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不容二虎

不容二虎

凤凰涅槃:惑国妖后的荣宠之路

这声音不轻不重,却刚刚好让屋内的人听的真切。这也明明白白的高速屋内的人,外面站的确确实实是李时元。

李时元侧头看了一眼程公公。

有人出现在储秀宫,程得柱来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穆澜自从特殊处理后,这里的一切就是由撑得住接受的。

程公公是内务府的管事,虽然不是大总管,但是也算是位高权重,或多或少在宫内,都给了不少的面子,特别是后宫的嫔妃们。

因为给李长天侍寝的妃子们,翻拍的那一位总是程公公。

包括当今皇后在内,对程得柱都会礼让三份,自然李时元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

「起来吧。」李时裕的口气很冷淡。

程得柱倒是也不介意,站起身后,这才继续说着:「太子殿下来了储秀宫是有何要事吗?这些事,差遣奴才来做就好,不需要殿下劳心劳力亲自上阵的。」

字里行间的恭敬,实则是在提醒李时元。

这地方并不是李时元可以单独前来的,总有说不清的时候。

李时元却不以为意:「本王若就是要来呢?」

这是要大动干戈的意思,甚至李时元还朝着厢房的位置走了几步,厢房已经近在咫尺了,这时候,若是厢房内有什么动静,外面的人都可以听的清清楚楚。

自然,外面的动静,只要厢房的人敏锐,也可以第一时间听明白。

程得柱的眉头为不可见的拧了一下,但是很快就舒展开来。

他面不改色的继续说:「太子殿下,这是穆小姐的厢房,如果殿下是专程来找穆小姐的话,恐怕不便。先不说穆小姐现在已经就寝,屋外的灯都灭了。其次穆小姐还是待嫁闺中,是选秀的秀女,殿下现在出现在这里,若是不小心传了出去,恐怕是对殿下和穆小姐都不好。」

程得柱在提醒李时元,只是在字里行间,他没任何着急的意思,每一字每一句都说的在理。

甚至,程得柱没强行拦下李时元。

李时元因为程得柱的话,微眯起眼。

他仍然站着,声音细长而尖锐:「殿下,今儿这储秀宫才闹出事,连太后娘娘都惊动了,亲自来一趟。现在苏小姐还关在天牢里面,苏家的人都不敢吭声了。皇后娘娘还在开元寺给皇上祈福,总不能现在再闹出点什么动静,把皇上都惊来了吧。」

程得柱一板一眼的,尽责的把自己的话说完。

他也一样了解李时元,若是强硬的和李时元大动干戈,厢房内的情况才会更引起李时元的怀疑,这样的迂回战术,反而会让李时元三思,不会显得那么冲动。

果不其然,程得柱的这些话,让李时元的脚步停了下来,看着程得柱,微眯起的眼,好似在思考程得柱说的话,又好似在想些别的。

程得柱见李时元有了反应,继续说道:「如果殿下有事要办,尽可交代奴才,奴才自然会尽心尽力。就算殿下是要找穆小姐,也可以交代奴才,等穆小姐翌日醒来,奴才一定第一时间传达。」

不管程得柱说什么,言下之意只有一点,就是不可能让李时元靠近穆澜的厢房。

李时元一动不动的站着,虽然没再靠近,但是也没离开的意思。

程得柱的手心有些汗涔涔的,只是表面他不动声色。

厢房内有谁,程得柱再清楚不过,而此刻李时元却这么凑巧的出现,为的是什么,程得柱也一样清楚。

而李时元却始终保持安静。

他会出现在这,是意外的看见了李时裕半夜出现在宫中,李时裕已经封为裕王,有了独立的王府,入夜的时候必然会回到自己的府邸,不会再居住在宫中。

所以,这忽然出现,才让李时元有些警惕。

他悄然无声的跟了一阵,但是却跟丢了。

不知道是李时裕起了疑心,还是别的。

但是那一片唯一能来的地方就只有储秀宫,虽然没有任何证据,可李时元却莫名的就是这么笃定的认为李时裕是进了储秀宫。

那是一种下意识的感觉,下意识的觉得自己的所有之物被人觊觎了。

好像所有的人都是冲着穆澜来的。

而李时裕什么时候能和穆澜有这样的交情。

各种各样的想法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就让李时元想也不想的就直接来了储秀宫,第一次没有这么深思熟虑的做一件事。而程得柱的提醒,让李时元不得不在意了起来。

