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怀疑
凤凰涅槃:惑国妖后的荣宠之路
穆澜刮了下徐洛尘的鼻尖:「我没吓你。所以一言一行都要注意。在这待着也好,起码凤鸾宫内,你不犯大错,还不会惹来太大的麻烦。但是落尘,我走了以后,你要低调做人,明白了吗?」
「我不能跟着你吗?」徐洛尘拧眉。
「你想当太子侍妾吗?」穆澜发问。
徐洛尘的眼神有些迷惘,然后又很认真的摇摇头,低声说:「我想出宫了。」
是真的想了。
她当初应该坚持离开,而不是留下来。
「有机会的。」穆澜轻轻的安抚。
只要所有的事情都能顺顺利利,那么想送徐洛尘离开,也并不是太难的事情。只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她上一世对徐洛尘是一点记忆都没有,完全看不到她的命运如何。
这一世,真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太过于单纯,真的不适合这个深宫。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一直到用午膳前,穆澜才停止了交谈,亲自去了一趟小厨房,查看太后的午膳,几道太后喜欢的小点,也是穆澜亲自做的,而后,穆澜亲自端了过去。
全程,穆澜都不动声色。
这事也好似没发生过一样。
凤鸾宫内,安安静静的。
而入夜,凤鸾宫内的人都已经就寝后,穆澜熄了灯,安静的躺在床榻上,但是她却始终没睡着,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那一间柴房距离这里的位置并不太远,穆澜的听力足够听见那边的动静。
果不其然,很快,穆澜的耳朵里传来了脚步声。
穆澜坐了起身,走到窗棱边,微微打开窗,就看见一抹黑色的身影快速的走入屋内,再出来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袋子已经装着桂嬷嬷的尸体,轻巧的从凤鸾宫离开了。
全程没任何的停留。
就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
穆澜没开口,很安静的关了窗户,但是她却很清楚,和凤鸾宫相邻的凤清宫,此刻却不会安宁。
……
彼时,凤清宫内
曲华裳久久不曾入眠,在宫内来回不断的走动,一旁的奴才大气不敢喘,低着头,恭敬的站着,深怕曲华裳的怒意下一秒就爆发在自己的身上。
「哐」又是一盏杯子破裂的声音。
曲华裳猛然看向了刚刚进入宫中,跪在地上的奴才:「桂嬷嬷还没回来吗?」
「启禀娘娘,奴才没看见桂嬷嬷回来。」奴才应的微微颤颤的,丝毫不敢说任何隐瞒的话。
曲华裳的脸色更是变了又变。
在宫内几十年的光阴,曲华裳太明白这个时辰桂嬷嬷还没回来意味着什么。桂嬷嬷必然是出了事。
这宫内就如同吃人不吐骨的深渊,不知道曾经少过多少人,更何况桂嬷嬷就是一个奴才。
但是曲华裳却很清楚,这宫内的人都知道桂嬷嬷是凤清宫的人,是曲华裳身边的老人,跟了曲华裳多年,甚至还是带着当今太子李时元长大的老人。
所以除非是曲华裳授意,不然这宫内绝对不敢有人对桂嬷嬷怎么。
桂嬷嬷在凤清宫的地位,就好似梅姬在凤鸾宫的地位。
而现在,桂嬷嬷却失踪了。
曲华裳却怎么能不震怒。
但曲华裳却很清楚,今日桂嬷嬷也只是跟自己去凤鸾宫,至于去凤鸾宫内左了什么,曲华裳心中更是明朗。她让桂嬷嬷看着穆澜,看看穆澜可有什么蛛丝马迹。
再说穆澜入宫也已经七日,在曲华裳看来,该有的警戒都被磨的差不多了,所以桂嬷嬷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凤鸾宫内。
