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风平浪静

如果真的是,李时元微眯起的眼里,想的却是谁敢公然碰了穆澜,姑且不论别的郡县,但是京都无人不知,穆澜是他李时元钦点的太子妃。

李时元想到这些,眼神里的阴晦也跟着越发的明显起来。

御医被这样的阴鸷看的有些瑟瑟发抖,跪在原地,大气不敢喘息。

「一派胡言。」忽然,反倒是一直安静的李时裕开了口,厉声呵斥了御医。

御医被吓了一跳,冲着李时裕磕头:「启禀四殿下,微臣也只是根据脉象判断,别的事,微臣就不敢保证了。」

而李时裕的一声呵斥,也让李时元看了过去,那眼神里的锐利,变得越发的明显起来,好似想看穿李时裕现在为何如此激动。

在李时厉的记忆中,李时裕对于任何人,任何事都显得淡漠无比,唯独对女色有点兴趣。

最好的证明就是裕王府里的那些女眷。

而现在,李时裕看起来就好似在袒护穆澜。

这就不得不让李时元起了疑心,在脑子里不断的回想着李时裕和穆澜交集的地方,但是这样的回想里,好似又想不出任何的蛛丝马迹,因为似乎他们交集的时候,自己也一直都在场。

在他的眼皮下,李时裕和穆澜不可能玩的出什么花样,而穆澜甚至从来都没多看过李时裕一眼。

而苏巧巧之前的话,一遍遍的在李时元的脑海里过滤。

李时元的记忆中,苏巧巧和穆澜从不相识,穆澜才回穆王府不过半年的光景,并没机会认识到苏巧巧,也从来不曾提及。、

这也意味着,苏巧巧和穆澜并没任何过节,既然没恩怨,苏巧巧也没理由编排谎言来诽谤穆澜。

而穆澜的手段,确实了不得。

李时元并不是不知道。

思及此,他低敛下眉眼,藏起深意。

反倒是李时裕无惧李时元的眼神,沉沉的看着御医:「你可知道这话说出口,意味着什么吗?」

御医吓的更是不轻,不断地的磕头,结结巴巴的解释:「微臣自然知道,所以微臣不敢判断,肯定殿下从御医院再传别的御医来一起诊断。」

李时裕冷淡的端倪了一眼,走向了御医,微微俯身,一字一句却说的格外的清晰:「那你告诉本王,既然是脉象判断,那什么情况下,脉象会被改变呢?」

一句话,又让原本混沌的事情好似瞬间明朗了起来。

御医有些恍然大悟。

而李时元的眼神渐渐发生了变化,而后他看向了御医。

御医丝毫不敢怠慢:「脉象如果发生改变,那就是中了毒。而且还是慢性毒药,最少也在三日以上。不然的话,脉象不可能改变的这么自然,让人第一眼就蒙蔽。」

这个猜测,终于让御医淡定了起来,说话不再结结巴巴,倒是显得胸有成足起来,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之前被吓的已经腿软,更不敢往这方面想。

总而言之,这件事是发生在穆澜身上,不管往哪个方面想,总有人是掉脑袋的罪名,他一言不慎,最终也会牵连到自己的身上。

而李时元听见御医的话,微眯起的眼里,带着一丝的深思。

李时元本身就擅于用毒,一个擅于用毒的人,自然很清楚毒素在体内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改变脉象确确实实是存在的事情,特别是慢性的毒药。

不然的话,给人下慢性毒药就没任何意义了。

这就是为了让人死的悄无声息,让人查不出任何的端倪。

原本看起来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却忽然变得复杂了起来,一时之间,厢房之内静悄悄的,安静的就如同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的清清楚楚。

而李时裕点到为止,并没再深入。

穆澜是否怀孕,李时裕再清楚不过,而今天的把戏,外人或许看不明白,但是李时裕却心中有数,如果穆澜怀孕,他不可能不清楚。

何况,这件事,最初李时裕送过避子药丸,再后来李时裕就没做过这件事,因为李时裕比任何人都清楚,穆澜不会允许自己出现这样的情况。

所以,这件事只可能是子虚乌有。

就在所有人大气不敢喘,等着李时元发落的时候,忽然,厢房的门被人推开,太监尖锐的声音传来:「太后娘娘驾到。」

李时元和李时裕都有些意外,而后跪地请安:「儿臣见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皇太后的声音淡漠的传来,听得出太不愉快。

