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养棵摇钱树

养棵摇钱树

第几个 100 天,也像刚热恋

我养了棵摇钱树。

听话,唱跳俱佳,顺利成为当今顶流。

发布会上他威胁我:「如果现在吻你,那我的前途是不是完了?姐姐只在乎钱,那我还不如自毁前程呢。」

摇钱树当着所有媒体的面亲了我。

快门声同时响起。

我立马推开他,露出标准职业微笑:「现场的媒体朋友们,请不要散播照片,我们愿意高价买断。」

摇钱树也笑,轻飘飘地说:「请各位谅解,我女朋友比较害羞。」

1

我是造星的。

齐樾 16 岁的时候,他母亲出车祸,我在医院碰见哭得泪流满面的齐樾,即使是绝望的表情,他的长相也依旧能打,由于我的职业习惯,我敏锐地看到了他以后巨大的价值。

如果好好培养,这将是文颐传媒未来最闪耀的明星。

我上前询问,得知他的处境。

10 万的手术费,他出不起。

我是齐樾的救命稻草,只有我可以立刻给他这笔钱,至于代价,齐樾并不在乎。

他果断地签了合同,十年的卖身契。

在我眼里,他就是小屁孩一个,虽然先天条件好,但离成功还有很大的距离,我只带已经成熟的艺人,所以卖身契一签,我就把他丢给了一个男经纪人。

手术一做完,我帮忙请了护工照料他母亲,然后就把齐樾交给了陈宵。

我离开之前,齐樾怯生生地叫住我:「姐姐。」

他和陈宵还不熟,我本应该再让他在我身边适应一下,但是我当时很忙,所以只是摸了摸他的头。

陈宵带了他五年,这五年里他都很听话,我经常听到陈宵夸他,经常训练到凌晨,对自己身材管理也很严苛。

这五年里,我只是偶尔在公司的大楼里遇见他,每次见他都长得更高,也越来越不爱说话。

他 22 岁终于出道,成为了一个真正的艺人,奶凶小狼狗的人设给他吸引了不少粉丝,他在团体里非常拔尖,可以称得上断层 top。

但是在他出道之后不久,陈宵跑来跟我告状,说他手机壁纸好像是个女生,让我去和他谈谈。

我一惊。

这种时候齐樾谈恋爱?不想混了吗?摇钱树刚开始生钱,我都还没回本呢。

我第一次把齐樾叫到办公室,很严肃地问他:「是不是谈恋爱了?」

齐樾飞快地回答:「没有。」

我更生气了:「手机拿出来,我看看。」

齐樾神色明显变慌张了。

我见过太多这样的艺人,事业刚有起色就开始被各种诱惑吸引,抱着侥幸心理,觉得公司不会发现,偷偷摸摸和小网红谈恋爱,我对齐樾一下子失望。

我沉着声音:「我说把手机拿来,你听不懂吗?」

齐樾还是紧紧地把手机攥着,不吭声。

我没了耐心:「自己拿出来,还是我抢过来,你自己选。」

齐樾的声音变哑了,他低着头说:「姐,我真的没谈恋爱。你相信我,行吗?」

我不相信,一把夺过他的手机。

手机屏幕一亮,我愣住了。

壁纸是我。

一张偷拍的视角,我在车后座,闭着眼睛,在睡觉的样子。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齐樾,他沉默了半天,眼眶逐渐变红,一直盯着地板,像是在等待审判的样子。

我意识到,原来养了这么些年的摇钱树不只把我当姐姐。

「你喜欢我?」

齐樾没回答,他小声说:「对不起。」

「这什么时候拍的?」

「上个月,陈宵哥顺路送你回家,我后上车的。」

我俩之间陷入很长时间的沉默。

说实话,我只是一个商人,齐樾在我这里不过只是一棵摇钱树,我投资,他回报,至于这种情况,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于是我说:

「你是艺人,很多双眼睛盯着你,类似壁纸之类的东西就不要再用了,别的我不管。」

齐樾抿着唇,只说:「嗯。」

他走出办公室门,我还是叫住了他,说:「齐樾,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懂我意思吗?」

齐樾沉默了一会儿,扭头看我,眼里有一种固执:

「如果是沈桓呢?」

「姐,既然是前男友,你给他规定不允许谈恋爱了吗?」

「为什么沈桓就可以喜欢你?」

提起沈桓,我更头痛了。

「齐樾,你现在这个年龄,你还不懂。」

2

就当我以为齐樾这家伙会消停一阵的时候,几天后他就给我整出个热搜:

#齐樾沈桓互殴#

看到热搜那一瞬间,我眼前一黑。

点进去就是营销号的视频,应该是在一个广告拍摄的现场,齐樾背对着镜头,沈桓贴着他耳朵对他说了什么,脸上是笑容。

下一秒齐樾就用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沈桓的脸上。

沈桓没站稳,差点倒地上,恼羞成怒地揪起齐樾的领口,捶在他胸口。

于是就变成了两人互殴。

旁边一众工作人员惊呆了,都连忙上去拉架。

镜头这时被人用手遮住了。

「别拍了,别拍了。」

我心里拔凉拔凉的,心惊胆战地翻微博下面的评论。

「齐樾对前辈这么狠的吗?」

「不是说奶凶小狼狗的吗?这是不良小混混吧。」

「不是吧,粉第一天就塌房了,无语啊。」

我立马给陈宵打电话问情况,陈宵慌里慌张地:「闻姐,齐樾有点胃出血,估计要在医院躺几天。我马上就发道歉声明,就是沈桓那边……你能说说吗,也发个声明,说是误会了,这样我们这边也好澄清。」

我叹了口气。

打给沈桓,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语气倒很淡定:「我看得出来,你那个小朋友喜欢你。」

「我说你不喜欢他这款的,你喜欢我这款,我活好。」

我无语凝噎。

沈桓和我谈过恋爱这件事其实很少人知道。

那是两年前,现在想想可以说是我糊涂了,所以只有很短的时间,当然,前提是,如果在床上见也算谈恋爱的话。

我又问沈桓:「你告诉他,我们俩谈过恋爱?」

沈桓说:「对啊,不行吗?」

……他没救了。

我压着火气,说:「你比齐樾更幼稚,是不是?沈桓,我们当时说得很清楚了,当作没发生,我接着带你,要不然,你就换一个公司,再有下次,我不再管你。」

沈桓冷笑了一下:「怎么?心疼他?我这脸上还挂彩呢,齐樾算个什么东西,花瓶一个,这种沉不住气的性格,他能蹦跶几年?温颐,你的眼光真的越来越差了。」

我直接挂掉了电话。

齐樾啊齐樾,我揉了揉太阳穴,之前老觉得晾着他,他自己能明白。现在看来不能了,冷处理反而是一种放任。

他得明白,没什么比他的前途更重要,特别是在我这里,没什么比他的价值更重要。

我去了医院。

刚进门,齐樾就叫我,语气有点慌乱:「温姐。」

「对不起,我当时……我脑子不清醒,我冲动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我保证。」

我坐到他床边。

「齐樾,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这次的事我不会再追究。」

「你十六岁的时候遇见我,我能理解你对我有种依赖的惯性,你还见得太少,以为现在就是全部……」

齐樾眼里的光慢慢熄灭了,他握住我的手腕,忍着痛起身。

他声音有点颤抖,带着一种无可奈何:「别再拿我当小孩,行吗?」

「我没想让你知道,我从来没想过。」

「但是我的感情,那是真的,我分得清依赖和喜欢。」

「别贬低它。」

我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齐樾看进我的眼睛:「我会在顶峰证明给你看,温颐。」

我的名字从他口中说出来,风一样,抓不住。

「……好好休息吧。」

我转身离开。

齐樾没有休息几天就去继续巡演去了,我在各个视频平台刷到他的直拍和返图。

不管在舞台的哪里,他都是当之无愧的视觉焦点,精致、富有攻击性的脸偶尔腼腆一笑,直接拿捏住了表情管理,舞跳得很好看,有力度,非常流畅。killing part 是一个撑在地板上的 wave,被人称为「夺命三秒」。

