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不容二虎

「这两日身体可好?」李时元问了句。

「还有些咳嗽,不过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穆澜淡淡应声。

李时元好不避讳梅姬在场,走到穆澜的面前,大手很自然的扬起,轻轻的勾起穆澜的下巴。

穆澜不动声色,梅姬的眉头微拧,李时元的心思连遮掩都懒,赫然写在脸上,对穆澜是势在必得。

李时元却好似在打量穆澜:「这起色是难看了点,回头本王让御医给你调调。」

那口气,就好像对着自己心爱女人说的一般。

穆澜淡笑:「穆澜谢太子殿下关心。」

李时元嗯了声。

但穆澜却是话里有话,李时元自然明白穆澜话中的意思,只是在这样的场合里,两人谁都没说错。

忽然,李时元看向了梅姬:「姬姑姑,本王有事要交代穆小姐。」

梅姬颔首示意,安静的退到了一旁。

徐洛尘不敢迟疑,立刻跟着梅姬走到了一旁,低头站着,更是不敢多看也眼,梅姬的眉头也只是微微拧着,没说什么。

而李时元倒是没对穆澜做出太过于亲密的举动,就只是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声音压的很低,只有两人能听的清楚:「等着做本王的太子妃。」

穆澜扬眉,不动声色。

静壹大师和李长天说了什么,穆澜猜不到。

既然李时元能让静壹大师站在他这边,那么势必静壹大师说出口的话就不仅仅是让李长天不可能立穆澜为妃,还会帮着李时元。

李时元看向穆澜的表情是志在必得。

在李时元的话音落下,穆澜忽然淡笑:「穆澜静候。」

李时元的表情变得似笑非笑,多了一丝的深沉,而后他拉开了距离。同一时间,凤鸾宫内的小太监也已经跑了出来。

「太子殿下,娘娘宣您进去。」小太监毕恭毕敬的。

李时元立刻朝着宫内走去。

梅姬也已经走了回来:「穆小姐,我们进去吧。」而后她看向了一旁的小太监,「小德子,你把徐小姐安顿好,等穆小姐见过太后后,我再来安排。」

「是,姬姑姑。」小德子应声。

徐洛尘下意识的看着穆澜,穆澜颔首示意里,徐洛尘这才跟着小德子离开。

梅姬带着穆澜也走进了凤鸾宫内。

……

穆澜进入宫内的时候,看着面前的太后,倒是福了福身:「穆澜见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嗯了声,倒是关心的问了几句,穆澜安静的答了。