李时元和李时裕对视一眼,而后两人站了起身,谁都没主动开口说话,皇太后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让人揣测不到她的想法。

梅姬扶着皇太后,表情也多了几分的讳莫如深。

她看向了床榻上的穆澜,低敛下眉眼,安静的站着。

「告诉哀家,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太后的声音带着威仪,一瞬不瞬的看着在场的人,「哀家虽然老了,但是这耳朵可没聋,在外面听了一阵,说是穆澜可能小产了?」

一针见血,连拐弯抹角都没有,摆明了不想给在场的人狡辩的机会。

太后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却又忽然严厉的扬起:「你们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儿臣(微臣)知道。」三人齐声应和。

李时裕和李时元站着。

御医更是吓的瑟瑟发抖。

太后的眸光越发显得锐利,好似没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她的眼神在三人身上巡过。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床榻上昏迷的穆澜却忽然睁眼,低低的咳了几声,屋内的人立刻看了过去。

这一次,倒是梅姬率先开口:「娘娘,奴婢过去看看。毕竟这屋内都是男人,有些事,还是奴婢来做比较方便。」

梅姬开了口,皇天后点点头,梅姬并没着急,而是扶着皇太后找了一处地方坐了下来,这才朝着穆澜的方向走去。

穆澜好似很难受,不断的在咳嗽着,一直到梅姬走到穆澜身边,给她倒了一杯水。

穆澜注意到了梅姬,挣扎着起身:「姬姑姑,您怎么来了?」

而后,穆澜也看见了屋内的情况,她一一扫过众人,眼神落在太后身上的时候,穆澜挣扎的起了身。

穆澜并没因为自己的情况而有所怠慢,梅姬也没阻止,恭恭敬敬的给太后请了安。

「穆澜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穆澜的声音沙哑,但是并不影响穆澜的恭敬和仪态。

就算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都不曾失礼分毫。

在给太后请安后,穆澜才看向了李时元和李时裕:「穆澜见过太子殿下,四殿下。」

「起身吧。」太后冷淡的开口。

穆澜缓缓起身。

她并不着急开始辩解什么,而是像往常安静的站着,不主动开口。毕竟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主动开口对于穆澜而言,讨不到任何的好处。

只是,在这样的安静里,穆澜的眼神;落在了李时裕的身上,一扫而过。

李时裕不动声色的看着穆澜。

穆澜也没说什么,仍然安静从容。

因为太后在场,李时元自然也不好开口,所有的话都必须等到太厚亲自发落,屋内的气氛更是显得凝结的多。

一直到梅姬打破了沉默,安安静静的看着穆澜:「穆小姐,事情是这样的,您跌入水中昏迷了,这件事您可有印象。」

「有。」穆澜应声,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多余的话,穆澜也不曾解释。

梅姬点点头,倒是满意穆澜的态度。

确确实实,现在穆澜言简意赅远远好过着急解释,而穆澜的从容淡定,梅姬很早就很清楚,所以在这件事上,梅姬潜意识里是站在穆澜这边的,只是事实胜于雄辩,不管出于什么心思,穆澜想摆脱这件事,就必须拿出绝对的证据。

「既然知道,那就好,奴婢继续说了。」梅姬平静的开口,「是二位殿下把您救上来的,上来后,您出血了,御医匆匆赶来,给你把脉诊断后,得出的结论是根据您脉象的判断,您像是小产后身体虚弱,才会导致这么严重的情况发生。」

梅姬倒是不含糊,把事情发生的经过三言两语就解释清楚了。

梅姬的话音落下,穆澜的眼中闪过一丝的惊讶。

这惊讶是给众人看的,表示自己知道这个结果的事情是震惊的。

而这件事,穆澜怎么可能不知道。

从池底上来到现在,穆澜就没真正的昏迷过,除去最初上来的片刻时间里,穆澜是因为让自己陷入昏迷的境地,自我保护,这才有些混沌。

而进入厢房,御医给自己把脉的时候,穆澜就已经醒了,对于这件事,穆澜自然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