结果,人却不见了。
到底是谁在宫内敢动了自己的人。
曲华裳的眉眼里闪过一丝的狠戾,手心的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她遣散了宫内其他的奴才,就只留下了一名心腹。
「没查到任何线索吗?」曲华裳阴沉的问着。
小莲恭敬的站在一旁:「启禀娘娘,能查的人我们都派出去了,包括凤鸾宫那边,我们的人都说,这一日没见到桂嬷嬷离开过,中午开始,就没再见到桂嬷嬷了。」
「桂嬷嬷不可能离开凤鸾宫不回到凤清宫。」曲华裳这点很是笃定。
小莲安静了下:「但是有件事,奴婢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曲华裳转身,凌厉的看向了小莲:「说。」
「凤清宫那边的奴才说,最后看见桂嬷嬷是去了穆小姐的厢房,然后就再没见过桂嬷嬷了。」小莲把话完整的所完。
曲华裳听着小莲的话微眯起眼。
桂嬷嬷去凤清宫的目的不过就是奉命去看穆澜做了什么。曲华裳对穆澜从来不放心,穆澜又不在自己眼皮下,曲华裳自然担心穆澜玩出什么花样。
所以这才派了人。
结果巧合,桂嬷嬷是去了穆澜的厢房附近后,就彻底的不见了。
这件事和穆澜没关系吗?
曲华裳的脑子转的很快,又开始在宫内负手来回走动,脑子里一直都在回忆穆澜。
对穆澜,曲华裳是极为陌声的。
和穆澜的接触就只是之前的中元节。
可是曲华裳对穆澜的印象却是极深,不仅仅是因为穆澜跳的舞,也不仅仅是因为李时元对穆澜的一见倾心。
而是穆澜的一举手一投足,那种雍容华贵,根本不容许任何的忽视,就算他只是安静的站在那,也会是人群里最闪耀的那颗星。
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家,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气度。
这种气度,曲华裳很清楚,只有在血腥之中,踩着人血一点点的爬上去的人,才会渐渐拥有。
因为唯有知道死亡的气息,才会知道活着是多重要的一件事。
所以这才是曲华裳最不放心穆澜的原因,那是一种本能的直觉,觉得穆澜来者不善,这人的心底藏着太多的秘密,这样的人留在宫中只会是祸水,不管是对任何人而言。
曲华裳才想一探究竟。
而偏偏,桂嬷嬷却也消失的这么巧合。
宫内无声无息的让一个人死亡,太过于容易,而这些残忍的手段,曲华裳心中悉知。
所以,难道桂嬷嬷失踪,真的是穆澜所为吗?
如果真的是穆澜的话,那么这个姑娘简直就是深不可测,绝对不能留着。
曲华裳的脸色变了又变,很久,她才看向小莲:「除去桂嬷嬷去了穆澜那,穆澜今日还做了什么?凤清宫的人没说吗?」
身为皇后,凤清宫自然也安插了自己的人。
就连现在跟在穆澜身边的人里,也有曲华裳的眼线,只是好像曲华裳安排的眼线,永远都没办法得到有用的消息。
这才会让曲华裳亲自派了桂嬷嬷去,结果
曲华裳的问话,小莲更是不敢含糊:「那边的人说,穆小姐上午几乎都在厢房内泡茶,因为那个时间点,宫内的人来给皇太后请安,穆小姐很低调,不出风头。在厢房内,穆小姐偶尔会到厢房外走动,但是很快就会回来。徐小姐偶尔会过来和穆小姐聊天。」
「……」
「午膳的前,穆小姐就会离开厢房,去小厨房亲自查看太后的午膳,亲自做太后喜欢的小点,一直到就寝之前,穆小姐都会陪着太后,不会离开半步。」
小莲把穆澜一整日的动态都告诉了曲华裳。
事无巨细。
而这也是穆澜这七日每天重复的事情,没有一日有新的花样。
曲华裳微眯起眼,听着,快速的在过滤小莲的话,而后她抓住了小莲话中的重点:「她出去走动的时候,是去了哪里?」
