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战役
非典型蛇蝎
我在男友家见到了失踪多年的嫂子。
为了找她,哥哥花光了家产,逼成了精神病。
而她衣着华丽,面无表情地站在客厅里。
一旁的男友亲切地喊她:「妈。」
更可笑的是,男友的父亲,正是我哥的主治医生!
23 岁生日那天,在双方父母的见证下,林格给我戴上了求婚戒指。
3 年爱情长跑,终于要步入下一个阶段。
隔天一早,他收拾好东西,准备带我回老家,去看看他的奶奶。
林格的老家在一个乡下,回去的时候,我设想了无数种可能。
泥泞不堪的小路、臭味熏天的茅厕还有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山。
可到了之后,我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多么浅薄。
林格像是看出了我的小心思,手揉揉我的头发,打趣地说:「想不到吧,现在新农村建设得如此之好。」
我吞咽了一口口水。
这何止是好呀,简直好得离谱。
林格的老房子是一套 3 层别墅,有泳池,有花园。
奶奶闲不住,更是在院子里种满了果树。
我们去的时候正值秋天,不少的瓜果都熟透了。
奶奶热心地将水果摘下来给我洗干净,切好摆在果盘里让我吃。
林格被奶奶打发出去叫什么人回来吃饭。
而我则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林格小时候的相册。
可奇怪的是,直到相册看完,我都没看到一张林格和他妈妈的合照。
我知道林格的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
这件事是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从不肯对外人开放。
我将盘子里的苹果块塞进了嘴巴里,准备跟奶奶偷偷打听一下关于林格妈妈的事情。
这也是这次回老家我最主要的目的。
我想更全面地去了解他,可以给予他更大的安慰。
就在我准备开口的时候,林格带着一个女人走了回来。
而下一秒,我愣在了原地。
女人逆着光,我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
可她的模样,我在寻人启事上见过无数次。
她是我失踪了多年的嫂子!
林格望着我的方向,笑着开口:「妈,这个就是我跟你说的安安。」
她走到我的旁边,面目表情地看着我。
抓着我的手,扯出了一个笑容:「安安好。」
然后略过我,上了楼。
一旁的奶奶抓起我的手,略带歉意地开口:
「你别介意,她精神出了点问题,对谁都这样,不是不喜欢你的意思。」
她当然不会不喜欢我,和我哥在一起 5 年,嫂子对我的好快要赶上了亲姐姐了。
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林格会喊她妈。
而林格的母亲,不是早就去世了么?
巨大的疑惑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妈?」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奶奶点了点头,刚要给我解释的时候,被林格转移了话题:
「奶奶,饿死了,还不开饭啊!」
说着抓着我的手,要带我出去看隔壁邻居家刚刚捉到的野鸡。
我看了看墙上的表,才十点半。
走出门,我甩开了林格的手。
怒视着他,那意思让他给我个交代。
他先是无奈地笑了笑,随后拉着我在院子里坐了下来。
「你是想问,为什么我会喊刚才那个女人妈吧。」
我点了点头,把「她明明是我嫂子」这句话咽了下去。
「她是我们村的傻妞,从小就有精神病,我爸为了给她治病看她可怜让她住进了我们家里。
「我奶奶因为我妈去世深受打击,不吃不喝,刚好她的到来抚慰了我奶奶的心灵,慢慢地,我奶奶就认下她当儿媳妇,非逼着我爸娶她。
「不过你放心啊,我爸可没真娶她,就是为了哄老人家开心,每次回来的时候,我都会喊她『妈』。」
说完,林格揉了揉我的头发:
「你别害怕,我们家可不干那些坏事。」