所以,穆澜不可能没应对之策,只是要有人率先把这件事说出来。

现在梅姬既然开口了,穆澜自然就知道怎么接口说下去了。

果不其然,等梅姬话音落下,穆澜的脸色变了变,好似不顾忌现在的情况,跪了下来。

太后的眼神微眯,李时元和李时裕站着,没说话,但是两人的眸光都落在穆澜的身上。

穆澜的脊梁骨停止,一字一句说的再清晰不过:「这件事,穆澜冤枉。这种子虚乌有的指责,穆澜无法承受,还请太后娘娘,为穆澜做主。」

没任何惊慌失措,也没任何恶言相向,只是安静的请求皇太后给自己做主。

甚至看着皇太后的眼神,都带着意思的清明,坦荡荡的,一点含糊的意思都没有,就算是跪着,穆澜也宠辱不惊。

皇太后安静的看着,好似在寻思穆澜话里的真假。

「穆澜,你可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皇太后等了一阵才开口问道。

「穆澜知道。」穆澜应声,说的明明白白,「如果穆澜未婚先孕小产为先,败坏的是穆王府的名声,让爹爹和祖母无地自容,顶的是欺君之罪,一不小心可能株连九族。但凡任何一点,穆澜在这件事上,都不敢信口雌黄。」

就连辩解的话,穆澜也字字句句说的明白。

她看着皇太后,面不改色:「太后娘娘,但这件事,如果穆澜是冤枉的。储秀宫中站的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女子,总有风声会不小心走漏,一旦传出去,对穆澜乃至整个穆王府的清白都是致命的打击,穆澜未曾出格,清誉被毁,一生则毁。」

穆澜明明白白的把各种利弊都说的清清楚楚的。

言下之意也是要皇太后在场,给她做主,还她一个清白。

跟更明白的告诉所有的人,她是被人陷害的。

皇太后没说话,锐利的眼神就没从穆澜身上离开过,穆澜没回避皇太后的眼神,脊梁骨仍然挺得很直。

明明人看起来虚弱无比,但是在清誉面前,穆澜却丝毫没让步的意思,跪着。

「你先起来。」等了一阵,太后才淡淡开口。

「穆澜谢太后。」而后,穆澜站起身,终究有些虚,踉跄了一下。

不远处的李时裕微微攥起了拳头,极强的意志力,才让李时裕没朝穆澜的方向走去,就连李时元的眼神里,也闪过一丝的担忧,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两人在这样暗潮汹涌的气氛里,谁都没主动,都显得异常的冷静。

而梅姬倒是很快的扶住了穆澜:「您刚从池子上来,现在还有些烧着,先坐下来,太后不会怪罪你的。」

「谢谢姬姑姑。」穆澜对待每一个人都显得格外的礼貌。

梅姬扶着穆澜坐了下来,颔首示意。

这平静的眼神里,宠辱不惊,就只是安静的等着最后的审判,连辩解都显得犯懒的多,好似穆澜才是哪个看热闹的人,而非是受害者。

太后倒是端倪了一阵,这才厉声开口:「来人啊,传苏巧巧和徐洛尘进来。」

「是。」太监领命,匆匆出去。

但是屋内的门还是被关了起来。

外面一众人仍然站着,都在小心的看着屋内的情况,谁都想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一直到太监出来,大家才安安静静的站着,低着头,谁都不敢开口。

苏巧巧面不改色的站着,虽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

但是看着太监的神色,苏巧巧的心跳快了几分,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太监尖锐的声音传来:「太后有旨,宣苏巧巧和徐洛尘进屋问话。」

「是。民女领旨。」两人齐齐应声。

而后她们丝毫不敢怠慢,立刻跟着小太监,朝着屋内走去。

徐洛尘的眼中带着对穆澜的担心,倒是没把之前苏巧巧说的暧昧不明的话放在心上,这些天来,穆澜和徐洛尘的关系称不上亲近,但是穆澜对徐洛尘的照顾还是很多的。

不管是字里行间,还是平日的授业上,穆澜都会小心的提点徐洛尘,也避免了徐洛尘犯错的地方。

徐洛尘的神经有些大条,后知后觉的才明白,在这个深宫内,别说犯错了,就算是说错一句话,都可能让你人头落地。

所以对穆澜,徐洛尘是感激的。

现在穆澜出了事,徐洛尘自然会担心。

相反,苏巧巧就越发显得忐忑不安了。太后这忽然宣了人,另外一种意义就证明穆澜现在是没事的。如果出了事,储秀宫是一片混乱,而不是这么冷静的让人进去问话。

而那个毒,出问题的概率很低的,为什么到穆澜这里就没任何作用了?