之前的黑评被冲淡了,齐樾的粉丝数量又开始暴涨。

天气越来越冷,要深冬了。

过了几天,我八九点才下班准备回家,正准备进小区,看到路边的一辆黑色宾利。

车牌号有点熟悉。

下一秒,一个男人裹着羽绒服下车,戴着鸭舌帽和口罩。

走近了我才认出来,齐樾。

他应该连轴转了很久,声音有些疲惫:「温姐。」

「你来干什么?」

「我有东西给你看,车上。」

我有点迷惑,然后我走过去,看见车后座上放着一个三层的蛋糕,上面的蜡烛发出柔和的暖光,旁边有一圈精心包装好的玫瑰花。

齐樾从怀里掏出一只布丁狗,轻声说:「温颐,生日快乐。」

我陷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3

我闻到齐樾身上干净的茶香。

说实话我有点不知所措,张嘴破坏了暧昧的氛围:「喷的什么香水,蛮好闻的。」

齐樾低头埋在我肩膀。

声音闷闷的:「洗衣液的味儿,你喜欢我就一直用这种。」

我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齐樾又说:「巡演的时候,我都不敢和你发微信,怕你不理我,我会伤心。」

「姐姐,我好想你。」

他低沉的声音砸进我的耳膜,我脑子懵了。

齐樾撒娇,这合理吗。

我还处于状况外,齐樾捧起我的脸,我看见黑夜里他的眼睛那么亮,像融进了细碎的星河。

他的眼神很专注,给我一种他的全世界只装着我一个人的错觉。

他的目光下移到我的嘴唇。

我猛地推开他。

「很晚了,齐樾,你该回去了。」

晚上我一直在做梦,梦里乱七八糟的。

最后我梦见齐樾边叫我姐姐边亲我,很用力,我都喘不上气。

在快要窒息的前一秒,我惊醒了。

齐樾给我过的是 30 岁生日,可他才 22,一个小屁孩。

真的不可能,我感到一种焦虑。

事情逐渐脱离我掌控的焦虑。

我应该去谈个恋爱,让齐樾死心也好,让我换换心情也好。

去哪找个恋爱对象呢?

相亲吧。

身边的都下不了手。

我火速从我妈之前给我推荐的优质男性里选了一个,加上了微信。

名字叫万理,搞什么互联网企业的,看了朋友圈长得不错,成熟年上男,这才是我理想的择偶标准。

隔天我就约了顿午饭,就在公司旁边的一个粤菜馆。

万理是那种沉稳踏实的性格,西装革履,非常细心地为我开车门、询问胃口,挑不出任何错处。

虽然是搞互联网企业,但却没有那种学究的呆板气,甚至我们的电影口味都很相似。

我们相谈甚欢。

陈宵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冒出来:「哎,温姐,你也在这吃饭呢。」

我扭头,刚要说话,对上了和陈宵面对面坐着的齐樾的眼神,黑漆漆的,看不出情绪。

我噤声了。

他站了起来,坐到了我们这桌。

「温姐,咱们一起吃方便吗?」

我刚要拒绝,万理就说:「这是你同事吧,那可以啊,没关系。」

我眉心一跳。

齐樾指着那道蒜香排骨,说:「姐,我记得你好像不吃蒜的吧。」

我没说话,万理很不好意思地看着我:「你没说,我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齐樾又指着我那杯没动过的玉米汁:「姐,生理期还点冰的干吗,我去给你点姜茶。」

我说:「够了,齐樾,你以为你是谁?」

4

空气冻结了。

齐樾看着我,我看着他。

万理好像才搞明白这是个什么局面,齐樾在他面前宣示对我的主权。

他对齐樾说:「不好意思,能给小颐点空间吗?」

齐樾没理他,下一秒突然把我整个单手扛了起来。

天旋地转。

反应过来之后我鬼火直冒。

翻了天了?

我被他塞进了车后座,他关上车门。

「你干什么?齐樾,你是不是有病,你现在脑子是不是不清醒啊?」

「我清醒得很。」

齐樾双手撑着在我上方,我们之间的距离不到十厘米。

危险警报在我脑中响起。

我说:「齐樾,你说你不是小孩子,大人做事是要承担后果的。」

齐樾声音变得沙哑;「姐姐,我好嫉妒。」

「我哪里比他差?你怎么不选我?」

「你摸,我身材很好的,我有腹肌。我长得也比他好看,你为什么就是看不到我?」

他离我越来越近,我试图往后退,齐樾的眼神变暗了。

他把我往前一带,发狠地吻上我的唇。

我的呼吸瞬间被夺走,大脑当场死机。

我尝到一丝泪水的咸。

齐樾眼尾红红的,好像受到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

我都没委屈,他委屈个什么?

