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礼部尚书上奏为太子解除禁足,称储君乃是国本,不可轻动。
皇上看完奏本,没说什么。
第二日,他亲自去了东宫,却见太子花丛中嬉乐,帝大怒。
我依偎在小景的怀里,「快了。」
他笑着亲我的手,「我说过,阿璃将来是要做皇后的。」
这一年的除夕夜,陛下终于请了小景,可他称病未去。
我与小景在府中煮了羊肉。
他握着我的手,对我说:「我为什么要以客身再入皇宫?」
是了,我的小景该做这皇宫的主人。
我听闻除夕宴上,太子写了《陈情赋》交上去,陛下看之落泪,把他从东宫中放了出来。
我十七岁时,皇后崩,太子大悲。
我实在没有想到,太子能蠢到这个地步,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挣脱陛下的控制。
近日太子言行无状,多有顶撞陛下,野心昭然若揭。
皇后的死便是皇帝对他的警告。
父子不再信任,我们的机会便到了。
我生辰那天,因为皇后的丧事并没有大办,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个饭。
吃了一半,官兵围了侯府,为首的人称陛下下了圣旨,说我夫君谋逆,即刻缉拿归案。
我剥了一只虾,放进夫君的碗里,问他,「做好准备了?」
「我会将凤冠戴到阿璃的头上。」
他挑了挑眉,府里的小厮尽数褪去布衣,露出外间的衣甲。
来宣旨的太监,反身将匕首刺入首领腹中。
首领一死,身后的兵瞬间乱了,被府兵擒下。
李茂上前跪下,「奴婢叩见殿下。」
小景当年能逃的掉净身,也是靠的他。
元后贤德无双,这宫里,有的是宫人感激他。
这一夜,城中战火滔天。
最后是小景率兵平乱,救下了皇上。
彼时,皇上目光复杂,太子疯言疯语。
次日朝廷上,帝下诏,废太子为庶人,又曰小景平乱有功,加封护国公。
此时,顾相出列,老泪纵横,「臣老矣,此生唯一心愿是寻到皇后娘娘的遗腹子,幸赖陛下护佑,臣终于寻到了。」
他让人呈上脉案,道:「此乃徐太医为皇后娘娘看诊的记录,臣亦寻得证人,等候在殿外。」
皇上拿着脉案,他知道这是份假的,但他不得不承认这是真的,他只有这一个儿子了。
「传。」
证人指认的皇次子是景行,是朝野民间素有威望的护国公。
顾相的证人很齐,环环相扣,在场众人无不掩面啜泣,感叹嫡子命途坎坷。
毕竟,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末了,顾相道:「二殿下肩上有胎记,还望陛下查验。」
皇上看了景行一眼,带他去了内室。
景行叩首于地,问道:「臣能喊陛下一句父皇吗?」
皇上疲惫的挥了挥手,「朕从未明令禁止你。」
皇上金口玉言的认了他,事情到这里尘埃落定。
我十八岁时,皇上册封皇次子为太子,而我成了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我时常带着一双儿女去看太后娘娘,她人已经老了,最爱抱着孙儿不撒手。
小景有时候会和我一块过去。
太后对他,先是叹息再是心疼。
叹他血脉存疑,疼他流落民间多年。
也是这一年,小景二十岁,陛下为他加冠,赐字君皓。
我十九岁时,皇上病重,太子监国。
我二十岁时,皇上驾崩,太子登基为帝,这一年,小景二十二岁。
我头戴凤冠,陪他站在高处接受百官朝贺。
他的第一道圣旨是册我为后。
他下的第二道圣旨,是将我们的儿子封做太子,女儿封为公主。
我们的长子名为姬玉泽,女儿名叫姬玉翎。
他们都是天之骄子,备受宠爱。
我和小景都很爱他和玉翎。