可是得不到答案离开,也并不是李时元的性格,那种怀疑的种子一旦被种下,就很难从李时元的心口拔除了。

他的眸光锐利的看着已经漆黑一片的屋内。

里面连个人影都没有,安安静静的就好似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的清清楚楚。

他若是这么贸然的进去,势必也会惊醒储秀宫其他的人,事情就不可能这么了了。

李时元垂放在双侧的手紧了紧,眸光越发显得锐利了起来。

就在李时元僵持的时候,忽然,储秀宫外传来脚步声,很轻,但是李时元却敏锐的听见了,他猛然的看向了储秀宫外,却看见穆战天匆匆而来的身影。

穆战天的身影压的很低:「太子殿下,您在这里。」

李时元微眯起眼,看着穆战天,等着穆战天把话继续说完。

穆战天,也不含糊,唇瓣微动,正打算说下去的时候,原本安静的厢房却忽然有了动静。

烛光亮了起来,一道清瘦的身影倒影在窗纸上,清晰可见。

……

李时裕见穆澜掌了灯,眼神里的不赞同显而易见。

穆澜没说话,很自然的在一旁拿着披风,安静的穿了上去,这动作很缓慢,但是穆澜很清楚,外面的人可以看的清清楚楚的。

她在拖延时间。

一边穿披风,她一边用唇语快速的和李时裕说着:「四殿下,我拦着太子殿下,加上穆战天来了,外面的人你想躲过并不是太难。他们都在厢房的正门,你只要从后面离开,就不会惊动任何人。」

这是唯一的办法。

穆澜不能保证李时元会不会最终破门而入。

只要进来李时裕都无处可逃。

而就算李时元不进来,李时裕也无法离开,屋内太安静了,任何的动静都可以让外面的人看的清清楚楚,就算不曾掌灯,月光的光线也已经足够了。

所有,这是唯一的最为安全的办法。

只是这样的情况下,把穆澜曝光在李时元的面前,仅此而已。

李时裕不太赞同。

穆澜却显得格外坚定,唇语的速度慢了下来,一字一句不带任何玩笑:「我出去后,这是唯一离开的机会。如果四殿下还不曾离开,那也不过就是今晚地府见了。」

这些人,穆澜说的轻巧,但是却显得寒意阵阵。

李时裕很沉的看着穆澜,可最终也无法反驳穆澜的话,他沉了沉,没再多说什么,很快就顺着穆澜的身影遮挡的方向,快速的从窗棱跃身而出,无声无息。

而穆澜也已经走到了屋门口,屋门传来咿呀的声音。

几乎是在穆澜出现的瞬间,程公公就已经请了安:「穆小姐,这大晚上的惊扰到您。」

穆澜颔首示意,再看见李时元的时候,微微有些惊讶:「太子殿下,您这深更半夜的怎么忽然到了储秀宫,是宫内出了事吗?」

她倒是不惊不躁的问着,就连看着李时裕的眼神都显得很莫名,甚至看了一眼储秀宫周围的环境,眉头也跟着拧了起来。

而后,穆澜的眼神才落在一旁的穆战天身上。

她扬眉,口气倒是有些敷衍:「这什么风,竟然把大哥都已经吹来了。我还真是有些诚惶诚恐。」

说着,穆澜轻咳一声。

她穿的过分单薄,在披风下就是一件内衣,合身的贴服。

而现在初春的深夜,还是带着阵阵寒风,加上偶尔的阴雨绵绵,这样的阴冷不会输给任何一个寒冬。

穆澜进入跌入刚刚化冰的湖底,加上受了风寒和来了月事,身体虚弱,若是再这么吹下去,指不定明儿能出什么事。

李时元回过神:「进去吧。」

穆澜眨了眨眼,很是困惑,听见李时元的话时,也没着急进去,倒是忽然冷不丁的来了一句:「太子殿下这是专程到穆澜的屋门口站着吹冷风?」

李时元被穆澜怼了一下,眸光沉了沉,看着穆澜。

穆澜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一般,也不回避李时元的眼神。

「穆小姐,初春的天很凉,您身体未曾康复,还是回屋里歇息的好。如果有事的话,随时吩咐奴才就行。」程公公适时的开口,打破了这样几分尴尬的气氛。

但是听着穆澜的话,程公公也忍不住想笑。

这宫内,能这么当面和李时元过不去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还没生出来,而穆澜是唯一的一个活人。