如果说穆澜没吃下去,苏巧巧是万万不信的,因为每一天,苏巧巧都看着穆澜,把自己的碗中的食物吃完的。

毕竟储秀宫最忌讳的也是剩食物。

就好似你还没成主子,就没资格有主子的架子,所以每个人都是老老实实的,,穆澜也不会例外。

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苏巧巧的脚步在走,但是心跳却越来越快,越是接近厢房,那种紧张的情绪也跟着明显起来,手心都是汗涔涔的。

但是表面,苏巧巧却只能不动声色。

一直到两人走进屋内。

太监重新把门关上。

看见威仪的坐在屋内的皇太后,徐洛尘和苏巧巧跪了下来,请了安:「民女参见皇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皇太后挥挥手。

两人站了起身,毕恭毕敬的。

而后,苏巧巧才看见穆澜已经在床榻上坐着,那眼神看向自己的时候,就好似眼皮都没抬一下,不咸不淡的。

只是这样的云淡风轻里,却带着致命的杀机。

和平日苏巧巧见到的穆澜截然不同,硬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从脚底一路窜到了脑门,再也无法控制。

瑟瑟发抖。

但偏偏,穆澜就只是看了一眼,就没在把注意力放在了苏巧巧的身上。

皇太后威严的声音传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你从实招来,不得有任何隐瞒。如果属实,哀家自然会为你做主,如果不属实,什么结果,你也应该很清楚。」

这话,是警告。

苏巧巧毛骨悚然,但是还是压着心头的恐惧,字字句句斟酌后才说出口:「启禀太后,民女和穆澜一个房间,平日穆澜没任何异常,民女只觉得穆澜身体有些不好,脸色苍白也不爱说话。」

屋内静悄悄的,所有的人都看着苏巧巧。

苏巧巧说着也开始逐渐的顺口了起来,特别是穆澜没开口回击自己的时候,苏巧巧真的就把这些信口雌黄的话都当真了。

毕竟只有自己信了,别人才会信。

「有一日晚上,民女起来如厕,却发现穆澜不在床榻上,民女有些担心,就出去找了,这才发现穆澜在不远的地方一个人站着,嘴巴里振振有词,说的都是一些让人毛骨悚然的话……」

说到这,苏巧巧又有些小心了,似乎在看现场人的反应。

但是在皇太后的眼神下,苏巧巧快速的说完:「不是娘亲不要你,是娘亲不能要你。娘亲要入宫的人,你不能来拖娘亲的后腿……」

苏巧巧说的有模有样的。

屋内的气氛更凝滞了。

「这话,不是民女一人听见,同屋一起出去的小姐妹也有听见的。我们都很震惊,但是这件事必须是穆澜的私事,我们不敢多问,更不敢多说。一直到今天的事情发生,看见穆澜现在这样的情况,猛然让民女想起这件事,所以才斗胆开口……」

然后苏巧巧就安静了下来,不敢再开口。

低着头,好像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皇太后没说话。

李时裕和李时元也没说话。

甚至连穆澜都没开口,就只是微掀了眼皮,说不出是嘲讽现在的情况,还是别的。

屋内的气氛更是阴沉的可以。

好似在所有人都在等着皇太后开口的时候,穆澜却忽然很轻的笑出声,那眼神落在了苏巧巧的身上,慵懒而又无害,好似之前苏巧巧说的人都不是自己一般。

「苏小姐,我和你不过相识这几日的时间,你对我倒是知根知底,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您这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穆澜的声音虽然虚弱,但是字里行间都带着威严。