不曾逾越分毫。

也不曾提及任何不该提的事情。

就始终乖巧懂事的站着,甚至在看见太后的茶水凉的时候,穆澜才走上前:「娘娘,您的茶水凉了,穆澜给您换过。」

太后挑眉,没说话。

这屋内的奴才这么多,却没人发现,她的茶水凉了,不仅仅是不喜欢,也因为这水凉了就无法入口。

而她先前吃了小点,现在口干的可以。

但穆澜就能细心的发现这些。

太后忍不住点点头。

穆澜很自然的转身拿起茶水,让人倒掉,重新按照皇太后的喜好给泡了新茶,再端到太后的面前。

「您试试。」穆澜开口,「清茶可以让您润喉,再吃茶点后,换个普洱,可以让您清肠,不至于太油腻。」

太后看着穆澜,忽然明白了

穆澜的厉害之处不在于对你的阿谀奉承,而是观察入味,你的每个喜好,她都能记得清清楚楚,该注意的事情,她也能面面俱到。

就好比现在。

太后不能否认,自己对穆澜是心存疑虑和担忧。

任何一个王朝都禁不起红颜祸水。

王朝毁灭,君王必然是沉迷美色,昏庸无度。

但是就算是这样,却怎么都不能否认穆澜的贴心,还有那种不由自主的就会喜欢上这个人的感觉。

凡事都是双刃剑。

用的好,它是你的左膀右臂,用不好,那就可以毁灭一切。

太后的眸光沉了下来,安静的喝了口茶,果然,口干舌燥的感觉不见了,而就连小点,穆澜都在最快速度内都调整好了位置。

每一个吃的顺序,都循序渐进。

而这一幕,也被李时元看在眼中,他适时开口:「祖母这是把穆澜从储秀宫要到了凤鸾宫了?」

「哀家要个人,难道还不行吗?」太后面不改色的范文。

李时元也很是淡定:「祖母想要谁,是谁的福气。穆澜能留在祖母这,跟在祖母边上,还有姬姑姑在,穆澜能学的东西太多了。」

太后淡笑一声,放下差点,看向了李时元:「太子想和哀家说什么,大可直接说,没必要拐弯抹角的。」

李时元都是不含糊:「那儿臣就不含糊了,儿臣想立穆澜为太子妃。这件事,还请祖母能开个口。穆澜的聪慧懂事,祖母也看在眼中,这样的女子,能帮儿臣打理好东宫,成为儿臣的贤内助,才可以让儿臣在国事上,心无旁骛。」

言之凿凿,尽是赞美之词。

但是也明明白白的告诉太后,他的想法。

太后面不改色,也没着急回李时元的话,而是看向了穆澜:「澜儿怎么想这件事?」

穆澜宠辱不惊,放下茶壶,淡淡开口:「穆澜承蒙太子殿下喜欢,诚惶诚恐。穆澜很清楚,穆澜的姻缘不是穆澜做主,一切听凭太后娘娘和圣上做主。」

没拒绝,没反对,每一个字都用的极为的精准。

更不曾暴露野心,也不曾显得胆怯。

就连眼神都坦荡荡的。

穆澜把所有的决定权都交给了皇太后,只要是太后开口的,穆澜就不会忤逆,就好似,太后如果要穆澜一生留在宫中,穆澜也不会反对。

穆澜的话,自然让太后满意。而穆澜话音落下,并没因为这个话题而显得兴奋,人是尽心的做自己的事情。

太后的身份摆在那,李时元自然也不好催促,就只能在原地耐心的等着太后的答案。

凤鸾宫内的气氛,忽然有些诡异了起来。

忽然,是小太监的声音打破了这样的诡异:「启禀太后娘娘,皇上和皇后来了。」

太后这下似笑非笑的挑眉:「哀家这,还真是热闹啊。澜儿啊,好像每次你来哀家这,哀家这就会变得特别热闹。」

穆澜道:「穆澜惶恐。」

这哪里是惶恐的样子。

桌面上的空盘子,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了。重新给太后换上了新茶,就连李时元的面前,都摆上了刚泡好的茶。

就好似这个凤鸾宫,穆澜已经居住了很久。

而她的手中,泡的茶已经是李长天和曲华裳喜欢的。

很快,李长天和曲华裳走了进来,给太后请了安,屋内也跪了一地的奴才,穆澜和李时元自然也恭敬的请了安。

「皇上,皇后娘娘,请喝茶。」穆澜把砌好的茶递到了两人的面前。

李长天接过茶,那眼神落在穆澜的身上,有些意难平。

那是男人掠夺时候才会有的眼神,但是却又被各种各样的因素所压制了下来,穆澜看的懂,只是穆澜面对李长天的时候,那眼神清明的就好似一个婴孩,干干净净的。

甚至在面对曲华裳的时候,穆澜都显得坦荡荡的。

曲华裳的眸光沉了下来,说不出是冷淡还是别的,扫了一眼穆澜,穆澜颔首示意,摆好茶,就退了下去。

「皇上和皇后今儿一起来哀家这里,是有事要和哀家说?」太后倒是也不含糊,问的直接。

李长天仍然在喝茶,一场大病,整个人消瘦了不少。

这话是曲华裳开口的:「母后,这澜儿啊,是真讨人欢喜,臣妾先前才让尹嬷嬷把人送到臣妾这来,结果母后就把人要走了,臣妾倒是有些惋惜。」

太后挑眉,看了眼穆澜,笑了笑,又端起茶杯:「澜儿啊,在这宫里,你还是第一个,让这么多人惦记着的人,哀家是对你刮目相看啊。」

穆澜仍旧宠辱不惊:「只是穆澜凑巧运气好。」

太后笑着点点头,曲华裳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穆澜,缓缓说道:「这些日子,太子倒是一直来找臣妾,太子对穆澜也是喜欢的紧,这太子妃之位,非穆澜不可。先前中元节的时候,太子就已经提出了,那时候皇上压下来了,寻思着这选秀后再做决定。」