她是踩着李时元对自己感兴趣,不忍心下手这点,才这么肆无忌惮。

不过穆澜历来懂得见好就收,点到为止,不会胡搅蛮缠,这也是穆澜的厉害之处,总可以让人念念不忘。

而穆澜听见程得柱的话,又跟着轻咳了几声,好像是真的很不舒服。

「也是。」穆澜点点头,「不然我这一身毛病,是真好不了了。」说着,她福了福身,「太子殿下,如果无事的话,穆澜就先行告退了。」

李时元嗯了声。

穆澜也没多说什么,安静的转身,朝着屋内走去,顺便关了屋内的门。

在穆澜走进屋内的时候,有意无意的让开了身影,就好像要让李时元看的明明白白。

甚至,穆澜的脚步都跟着慢了下来。

李时元也确确实实是看着穆澜的厢房。

穆澜忽然转身:「太子殿下是否要进来喝杯茶?」

她好似是在邀请李时元,但是明眼人都明白,穆澜没把话说清,她的言下之意就是这里什么人都没有,如果李时元不信的话,随时可以进来查看。

而穆澜的坦荡荡,这才消了李时元心中的怀疑。

「不了。」李时元平静的拒绝了,「澜儿身体不好,还是先养好了身体,喝茶这种事,来日方长,不急于这时。」

「好。」穆澜应声,也没更多的赘言。

只是在转身入入屋的瞬间,穆澜却很淡的扫了一眼穆战天,那表情倒是多了一丝的似笑非笑,好似在嘲讽穆战天和穆知画的计谋又失败了。

穆战天自然注意的到,他手心的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

今天储秀宫闹的事,自然东宫不可能风平浪静。

皇太后虽然并没去东宫说什么,但是不代表李时元什么都没说,李时元从储秀宫回来,阴沉着一张脸找了穆知画。

那样的严厉和狂风骤雨一般的阴沉,是穆知画从来没见过的。

就算是穆知画现在怀孕,也没办法让李时元有多一分的温存和容忍,东宫内,是李时元的训斥和警告。

甚至李时元已经明白的告诉穆知画,如果穆澜在宫中出了事,那么不管是什么原因,就算是穆澜自己把自己弄死的,这件事,李时元也会算在穆知画的头上。

穆知画有身孕又如何。

李时元可以要这个肚子里的孩子,不一定要这个孩子的娘亲。

这些话,让穆知画的脸色变了又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但是不管穆知画怎么苦苦哀求,都没能再把李时元留下来。

李时元拂袖而去。

独留下穆知画一个人瘫软在地上。

而东宫的人,在这一幕里,更是看的明明白白,这个未来的侧妃娘娘,就算怀着身孕,也没可能母凭子贵,真正能在东宫说的上话的女主人,是那个还未曾嫁入宫中的穆王府嫡女穆澜。

自然,这东宫的人看见穆知画,脸色虽然如常,态度不变。但是和最初的恭敬比起来,已经相差甚远了。

这深宫,每个都是人精,见风使舵几乎是生存的本能。

这些事,是穆澜带来的。

穆战天再看着眼前几乎是挑衅的穆澜,压着想冲上前的冲动,才可以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

穆澜很轻的笑了笑,才不着痕迹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而后从容不迫的走进屋内,程得柱上前,仔细的帮穆澜关好门。