我憋着怒火:「齐樾,你当我跟你闹着玩的,是吧?」

齐樾拉着我的手,小声说:「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你眼里都是别人。」

我把手抽出来,说:「我眼里是谁跟你有关系吗?」

齐樾不吭声了。

我说:「齐樾,我比你大八岁。」

齐樾说:「又不是十八岁。」

……

我说:「你是艺人,你懂我的意思吗?我是你老板,我们不能谈恋爱。」

齐樾说:「我们可以公开的。」

我说:「公开?你现在是没有谈恋爱的资格的,你懂吗?」

齐樾说:「我给你赚很多很多钱,那个时候我就有资格了。」

隔天的热搜第一:#齐樾车内激吻圈外女友#

我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陈宵带着哭腔,嚎叫:「温姐,完蛋了啊!齐樾这小崽子彻底是要把自己作死了!他和他女朋友亲被拍到了啊!」

我一个激灵,吓清醒了。

「你说,啥被拍到了?」

陈宵又说:「就是之前不是跟你说,齐樾像是谈女朋友了吗,我还让你给他开导开导,他不是最听你话了吗?怎么回事啊,怎么还谈这么起劲啊?」

我沉默了半天,才说:「那个女的是我。」

陈宵不说话了。

「靠,齐樾这小子喜欢的是你?」

「你们……你们谈了?算了,温姐,是谁都一样,我去公关了,呜呜。」

我打开微博。

打开那条跟着「爆」字的热搜,视频上打的都是水印,但齐樾的背面还是非常清楚,他的侧脸也看得到一点,而我被挡住了绝大部分,只看得见是长头发。视频里男人低头去亲另一个人,整整有三分二十秒。

狗仔好像很努力地放大了镜头,但是我的脸变得很模糊,分辨不出。

我松了口气。

给陈宵发微信:「死不承认这是齐樾就完了,发个律师函说他们造谣。」

5

我低估了齐樾女友粉的疯狂程度。

有一些私生饭跑去了齐樾家门口。

齐樾给我打电话:「姐,我家里呆不成了……我都没办法出门,而且她们好像在监听我,呜呜。」

我陷入沉思。

齐樾说:「姐,不然我去你家借住几天吧?」

我明白了,齐樾想用这个借口登堂入室。

我很坚决:「不行。」

下一秒我家门铃响了,我一看,齐樾已经站在了我家门口,还拿着个行李箱。

行,真行。

我打开门,齐樾眼睛亮亮的,好像一切都理所应当:「姐,你收留我啦?」

「……你脸皮什么时候变这么厚啊?」

齐樾把行李箱提进来,笑着说:「我知道你刀子嘴豆腐心,不会不管我的。」

他熟门熟路地打开了我家冰箱。

「姐,怎么都没菜啊?」

齐樾真把自己当我家里人了是吧。

我走过去把冰箱门关上:「我不负责你吃饭。」

齐樾眼睛眨眨,好像听不懂中国话,他问:「那我们晚上吃什么?」

齐樾是不是觉得我一定拿他没办法?