我也知道了,女人叫小婉。
他一脸坦然地冲我笑着,打消了我心里一点点的疑惑。
让我不禁怀疑,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可没多久,就推翻了这个疑惑。
吃中饭的时候,小婉没有下来。
奶奶将饭菜捡到一个碗里,给她送了上去。
再次见到她,是傍晚。
她换了一个纯白色的连衣裙,巴掌大的小脸,因为扎了个丸子头,格外好看。
记忆中,哥哥最喜欢嫂子丸子头了。
他总说,等办婚礼的时候,就让嫂子扎个丸子头,也不用去做什么盘发。
可惜就在他们领证的前一晚,嫂子不见了。
就在我们要开动的时候,林格的爸爸从外面风尘仆仆地赶来。
看到眼前扎着丸子头的小婉,微微蹙起了眉头。
将公文包放在客厅的沙发上,解开衬衣的扣子,随意开口:
「怎么把头发扎起来了,你还是散着好看。」
说完,笑着走到小婉的身后,将她的头发打开。
那样子,不像是对待一个精神病患者,而像是对待亲密的爱人。
一瞬间,我冷汗直流。
一个大胆的猜想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小婉是不是在用这种方式跟我求救!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和她将面临着很大的危险。
吃过饭后,我提出来想去村子里看看。
这个时间散步刚刚好,比较舒服。
林格穿戴好衣服,牵着我的手就往外走。
我看着小婉,假装随意地开口:
「不如小婉,林叔叔,奶奶咱们一起吧。」
话音刚落,我看到林叔叔脸上有着不易察觉的抗拒。
「不了,我累了一天,至于小婉,一会儿我还得帮她做治疗,奶奶每晚都要听黄梅戏。」
语气里带有明显的不悦。
「再说了,我们这群老人何必打扰你俩的二人世界呢。」
大约是察觉到自己的不友好,便又笑着补充了一句。
没给我再次邀请的机会,林格就带着我出去了。
村里的空气清新,我紧绷的情绪得到了一点点的释放。
走到大约一半的时候,林格来了通电话。
是公司的领导。
他示意我站在原地别动,捂着手机去了不远处。
大约等了十分钟左右,有几个阿姨结伴往我这边走来。
其中一个,我下午的时候见过,好像是林格的某个婶婶。
为显亲切,我挨个喊了婶婶。
他们拉着我聊了许久,从林格的小时候一直说到他上大学。
我假装无意地提到了小婉。
穿着红外套,卷发的婶婶立马结过了话茬:
「小婉啊,我俩挨着,站在我家房顶都能看到他们家的院子,要我说啊,小婉就是命好,要不是老林,她现在还是个在路边捡垃圾的小傻子呢。」
我的心咯噔一下,难道小婉真的是村里的人么?
「那林叔叔是什么时候开始给她治疗的啊。」
红色外套的婶婶抱着膀子思忖了良久:
「五年了!我记得很清楚,那年我公公和他爹接连去世,小婉就被老林带去了城里,隔了两年,他们家在这里盖了大房子,小婉就又回来了。」
说着,红色外套的婶婶用胳膊碰了下身边的另一个女人。
「城里的水就是养人,你瞅瞅小婉现在多水灵啊。」
那个阿姨斜了她一眼,笑着说:「那是因为之前小婉整天脏兮兮的,现在这一打扮可不就好看,不过要我说啊,指不定整容了,反正是瞅着哪里不一样了。」
我听得正在兴头上的时候,林格过来了。
挨个打了遍招呼,就拉着我往回走。
说是有个重要的文件需要他重做。
「要不你先回去,我和几个婶婶再聊聊,我回去也没事干。」
我抓着他的胳膊,撒娇道。
「好啦,明天再聊,婶婶们也得出去遛弯了。」
说完,就跟她们说了再见拖着我回了家。
我能察觉到,他是故意不想让我继续问下去。
太巧了,五年前嫂子失踪,三年前我哥因为抑郁症认识了林格的父亲。
很难不让人怀疑,嫂子就是小婉。
更何况,那几个婶婶说的,小婉之前总是脏兮兮的,这次回来和之前确实有很大的不同。
这些信息一直在我脑子里乱转,当下唯一能解决的办法就是问小婉。
走到临近别墅的时候,我老远就看到小婉坐在院子里。
望着远方,像个木偶一样,没点生气。
我松开林格的手,冲着小婉的方向转了下身。
「你进去忙吧,我去看看小婉。」
「她精神不正常,你跟她聊什么,咱俩去看你最近追的剧。」
说着,就往屋里拉我。
这时候,林叔叔走到了门前,望着我俩的方向,开口道:
「让她去吧,她俩年纪相仿,对小婉的病情也有帮助。」