小莲应声;「启禀娘娘,穆小姐出门走动的时候,没让奴才跟着,所以奴才们就不知道了。」
毕竟穆澜的身份摆在那,如果穆澜不让人跟的话,奴才们也不敢私自跟上去的。
这段时间,成了奴才们唯一不知道穆澜动态的时间。
但在奴才们看来,也没任何不对的地方,在屋内待久了,出去走走,何况,凤鸾宫内的风景也很不错,太后喜欢奇珍异草,凤鸾宫的小花园就在穆澜住的地方不远,走过去看花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这个诡异的时间点却让曲华裳微眯起眼,那种怀疑不断的攀升。
她没说话,来回走动的步伐停了下来。
眉眼闪过一丝的阴沉,已经瞬间有了想法。
很快,她看向小莲:「交代下去,这件事给本宫彻查,必须查的清清楚楚,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本宫就想知道,在这宫内,谁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动本宫的人。」
「是。」小莲恭敬的应声。
很快,小莲退了出去。
凤清宫内又恢复了一片的安静,而曲华裳却一夜无眠,脑子里想的全都是穆澜的事情,越是深入,越是觉得胆战心惊。
如果桂嬷嬷的事真的是穆澜所为,那么穆澜这个人根本留不得,更不可能让穆澜嫁入东宫。
曲华裳的手心紧紧的攥成了拳头。
……
第二日。
在宫内的人陆续给太后请安的时候,穆澜还是安安静静的待在厢房里,不曾离开。
今日的徐洛尘好像也特别忙,并没在到厢房内找穆澜。
穆澜习惯性的出去走动,奴才们自然也是被阻止了。
但是穆澜可以明显的感觉的到奴才们探究的眼神,和之前不太一样,就好似蠢蠢欲动,要跟上自己。
穆澜安静了下,不动声色。
这凤清宫的人,除去梅姬外,穆澜并不信任任何一个人。
梅姬只忠于太后,不会为其他人做事,而别的奴才就不好说了,以穆澜对曲华裳的了解,曲华裳在凤清宫不可能没安排眼线。
再说,昨日桂嬷嬷出了事,曲华裳多疑的性格必然会更加小心,恐怕和是早就已经怀疑到自己身上了。
所以今日曲华裳照旧来了凤清宫,只不过和平日相比,显然今日曲华裳在凤清宫待的时间长上了很多。
穆澜沉了沉,在等着曲华裳下一步的动作。
或许,可以如他所愿。
曲华裳为了彻查,自然会问太后要人,把穆澜要到身边几日。
就算曲华裳不开口,穆澜也会想办法去曲华裳那,只是这事,让曲华裳开口,远好过让穆澜开口。
所以桂嬷嬷的死,也是一个契机。
去曲华裳那几日,和从选秀后就直接被曲华裳带走是两个意思。
直接被带走,那就是凤清宫的人,说白了,曲华裳要做什么,穆澜不可能反抗,只能被动的接受。现在的穆澜在宫内要和曲华裳玩手段,那就还差点火候,穆澜不会自寻死路。
但是是从凤鸾宫被曲华裳带走的话,那么曲华裳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和想法,都要对穆澜小心谨慎,除非是找到了可以致穆澜死地的罪名,不然的话,曲华裳都动不了穆澜,只能完璧归赵。
这也是穆澜的目的。
因为真的嫁入东宫后,想明目张胆的去凤清宫,显然就没了机会。
有些事,总是还是要先摸底的。
穆澜沉了沉,眸光落在凤鸾宫的位置,久久不曾离开。
忽然,穆澜的眼神有些飘忽,那眸光很自然的收了回来。
她看见李时裕已经从凤鸾宫走了出去,自然,李时裕也不曾看向穆澜,昨日的互动就好像从来不存在一般。
穆澜眼角的余光也仅仅是扫向了李时裕,就很快淡定的收了回来。
反倒是李时裕看了一眼穆澜,眼神又沉又深。
穆澜不可能感觉不到,穆澜微微拧眉,来不及深思的时候,忽然凤鸾宫的小太监匆匆跑了过来,快速的说道:「奴才见过穆小姐,穆小姐,太后有请。」
来了吗?