屋内的烛光很快就熄灭了,一切又变得安安静静起来。

李时元在原地站着。

穆战天回过神,不敢迟疑,立刻说道:「殿下,皇上醒了。」

一句话,让李时元微眯起眼,看向了穆战天,穆战天肯定的点头,又道:「这是御龙殿出来的消息,其他人也朝着御龙殿赶去了。」

李长天重病后,宫内的人着急把风长阳带入宫中,就是李长天已经陷入昏迷,虽然偶尔清醒,但是清醒的时间却很短暂。

宫内的御医束手无策。

只是这件事,除去御龙殿的人,并没人知道。

包括朝中的大臣,也就只有几位重臣才知道李长天的情况,他们担心,李长天昏迷不醒的消息传出,各方未曾稳定的势力会蠢蠢欲动。

所以,这个消息封锁的极为严实。

这段时间,李长天也不曾早朝,早朝都是当今太子李时元代为之的。

而风长阳入宫后,李长天的情况是在逐步的好转,就连太医院的人看了不免惊叹,对风长阳更是显得尊重了许多。

但风长阳沉默寡言,很少和人沟通,见到人也不过就是点到为止。

一直到今天,李长天清醒过来,风长阳无疑是立了大功。

知道消息的人,自然都连夜赶了进去。

所以他忽然看见李时裕,是因为李时裕已经提前知道了李长天醒来的消息吗?这御龙殿内,各个皇子都留了自己的人在这里,以防错过消息。

再想到那些在暗地里对帝王之位从来没死心的人

李时元不再储秀宫多停留,和穆战天两人,匆匆朝着御龙殿赶去,储秀宫这才是真的恢复了平静。

而储秀宫中的其他人,就算听见动静,也都聪明的不曾出来,就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程得柱则是安静的把李时元和穆战天送到了储秀宫外,这才悄然无声的离开。

而一直在屋内的穆澜,听见外面没动静了,这才真的缓了口气。

她知道李时元不会再怀疑自己这里,李时裕也已经平安的离开了。

但是现在的穆澜却一点睡意都没有,越来越清醒了起来,最终她安静的在床榻上坐着,一言不发。

屋外,静悄悄的。

宫内却在这样的安静里,逐渐的风潮暗涌。

……

御龙殿中

李时元和穆战天匆匆赶来的时候,御龙殿中已经是灯火通明,奴才们不断的进进出出,显得格外的忙碌。

李时元走到殿中时,就已经看见李时裕和李时厉已经在殿中了。

「二哥。」两人见到李时元倒是打了一声招呼。

剩下的皇子也纷纷打了招呼,反而李时元成了最后才赶到的人,但是在场的人也只是在殿外,并没进入殿外。

殿外太医院的人在看着。

「父皇的情况如何?」李时元见何长生走出来,立刻迎上前问道,「本王听说父皇已经醒了。」

「启禀太子殿下,皇上刚刚醒来,龙体还稍显欠安,恐怕不能见各位皇子。」何长生安静的开口,把事情说了仔细,「风大夫在里面给皇上看诊,御龙殿内也不适宜这么多人,所以还请各位皇子先行回去,如果有消息的话,微臣一定第一时间通知各位皇子。」

何长生这是出来赶人的。

毕竟李长天的刚刚醒来,人多总归也是不好的。、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但是最终也没多说什么。

李时厉倒是干脆:「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不在这吵着父皇,等父皇养好身体,本王再前来请安。」

李时厉说完,颔首示意后,就朝着御龙殿外走去。

李时厉对帝王之位的没兴趣,是从方方面面表达出来的,就好似讨好李长天这样的事情,李时厉都没多大的兴趣。

冷冷淡淡的。

李时厉走了,剩下的皇子更是不自在,越发的不敢在御龙殿长待,生怕成了李时元的眼中钉。

毕竟现在这个时候,比任何时候都来的敏感。

很快,其他的皇子也纷纷走了出去。

李时裕在其中。

甚至没多问一句,也没多看一眼。

今日来这里,原本就不是为了李长天而来的,李长天醒来,也不在所有人的计划之内。

但是之前穆澜提醒过李时裕,李长天醒来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时间。才会导致今天储秀宫出了事,李时裕可以第一时间出现在御龙殿,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自然,这个怀疑解除,李时裕不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添乱。