说完,还微微地点了点头。
这下,林格才将我的手放开,推着我往小婉的方向走。
直到和小婉待了半小时后,我才明白为什么林叔叔会同意我俩接触。
与其说她是个人,不如用木偶来形容更贴切。
不论我讲什么,小婉都没有反应,空洞地望着前方。
我抓起她的手,贴在我的脸上:
「嫂子,你摸摸我,我是安安呀,你以前最喜欢这样摸我的脸了。
「嫂子,你看你送我的项链,我一直戴着,连睡觉都舍不得摘下来。
「嫂子,我哥,我哥他可想你了,想到抓狂。
「我也想你,嫂子。」我的声音带了哽咽,眼泪不自觉地滴到了她的手背上。
秋风吹过来,将她的头发卷起,而后轻轻地扫过我的脸。
我放低了声音,呢喃道:
「是不是我真的认错人了,陈子扬等的人是不是真的不是你。」
下一秒,她低下了头。
眼神里多了一点点的感情。
我捕捉到了她的变化,环顾四周,继续小声地说:
「陈子扬在等你,你知道么,陈子扬满世界地找你,你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在大学。」
突然,她握紧了我的双手,像中午那样。
几分钟后,我听到了走路的声音。
由远及近。
我整理好表情,扬起笑脸,转回身去。
「你来啦,你忙完……啊,叔叔,我以为是林格。」
说完,还故意做了个鬼脸。
他走近,给小婉披上了件外套,扶着她的肩膀。
「你们在聊什么,我看你一直蹲在这里,能让我听听么?」
原来,他一直在监视我们。
所以,小婉什么都不敢说,也不敢回应。
「我在给她讲故事,《安徒生童话》。」揉了揉有点酸的腿,叹了口气,「可她无动于衷,好像心智只有几岁的样子,我说什么她都不理我。」
「刚才她不是低头看你了么,小婉可从来不会对陌生人的话感兴趣,你可是第一个人呢,你到底说了什么能引起她的注意,你跟叔叔说,对她的治疗会很有帮助。」
他笑得温和,语气里满是宠溺,可在我听来却异常可怕。
我没想到,连这个细节他都察觉到了。
我紧张得直咽口水,心跳声在我的耳边放大。
「一定要说么?」我后退两步,说道。
「快说。」语气里是不容拒绝的绝对。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我刚才说,感觉林叔叔很爱你,可林格却说,叔叔是为了奶奶才假装跟你结婚的,小婉,你爱叔叔么?」
说完,我睁开了眼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头发。
「不好意思,叔叔,我没有想八卦的意思。」
他愣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变了好几下,先是不可置信,而后……竟然有些羞涩。
「你瞎说什么呢,我和小婉只是大夫和病人的关系。」
语气里带了些不知所措。
我上前挽住他的胳膊:
「你相信我,叔叔,当我提到『林叔叔爱你』的时候,小婉低下头看我了,我重复了好几遍这句话,她一直在听!」
他将小婉扶了起来,假装生气地说:「好了,别再说了,没大没小。」
而后,扶着小婉回了房。
他离开后,我一下子坐在了秋千上,两条腿不由自主地抖动着。
我掏出手机,给哥哥发了条微信。
「哥哥,我想我帮你找到嫂子了。」
而后发出了一声苦笑,哥哥这会子恐怕又在家里闹吧,随地大小便,或者生吃活鱼,又或者抱着娃娃喊嫂子的名字。
想到这里,我的心就想被人狠狠地抓了一把。
哥哥和嫂子是大学时期认识的,哥哥对她一见钟情,追了两个月就在一起了,两人恩爱到周围所有人都很羡慕。
在一起五年,他们从没有吵过架,没有红过脸。
嫂子总说,是哥哥脾气好,包容着她。
哥哥却说,是嫂子温柔,可以忍受他所有的坏毛病。
那么恩爱的两个人,熬过异地恋,从出租屋搬到了大房子,就在领证的前一晚,嫂子和朋友去过单身夜。
当晚就失去了联系。
第二天一早,哥哥拿着户口本在民政局门口等。
收到了一条来自嫂子的短信:我后悔了,抱歉。
哥哥打回去,对方已经关机了,他执着地在民政局门口等了一天。
任凭我怎么劝他都不走。
原来前一晚,嫂子没有去过什么单身夜,就在她跟朋友打电话约地点的时候,电话被挂断了。
那一刻,我们才明白,嫂子出事儿了。
之后哥哥疯一样地找她,直到精神出了问题,时不时地还会自己分裂出嫂子的人格跟自己对话。