太后嗯了声,示意曲华裳继续说下去。

穆澜泡茶的手没停下,好像面前讨论的事情都和自己完全无关一般。

曲华裳这才细细继续说着:「所以这选秀后,臣妾和皇上商量着,是应该寻一个日子给太子立妃,毕竟太子也已经而立之年,太子妃之位也总不能这么空着。再者说,穆澜品性,出身良好,臣妾也认为是太子妃的人选。」

太后点点头。

「所以,臣妾和皇上这才专程来求见祖母,问祖母要个心头好。」曲华裳字字句句也都进退得宜,「臣妾知道祖母对穆澜的喜欢,所以这事,也必然要经过祖母的同意。」

里子面子,曲华裳都留了。

这话也说的真真切切的,不带一丝的含糊。

说完,曲华裳就不再开口了,她安静的喝着茶,茶有些凉,按理是呀有些苦了,可是穆澜泡的茶,喝在嘴里,就算是微凉,却也没这样的感觉。

偏偏,她说了这么多,穆澜的脸上都没见到一丝一毫激动的情绪,安之若素,处之坦然。

「皇上怎么想的。」太后看向了李长天。

李长天喝完一杯茶,才开口:「就如同皇后所说一般,太子应该立太子妃了。」

太后点点头:「既然皇上和皇后都做决定了,就没必要专程来询问哀家的意见。哀家也赞同皇后的意思,那这件事办,皇上下个旨意指婚,和穆王爷好好寻思下这婚事要怎么办。毕竟我们李家也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太子立妃,容不得丝毫的怠慢。」太后最终拍板。

「儿臣自然会交代好。」李长天应声,只是这声音听起来就显得没兴趣的多。

曲华裳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但最终一言不发。

穆澜也始终淡定。

曲华裳正想开口的时候,太后却忽然说道:「哀家听说静壹大师也来,既然来了,就让静壹大师给算一个合适的时间,哀家看,这大婚,就在一个月内办好,正好赶上秋祭。」

「是。」曲华裳恭敬的应声。

「还有啊,这还未曾大婚前呢,穆澜就在哀家这里陪着哀家一阵,毕竟哀家能用的这么顺手的人太少了。除了梅姬,还真找不到一个。以后嫁给太子,也算是哀家的孙媳妇了,还是要多走动走动。」太后继续说道。

曲华裳安静了下,她本意是想把穆澜带走,但是却万万没想到,在大婚之前,竟然太后还会留着曲穆澜。

但是太后这话说在前,曲华裳自然不会再开口。

只是看着穆澜一次次的从自己的面前逃开,曲华裳心中总不是滋味。不过来日方长,总归还是在这个宫中,曲华裳还是可以不时的问太后要个人。

沉了沉,曲华裳也没再说什么。

李时元见这事拍板,这才跪了下来:「儿臣谢祖母,父皇,母后成全。」

穆澜放下手中的东西,缓缓跪地:「穆澜谢太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恩宠。」

「起来吧。」太后挥挥手。

跪在地上的两人这才起了身。

李长天并没在凤鸾殿内多待,很快就转身离开,再走的时候,李长天看了一眼穆澜,那眼神还带了一丝的意味深长。

穆澜倒是淡定的站着,并没因为李长天的眼神而又任何的反应。

因为穆澜很清楚,李长天的大限将至,现在的一切不过就是回天返照,李长天就算想玩出什么花样,都难上加难。

接下来的时间里,李长天恐怕要面对的事情,远比得到自己复杂的多。

一代帝王落幕的时候,却不是安享晚年,而是在自己制造出的血雨腥风里,重新走一遍当年他的父皇所感受过的悲凉苦楚。

穆澜低敛下的眉眼,微不可见,但却笑得嘲讽。

她安静的跪着,就好似在恭送李长天,并没起来的意思。

反倒是曲华裳走到穆澜面前,淡淡开口:「澜儿,既然母后留着你在身边,那就尽心的伺候母后。难得母后喜欢一个人,本宫也是欢喜的。这大婚之日将近,还是有许多事需要做。到时候本宫再来问母后要人。」