穆澜很笃定的说过,李长天这半年内,会安然无恙。

穆澜好似对很多事都了然于心,但是你若深问,穆澜却一件事也不会和你解释的清楚。

那个风长阳,也是穆澜安排入宫的。

李时裕并不是信风长阳,他信的是穆澜。

沉了沉,李时裕没多说什么,也跟着其他的人鱼贯而出。

一下子热闹起来的御龙殿,瞬间就又跟着安静了下来,殿下就剩下了太医院的人,还有李时元。

因为李时元的身份关系,何长生没再多说什么。

而李长天清醒的消息,也并没第一时间通知皇太后那边,毕竟皇太后的年事已高,这么来回折腾,也不合适。

所以,这事,也算是先压下来了。

「本王进去看看父皇。」李时元冷静的开口,但是字里行间却是不容拒绝的强硬。

何长生到嘴边的话,在李时元的强势里,最终吞了下去。

皇上若驾崩,这天下就是李时元的,李时元是未来的帝王,一言九鼎,他的话,自然在场的人不敢忤逆。

最终,何长生退到了一旁,李时元匆匆走入殿内。

风长阳还在确定李长天的情况,清醒过来的李长天显得身体虚弱,不过精神状态已经好了很多,看见李时元的时候,李长天并没说话。

李时元跪下请了安:「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长天只是示意李时元起身。

李时元起身,就走到了李长天的边上,李长天的事,就不再假他人之手,都是李时元亲自完成的,包括端茶送水这样的小事。

李长天的耳边,传来的是李时元嘘寒问暖的声音。

「太子有心了。」李长天很久,才淡淡开口,声音里仍然带着疲惫。

李时元的口气却仍然恭敬:「这是儿臣应该做的。」

李长天点点头,没再多言。

他又闭上了眼,显得格外的疲惫。

李长天能在帝王之位上,能从当年的夺嫡之战中胜出,自然就有过人之处,最终能选李时元为太子,不仅仅是因为是曲华裳之子,另外一点就是李时元太像自己,几乎就是自己的翻版。

所以李长天把李时元带再身边教诲,教他帝王之道。

可是现在李长天却已经逐渐在尝到这样的恶果了。

李时元在太子之位已经太久了,久到开始躁动不安,久到对现在的一切已经越来越不满了。

最初的李时元还能隐藏自己的野心,现在已经是好不遮掩的告诉所有的人,他要的是这个帝王之位。

很多原本在暗处的动作也已经逐渐浮上水面了。

朝中的重臣都在纷纷站队。

李时元常年根据在深宫之中,这里的势力盘根纠错,复杂的不能再复杂了。加上他现在久病在床,如果还不能顺利转好,有朝一日,当年他的逼宫和夺嫡之战都会在李时元的身上重演。

而他李长天,就是那个被逼宫的人。

但是,这人心,谁不对帝王之位觊觎。

更不用说李长天这样常年在帝王之位上的人,习惯了三叩九拜的行礼,习惯了众人之上,习惯了掌握所有的权利,怎么会轻易的放手。

李长天一言不发。

有些事是要改变下策略了,不能让李时元这么一人独大。

原来,李长天到了现在才知道,夺嫡之战不是皇子之间的斗争,也已经卷入了帝王,只有帝王的推动,夺嫡之战才会越来越甚,才可以平均势力。

而真的有朝一日,李长天驾崩,那个在夺嫡之战里活下来的人,才会是这个国家的唯一统治。

踩着万人的鲜血往上走,才会是最终的胜者。

但这些情绪,李长天隐藏的很好,没丝毫的暴露,安安静静的闭着眼,好似极为的疲惫。

李时元从来就是一个会分辨情况的人,见状,他很聪明的开口:「父皇刚醒来,自然疲惫万分,太医院的人都在这里候着,风大夫也寸步不离,儿臣自会交代御膳房的人做好吃的。父皇好生休息。」

说着,李时元站起身:「儿臣就不再打扰父皇,等明日母后回来,再陪母后和太皇太后来看望父皇。」

李长天嗯了声。

李时元颔首示意,这才恭敬的退了出去。

御龙殿内,彻彻底底的安静了下来,风长阳一直在原地站着,一动不动。但是风长阳的心中却格外清楚

李长天不过就是回光返照。

而这些药方和下针的手法都是入宫之前,穆澜再三交代的。

这样的情况可以维持几日的时间,接下来的事,风长阳也束手无策,他只能等穆澜的消息。而穆澜已经在储秀宫中,一切都会按照穆澜的计划进行,所以风长阳并没焦躁。

他现在要做的,不过就是稳定李长天的情况。

很快,在李时元走后,风长阳上前,李长天对这个能让自己逐渐好转的风长阳,不免多加佩服,自然,口气和脸色也缓和了很多。

「风大夫,这一次朕多亏了你,朕必然会重重有赏。」

「这是草民应该做的。草民愿陛下洪福齐天。」

「好好。」

翌日。

李长天清醒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深宫,从开元寺赶回来的曲华裳自然第一时间就去了御龙殿,皇太后也亦是如此。