我们带他去找最好的心理医生,也就是林格的爸爸,我也因此认识了林格。
一想到我每次提及哥哥找嫂子时的辛苦,林格都会抱着我拍拍我的后背安慰,我就一阵恶心。
是不是,每次给哥哥看病,他在梦里倾诉着多么想嫂子。
林格的爸爸都会在那里耻笑他吧。
我的手使劲抓着秋千,指甲在上面掐出了痕迹,手上青筋暴露。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安安!」
林格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回,我整理好心情,看着他跑向我这里。
「你哥……你哥今晚……突然跑了,现在找……找不到了,阿姨让我们回去一趟。」
他弯腰扶着膝盖,重重地喘着粗气。
怎么会……这么突然!
难道是我的信息?
「愣着干嘛,赶紧走啊。」林格拍拍我,转身往回走。
我脑子混沌着,一边担心哥哥的情况,一边又想带小婉离开。
而且这次走了,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
不对,我应该报警,就凭我自己也没办法带小婉离开。
想到这,我拿好东西,深深地看了二楼一眼,就往外走。
车开到村口的时候,被人拦了下来。
两个胳膊上戴着红布,戴着口罩的男人走向前,操着一口不算很流利的普通话:
「疫情防控,封村子了,任何人不得出入。」
我的心咯噔一下。
「我们有急事必须出去,大爷,你通融一下,我,小格。」
男友从车里拿出来一盒烟,递给眼前的男人。
他摆了摆手,语气里满是无奈:
「不行啊,咱们这里有个疑似阳性,谁也不能出去,你别难为我了,这要是有什么身体不舒服的,我们给叫医生上门,回去吧哈。」
我突然有一丝庆幸。
至少这样,我还可以继续陪着小婉。
我拽了拽男友的衣角:「算了,我给妈打个电话,实在不行报警找我哥吧。」
我故意将「报警」二字说得重了点。
他沉思了一下,冲着窗外的男人摆了摆手,开回了奶奶家。
跟林叔叔解释了一番后,我就拿着睡衣进了浴室。
我实在是一分钟都不想面对这一家人。
大约洗到一半的时候,我隐约听到林格跟我说手机什么的。
水流声太大,我就嗯了两声。
洗完澡吹头发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那条信息。
如果刚刚林格看了我的手机,那一定能看到我微信里置顶的跟哥哥的聊天记录。
想到这里,我扔掉了手里的吹风机,跑到了卧室里。
而我的手机正安静地躺在床上充电。
「你刚才……用我手机了么?」
「啊,我手机没信号,想用你的打电话,发现你的也没信号了。」
他翻看着手里的书,随口解释着。
而后,抬起头,瞪着拿着浴巾头发滴着水的我,慢慢走近。
我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浴巾。
「你怎么不吹头啊,怎么手机里有什么秘密不能让我知道,紧张得头发都不吹就跑来了。」
他脸上带着笑意,目光却从我手机上一闪而过。
一时间我不知道怎么接话。
「怎么,真有秘密啊,愣着干嘛,走吹头发去。」
推着我就往外走。
我把浴巾扔在了他的身上。
娇嗔着:「什么啊,我在想没有信号,我一会儿怎么打游戏呢!」
而后,松了口气。
我不确定林格是不是看到了信息,至少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上床不过几分钟,就打起了酣。
但我望着手机上一点都没有的信号格,还是升起了怀疑。
明明傍晚的时候,信号还是满格。
怎么突然就没信号了呢。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
林格在切断我和外界的所有联系。
我躺在他身边,紧紧地握着手机,头一阵阵地眩晕,也不知道怎么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醒来时,天已经大亮,身边早就没了林格。
我穿好衣服去阳台,他和林叔叔正站在院子里说着什么,奶奶正在秋千上听戏曲。
我环顾四周,没有小婉的身影。
这是我可以和小婉单独相处的最好机会!