我冷着脸靠近他,直到他被我抵在餐桌旁。

我说:「吃你。」

齐樾脸瞬间红了,他慌张地握住我的手腕,支支吾吾的:「我,姐姐……会不会有点太快了。」

我问:「你胆子不是挺大的吗?」

齐樾不说话了。

我心里想,小屁孩,跟姐斗。

晚饭还是齐樾做的,我出去买的菜。

味道不错,齐樾非要让我夸他,我表示这都是他应该做的。

我窝在沙发看综艺。

沈桓给我打电话:「温颐,齐樾会出国学音乐,你知道不?」

我愣了愣,看了一眼闭着的浴室门。

「没有。」

沈桓笑了:「看来你这个小朋友也不是一定要待在你身边哦。」

我说:「沈桓,专心搞你的事业,把戏演好,别天天跟我面前八卦。」

沈桓没继续这个话题,他说:「我还有大概十分钟到你家,咱俩喝点酒。」

我拿手机的手一僵,沉默了。

齐樾还在家里。

这俩人可不对付。

沈桓说:「怎么?现在朋友都没得做?」

我揉了揉太阳穴:「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改天吧。」

沈桓说:「我都快到了,还带了你喜欢的那种葡萄酒。」

齐樾腰上裹着个浴巾就出来了。

他问:「和谁打电话呢?」

沈桓在电话那头好像听见了,问我:「你旁边是谁?」

我有点凌乱了,这下怎么办。

我心一横,算了,误会了就误会了吧。

我和沈桓说:「齐樾在我家,你还是别来了。」

沈桓那边没声了。

我挂掉了电话。

齐樾坐到我旁边,说:「姐,沈桓干吗这么晚找你啊?」

我心里很烦,齐樾在我家里住着实在不是办法。

我说:「明天回你自己家。」

齐樾眼尾垂下去了,看着我:「因为沈桓?」

我懒得回答。

「你怕他误会?」

齐樾握住我的手腕,眼神晦暗不明。

「你还喜欢他?」

我简直是无话可说,起身走进卧室。

齐樾被我抛在身后。

半天,他出现在卧室门口,穿好了衣服。

「我走。」

他眼睛红红的,但是声音很冷。

我皱起眉。

「你耍什么脾气?」

齐樾抿了抿唇,问:「我算什么?」

空气里都是沉默。

「我什么都不算,我比不过你那个相亲对象,我比不过沈桓,我在你眼里一直都是个小屁孩。」

他低着头,狠狠地抹了一下眼睛。

我想要说点什么安慰他,或者和他讲道理。

但我还是放弃了。

痛快一点吧,齐樾离我越远越好,不是吗?

6

太久没有等到我开口。

齐樾关门离开。

过了几天,陈宵神情复杂地问我:「温姐,你和齐樾闹矛盾了?」

我说:「哪来的矛盾?」

陈宵说:「他之前死也不愿意出国深造,但是最近突然改口了。」

我沉默了一下才说:「那挺好,安排到什么时候?」

「就这几天吧,可能要去一两年,明天晚上我和他们几个聚餐,你来吗?齐樾应该会想在走之前见见你的。」

我点点头:「好。」

我坐在齐樾旁边。

他比以前更沉默了,吃饭的时候都没怎么吭声。

他们聊得都很开心,我俩就像一个乐谱里的两个不和谐音。

「齐樾。」

我叫他。

他夹菜的手顿了一下,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于是我也不再试图交流。

吃完饭我准备开车回家。

齐樾叫住了我:「姐。」

我转身看着他。

「我只要一句话,你有没有那么一点,一点点,喜欢我?」

他被黑夜包裹,周遭一片落寞,路灯照在他侧脸,看不出情绪。

他给我了很多爱,却只想从我这里要那么一点点。

我是一个不太煽情的人,但是我在这一刻突然不能回避自己的内心。

其实,一直以来,齐樾对我来说都是特别的那个。

那么多次,我对他心软。

只是我一直不肯承认罢了。

齐樾固执地站在我面前,等我回答。

我靠近他,踮脚亲上他的侧脸,一触即离。

雪开始下了,飘在昏黄的路灯光下。

齐樾愣愣地看着我,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他眼睛亮亮的,映出一整个我。

下一秒他把我抱起来,坐进车里。

密密麻麻的吻落下来。

呼吸不稳,我推他。

「齐樾,够了。」

齐樾毛茸茸的发旋蹭了蹭我的脸,体温烫得刚好。

他声音沙哑:「温颐,我之前都不想喜欢你了。」

「你对我太坏了。」

「可我还是喜欢。」

我被肉麻到,准备从他身上下来。

他一把又把我捞回怀里。

「我又不想出国了,姐姐,我想待在你身边,我怕你被别人抢走。」

没办法,我安慰他说:「你表现好一点,我就去看你。」

齐樾埋在我怀里,声音闷闷的:「嗯。」

7

下次见到已经是三个月以后了。

我飞到英国,站在他宿舍楼下,准备给他个惊喜,但是电话怎么都拨不通。

没办法,我只好给陈宵打电话。

「陈宵,齐樾今天行程是什么?怎么他电话一直都打不通?」

陈宵那边有点嘈杂,他慌慌张张地说:「温姐,有点特殊情况,齐樾现在在抢救。」

我心狠狠往下一沉。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怎么回事?」

陈宵说:「今天他们团在市中心有一个小型见面会,但是有一个吊臂出了故障,从半空直接掉下来了。」

我脑子里都是嗡嗡声,失去了思考能力。

「齐樾刚好站在那个吊臂下面,当时就昏过去了。」

我飞快地赶到医院。

抢救室还是红灯,我看到陈宵坐在那抽烟,烟头攒了一堆。

我问他:「抢救多久了?」

陈宵说:「已经两小时了。」

我突然感到一种要失去的惊慌,然后一股火从我身体里爆发,我控制不住地吼:

「你们都不检查设备的吗!干什么吃的?对艺人这么不上心,当然会出事故!」

陈宵说:「对不起,温姐,我……」

我摆摆手,烦躁地打断了他:「齐樾要是有事,你不要在文颐传媒干了。」

半个小时后,医生从里面出来了。

他说:「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脚腕还有膝盖都有粉碎性骨折,需要住院进行康复治疗。」

还好,没有生命危险,我终于舒了一口气。

齐樾被推出来的时候麻药的劲还没过。

他模模糊糊地看见我,说话口齿不清:「姐姐。」

我握住他的手,轻声说:「我在,我在。」

8

许多记者堵在医院门口。

我让陈宵去应付,自己留在病房里照顾齐樾。

他看到我坐在他床边,第一反应是掐自己:「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

齐樾说:「看见你,我就好了。」

我叹了口气,给他舀了勺粥递到他嘴边:「都粉碎性骨折了,好什么?」

齐樾牵住我的手,语气有点愧疚:「对不起,姐姐。」

我说:「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齐樾低着头:「这样的话,我几个月都不能在舞台上跳舞了。」

他拽着白色的床单,小声问我:「你会嫌弃我没用吗?」

我皱着眉,语气有点凶:「少给我说这些,赶紧好起来。」

齐樾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我。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把我拉到他怀里,低头说:「姐姐,亲亲我,好不好,我好想你。」

他低沉的声音落在我耳边,莫名地带着一种蛊惑。

我偏过头,说:「都这样了,还想着亲。」

齐樾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亲亲我就不痛了。」

齐樾一个月后才能拆石膏。

他哼哼唧唧地要我帮他洗澡。

我说:「你手又没断。」

他可怜巴巴地望着我,说:「姐姐。」

……好吧好吧。

浴室里弥漫着雾气。

齐樾陷在浴缸里,打着石膏的腿放在外面。

他脸上有红晕,眼神飘忽不定的。

我说:「害羞什么?」

齐樾说:「你把我看光了,你要负责。」

我挑眉:「不仅看光,我还要都摸一遍。」

等我把他抬出浴室,他彻底不理我了。

小屁孩。

齐樾受伤,没有参与他们团的集体活动。

过了一段时间,网络上开始有齐樾的黄谣。

说他是被某富婆包养的小白脸,靠出卖身体换取资源,还有一些 p 过的图片到处流传。

甚至在热搜上出现了#齐樾被包养#的词条。

怎么就这么巧,刚好在齐樾受伤的时候?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是有人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齐樾彻底混不下去。

齐樾也看到了。

我问他最近有没有树敌,他说没有。

我只能动用了一些人脉去打听这些谣言背后的始作俑者。

那个熟悉的 ip 地址,沈桓。

沈桓自从知道我和齐樾在一起之后,对我的态度就很冷淡。

我和他几乎都是公事公办,没有私下的交流。

没想到他竟然搞出这种损招。

我觉得有点可笑,齐樾说他自己去找沈桓解决。

我指了指他的腿:「怎么解决?打?」

齐樾有点生气:「沈桓肯定是嫉妒我,反正我不要你和他接触。」

我摸了摸他的头:「听话,这件事我回国处理,你安心养伤。」

齐樾拉着我,说:「我不要。」

我说:「相信我,好吗?我会妥善处理好的。」

9

我回国之后拨通了沈桓的电话:「我们聊聊吧。」

沈桓冷笑了一声,说:「你不是去国外找你那个小朋友了吗?怎么有空想起我来了?」

我没有绕弯子:「沈桓,不该做的事不要做,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沈桓沉默了一瞬,说:「来我家,我们谈。」

十分钟后,我按响门铃。

沈桓慢悠悠地打开了门,低头看我:「稀客啊。」

我没理他,径直走进去。

沈桓突然从后面抱住了我,轻声说:「几年前,那时候我们住在一起,你都不会对我这么冷淡。」

我冷着脸:「沈桓,放手。」

沈桓把我抱得更紧。

「你不是可以分得清吗?」

「身体,心里。你分得不是很清吗?」

「我们再试一下,我不会告诉齐樾,好吗?」

他说的话太滑稽,我都不想回答。

「为什么对我,你就可以分得那么清?你和齐樾甚至都没有像我们当初那样吧。」

沈桓的气息洒在我的脖颈。

我用力挣脱出他的怀抱,说;「沈桓,你魔怔了?」

沈桓扯了一下嘴角:「我是魔怔了。」

我深吸一口气:「齐樾的那些无中生有的谣言,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沈桓回答得很快:「对,就是我做的。」