宫中的各位嫔妃也陆续前去看望。

包括昨夜连夜入宫的皇子,在下了早朝后,也依然都聚集在御龙殿前。

这里也包括了李时元。

但让人意外的是,李长天除了皇太后外,就连皇后曲华裳都只是匆匆一眼,就从御龙殿内走了出来。

皇子们都在御龙殿外,并不曾入内。

他们以为就如同昨夜一样,李时元可以畅通无阻的进入,毕竟李时元是太子,也是李长天最为信任的人,任何事情,李长天都会亲自交代李时元。

结果,所有的人都出乎预料了。

因为李长天并没让李时元进来,而是让李时裕进去了。

这举动,让在场的人都有些震惊,大家面面相觑。

李时裕表面倒是淡定,并没多说什么,顺从的朝着御龙殿内走去,但是李时裕却可以清晰的感觉的到李时元看着自己时候阴沉的眼神。

就好似一把利剑,恨不得能穿透李时裕的心脏。

李时裕低敛下眉眼,似乎也在思考李长天这么做的目的,但没一会,李时裕就已经明白了。

李时元虎视眈眈的帝王之位,李长天并没打算这么交出来。

而李长天昏迷的这段时间,李时元并没少做手脚,这些事,在李长天清醒之后,也不可能全然不知。

知道了,就不会不防着。

这一切倒是不怪别的,只怪李时元太心急。但是李时元在太子之位已经坐了三十年,又岂能不心急。

李时裕安静的朝着御龙殿内走去。

而身后,锋芒在刺。

李时裕走到李长天的边上,李长天在床榻上靠着,但是手中的文书却已经不少了,看见李时裕的时候,李长天也只是微微掀了掀眼皮。

李时裕恭敬的请了安:「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李长天挥挥手,「裕王可知道朕今日找你来是为何?」

「儿臣不知,还请父皇明示。」李时裕平静开口。

李长天看着李时裕,眼神锐利但是又带着一丝的深沉,而后才淡淡开口:「有些事,帮朕去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父皇请说。」

低沉的交谈声在御龙殿内传来。

估摸一炷香后,李时裕才从御龙殿内离开,而外面的皇子仍然站着,李时元看见李时裕出来的时候,眼神沉的不能再沉了。

想开口询问,但是在这样的场合又显得不合适宜。

保持沉默,却又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李长天为何会忽然找李时裕。毕竟李时裕在所有皇子之中,并不显眼。

甚至是李长天几乎不曾问及的人。

但却忽然被提及的时候,就给一种莫名的感觉,好似李时裕才是李长天真正藏着的那一张底牌。

随时随地会危及到李时元的地位。

这样的想法虽然荒谬,但是却也让李时元毛骨悚然,想到之前宫内发生的种种,李时元的眼神也越来越阴沉了下来。

李时裕并没开口解释的意思,也不曾离开,安静的站着。

而李长天边上的太监却忽然开口:「皇上宣九皇子进殿。」

李时元的眼神更是凌厉。

若说李时裕给他危机感,那么李时厉更是如此,毕竟李时裕并没后台靠山,李时厉就截然不同,容妃的背后是三朝元老,在朝中也是分量颇重,这些年来,和李时元也是分站两边。

李时厉表面看起来对帝王之位没任何野心,但是谁能保证容妃和背后的人对这个帝王之位没野心呢。

这些年来,容妃也依然受宠,既然受宠,枕边风又岂能少过。

而曲华裳和戴芷嫆表面和和气气,但是私下的争斗谁都不会比谁少,谁也不比谁干净。

偏偏在这样的风头浪尖,李时厉却被李长天也单独叫了起来。

李时元的神经紧绷,肌肉紧绷,好似下一秒就会爆发。

但偏偏他的表情却显得再冷静不过。

而李时元也在御龙殿内待了很长的时间,才离开。

身后仍然跟着李长天边上的太监,内务府的总管,他尖锐的声音传来,继续说:「皇上有旨,其他的皇子先行回去,御龙殿内需要安静。如果有事的话,皇上自然会宣各位皇子到御龙殿内。从今日开始,若没皇上旨意,每日除了四殿下和九殿下外,不得进入御龙殿中。钦此。」