那种端庄自信,绝非是一朝一夕能有的。

更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冷静的不像话。

穆澜只是一眼,苏巧巧就已经瑟瑟发抖。

这样的对手,穆澜连看都不想多看,更不用说费尽心思了。今天这事,若不是穆澜纵容,苏巧巧怎么可能得手。

偶尔人吃点亏,才可以换来想要的。

一直坚强的占据上风,才会被人彻底的无视,因为你无所不能。

毕竟这个世界,会叫的孩子才有奶喝,这是更古不变的真理,从来没出现过意外。

呵呵

穆澜嘲讽的笑了笑,但是她看着皇太后的时候,神色倒是正经的多:「太后娘娘,可否允许穆澜问苏小姐几句。」

皇太后嗯了声。

梅姬看了一眼穆澜,穆澜看向梅姬的眼神好似安抚,而后她并没站起身,很好的用了自己身体虚弱这点,这样的姿态,也是在蔑视苏巧巧。

她的声音淡淡的,却格外清晰的传入苏巧巧的耳中:「苏小姐可否准确的说说,是哪一日的晚上,你如厕的时候见到我独自一人在外面暗自哭泣和悲悯?」

一句话,就把苏巧巧问的脸色变了变:「就是……就是……」

「苏小姐,我们入宫也不过五日的时间,难道你就记不得准确的日子了?连准确的日子都记不得,还能记得这么清楚,我说了什么?」穆澜挑眉,不咸不淡那的,继续问着。

苏巧巧的声音变得结结巴巴起来:「你……我……我们每天都要接受那么多的规矩训练,回去的时候都已经累的不行,谁还记得那么清楚。就是和两三日的事情!」

那口气很是着急,就好像急于证明自己什么。

「既然苏小姐不记得的,那么和苏小姐同行的人,我想应该记得吧。」穆澜淡淡开口,而后她转身看向了皇太后,「太后娘娘,不妨请和苏小姐一起出门的小姐妹来问问话,总不能谁都忘记了吧。」

皇太后点头。

穆澜又继续看向了苏巧巧,整个屋内的气氛,都已经掌握在了穆澜的手中,她的话音继续传来:「苏小姐,那这位小姐妹是谁呢?这总不能也忘记了吧。」

苏巧巧一惊:「……」

哪里有什么小姐妹。

这件事根本就是不存在的,这么说只是为了增加可信度而已。毕竟一人听见和多人听见,结果是不一样的。

谁知道穆澜能这么精明的问出这些问题。

何况,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周历来都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毕竟入宫选秀不是儿戏,而之前那一幕,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嗯?」穆澜挑眉:「很难说吗?」

「为何不说?」皇太后的声音也沉了沉。

苏巧巧这才支吾的开口:「启禀太后,民女不想牵扯他人。」

「是不想牵扯他人呢?还是根本就是无中生有?」穆澜冷笑一声,声音忽然严厉了几分,「我入宫多日,难道自己是否起床如厕,自己都不清楚的吗?」

「……」

「何况,我若起床,这储秀宫的太监和侍卫难道会不清楚吗?任我为所欲为?不怕惹出事端。毕竟这宫内能住下的人,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不是吗?」

穆澜的口气开始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原本还在床榻上坐着的人,忽然站了起身,步伐虽然轻盈,但是却仍然看的出脚底的虚软,她一步步的朝着苏巧巧的方向走去。

苏巧巧吓的瑟瑟发抖,脸色白的不像话,更不用说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穆澜已经站在了苏巧巧的面前:「苏小姐,你我素不相识,就算相识,也不过就是这几日的情分,我倒是好奇,你为何从一开始就和我过不去,还对我信口雌黄,不仅如此,今日之事,难道不是苏小姐恶意所为吗?」

「不是,不是……」苏巧巧急于辩解。

而穆澜没给苏巧巧辩解的机会,直接掀开了她身后的垫子:「这个床榻的位置最初是谁的,苏小姐难道心中没数吗?你刻意找我麻烦,在我床榻下放下稀烂的果子,带来蚂蚁,你这心,才是人心可诛。那一日,我怪罪过你吗?甚至我没闹大,只是让你和我换了床铺。」

屋内的人惊愕,徐洛尘更是震惊的看着苏巧巧。

「这床榻上的水果的痕迹就是证明,因为放的时辰有些长了,所以一时半会,你不可能清理干净的。」穆澜指着木板上已经被染色的床板,眼神也变得凌厉了起来。

苏巧巧脸色大变。

「这件事,苏小姐又要如何辩解呢?这屋内的人,是苏小姐的姐妹,我不否认,但我就想问问,苏小姐的姐妹在自己的性命和家族的荣誉面前,是否还会义无反顾的站在苏小姐的身边?」