后来,我住进坤宁宫的第十个月,病倒了。
排山倒海的记忆向我袭来。
从来没有人问我,小景的重生是因何。
前世,小景死的欺辱,我捧着他的骨灰叩拜灵山,以我余下性命换他重生。
一命换一命。
时间到了,我该走了。
崇德元年,皇后崩,帝大恸。
男主番外
我是顾……不,姬景行。
我还没有看过人间的繁华,便被送进了宫,进宫前,连我娘留下的玉佩都被人贩子夺走了。
入宫的小太监都是要分在一处干脏活累活的,我也不例外。
第一次见到阿璃,是我犯了错被责打。
我奉命去给皇长子送衣衫,并不知道有人不小心滴了墨汁上去,想让我替罪。
华德宫的宫人不像我一样好糊弄,发现了这事,皇长子便下令责打我。
正巧昭阳县主来寻皇长子,自然也看见了我,她没见过这场面,愣了一瞬才对皇长子道:「殿下别打了。」
他们都说,昭阳县主是未来的太子妃。
未来太子妃的话,皇长子自然要听,他让人停了刑罚。
我一瘸一拐的走了回去。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我要与眼前这二位纠葛一生,不得解脱。
明明他们是主子,我是奴婢,偏偏是我走进了他们的未来。
自打华德宫受罚后,我明白了宫里的处世之道,放下了一切能有的骄傲,费力讨好掌事太监。
我嘴甜,讨了掌事的欢心,自然也知道我是替谁顶了罪,但我不能报复他,他有个在司礼监当差的干爹,连掌事太监都惹不起他。
司礼监是吧,我也要去看看里面是个什么样子。
那一年,我十四岁,拜了司礼监一位秉笔做干爹,皇长子入主东宫后,我被派去侍奉他。
陛下仅有一子,皇长子一定是未来的皇上,伺候他是个很好的差事。
我是东宫负责采买的太监,有次出宫,在一家店中看见了一枚玉佩。
我驻足看了很久,认出了那是我娘留给我的玉佩。
老板偷着跟我说,这是宫里的物件,非一万两不卖。
可我娘明明只是个庶民,怎么会有宫里的物件?
我上了心,也决意踏入泥潭。
我去找了我的干爹,跪在地上递上早已经画好的玉佩纹样。
我知道这是件危险的事,却是我最快知晓答案的法子。
我不得不这么做。
李茂没有展开纹样图纸,「想知道来源?那就替咱家办件事情。」
「儿子听干爹的。」我恭恭敬敬的回答。
他瞥我一眼,不咸不淡道:「离开昭阳县主,那是你未来的主子。」
我攥紧了手掌。
我与昭阳县主见了不止一面。
第二次见面时,她站在光里,而我在打水。
她朝我挥了挥手,「我记得你,你叫什么呀?」
我上前跪下,「七儿。」
她咯咯一笑,「这可不好,听着像是个随便起的名字,如果你以后有了旁的名字,也记得告诉我。」
有了第二次见面,便有了第二次第三次乃至无数次,我甚至喜欢上了这个女孩。
为了不给她惹麻烦,也想安稳的守护我和她之间微末的情谊,我把自己藏了起来,不想引起大人物的关注,连累她。
李茂是我干爹,这样的事瞒不过他,但也许司礼监的大人物早已经知道了,只有我还在自欺欺人。
李茂见我没有反应,叹了口气,「你是个聪明孩子,怎么偏在这事上犯浑?他们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咱们这群人断了根的奴婢,绝了后代的,凭什么敢肖想县主那样尊贵的人?」
他把纹样重新递给我,「好好想想,你要肯,干爹保你坐到我如今的位置。」
我松开了手掌,接过图纸,放进暖炉中,烧了个干干净净。
本就是想妄求一个可以堂堂正正看她的机会,干爹说的对,皆是妄想。
我要走时,干爹叫住了我。
「七儿,你若想护他,拿什么护她?」
我深吸口气,明白了干爹的意思。
我回过头,「干爹,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奴婢做不了干净的人,也想有个干净的名字,奴婢想以后叫景行。」