穆澜藏在宽袖里的手紧了紧。
看向小太监的时候,她的眸光却显得温暖和煦:「有劳公公了,我这就过去。」
小太监应声,毕恭毕敬的在前面带着路。
穆澜也不曾逾越,跟着小太监去了凤鸾殿。
小太监尖锐的声音在凤鸾殿口扬起:「启禀太后娘娘,穆小姐到了。」
「进来吧。」皇太后熟悉的声音传来。
穆澜这才抬步走了进去。
殿中就只有皇太后和曲华裳两人,其他的人恐怕是早就已经离开了,曲华裳的视线在穆澜进入后,就已经看了过来。
但是这样的眼神却显得平静,甚至是看着穆澜的时候,还带着盈盈的笑意。
很是喜欢的模样。
但是穆澜却很清楚,在这样的喜欢里,却蕴藏着几分的深意和潜伏的危机。
穆澜表面不显,款款而入。
她走到两人面前,福了福身,请了安:「穆澜见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多余的话,穆澜没开口说过一句,就只是这么安静的站着。
这样的进退得宜,是太后最喜欢穆澜的地方,任何事都会做的刚刚好,不会多一分让人觉得厌烦,也不会少一分让人觉得不满。
所有的事情都显得游刃有余。
这七日来,太后对穆澜倒是越发的喜欢,也越发的舍不得了。
今日曲华裳借着大婚的名义,来问太后要人的时候,太后还是有些不太乐意,但是曲华裳字字句句都在理,太后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最终还是只能被动的允了。
何况,这也是合乎常理的。
「起来吧。」太后看见穆澜的时候,显然眉眼里都噙着笑。
穆澜温顺的站起身,并没询问,就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等着太后把话说下去。
太后喝了口茶,这才慢慢开口:「哀家让你现在来,是因为皇后专程来了哀家这,就为了把你讨过去几天。」
穆澜看着太后,眼中好似带了一丝的困惑,又看向了曲华裳,似乎完全猜不出曲华裳要走自己的目的何在。
但是穆澜又得体的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就只是安静的站着。
「你和太子大婚很快也要到了,很多事,也确确实实是要去处理的,有些规矩还是要知道的,免得那天出了错。毕竟太子立妃是大周一件大事,举国同庆。」太后的声音都是不疾不徐,「所以今儿皇后亲自来和哀家要人,让你去凤清宫待几日,把这些都弄弄清楚,再回到哀家这。」
穆澜点点头:「穆澜知道了。」
「哀家啊,可是舍不得你。」太后这话说的直言不讳的,「你在哀家这,哀家这几日可是顺心顺水的,梅姬呢,也有时间再训一些奴才出来。你这要走了,哀家可不知道接下来几日又是如何的饼皇马路了。」
曲华裳很应景的说了声:「母后,臣妾把澜儿带回凤清宫几日,交代好了大婚要注意的事,试过喜服,就把澜儿给送回来。这大婚后,您也别担心,澜儿还是要来凤鸾宫走动的,太子总不能把人关着,拂了您的心愿。」
这话倒是让太后听着笑出声,很是满意。
穆澜全程一直安静的站着,没多说一句。
倒是曲华裳也不急着把人带走,而是陪着太后聊了会天后才站起身:「母后,这时候不早了,臣妾就不在这吵着您休息了,明儿臣妾再来给您请安。」
太后挥挥手倒是没说什么。
穆澜见曲华裳站起身,倒是不急躁,而是低声和一旁的奴才仔细的交代了几句,都是一些平日要注意的事情,声音不轻不重的,也刚刚好让屋内的人听的清楚。
太后的眉眼里尽是欢喜。
而后,穆澜恭敬的给太后道了别,这才跟着曲华裳一起走出了凤鸾宫,朝着凤清宫走去。