「是,穆澜知道了。」穆澜的声音温婉。

曲华裳话中的意思,穆澜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她面不改色的应着,始终从容淡定。

「本宫也不多在这里停留,免得扰到母后的休息。」曲华裳也很实务,没继续停留在凤鸾殿中,不冷不热的开口,「母后这边,还是辛苦澜儿了。」

「这是穆澜应该做的。」穆澜还是四平八稳的声音。

不为所动,也不被所惊。

曲华裳这才带着人,转身走了出去,只是那警告的眼神,穆澜看的清清楚楚,她在曲华裳走后,安静的站起身,脊梁骨挺的很直,好似完全不受曲华裳话中意思的影响。

但因为跪了一阵,加上之前身体的原因,穆澜的膝盖有些疼,眉头微微拧了一下。

李时元好似注意到了,大手很自然的扶住了穆澜,低头看向了她,声音却显得格外的温柔:「是不舒服吗?」

「并无。」穆澜也没因为指婚,对李时元的态度好起来,仍然是显得冷淡。

她很快就把自己的手从李时元的手中抽了出来,而后安静的朝着皇太后的边上走去,亲自收起皇太后面前的东西,一旁的奴才也不敢怠慢,走上前,把之前李长天和曲华裳喝的茶杯给收了起来。

「太后娘娘,澜儿去给你备晚膳。」穆澜安静的开口。

皇太后倒是看了全程,点点头,也没说什么,穆澜福了福身,经过梅姬身边的时候微微颔首示意,这才朝着后殿的小厨房走去,很快,纤细的身影就消失在殿中。

李时元在看着,一瞬不瞬

「太子今儿是打算留在哀家这用膳吗?」忽然,皇太后开口问着。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情绪起伏,但是却已经明白的告诉李时元,这是逐客令了。

李时元怎么会听不出来。

他颔首作揖,恭敬开口:「儿臣自当不敢留在这里,明日一早再来和祖母请安。」

皇太后笑了笑,倒是不客气:「以前太子和哀家请安的时候,哀家倒是没发现太子这么喜欢哀家这处地方,现在反倒是不一样,这看来,哀家这还是有吸引人的地方。」

「祖母见笑了。」李时元也不藏着,大大方方。

「行了。穆澜在哀家这,不会少一根汗毛,太子就无需担心了。」皇太后这话也算是给了保证。

这宫内不管什么情况,起码穆澜在这个凤鸾宫内,是绝对不会出任何事情的。

得到太后的保证,李时元这才宽了心。

毕竟今日选秀之中,李时元比谁都心中有数,而李长天的性格,李时元也一样了解无比,一时的放弃,不代表李长天就没了想法,大婚还有一个月,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

「多谢祖母帮儿臣照顾穆澜。」李时元把话说明,「祖母好好休息,儿臣先行告退。」

而后,李时元也没多说什么,快速的朝着宫外走去。

在李时元出了凤鸾殿后,太后才淡淡开口:「梅姬啊,你和哀家说说,这件事是好还是坏。」

梅姬斟酌片刻,才开口说道:「娘娘,穆澜成了太子妃,总好过穆澜变成皇妃,这后宫才能安安静静的。而穆澜的能力和手段在那,成为太子妃,必然也能辅佐太子,大周需要的是一代明君,才可以长久昌盛。」

这话,意有所指。

但是太后明白。

李时元性格里的霸王和狠戾,太后自然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现在这局势,太后虽不曾过问,不代表心中无数,她经历了两个朝代,什么没能看明白。