干爹答应了我,我从那日起,改名叫顾景行。
选择顾是因为我一直姓顾,以前是顾七儿,现在是顾景行。
昭阳县主还有几年及笄,被家里人接回了家,进宫少了,我已经许久不见她了。
不见她于我而言是好事,那样好的女孩,我不忍心毁她。
从我八岁到十四岁,她每次见我时,布袋里总有吃不尽的零食和小玩意,她也很喜欢分给我。
她对我说:「这世上身不由己的人太多,七儿你要好好活下去。」
她给我带我见不到书本,我用尽闲暇时间去读,恍然发现,外面的世界太大,可我已经没有机会去看了,我注定要在四方的宫廷中老死。
过几日,她来拿书本时,也会问我下次想看什么,我们有时甚至会谈万民与治国之事。
这些都是宫里的忌讳,只有在她面前,我才敢提。
她让我私下不用对她行礼,告诉我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我很羡慕那些可以科举的人,他们起码能堂堂正正上门求亲,与太子殿下争上一争。
而我,只敢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贪婪的沐浴她的光。
求之不得。
既下了决心,我便入了司礼监。
我不再求干爹告诉我玉佩纹样源于何处,想了很久,我还是没有放过这条路。
玉佩涉及我娘,很有可能牵扯到我的身世,我能用它更快的上位。
借着司礼监的名义,出宫很方便,替干爹办了几件大事,成功惹得几位司礼监大人物注意后,我开始频繁的去店里。
这一年,我十六岁。
一万两的玉佩果然不好买,店家见我日日来,过来说可以便宜个几百两,我没答应。
但我也没想到,我干爹亲自来了。
他激动的看了一眼玉佩,没偷也没抢,付了钱后拽着我走了。
随后,东厂的兵包围了这家店。
我又跪在了他房中。
他捧着玉佩看了好久,急声问我,「你上次说要给我看的纹样就是这个?你怎么遇上它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如果第一个问我此事的是干爹,我是准备说实话。
在宫里待久了,我自然识得玉佩来历非凡,很有可能是御赐之物。
「这是奴婢自小带着的,是我娘的遗物,入宫前丢了。」
他一拍桌子,整个人都站了起来,满脸不可置信。
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
但我也不用多想,李德也就是掌印太监来了。
他先是看了我一眼,受了李茂的礼后,拿着玉佩就走了。
干爹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太复杂,以我多年的经验,竟然都没有看懂。
「七儿,到了御前,不论是不是你娘的,千万不要说是你娘的。」
他说的话我倒是明白了,但我不准备这么做。
能惊动主子的东西,不是泼天的富贵就是死。
我不想等李德终老,那就只有赌。
我见到了皇上。
他坐在御书房内,手指摩挲着玉佩,看不出来是不是生气了。
李德随侍在旁。
我跪下行了大礼,「奴婢叩见主子,主子万安。」
「你是谁?」君王开口。
我伏首在地,「奴婢名叫顾景行,母亲早亡,幼时入宫。」
他笑了,问我,「你知道这枚玉佩的来历吗?朕听说你还特意问过李茂,顾景行,你在宫里这么多年,怎么看这枚玉佩?」
我答:「先母遗物,做儿子的不敢议论。」
皇上骤然色变,李德吓得直接跪在地上。
「好啊,都学会欺瞒朕了!」他拿玉佩一敲桌子,「带出去,打到他说实话为止。」
我被带了出去,这一次没有人能替我求饶,也没人能为我求饶。