我走出房间门,紧张得手脚冰凉,凭借记忆敲了敲小婉的门。
没有回应。
我大起胆子拧开了把手。
接下来的一幕,打破了我的心理防线。
只见小婉跪在地上,挺直了身子,背对着我。
我上前想将她扶起来,却被她推开了,嘴巴里还念念有词。
我凑近了听,她说的是:
「我是林格的妈妈,林有生的老婆,除了他俩不可以跟别的男人讲话,我错了,我不该跟别人讲话,除了他们谁都不是好人,都想害我。」
我瞬间破防,眼泪断了线般地往下掉。
重复着手上的动作想将她扶起来,可是她一直在推开我,眼睛直直地往前看。
我再也忍不住,放低了声音,小声嘶吼着:
「宋思雅,你醒醒,陈子扬在等你,为了找你,他……他已经不成人样了。
「宋思雅,你是宋思雅,不是小婉,你快醒醒,醒醒!」
我摇晃着眼前的嫂子,嘴里重复着那几句话,终于她开始有了反应。
她僵硬地转过头,空洞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来:
「我是宋思雅,我是宋思雅,不是小婉,不是小婉。
「不对,我是小婉,我是小婉,林有生是我的丈夫,林格是我的儿子。
「我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啊。」
她表情变得惊恐,抱着头,不停地砸着自己的头。
我不知道林格还有多久上来,如果任由嫂子这么发疯下去,我们俩肯定暴露了。
我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让她冷静下来。
「听我说。」我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
她变得安静,安静得让人害怕,像是一碰就碎的洋娃娃。
我起身看了看外面,没人。
「你是宋思雅,我哥陈子扬的女朋友,我是陈安安,相信我,我会带你出去,我不知道你现在精神状态是否很好,但你记住,从现在开始,你要主动对林有生亲昵一点,知道了么?
「相信我,我们会出去的。」
她看着我,脸上又变回了刚才的了无生气。
对着墙开始自言自语。
我着急了起来,不停地晃着她:「你听到了么?听到了么?
「小婉不是……」
「咔嚓」,门开了。
林有生和林格一脸焦急地出现在门口。
「安安,你怎么会在小婉的房间,谁让你进来的!」
说着林格走向前,把我拽了起来,「你刚才想说什么?小婉不是?不是什么?」
我看着眼前已经懒得去装的林有生,恨不能一拳打在他脸上,但这样,我不仅害了我自己,还会连累嫂子。
「林叔叔,你总是偷听我俩讲话。
「我说,小婉你不是林格的妈妈。」
林有生听完脸色大变,而林格则一脸惊慌地看着林有生。
「但你是林叔叔的老婆,我想说这个,我只是想帮助小婉而已。」
说完话,我就离开了房间。
再待下去,我不确定会不会露馅,也不确定会不会被林有生控制。
我大概猜到了林有生对嫂子做的事情,利用自己是心理专家这件事,催眠嫂子给她灌输她是小婉这件事。
他在改造嫂子,把她改造成他想要的样子。
得出这个结论后,我心情低沉,不知道把嫂子救出去后她还能不能重生。
吃早饭的时候,我以担心哥哥为借口,没有吃。
而自那开始,林有生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嫂子,不给我一点机会接近她。
回房间的时候,我看到了行李箱里的小粉丸,原本是便秘买的特效药,或许现在可以用上了。
午饭的时候,奶奶做了一大桌吃的。
我借口想喝可乐,就支使着林格去跟我买。
果不其然,他找了借口让我在家等,而他自己去了商店。
我冷笑,这就是我要的结果。
因为我知道,林有生吃饭的时候,一定要喝茶。
他寸步不离小婉,奶奶还在厨房忙碌。
烧水泡茶的工作就放在了我的身上。
我趁着奶奶端菜去餐厅的时候,将小粉丸扔在了水壶里,焦急地等着水开。
这期间,我一直回头看外面的林有生。
他坦然地坐在沙发上,手牵着嫂子。
几分钟的时间就像半个世纪一样,终于水开后,我冲到了他的水杯里。