这宫内的红墙砖瓦,哪一片不是被鲜血染成的。

太后低敛下眉眼,很久才道:「哀家啊,这心头总有不安的预感,一下下的,怎么都下不去。总觉得,这宫内要乱了。」

梅姬没开口,就只是站着。

太后长叹一声,倒是也没说什么。

而穆澜已经准备好了晚膳,端着盘子款款而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奴才。

她安静的把盘子放到了桌面上,认真的介绍:「娘娘,这都是一些清淡的素菜,肉类也已经去油处理过了,鱼已经剔骨了,您吃起来可以放心些。」

但是摆在太后面前的鱼却任然是完整的,看不出任何被人动过的痕迹。

菜的色泽鲜艳无比。

让人垂涎三尺。

「这是你做的?」太后结果筷子问着。

「是。」穆澜应声。

「很不错。」太后尝了尝,「你的厨艺都是谁教你的?」

「养父母曾经教过,后来和穆王府的厨师也学了点,加上自己喜欢,自然就会了。」穆澜很是谦逊。

太后点点头。

好似瞬间,凤鸾殿内的气氛就跟着缓和了下来,不再像先前那般的阴沉,穆澜的话就如同一阵春风,吹散了最初的阴霾。

……

翌日。

李长天下旨,昭告天下,穆王府千金穆澜指婚于当今太子李长天,在一个月后完婚。

就连完婚的日子,都是开元寺的静壹大师亲自给的。

这京都人人都知道,宫内的人对太子立妃之事的重视,而人人都明白,穆澜的身份从现在开始就不言而喻。

在穆王府的这一场战争里,穆澜最终胜出。

陈之蓉死了,穆知画就算是怀着身孕,都不能守住自己的太子妃之位,而落入了穆澜的手中。就算穆战天是李时元身边的亲信,也只能保住穆知画侧妃之位。

明眼人都知道,现在穆王府炙手可热的红人,不是别人,而是穆澜。

而穆澜不仅仅如此,还深的了太后娘娘的喜欢。

这几个人,能被太后指名留在凤鸾宫中。

穆澜的地位和身价自是飙涨。

穆澜的地位斐然,自然也让穆王府越发的门庭若市起来,穆王府虽然平日也显得热闹无比,但是在朝中和穆洪远并不是一个派系的人,并不会轻易到穆王府攀交情。

但如今,就连丞相大人,都会不时的前来穆王府,寒暄叙旧。

包括镇远大将军看见穆洪远的时候都显得阿谀奉承的多。

这局势看似明朗,就算不站队,提前示好也是对自己将来的前途并没任何的坏处。

一时之间,穆洪远风光无限。

就连在朝堂之中都显得春风得意的多。

毕竟,这宫内,没有人像穆洪远这样,两个女儿都嫁入东宫,而东宫是太子所居的地方,只要没太大的意外,太子就是将来的帝王,而穆澜就会母仪天下。

而皇上现在的情况大家都心中有数。

穆洪远如果真的要做什么,易如反掌。

毕竟,穆洪远可是太子的丈人。

「穆王爷,恭喜了,穆王府这可是双喜临门啊。」

「穆王爷好似福气,生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千金,是祖上有德,两位公子,一个是皇上边上的御前侍卫,一个是太子边上的人,前途无量啊。」

「穆王爷以后可就是国丈大人了。」

……

阿谀奉承的话一句接一句。

穆洪远不免有些飘飘然,满面春风的和人一一颔首作揖,但说话的间还是谨慎的多:「哪里,承蒙各位大人看的起。在下还是要尽心辅佐皇上,这些事,不敢想不敢想。」

在场的官员都是老狐狸,官场的说辞谁不会,又是一阵彼此恭维后,这才进入朝中。

自从李长天醒来,这早朝又变回了李长天住持,李时元不再代理朝政,而入往常一般的站在殿堂之中。

而若是往常,李长天的任何事情都习惯性的会询问李时元的意见,因为人人都知道李长天一直在尽心的培养李时元。

只是现在李长天的习惯性询问里,却变成了默默无闻的李时裕,还有看起来放荡不羁却又显得冷漠无比的李时厉。

而当李长天的视线看向两人的时候,李时元的眼神就会冷上许多,那种阴鸷,人人都看的明明白白的。

却又在表面隐藏的很好,好似兄弟情深。

而面对李长天的问题,李时厉显得随意的多,李时裕则是中庸之道,回答的问题都在点子上,但是却不会引起任何人的反弹,觉得李时裕狂妄自大。

但李长天也不曾忽视李时元,只是落在李时元身上的事,就显得无足轻重,可有可无了。

李长天的转变,朝中的大臣看的清清楚楚,大家表面面面相觑。

只是在明面上,没人开口。

朝中也有三朝元老,更是看的清这其中的奥秘。

朝堂里的气氛,不免多了一丝的诡异,流淌在空气中,任谁都不敢再轻易开口。

一直到下了朝,所有的人才跟着松了口气。

李时裕并没停留,安静的朝着殿外走去。

李时厉倒是被丞相大人绊住,留下问了几句话,毕竟丞相大人是李时厉的外公,留下问话倒是也没觉得奇怪的地方。

「四弟。」李时元的声音忽然传来,叫住了李时裕。

李时裕转身,淡定应道:「二哥。」

「四弟最近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李时元的话意有所指。

「承蒙二哥夸奖。臣弟自不敢当。」李时裕的口气始终平静,并没任何得意之色。

李时元最初最满意的就是李时裕这样的态度,谦卑恭敬,又不会过分的张扬。

而现在,这样的谦卑恭敬看起来就显得嘲讽的多,好似在隐瞒着什么,而宫内最近蠢蠢欲动的情况,李时元不是看不清。

他听着李时裕的话,忽然淡笑一声,负手而立,口气里带了一丝的警告:「既然父皇有心栽培四弟,那本王就不得不提醒四弟,这朝政暗潮汹涌,千万别站错了队,伴君如伴虎,毕竟没人知道父皇心里的心思到底是怎么样的。」