路上,穆澜也只是安静的跟在曲华裳的身后,并没主动和曲华裳聊天,就好似在凤鸾宫的时候一样,低调到尘埃里做人。
反倒是曲华裳看了一眼穆澜,淡淡开口:「澜儿倒是好本事,哄的太后心花怒放的。」
穆澜宠辱不惊的应着:「启禀皇后娘娘,只是澜儿运气好而已。」
曲华裳半笑不笑的看着穆澜,那眸光沉了几分:「这宫内人人都知穆王爷的千金为人处世得道,深的太后喜欢。本宫看,就连本宫都忍不住喜欢上你,毕竟这宫内谁不想着出人头地,只是有些人做过了,就让人觉得厌烦,恰到好处,才可以得人心,澜儿说,是不是这个理。」
「是。」穆澜顺从的应声。
……
两人的聊天都是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
但是这样的话题里,却又带着对穆澜的试探。
穆澜应对自如,丝毫不会露出任何的马脚。
反倒是曲华裳在这样的你来我往里,有些烦了,和穆澜试探,你不仅什么都问不出口,反倒是一身力气打在了棉花上,无处可用,也只能憋着自己一肚子火。
思及此,曲华裳的步伐走的更快了。
穆澜仍然是这么不疾不徐的跟在曲华裳的身后。
一直到两人回到了凤清宫内。
穆澜站在凤清宫的宫门,安静的看了一阵,低敛下的眉眼藏起了自己翻滚的情绪,再看着凤清宫几个清晰现眼的牌匾,脑海里出现的却是血腥无比的画面。
荷香被杖毙。
凤清宫内的奴才瞬间人头落地。
她的哀嚎无人听见,不满百日的孩儿在这被人挖了心。
她的身体灌注了水银,肌肤撕裂,窒息而亡。
……
这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却成了穆澜一辈子的牢笼,不管何时何地的想起,总是带了几分的窒息。
这样的窒息,让穆澜的情绪不免有些激动,隐藏的再好,脚下的步伐也下意识的跟着踉跄了几分。
忽然,穆澜的身后传来迥劲的力道,她整个人贴着坚实的胸膛,但却不是穆澜鼻间熟悉的气息。
那是李时元。
穆澜的神经紧绷。
而曲华裳也已经看见了李时元,笑了笑,眉眼里尽是不赞同:「太子,你这人来的倒是快。本宫才把人带回来,你这后脚就跟来了。」
李时元倒是好脾气的哄着曲华裳:「儿臣只是刚好下了朝,来给母后请安。」
「哼。」曲华裳冷哼一声。
李时元的那点心思,曲华裳怎么会不明白。
纵然不满李时元对穆澜的喜欢,曲华裳也不会当面让李时元没了面子,只是淡淡的提醒李时元:「太子不要忘记了,你和穆澜还未曾大婚,在宫内私下走动频繁,只会落人话柄。何况,大婚前,穆澜也是从宫内回到穆王府,从穆王府出门才合乎礼节。」
「谨遵母后教诲。」李时元倒是心情不错。
全程,穆澜一言不发,就只是这么站着。
李时元靠的很近,那气息瞬间笼罩了穆澜周遭的空气,穆澜一言不发,甚至神经紧绷。
好似在凤清宫遇见李时元,比任何时候看见李时元都来的让穆澜觉得难以接受。
她用了很大的意志力才可以压抑下自己这样的冲动。
而曲华裳听着李时元几乎是敷衍的话,冷哼一声:「太子不要忘记了,知画还怀着身孕,难道太子不应该关心下知画吗?」
忽然被提及的穆知画,让李时元的眼中闪过一丝的不耐。
在储秀宫的事后,穆知画人在东宫,但是和被打入冷宫并没任何的差别,所有人都以为穆知画母凭子贵的时候,李时元不过就是让穆知画入了东宫,却到现在连一个正式的名分都没有。
而东宫内并不是没有其他的侍妾。
李时元需要女人的时候,会去这些侍妾的屋内,也不曾踏入穆知画的屋内一步。
换句话说,穆知画早没了最初李时元捧在手心的风光,甚至还不如这些侍妾在东宫的位置了。