穆澜冷笑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苏巧巧,眉眼里的冷意越发的森冷,好似在瞬间就可以彻底的把苏巧巧给吞没了。

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

人在生死面前,没几个人可以无所畏惧的,更不用说是这些小姑娘,别说生死,就凭现在这样的情况,那些小姑娘们进来,甚至不用威胁,就已经全盘托出了。

一点挑战都没有。

穆澜能在这里耗时间,自然不是这么简单的目的。

而穆澜的话,也让皇太后微眯起眼,李时裕挑眉,低敛下的眉眼,嘴角微微上扬,无声的发笑。

认识穆澜这么久,他还真的没见到谁能从穆澜的手里讨到好处的。

更不用说,让穆澜付出代价要来的东西,对方还能肆无忌惮的要到好处,别说是一个苏巧巧,就算是当今太子,都没能从穆澜这里讨到一丝一毫的好处。

苏巧巧这个级别的对手,根本不是穆澜看的上的。

恐怕穆澜是为了苏巧巧背后的那个人。

李时元的侧妃穆知画。

既然穆澜愿意玩,李时裕也愿意陪着看着,他全程当一个安静的旁观者。

徐洛尘更是震惊的看着穆澜,今日穆澜开口怼了苏巧巧,徐洛尘才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真正看清楚了穆澜的力量。

不是惧怕,而是不屑和你计较。

「我的问题,苏小姐难道回答不上来吗?」穆澜的口气里,并没任何逼迫的意思,但是却比逼迫更来的让人难以接受。

皇太后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苏小姐,为何不回答。」

苏巧巧慌乱片刻,倒是冷静:「启禀皇后娘娘,穆澜这种咄咄逼人的话语,民女没办法回答。穆澜只是在掩人耳目,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为什么穆澜不给自己辩解,反而是在绕这些没用的话?」

穆澜挑眉。

她心中哀叹,这是傻呢,还是傻呢?

好像这情况,连和苏巧巧说话的意思都没了。

皇太后没说什么,就只是看着,苏巧巧硬着头皮继续开口:「那穆小姐为何不解释下,你为何会出血,出血所有的人都看见了。」

「想听?」穆澜挑眉,「来月事了。」

她似乎也不羞涩屋内有别的男人在,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

「来月事根本不是这样的。」苏巧巧呛声,「要真的来越月事,皇太后就不会让我进来。太医的诊断也必然不是这个结果!」

太医没想到苏巧巧把自己带了进来。

而穆澜似笑非笑的:「御医到现在没说过一句话,苏小姐倒是知道御医诊断是什么?」

苏巧巧语塞了一下,还没想到如何辩驳,穆澜倒是淡淡开口了:「太医说,只是凭脉象判断,我是小产后身体虚弱,才导致了再次出血。」

「你自己都承认了!」苏巧巧一口咬住穆澜的话。

穆澜不咸不淡的嗯了声,甚至没看苏巧巧,而是看向了皇太后:「太后娘娘,穆澜不是行医之人,无法否认御医的猜测,何况,御医能是御医,对脉象看的自然严谨。」

屋内被穆澜说的静悄悄的。

每个人都摸不透穆澜想做什么。

穆澜轻咳一声,然后又是很轻的笑声,这一次她认真的看向了皇太后:「就算御医说了,穆澜也可能是中毒,改变了脉象,但不管怎么说,穆澜身上的冤屈也不能轻易洗去,太后娘娘,宫内有女医,穆澜是否小产,是否清白,女医看过自然就知道了。」

太后的眼神微眯。

对穆澜的话已经是全信了。

能这么坦荡荡的说出这样的话,代表穆澜心中没任何的鬼,相较于苏巧巧的慌乱,和词不达意,后者更像是栽赃陷害。

只是御医把出来的脉象又如何解释呢?