李时裕回了一个淡笑:「臣弟谨记二哥教诲。」

李时元嗯了声,继续说道:「这人心要端正,不要因为一时的甜头,而显得为所欲为,不应该惦记的东西,更不能惦记。毕竟人心要贪了,指不定就能发生什么事了。」

有些话,李时元就差没明说了。

这是李时元的性格,把自己的目的说的清清楚楚,也自然不会任何人挣扎的机会。

李时裕看着李时元,好像在顺应他的话:「是啊,人心若贪了,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多谢二哥提点。」

两人的对话,也显得暗潮涌动。

李时裕没在原地多停留,话语落下,颔首作揖:「臣弟还要去和祖母请安,就不在这里多加停留了。」

而后,李时裕转身匆匆而去。

李时元看着李时裕远走的身影,眸色一沉。

很快,穆战天跟了上来,李时元的声音压的很低:「查的怎么样?」

「线索断了。」穆战天拧眉,「对方就好像知道我们的一举一动,逗着我们玩,在我们快找到线索的时候,所有的线索就断的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找不到了。」

「给本王查。」李时元森冷的说道,「本王就不信抓不出这个在宫内的鬼。」

「是。」穆战天也觉得奇怪。

李时元的手心微微攥紧:「裕王府那边什么情况?」

「四殿下没任何动静。」穆战天说的直接,「和平日无异。」

这也是穆战天觉得奇怪的地方。

之前的几次宫内出事,排查后,最终的人都指向了李时裕,可如今真的调查李时裕的时候,这人却又能独善其身,好像完全不曾沾染任何是非一般。

「再给本王查,必要的时候,杀无赦。」李时元说的狠绝。

「是。」穆战天应声,很快有道,「静壹大师对着那块玉石只解出了一句话,日出东方,日落而息。但是他也悟不透这话的意思,太普遍了。就好像没任何的秘密。」

穆战天拧眉,把事情低声说了一遍。

李时元负手而立,安静了片刻:「这件事先放那,等秋祭之后再来看。一时半会出不了太多的意外,毕竟本王是太子,太子继承帝位名正言顺,而这少的信物也已经没了近百年,不可能有人忽然拿出来。再说,就算拿出,也要集合三块信物。」

李时元沉沉开口。

大周的帝位,真正的玉玺早就在百年之前莫名消失了,没人知道玉玺的行踪。

而玉玺上的盖印才可以号令雄狮。而现在的玉玺就只是仿制品,若有人造反,李家必然站不住脚。

所以,李家不管怎么内斗,对外的时候还是一致团结。

而想那到这个玉玺,就必须极其三件信物。

这三件信物,除了现在的玉扳指在李长天的手中,手镯和权杖都不知所踪。

李时元手里唯一有的就是手镯的下落,可是拿出手镯却需要最关键的东西,却需要等待时机。

而权杖至今下落不明。

李时元唯有把真正的玉玺换到手,这才可以无惧天下。

静壹大师从线索里破解出来的话,却也就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大周天下之大,又如何能确定这所谓的「日出东方,日落而息」是暗指什么地方。

而后,李时元没再多想,很快也朝着凤鸾宫的反向走去,穆战天没再跟上,而是转身按照李时元的交代去做。

……

几日后

凤鸾殿中。

穆澜入宫已经七日。这七日,穆澜都安静的待在凤鸾殿中,好似对宫内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

