭做到的最周全的计划了。
跟加奈见面后的那一晚我彻夜未眠。
可是这也是我想出来的应对之策。
最关键的，只需要，
等待。
等待这个女人的再次疯狂暴走。
「齐萌萌！你要做什么？」我听到陆枭咬牙切齿的吼声。
「齐萌萌！你给老子站住！！」
47
加奈冲向了秦怡。
我同时也冲向了加奈。
大概她都没料到。
从中会跑出来我这么个管闲事的。
胸口很痛，小刀插在上面，没有伤到要害。
我弯唇，用力拽住她的手，不让她往回缩，甚至还往里带了几寸。
我咬着牙，冲这个恶魔女挑衅而笑：
「预祝你，一辈子在牢里过得愉快。
「至于陆枭，我会让他幸福的。」
每晚练习总算没白费，位置计算得不差偏毫，我甚至还喷了一大口老血在她脸上。
周围的人群开始出现骚乱。
只是最让我意外的是，
穿着高贵典雅公主裙的秦怡唰一下撕掉了裙摆，身手矫健到像电影里的女杀手。
一个健步冲上来，飞身踢翻了加奈。
周围几个便衣警察也冲出来按住了疯狂挣扎的女生。
陆枭接住我，半跪下，小心翼翼地把我抱住。
眼眶很红。
我一说话唇角涌出一大口血：「哎呀，你哭了。」
陆枭替我擦血，一边凶狠道：「闭嘴，再说话老子亲你了。」
我费力喘气：「陆枭，你还喜不喜欢我啊？」
陆枭垂头，在我头上亲了又亲。
我感觉好像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滴在我脸颊上。
「喜欢。」
「齐萌萌，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
「我最喜欢你。」
48
住院动了大手术，躺了快一个月，骨头都懒了。
陆枭彻夜守着我，听秦怡说我麻药过了一直没醒急得他差点儿跟医生动手。
秦怡给我削了个苹果，「哎呦嫂子，我表哥有你这么个女朋友他这辈子也圆满了。
「不过说起来你这刀真的挨得冤。」
我：「啊？为啥？」
秦怡：「我哥高三毕业就找我让我陪他演情侣了，他说这样能逼加奈动手。
「而我们也布置好了天网地网，就等着她乖乖咬钩。」
我有点蒙：「啊这…… 可那个加奈不是能听到陆枭心声吗？」
秦怡啧啧道：「是啊，为了不让她听到我们的计划，我哥连喝酒都学会了。」
过敏体质都能改掉？！
牛掰啊，遭大罪了吧？
我再次同情地看陆枭一眼。
陆枭轻描淡写：「吐了喝喝了吐而已，比起你这一刀算个屁。」
49
秦怡削完苹果。
陆枭抢走咔嚓咬了一口。
秦怡：「我给嫂子削的你有病啊？！」
陆枭：「她不喜欢吃苹果。
「你不是还有课，还不走？」
秦怡气得半死，「行，姓陆的给我记着，以后有事儿别找我！」
陆枭给我剥橙子。
扯了一下唇角：「没事儿也不找你。」
秦怡冲他竖了根中指就走了。
后来我才知道，秦怡报的是警察学院。
她爸爸是警察，她从小到大拳击、散打、跆拳道练大的。
所以当陆枭找到她的时候，她一口就应了。
还很兴奋。
说是很久没有这么正大光明地揍过人了。
她还说她能把那个女的屎都揍出来。
当然，这事也得等。
陆枭之所以选择读法学院也是为了要把这个女人亲手送进牢里去。
只是得等那个加奈再次出手伤人的时候。
所以陆枭不能找我，也不能告诉我。
50
定刑前加奈的父亲还试图动用关系把加奈带回国审判。
加奈想见陆枭一面。
我陪陆枭去了。
隔着玻璃，加奈用愤恨的眼神瞪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是我不会放过你。」陆枭说话了，把我往他身后拉了拉。
我感觉手被他握住，掌心温暖有力。
陆枭：「见你这一面，只是想让你知道。
「恶鬼就该回到恶鬼待的地方。」
加奈有些激动起来：「哥哥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
「这女人又没我长得漂亮！她还谈过恋爱了！」
陆枭：「那又如何？
「她不管做什么我都信她。」
「更何况。」陆枭牵着我的手，脸上露出那种我初见他时自信又张扬的笑。
「我们的各自隐忍这么久只是为了对付你。」
加奈快绷不住了，最后她不甘心地疯狂拍打着探视窗口吼道：「那又怎么样？！你忘了我有读心术吗？！我还是能无时无刻听到你的心声！你未来的生活还是有我的存在！」
陆枭回头。
良久后他轻嗤，
「不，你已经听不到了。」
51
在车里我还在回味刚才加奈崩溃到发疯的样子。
好奇问他：「你怎么知道她现在没有读心术了？」
陆枭：「猜的。
「还有之前为了找应对的办法，我去找读心术传闻里的当事人，她要我别急，告诉我如果那个人没有真心喜欢你的话，读心术一定会消失的。
「当爱变了质，它就失去了读心术的特殊优待。」
我回握陆枭的手指，「真好。
「陆枭，你自由了。」
陆枭垂眼看着我，沉声说道：「是啊，我自由了。
「可是如果这自由真是用你性命换来的，你觉得我能活得坦荡吗？」
「不会。」我立刻解释，「我计算过了，而且做过很多次试验！我……」
他松开我的手，轻轻一带，抬手叩在我脑后。
吻悄然落下。
声音含着失而复得的轻颤。
「齐萌萌，我忍了这么久。
「不是让你为我拼命的。」
52
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陆枭跟我，在之前即使是没在一起的日子里，
也在为各自的未来而去拼命努力想对策。
好在是，结果还算不错。
后来陈乔问我，「你俩啥时候勾搭上的啊……！！
「不会是！！大佬在医院割痔疮的时候吧？」
我无奈解释：「他其实不是……」
门哐啷一声被打开。
陆枭站在教室门口，眼神语气凉凉，
「齐萌萌，走了。」
陈乔吓得脸色都白了，跟我寒暄几句先行逃离了教室。
今天情人节陆枭订了餐厅。
上车后，陆枭一路开车，基本上没说什么话。
我以为他想起了被传播割痔疮支配的恐惧，安慰他：「其实真的没啥，每个人都会长痔疮。」
「只是早晚问题……」
车子一个急刹，
陆枭伸手勾过我的下巴，一口咬了上来。
起初还很凶，亲着亲着就慢慢变温柔了。
「老子气的是，那个陈乔，是不是一直在撮合你跟陈星？」
原来是在气这个？
我笑出声：「也没成功啊。」
他又亲了我一口，不要脸道：「还不是因为我帅。」
我叹气：「是啊，也不知道我图你什么，图你脾气臭还是图你有痔疮？」
「齐萌萌。」陆枭忍无可忍，「我住院不是因为痔疮。」
我：「住那种病房还能是因为什么？」
陆枭：「便秘不行吗？！」
便秘到住院？！还动了手术？
我看陆枭的眼神又变了。
我嘻嘻笑：「帅哥也会便秘啊哈哈哈哈……」
很快，笑声戛然而止。
我被陆枭压在车椅上又是一顿恶狠狠的狂亲。
过后，我抱着他的腰，在他怀里蹭了蹭。
「这下，轮到我知道你的秘密了。」
「要是不想我泄露秘密的话，就跟我一辈子吧。」
陆枭垂眸，眼神已然变得温柔。
「好，齐萌萌，记住你说的。
「跟我一辈子。」
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