混着绿茶的颜色,看不出任何一点异常。
饭间,我看着林有生大口地喝着绿茶,我紧张得饭都咽不下去。
一旁的林格不停地帮我夹菜:「多吃点,你早上就没吃。」
我随意喝了几口汤,起身准备回去。
「我不太饿,先……」
话还没说完,就觉得眼前晕乎乎的,倒了下去。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听到林有生说:
「把她锁进卧室,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被林格放到床上后,我使劲掐自己保持清楚。
确认他出去后,挣扎着从化妆桌上拿了粉刺针,一针针地扎自己。
早就在那会儿,嫂子在恢复正常的几秒钟里,就告诉我「小心饭菜」。
所以,我刚才几乎没吃什么。
我怀疑是我的碗里有问题,不然他们几个怎么都没事。
我现在只要保持清醒,等着小粉丸发作。
那会儿,奶奶和林格图省事,根本没有去烧新的开水,现在全家人除了我和嫂子,都喝下了带有小粉丸的水。
等他们集体拉肚子,我就可以带嫂子跑了。
我下的分量可不算小。
我不知道林有生给我下的什么药,我全身冒着冷汗,意识一旦涣散,我就用针扎自己。
不过短短半小时,我的手上就千疮百孔了。
突然,门被打开了。
我假装闭眼睛躺在床上。
林格直挺挺地冲进了厕所,不过几分钟,就传来嚎叫声。
躺着太舒服了,我放松了意识,就在要睡着的时候,抽水马桶将我唤回。
我起身,确认林格没有出来。
踉踉跄跄地往外走,把门给林格反锁住。
家里马桶的冲水声此起彼伏。
我去开嫂子的门,发现她并不在房间里。
我拖着沉重的身子,来来回回找,都找不到。
就在我快支撑不住的时候,我听到了一声尖叫。
是院子里。
我跑出去的时候,嫂子满身是血,手里还拿着一把匕首。
她单薄地站在那里,风吹着她的头发,苍白的脸上挂满泪。
她对着我轻声开口:
「安安,好久不见。」
我喜极而泣,她上前,抓着我就往前跑。
边跑边交代着:
「如果等会儿我又意识涣散了,你就划我一刀,除了这样,我想不到别的办法,如果……我还是不清醒,你就走吧,别连累你。」
我没回应,用力地握着她的手。
我们俩跑到了村中间,里面有个破败的房子,进去后,我找东西把门一层层地顶住。
本来我要去找村民求救的,但是嫂子制止了我。
无法确认,村民是否是他们一伙的。
庆幸的是我带了手机出来,奇怪的是这个位置居然有信号。
可我手机里的手机卡,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林格取走了。
能微弱地连上一点点无线网,但很微弱。
我给爸妈发了消息和位置,一直在转圈圈发不出去。
等了不知道多久,我听到外面传来叫喊声。
像是林有生和林格。
他们正在召集村民找我们。
我全身止不住地颤抖,冷汗冒了一身,我无法确认被他们找到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像嫂子那样,还是命都保不住。
就在这时,我发现,嫂子没了声音。
她又像之前那样,空洞地望着前方,不管怎么晃动都没有回应。
我打开手机,找出了之前录制的她和哥哥的视频,放在她手里重复播放着。
放到第七遍的时候,她有了反应。
而我们也被发现了。
林有生和林格大概是由于脱水,脸色也不好看,额间冒着细汗。
骂骂咧咧地将我俩带了回去。
我死抓着嫂子的手不放。
林有生一巴掌打在了我的脸上,将我踹了好远,和之前那个温和的林叔叔判若两人。
林格急忙把我拖回了房间,满脸愁容。
「安安,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带走小婉对你什么好处!」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单手解开衬衣的扣子,发泄着不满。
「她不是小婉,她叫宋思雅,她是我嫂子,我哥的女朋友!」我嘶吼着,太过用力,扯得声带疼。
这下,轮到林格震惊了。