殿内,皇上疲惫的揉着额头,「李德,他的宫籍呢?朕要听实话。」
李德连忙递给皇上,「奴婢连他祖上三代都查了,是个孤儿,幼时被一个老人捡来养了,后来,老人死了,他被人贩子抓走卖进了宫。」
他递上东厂拷问店家的的证词,「娘娘的玉佩是店家是从黑市买的,奴婢已经尽快让人去查了。」
皇帝冷笑一声,「天子脚下,皇宫重地,还有人贩子贩人一事发生,查,给朕查,查到一律斩首,朕倒要看看谁还敢动幼子稚儿!」
李德惶恐的应了,此事容不得他不报实情,玉佩牵扯皇后和那位流落民间的皇家血脉,就算他不说实话,主子也会派其余人查实,到时候一样完蛋。
殿外,我被打的昏了过去。
而我赌对了,我最后没死,被关进了东厂。
东厂的官吏一遍遍审问我玉佩的来源,我把知道的时候都说了,我没有理由撒谎。
我咬牙在东厂住了半月,陛下的案牍上已经摆满了证据。
李德战战兢兢的跪着禀告,事实与我说的相差无几。
人贩子将我卖进宫后又卖了玉佩,几经流转,到了店家手中。
所幸,人贩子还活着,抓到东厂后关到了我的隔壁。
我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觉得要撑不下去了。
这一日,陛下亲临东厂。
我强撑着跪在地上,皇上看我时皱了皱眉,不过还是没说什么。
「朕放你走,你在外荣华富贵一辈子,也够了。」
我摇了摇头,「奴婢听说匈奴进犯边境,奴婢想做马前卒。」
他冷淡道:「顾景行,你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还是觉得朕朝中无人了?」
我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哭了,泪水混着血液,一滴滴落在地上。
他的眉毛越皱越紧。
我说:「我已经这样了,我想活下去,玉佩的事闹得这么大,我不信太子殿下不清楚。」
我没有称「奴婢」,而是自称「我」。
他看了我许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答应我时,他起身了,只留给我一句,「朕愧对你娘。」
我便知道我赌对了。
走上这条路时,我的目标是司礼监掌印,真的走上这条路,我发现我太傻了。
干爹执掌东厂,虽然我的案子里,他说不上话,他还是给我偷偷递了纸条。
上面写了一句话,玉佩的主人是明端皇后顾氏。
我那一日受了夹棍,哆嗦着打开这张纸条,仰头大笑。
原来第一次罚我的主子,也只是庶子。
本该娶阿璃的也该是我。
我笑的泪水都出来了,浑身都感觉不到痛。
官吏以为我疯了,把我拖出去又打了一顿。
我吞掉纸条后,什么也没说。
我不能做掌印太监了,太子一定会想方设法杀我,我只能另谋他路。
皇上最终还是允了我的决定,不过我并非是主帅,而是派去的监军。
我不怕死,我只怕没有机会。
养伤的时间,阿璃来见了我好多次,可我把她拦在门外,没有见她。
她拿出了县主的架子,哭着拍门,「我是县主,这是命令,小景,给我开开门,我只想看你一眼。」
我拒绝了她,直到出征也没有见她。
两年后,我得胜归来,阿璃依旧待字闺中。
我去乾清宫谢恩时,正巧遇上阿璃,她站在皇上身边静静的看我。
我跪下朝陛下行礼。
她甚至抢在陛下前面开口,「陛下总问臣女是因为谁迟迟不嫁,臣女如今告诉陛下,是因为他,顾景行。」
陛下劈手指我,冷笑道:「你以监军的身份干预主帅行事,乃是大罪,果真是阉宦误国。」
这两年骂我的,弹劾我的有太多,皇上终究是忘了当初怎么答应我的,也信了谗言。
我嗤笑一声,「奴婢请问,外族称臣,是谁打下的功绩?」
皇上沉默了下去。
最后还是阿璃说:「若不嫁景行,我此生不嫁。」