但是面对曲华裳的话,李时元虽然敷衍,但是还是顺着曲华裳的话应着:「儿臣已经让御膳房准备了合适的膳食,御医院的人也随时待命,住的用的都是按照侧妃的标准来的,儿臣还有什么做的不够的地方吗?」
曲华裳瞪了一眼李时元,倒是被李时元怼的说不上话。
但是李时元是什么脾气,曲华裳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也就点到为止。
见曲华裳没说话,李时元低头看着仍然在自己怀中的穆澜:「本王看你这身体,还是有些弱,徐医女没再来给你看过吗?」
李时元的眉头拧了起来,似乎不太赞同。
穆澜淡淡的笑了笑,不着痕迹的和李时元拉开了距离,这才开口:「穆澜多谢殿下关心,徐医女来过了,穆澜这身体是要养一段时间才能好。」
「外邦进宫了一些滋补品,回头本王让人给送到凤鸾宫去。你这身体是要好好补补,不然的话,回头怎么给本王生儿育女。」李时元这话倒是说的直接,一点都不含糊。
曲华裳看着,没反对,但是眉眼里也没任何赞同的痕迹。
反倒是穆澜仰头看着李时元,笑了笑。
这样的笑好似在顷刻之间就驱散了阴霾,让李时元不免有些入神,眸光也跟着沉了几分,浸染了一丝不明的情绪。
而后,穆澜的声音才平静的传来:「殿下,你不是来和皇后娘娘请安的吗?」
言下之意,是在提醒李时元。
李时元在穆澜的话里,倒是也配合的松开了穆澜,朝着曲华裳的方向走去,穆澜安静的跟在李时元的身后,也不逾越分毫。
不管怎么说,李时元终究是当今太子,曲华裳不可能一点面子都不给。
见李时元给自己请了安,曲华裳倒是也没再说什么。
反倒是李时元主动开口闻到:「母后专程把澜儿从凤鸾宫调到凤清宫,是有和要事吗?」
曲华裳喝茶的动作停了停,而后才看着李时元:「本宫让穆澜来,有何不妥的地方吗?再说,这大婚之前,多少事要准备,太子如果不清楚的话,本宫倒是可以让内务府的人和太子说说。难道太子是希望在大婚的时候出差池吗?这立太子妃可不是玩笑。」
曲华裳的口气虽然清淡但是却也带了不容拒绝的威仪。
李时元点点头,算是认同了曲华裳的说辞。
穆澜安静的站着,曲华裳并没赐座的意思。
穆澜也没开口说话。
李时元毕竟是当今太子,每天要处理的事物很多,不可能因为儿女情长一直在凤清宫内不曾离去。
曲华裳也没留着李时元。
李时元离开的时候,倒是不避讳的挡着曲华裳的面,压低了声音对着穆澜说道:「本王差人弄来的喜服已经差不多了,回头本王让人送到你这来。」
「穆澜谢太子殿下。」穆澜的口气仍然是淡淡的。
李时元轻笑一声,不知道是调戏穆澜还是别的,那口气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等着本王娶你。」
穆澜淡笑不语。
而后,李时元才转身离开。
穆澜站在原地,倒是没看着李时元离开,安静的看向了曲华裳。
曲华裳仔仔细细的端倪着穆澜:「穆澜,你这手段倒是厉害,能让太子服服帖帖的哄着你开心,就算是太子宠着知画的时候,也都没能让太子做到这般地步。」
穆澜淡定的应着:「这是穆澜的荣幸,能得到太子的恩宠。」
穆澜的话总是这样,不会过分热情,也不会过分冷淡,但就是让人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曲华裳想找穆澜的麻烦,都没任何的借口。
「行了。」曲华裳挥挥手,「让你来本宫这里,本宫也不是要刁难你,那些大婚上要学的规矩,嬷嬷们会教你,你好生学着,别出了错,出了错,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大罪。」