「她……她是你嫂子?就是跟你哥快要结婚的嫂子?」
他一脸惊恐,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
我冷笑出声,从化妆桌上拿出了修眉刀。
「别装了林格,你早就知道了,你不就是为了把我变成和嫂子一样的傀儡才把我带回来的么!」
林格演得很像,但不小心被我发现他填了一份精神状况调查表,署名是我。
他听完,大笑了起来,向我一步步走近。
巨大的阴影将我包围住。
就在他离我只有几步远的时候,我将修眉刀抵在了我的脖子上:
「再过来,我就死。」
我不是没想过威胁他,可我俩之间毕竟力量悬殊比较大,至少,林格不想我死,我还是确定的。
我俩僵持了几分钟,他缓和了脸上的表情。
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温柔。
下一秒,门就被撞开了。
进来的是我父母和一众警察。
我终于瘫软在了床上,嚎啕大哭。
我和嫂子回到家之后,林格父子就被抓起来了。
事后,我问妈妈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她拿出手机让我们看那两条消息,在林格把我带回别墅的路上,无线网信号变强,所以消息发了出去。
直到这时候,我才知道,林格带我来的老家和他跟我爸妈说的老家位置,并不是同一个。
所以,即使我没有发现嫂子,那我也没办法好好地离开了。
警察对林格和林有生进行了审讯,而真相却让我大吃一惊。
嫂子和哥哥领证的前一晚,在回家的路上,不小心碰到了林有生,而几乎和他前妻一模一样的长相,让他心动了。
在索要手机号无果后,林有生尾随嫂子,在小巷子里打晕她,放在车里带回了家。
而那一路,刚好没有监控。
林有生从不打骂嫂子,好吃好喝地对待她,一开始是将她关在临城的家里,他变态到将卧室里所有的东西都搬空,只留下他和前妻的合照,还有轮番播放他们在一起的视频。
潜移默化,让嫂子觉得她就是他的妻子。
每天都会对我嫂子催眠,给她讲他们之间的故事。
后来,我哥去找林有生看病,我意外和林格走在了一起,这时候林有生发现,她囚禁的女人就是我的嫂子。
为了掩人耳目,他将嫂子带回了村子里,化名小婉。
而真正和他前妻只有一点点相似的小婉,早就被他杀害了。
我不知道这些年嫂子是怎么过来的,将她送去医院的时候,主治医生说,她的意志很坚强,一直在自己是小婉和宋思雅之间摇摆不定。
而就在她即将彻底被小婉化的时候,我出现了。
林格原本是想把我也变成一个乖乖听话的木偶,没想到,把他们的谎言都戳穿了。
我也曾问过医生,林格之前对我并没有任何异常。
医生告诉我,原因就出在我们快要结婚这件事情上。
他在翻看资料的时候,发现林有生和前妻结婚后,前妻因为受不了他的控制,经常吵架,最后甚至离家出走。
自那之后,林有生就给林格灌输:「你看到了么,你妈抛弃你了,女人婚后不听话,就会抛弃你,就像你妈抛弃咱俩一样。」
所以当我答应林格求婚后,他就一直被这句话折磨着,尤其是当他看到我嫂子现在的乖巧,他心动了。
法院判刑后,我去看过一次林格。
隔着玻璃,他猩红的眼睛望着我,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狠厉。
「我真后悔,没早点改造你,不然现在你早就乖乖地和我结婚了,我爸说得没错,女人不听话就是不行!」
我将电话放下,没有回应他。
这三年的感情,就在那一刻,彻底释怀了。
秋去冬来,临城下了第一场雪。
我裹着厚重的羽绒服下楼,看到了在雪地里堆着雪人的哥哥和嫂子。
见我下来,嫂子挥着手冲我喊:「安安,快来啊,堆雪人。」
我想,再过不久,他们就都能找到最初的自己了吧。
备案号:YXX1lMMykoOi0009ZXQhZ28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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