此言蔑视皇家,皇上许是终于想起我也是他的儿子,并没有怪罪下来。
我与阿璃出了乾清宫,她说,「小景,我来陪你,哪怕是死,我也要陪着你。」
她真的很勇敢,但我并不勇敢。
乾清宫中,我看出了陛下的杀意。
我外祖是顾相,要是再得苏家支持,难保不会威胁到太子。
我低下头,在她的耳边耳语,「阿璃,走吧,我很快就要死了。」
官员与阉宦本是就是不可调和的矛盾集团。
阿璃没有听我的话,她握住我的手,笑道:「我陪你啊。」
这一陪便是陪了四年。
我二十岁时,陛下以莫须有的罪名处罚了李德,让我做了掌印太监,加剧了我与朝臣的矛盾。
我知道,陛下想要我死了。
我坐上掌印的当夜,太子屈尊来见我。
我跪在地上朝他叩首。
他说:「即便是中宫嫡子又如何?到头来也只是我脚下的奴婢。」
我不能惹恼他,阿璃一家的命还在他手里。
我愿意受他的欺辱,只想他能护下我的女孩。
与他的一局,从一开始,我就输了。
为了保护外祖,我没敢让他知道我的身份,在朝堂上与他斗得你死我活,好让陛下放心。
我二十二岁时,有人写了「二十四罪」弹劾我,陛下朱笔御批,判我凌迟。
那一日,是我第一次说出心里话。
庶孽之子,安敢欺嫡?
我死后,灵魂飘上天空,我看到了很多,皇上一夜白发,似乎后悔了对我的处罚。
我死在京城,也无法离开京城,不知道阿璃抱着我的骨灰做了些什么。
再睁眼时,我已经在宫里的净身房了。
不可思议的是,我重生了。
我趁着他们不注意找到了李茂。
我对他说了我的身世,求他帮我。
他对我说,皇后还未出阁时,便赠金让他葬父,不管我是不是皇子,他都决定帮我。
我入了皇宫。
与前世不同,我一来便去了明华殿当值,谁知道遇上了皇上。
按照前世的时间线,我没有说出景行这个名字,他却主动赐给我。
皇上在告诉我,他也重生了。
他既然用了一生来验证我的身份,如今也该付出点利息了。
我主动担了差事,到华德宫后,我问贵妃,「娘娘还记得明端皇后吗?当年的事情究竟是人为还是意外?」
这就是陛下说愧对我母亲的真相。
她慌了神,要杀我。
可我知道,阿璃一定不会眼睁睁看我死。
我赌对了。
皇上对我尚有仁慈,他没有杀我,反而帮我掩盖身份。
只不过他也没有认我。
民间出身的皇子,他终究还是嫌我血脉不干净。
我不怕他不认我,我只怕这一局我会从一开始便输。
上天眷顾我,让我是个完好的人,那我便活给他看。
鲜衣怒马少年郎,这是阿璃对我说过的话。
我也该活成这个模样。
我十四岁时,连中三元,陛下当着我的面提及庶孽欺嫡。
他动了立储的心,我顺着他的心愿,不在此时公布我的身份,作为交易,他自也愿意赐婚我和苏璃。
前世的经验告诉我,要想坐稳位子,缺不了朝中势力的帮助。
我选了吏部,陛下也乐意满足我,并没有让我去翰林院,而是直接去了吏部任职。
吏部掌官员任免,于我来说是个好差事。
我在吏部积累官声,十六岁那年,终于出任吏部尚书。
我计划的第一步达到了。
后来,我主动离开吏部,揽下了赈灾的差事。
一去便是大半年。
回京时,百姓沿途痛哭流涕,这便是民间的声望。
回到京城时,我的十七岁已经过了大半了。
我与阿璃终于完婚了,陛下没有祝福我,我也不需要他的祝福。
十八岁时,匈奴来犯,我再次领兵出征。
陛下心里清楚,没有人比我更合适领兵。
这一次,我速战速决,封狼居胥,取得了前世没有的大功。
可惜的是,我没能见到孩子的出生。
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妻儿,轻装简行,带了一小队人马回京。
路上,我遇到了一次刺杀。
早在之前的来往信件中,阿璃便告诉我京中的计划开始了。