我又问:「黑热搜,也是你买的?」

沈桓点了点头。

我闭了闭眼:「为了什么?」

沈桓说:「为了证明,他不配。」

我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克制地说:「等你这部戏确定下来,你就换个经纪人吧,我带不了你。」

「这些谣言,公司会处理,如果再有下次,别怪我让你名誉扫地,你知道我的手段。」

说完,我转身离开。

沈桓叫住了我:「温颐,我们开始就错了,是不是?」

我顿住了:「没有对错……只是——那些都过去了。」

谣言的力量还是很大。

齐樾的微博私信和评论里不停有人骂他,骂得很难听,甚至上升到了人身攻击。

我让齐樾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要上网,但他比我想象中要抗压很多,还反过来安慰我:

「姐姐,别为我费神,我能搞定的。」

又是一年元旦,齐樾在英国的学业快结束了。

谁知道他提前就回国了。

我是在社交媒体上看到齐樾出现在机场的照片的,齐樾这小兔崽子又瞒着我制造一些惊吓。

凌晨一点半,我家门铃响了。

我打开门,齐樾猛地扑上来,把我整个人嵌在他怀里。

我被熟悉的茶香包裹,清冽而干燥。

「姐姐,好想你。」

「唉,可惜还是没赶上新年钟声,但是,新年快乐。」

我的声音在他怀里变得闷闷的:「新年快乐,小屁孩。」

那天晚上齐樾躺在我家床上,眼睛湿漉漉的,支支吾吾:「姐姐,我不会。」

我亲了亲他的唇,说:「没关系,姐姐教你。」

10

齐樾最近客串了个电影,演里面的一个反派角色。

我看了,他确实很适合大屏幕,共情能力也很强,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电影里他和另一个女演员突然被炒起了 CP。

齐樾很生气,他说这些人嗑 CP 都上升到他本人了。

我安慰他说:「没关系,CP 粉不是也可以给你涨粉吗。」

齐樾埋在我颈窝里,闷闷不乐:「可是我想要和姐姐一起的 CP,我们才是真的。」

本来,我以为齐樾就是说说罢了,但他真的很疯。

电影发布会上,他竟然说:「我今天也想向大家说明一下,我已经有女朋友,我们感情很稳定,希望能得到大家的祝福,我也会继续努力给大家带来好作品,好舞台。」

我在台下直接懵了。

一反应过来我赶紧上台,拿起麦克风:「齐樾只是和大家开个玩笑,是在说剧里的女朋友,希望大家不要误会。」

齐樾搂住了我的腰,低声说:「姐姐,如果现在吻你,那我的前途是不是完了?姐姐要是真的只在乎钱,那我还不如自毁前程呢。」

说完,他直接吻了我。

快门声同时响起。

我推开他,努力保持镇定:「在场的媒体朋友们,我们愿意高价买断刚才的照片。」

齐樾笑呵呵,和我说:「姐姐,你也会犯傻,这是有直播的。」

说完,他拿起麦克风:「大家谅解,我女朋友比较害羞,但我很爱她。」

「不管是从前,现在,还是未来。」

齐樾望进我的眼睛,一如彼时年少。

齐樾晒出了我们牵手的照片,两枚定制的情侣戒指很醒目。

下面评论很精彩。

「看着很渣其实是恋爱脑的小哥哥一枚呀。」

「狼狗变奶狗了是吧。」

「为啥嫂子不出镜,嫂子肯定很美!」

「这体型差看起来就很配一脸。」

他就是不能克制自己,非要向全世界证明我们在一起了。

我说他小孩子心性,到现在也改不了。

齐樾玩我的手,小声说:「你就喜欢这样的,装什么装。」

我嘴硬:「谁说的,最讨厌你这样的小屁孩不知天高地厚的。」

齐樾亲了亲我的手,攥在胸口,用体温暖着。

「姐姐。」

他叫我,我看向他。

「好喜欢你。」

我脸有点热,扭头看向窗外。

每天都说这种话,小屁孩果然肉麻。

半晌我回答他:「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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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几个 100 天,也像刚热恋

blue呜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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