「如果穆澜还了清白,穆澜还请太后给穆澜做主。别的事,在这辩论并没意思。等一切水落石出再做打算。」穆澜平静的开口,「但穆澜要的公道,穆澜想,太后自然会给。」

皇太后看着穆澜,一瞬不瞬。

穆澜迎着皇太后的眼神,也是一瞬不瞬。

很久,皇太后看向梅姬:「宣一个女医来。」

「是。」梅姬应声。

很快,梅姬从容的走了出去,穆澜仍然站在原地。而李时裕的眼神这才落在了穆澜的身上,若有所思。

穆澜没看李时裕。

李时元微眯起眼,走到了穆澜的身边,穆澜也没闪躲。

屋内的气氛更是几分凝滞。

而被穆澜掀起的床榻,仍然裸露在外,穆澜安安静静的,永远让人猜不透,穆澜要做什么。

只是偶尔穆澜落在苏巧巧身上的眼神,带了几分的戏谑,和意味深长。

穆澜的体质天生特殊,从小就是顾远之用毒素养大的,什么毒没见过,苏巧巧这种改变脉象的毒,历来阴狠,轻易就能要人命,穆澜怎么会不知道。

能若无其事的吃下去,不过就是为了让苏巧巧觉得自己称心如意而已。

这毒,对于穆澜而言,并没任何用处,最多就是改变脉象,但是绝不可能伤穆澜分毫。

如果穆澜愿意,这脉象都改不了。

不过就是画地为牢,让有些人自动跳进来而已,不需要浪费自己的力气,虽然这一次动不了有些人的根基,只是,这根基是可以慢慢的翘,最终动手的时候,她会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呵呵

「苏巧巧,你可知道这女医来了,如果没验出什么,会是什么后果?」李时元厉声问着苏巧巧。

苏巧巧已经被吓的不轻,显然也没想到穆澜能这么做。

但是她下意识的觉得,只要咬住口风,咬着脉象,就不会出现任何的问题,但是苏巧巧的心里还是打着鼓,毕竟穆澜太冷静了。

冷静的不像话。

加上李时元的质问,就好似这屋内的所有人其实都是站在穆澜的那一边,她才是孤立无援的那个。

苏巧巧不敢开口,甚至不敢看李时元。

「本王问你话。」李时元厉声开口。

「回……回太子殿下……」可是结结巴巴半天,苏巧巧没说出一句话。

李时元显然不是有耐心的人,冷笑的看着苏巧巧:「信口雌黄,毁的是穆澜的清誉,也是本王想娶的女人,苏家得罪的就是东宫,整个李家。这个结果,你可知道?」

苏巧巧的腿已经吓软了。

但是走到现在,苏巧巧已经没有退路了。一步错,步步错。

除了硬着头皮走下去外,并没其他的办法了。

真的出事,她的姑姑也是宫中的贵妃,不可能见死不救的,唇亡齿寒,他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穆澜挑眉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似笑非笑的,李时元的态度倒是像是冲着自己表忠心呢。这字里行间是百分百相信自己。

可之前李时元却不是这心思。

穆澜太洞悉这人的一举一动了。

在太医说出口的诊断结果时,李时元看向自己的眼神是怀疑的,穆澜丝毫不怀疑,如果真的验出是这样的结果,不用等穆知画来解决自己,李时元就会让自己活不下去了。

呵呵

穆澜不动声色。

而梅姬很快推门进来,御医院的女医带着木箱子匆匆而来,或多或少已经知道消息了。

她面无表情,安静的跟在梅姬的身后,匆匆走入厢房内吗,对着厢房内的众人行了礼,而后就一言不发的走向穆澜。

穆澜所在的床榻,已经被层层幕帘围住,任何人都看不出端倪。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被人指控,而后再做出这样的检查,已经是一种羞辱,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进行。

再说,穆澜的身份摆在那。

这一步棋,谁都想到,只是没人敢提及。

但是穆澜主动提出,又不一样了。

幕帘隔着,但是幕帘内的对话,外面都能听的清清楚楚,穆澜想做什么都不可能,而女医也是忽然叫来的,更不可能和穆澜有所牵连。

所以这个检查结果,不可能有任何的意外。

幕帘外的人,几乎是摒弃在等着答案。

而幕帘内

女医冲着穆澜颔首示意:「穆小姐,得罪了。」

穆澜笑了笑,没说什么,女医伸过手扶住穆澜,忽然,她的手心微微一热,低头看了一眼掌心。

那穆澜递过来的一片枫叶形状的金片,极为精巧,在金片上竟然刻了一个栩栩如生人头蛇身的图画。

添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