她不曾离开,也不曾提出任何过分的要求,更不曾因为下旨指婚给了当今太子,而变得嚣张跋扈。

就好似最初的那个穆澜,始终保持初心。

对待凤鸾宫内的人,从当今的太后娘娘到下面卑微的奴才,穆澜都是含笑以对,温柔可人。

奴才们在宫内是见惯了各种娘娘的嚣张跋扈,一个比一个架子十足,就算在太后面前稍显正常,但是面对他们这些奴才,还是尖酸刻薄的多。

但穆澜决然不会。

凤鸾殿内的人,对穆澜的小心谨慎,和自带一丝排斥,也下意识的变成了恭顺和讨好。

「穆小姐。」在后厨做事的小厮匆匆走来,「这是后厨给出的今日食谱,您看看这可以吗?」

穆澜笑了笑接了过来,很快的看了一眼,温柔的说着:「把这道炸丸子换掉,太后这两日有些上火,让后厨的换成蔬菜肉泥炖蛋会好些。别的没什么问题。」

「是。」奴才应声。

「去吧。」穆澜面容始终带笑。

奴才看的有些有些恍惚,回过神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这才红着脸匆匆退了下去,穆澜倒是不以为意。

徐洛尘安安静静的在穆澜边上站着,倒是俏皮的开口:「穆姐姐,您真厉害,这凤鸾殿内的奴才们都很喜欢您呢。要知道刚来的时候,他们看起来恭顺,可是每个人都藏着小九九,这才多会的时间,都对您服服帖帖的。」

穆澜倒是看着徐洛尘,安静的说着:「以心待人,人自然会真心相待。」

徐洛尘点点头:「我知道啦。」

穆澜轻笑一声,这才继续低头和徐洛尘交代起来:「我今天教你的这些茶叶,你分清楚了吗?等分清楚了,再来学习火候和泡茶的技艺,这些不时一时半会就可以学会的,需要很长的时间。而宫内的嫔妃众多,你要牢记每个人喜欢的,才不会出错。」

如果错了,还不小心把对方不喜欢的人,喜欢的茶送了过去,那可能就无疑给自己埋下不定时的炸弹了。

这些东西,徐洛尘似懂非懂。

穆澜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没任何意义,有些事,不经历,你不永远不会知道。而徐洛尘的眼中却始终带着一丝的清透,毫无任何的杂质。

只是不知道,在这座深宫中,这样的天真浪漫,能维持多久。

穆澜在心中无声的叹息,在看着低头认真分辨茶叶的徐洛尘,很久都没说话。

入宫来,无法回到穆王府,她忽然开始有些思念平日跟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的荷香了。

可这深不见底的地方,穆澜好不容易走到现在,又岂会把荷香带进来。

她站起身,没再多言,安静的朝着殿中走去。

……

凤鸾殿倒是热闹,不时都有人来给皇太后请安,从皇上到皇后,再到各路嫔妃,皇子,公主,数不胜数。

而这种时候,陪在皇太后边上的不会是穆澜,而是梅姬。

穆澜很聪明的没在这个时间出现在皇太后身边,这样的举动是明哲保身,不然的话,那些在暗处等着穆澜出错的人,就会给穆澜扣一顶巨大的帽子。

这是还未曾嫁入东宫,就开始蠢蠢欲动。

虽然只是被人扣的帽子的,但是穆澜却很清楚,自己讨不了好。

太后把她要到身边,除去用起来方便外,太后并不是没脑子的人,就如同曲华裳的心思一般,是要把穆澜放在身边看着,才会更为放心。

只是太后的心思,没曲华裳那么的阴毒狠戾。

穆澜在太后的边上,起码不用担心有朝一日醒来,就会人头落地,在曲华裳的身边就要步步为营了。

更不用说,在太后边上还有一个梅姬。

所以这种时候,穆澜在处理完手中的事情,只会偷得浮生半日闲,安安静静的在自己的厢房里泡杯茶,冷静的想着自己接下来要做的每一件事。

毕竟,穆澜比谁都清楚,在这座深宫之中,你只要走错一步棋,后面就是步步错,这样的结果,就只会把自己的小命彻底的交代出去。

而穆澜的厢房,却又可以清楚的看见每一个进入凤鸾宫的人是谁。

在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穆澜的眼神很淡,好似不带任何的情绪,安静的喝着醇香的茶。

忽然,穆澜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眸光变得几分复杂,看向了不远处的一道身影。

李时裕。

从李长天下旨指婚后,穆澜并不是没见到李时裕,毕竟李时裕每天都要到凤鸾宫请安,只不过,两人就再没有任何交集了。

别说交谈,就算是彼此的眸光都不曾有交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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