「穆澜谨记娘娘教诲。」穆澜点头应声。
而一旁的嬷嬷也走上前领人,曲华裳也真没为难穆澜的意思。
想给穆澜找不痛快,曲华裳再傻也不会挑这个时候,穆澜正是得宠的时候,最多就只能在现在的情况下,给穆澜下马威,让穆澜分清楚情况。
别的事,只能从长计议。
在嬷嬷上门的时候,曲华裳却忽然叹了口气:「如果要是桂嬷嬷在的话,本宫也不用费这些心思了。桂嬷嬷对这些礼仪了解的多,一个人就顶这宫内诸多的奴才了。」
话音落下,曲华裳看着穆澜。
穆澜安静了下,眉眼里尽是困惑:「娘娘,桂嬷嬷是?」
一脸全然不知道的模样。
毕竟桂嬷嬷常年在凤清宫,极少跟着曲华裳出去,穆澜这一世入宫也不过就是中元节和这一次选秀,又岂能有机会见到桂嬷嬷,自然装作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穆澜的反应,曲华裳也看在眼中。
穆澜眼中的一无所知一点都不像装的,好似真的不知道一般。
曲华裳沉了沉,难道这件事和穆澜没任何关系。
倒是穆澜又问了一句:「是娘娘口中的桂嬷嬷出了什么事吗?但是这宫内,能出什么事,这宫内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天子脚下,没人敢胡作非为的。」
穆澜的话,说的认真又诚恳。
压得曲华裳是一句话都说不上来,总不能当面驳斥了穆澜的话,那不就意味着是曲华裳变成了诽谤皇室的人。
这个罪名,曲华裳担不起的。
到嘴边的话,曲华裳也不能再问出口,问出口,就好似明晃晃的告诉穆澜,她已经在怀疑了。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沉默。
反倒是穆澜安静了下,又很无辜的开口:「娘娘?」
曲华裳摆摆手,没想再谈下去:「行了,这件事就到这里。这宫内,该说的不该说的,本宫想澜儿是聪明人,不可能不清楚的。」
「穆澜谨遵娘娘教诲。」穆澜见好就收。
她让曲华裳吃了一个哑巴亏,自然就不会再过分激进。
来日方长。
而后,穆澜就安静的跟着嬷嬷走出了凤鸾殿,认真的听着嬷嬷和自己讲大婚上要注意的规矩和礼节。
那也只是表面的认真。
穆澜的心思却有些敷衍。
嬷嬷说的这些,她能倒背如流,现在的认真不过就是装给外人看的,穆澜的心思倒是渐渐的跟着沉了下来。
她的眼神不着痕迹的看着凤清宫。
上一世,穆澜的心思太过于单纯。从来没想过别人不好的地方,也从来不曾怀疑过任何人。
这凤清宫,穆澜更是可望而不可及。
在她还是太子妃的时候,穆澜只是每日毕恭毕敬的来请安,曲华裳会百般刁难,穆澜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
而曲华裳变为太后,去了凤鸾宫后,这凤清宫的主人变成了穆澜。但穆澜也不可能在凤清宫内发现什么,曲华裳的性子也是小心谨慎的,所有的事情都会处理的干干净净的。
所以
穆澜沉了沉。
入宫的目的,除去要清算自己的血海深仇,还有则是为了查当年李家灭门的原因,李家是被株连九族,那么一切的缘由必然在这个深宫之中。
李家不过就是一个绣房,就算皇上喜欢了,也不过就是被征用,又何来株连九族。
而李家被满门抄斩的时候,李家也一样深的大周皇室的喜欢,宫内不少衣服是出自李家之手。
但在李家满门抄斩后,宫内所有和李家有关系的衣物都被彻彻底底的销毁的干干净净,没人敢触这样的霉头,生怕被牵连其中。
原因呢?