这场刺杀虽然在预料之外,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应对。
我受了伤,但是没死,活着回了京城。
我有文官支持,亦有武官拥护,太子千乘之尊,不能在京城不顾脸面的刺杀我,一旦被我抓到证据,闹出来,太难看。
陛下除夕夜还想请我。
我不知道他如今是个什么心思,但他如果保不住太子,一定拦不住我上位。
不出我所料,除夕当夜,他就把太子放出来了。
太子与朝臣来往后,日渐发现我的势力盘根错节,已经到了影响大半个朝廷的地步。
他怕我说出身世后,朝臣拥护我继位,从宗法礼教上,我才该是最正统的太子。
他又拿不准皇上的心思,彻底失了理智,他开始同陛下夺权。
而陛下春秋正盛,无法容忍此事,多次斥责太子,希望太子就此收敛,他好顺利传位太子。
最后,陛下甚至不惜秘密处死皇后警示太子。
这一行为彻底点燃了他和太子之间的那根弦。
太子根本不懂皇上想保他的心。
皇上更不懂太子的惶恐。
在我派出武将的挑唆下,太子造反了,我也有了理由夺回我的一切。
我率领士兵入皇宫,救下了陛下。
他呆呆的看我,「朕何处做错了?」
我冷笑一声,「你是个失败的父亲,不论对皇兄还是对我。」
到了此刻,他已经不得不认我。
朝堂上,他加封我为护国公,早已经与我有联系的外祖出面说出我的身世。
朝臣见主角是我后,本欲嚷嚷的心也沉默了下来。
我多年的威望终于发挥了作用。
我跟着皇上去了内室,我要他亲口承认我,如此,我才能更好的坐稳位子。
十九岁那年,我成了皇次子,唯一的皇位继承人。
我与阿璃抱着孩子拜祭了母亲的陵寝。
我替母亲报了仇,也夺回了我想要的东西。
我选在二十岁这一年,请陛下册我为太子。
废太子谋逆后,陛下以重病为由,把朝政交给我处理。
陛下后来出席我的册封典礼,亲自为我加冠。
他的精力的确大不如前了。
我问陛下,「你记起了前世的什么。」
他说:「朕记得查了好几年,最后的结果,你都是朕的儿子,真是可笑,朕的皇子竟然是宦官。」
「后来呢?」
「后来,朕要维护皇家,景行,等你坐到朕这个位子,你便能明白朕的苦心了。」
「二十二岁。陛下,我前世死的那年,你禅位吧。」我对他这般说。
可我没想到,二十二岁那年,他真的死了。
我处理完他的丧事,登基为帝。
我更没有想到的是,阿璃也快死了。
她死的那夜,我呕血昏厥。
我们的一双儿女哭着守在我的床前。
我醒来时,摸了摸儿女的头。
我亲自扶棺,将阿璃送去了皇陵。
回来后,我开始用政事麻痹自己。
玉泽二十岁加冠那年,我把皇位传给了他。
我去了皇陵陪阿璃。
她用命换来的命,我舍不得死。
我守在她的棺椁前,日日与她私语。
皇陵的风太冷,我又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女主番外
我旁观了一个人的一生。
他十岁时,被人卖进皇宫,二十岁时,坐上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权倾朝野,二十二岁时,在万民面前被凌迟处死,自此落幕。
而我,捧着他的骨灰叩首灵山,用我的命换回了他的命。
他十三岁时,连中三元,被陛下钦点为新科状元,十六岁时任吏部尚书,十八岁时领兵出征,封狼居胥,十九岁时被陛下寻回,成为二皇子,二十岁时正位东宫,二十二岁时,登基为帝。
而我,是他的妻,陪他走上至尊高位,受天下万民跪拜。
(全文完)
作者:慕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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