「儿臣(臣)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御龙殿前跪了无数的人,齐声应道。

而后太监总管很快就转身重新回了御龙殿。

殿外的人这才站起身,陆续离开。

李时元并没着急而是在原地等这,看着李时裕和李时厉,似乎在等着他们主动开口。

「二哥。」李时裕淡淡的开口,算是打了招呼。

李时厉挑眉,看着李时元,倒是也给面子:「臣弟见过二哥。」

但偏偏两人却只字不提御龙殿内的时候,也仅仅是打过招呼后,就先行离开,李时元一脸不满,但是却在这样的场合无法发作,也不可能逼问。

他沉了沉,没说话。

在众人离开后,李时元看向了走出来的太监总管,口气倒是缓和了很多:「王公公,父皇今日看起来精神很不错?」

王永笑呵呵的看着李时元:「皇上今儿身体很好,这也多亏了风大夫,风大夫必定是重重有赏啊。」

王永说的都是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李时元点点头:「这样的话,本王也会放心很多。」

「殿下大可放心,这里奴才这么多,太医院的人也都在,皇上必定安康的。今年的秋祭,皇上还想着去西域呢。」王永说的倒是直接。

李时元和王永聊了会天。

但是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却没人看的见,一张纸条已经递给了李时元。

李时元在拿到纸条后,这才停止了和王永的交谈,颔首示意后,才转身离开了御龙殿。

王永也转身走入殿中。

御龙殿内,是彻彻底底的安静了下来。

李时元回了东宫,才拿出王永给的字条,上面言简意赅,但却也把事情说的仔仔细细的。

李长天和李时裕,还有李时厉说了什么,要做什么,都写着了。

上面要他们注意的人,都是和李时元交往甚密的。

还有这一年来,李时元在京城里的一举一动。

甚至还不少的地点,都是李时元不曾曝光过的,但是李长天却悉数知道。

李时元很清楚,有些事是李长天纵容的,而有些是是李时元私下进行的,但是如今李长天却让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开始彻查,这就意味着李长天已经对自己不满了。

也有所防备。

这更意味着,这太子之位不像先前那么安稳。

李时元的眼神微眯,他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自己苦心经营了这么久的局,怎么可能落败。

李长天把谁拉出来,他就要亲手送这个人下地狱。

李时厉一时半会动不了,但是李时裕却可以。

如果李长天的身体逐渐稳定,那么今年的秋祭,必然会去西域,那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沉了沉,李时元的眼神越发的阴鸷。

穆战天站在一旁,也被李时元阴鸷的眼神吓到,一言不发。

一直到李时元冷静的开口:「找人跟着李时裕和李时厉,特别是李时厉这边,不能错过一丝一毫的讯息。让三皇子注意着李时裕那边的人,本王没记错的话,七皇子和李时裕关系不错?」

「正是如此。」穆战天应声,「属下知道了。」

李时元嗯了声,又仔细叫了一些细节。

穆战天这才离开了东宫,按照穆战天的吩咐去做。

东宫内的气氛,更是阴沉无比。

储秀宫内倒是显得安安静静的,穆澜几乎不曾离开自己的厢房,而储秀宫外的授业仍然每天都在进行,并不曾因为之前的时候而有所怠慢,也没人再提及苏巧巧的事,就好似这件事从来不曾发生过一般。

不过明眼人都感觉都的出来储秀宫的气氛。

对穆澜的存在,或多或少多了一丝忌惮,在这样的忌惮里,也很自然的把穆澜孤立了。

特别是和穆澜原先一个屋的秀女,看见穆澜的时候就如同见了鬼一般,飞也似的逃了。

别的秀女也是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就惹上是非。

但是穆澜并不在意,她上一世就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所以这样的气氛对于穆澜而言并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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