一个绣房而已,如何可以得罪天子?
当年李家满门抄斩的时候,甚至,没人知道原因是为何,一道圣旨下来,李家就灭门了。
穆澜年幼在顾府,但是却从来不曾问及李若兰这样的事情。
而现在遇见李艳和李暮,穆澜不是没询问过,但是两人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把线索丢在了这座深宫中,好似是李家的当家得罪了宫内的人,而这个宫内的人,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李家不涉政,不可能通敌叛国。
穆澜的脑子转的飞快,那么就只剩下一个理由,挡了人的道,或者让一些位高权重的人,心生遗憾了。
这宫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唯有母仪天下的当今皇后曲华裳。
曲华裳坐在这个后位,也足足三十年了。
而李家灭门,却也刚刚好三十年。
穆澜的眸色一沉,多了一丝的阴鸷,但是这样的阴鸷,穆澜也藏的很好,表面却仍然认真的听着嬷嬷的话。
嬷嬷不时的会问穆澜一些问题。
穆澜总可以认真的答的很好。
嬷嬷最终也没了意思,找不到任何可以找穆澜麻烦的地方,最后也就只能不了了之。
就连曲华裳来询问的时候,嬷嬷也挑不出任何的问题。
曲华裳倒是也没说什么。
穆澜找不到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那么暂时曲华裳不会把心思放在穆澜的身上,在没找到桂嬷嬷的踪迹之前,曲华裳总归是放不下心。
穆澜也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穆澜对于曲华裳而言,一样是来日方长的事情。
这倒是给了穆澜在凤清宫内喘息的空间,不至于被步步紧逼。
她也不担心李时元来找自己的麻烦,毕竟现在形势下,李时元本身就是焦头烂额,自顾不暇,不可能随时随地的出现在凤清宫找自己麻烦。
若是以前,那还真的不太好说。
穆澜安静了下,耳边是嬷嬷的谆谆教诲,而低敛下的眉眼,却藏起了深意,按照这个形势下去,估计她在凤清宫的时间并不会太久。
最多两日,就会回到凤鸾宫。
所以,穆澜还是要抓紧时间。
……
一直到穆澜要休息了,凤清宫的老嬷嬷才放过穆澜,穆澜住的地方是凤清宫相对清净的位置,和主殿并不远,但是也不会打扰到曲华裳。
曲华裳起码在面子上,还是做的十足,就算不满,也不会当面给穆澜难堪。
在穆澜熄灯后,奴才们都退了出去。
可穆澜很清楚,这些奴才们只是从自己的眼皮下消失了,但却仍然还在暗处盯着自己。
穆澜自然不可能光明正大的从这里出去。
但是这些奴才想盯着穆澜是绝对不可能的。
凤清宫内的布局,穆澜比谁都熟悉。
但是现在,穆澜没任何头绪的时候,自然也不可能做什么,她悄然无声的离开了厢房,躲过曲华裳留在身边的眼线,身手轻盈的快速穿梭在凤清宫内。
入夜的凤清宫安静的就如同一根针掉在地上都清清楚楚。
凤清宫的布局和穆澜前一世的记忆并没太大的差别。
她走过每一处的宫殿,锐利的双眸在黑暗之中巡视着,但是却没能找出任何的蛛丝马迹。
但是穆澜并没任何的心急。
一直到穆澜走到了凤清宫的主殿,那是曲华裳寝宫所在的位置,外面的侍卫明显多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