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前男友
爱意随风起:与你的黄昏与四季
被我绿了的前任,成了我的老板。
还有比这更社死的吗?
我正在犹豫是连夜辞职跑路,还是跪下来抱住他的大腿求他大人不计小人过时,
发现他失忆了,根本不记得我。
老天爷待我不薄啊!
1
我承认,跟沈斯言分手这事儿,确实是我做得不太地道。
在他跨越太平洋飞回来陪我过生日,我们衣服都脱得差不多,气氛暧昧得快要着火时,我脱口叫出了别的男人的名字。
沈斯言是朵长开不败的高岭之花,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
这估计是他从小到大受到的最大的侮辱了。
他当下就气得一张帅脸涨成了猪肝,连内裤都没顾上穿,套上裤子就冲出了我家门。
好像多留一秒就会忍不住拿刀砍了我。
至于后来他有没有回来砍我,那我就不清楚了。
因为我只给他发了条信息说分手,然后马上换了手机号,办了退学手续,跟过去的同学朋友断绝了一切联系。
2
毕业后回到 S 市,刚好赶上金融危机,我投出去的简历就像撒到大海里的盐,对自己没用,对人家也没用。
在家待业了将近半年,我靠各种兼职养活着自己和家里。
闺蜜乔听夏给我起了个在江湖行走的花名,黎·会调咖啡·能当收银·什么都会女超人·漾。
最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各方面都满意的公司。
这是一家已经上市的游戏开发公司,最近刚刚在 S 市开了分公司。
没错,我是一名光荣的暂时还没秃头的女程序猿。
真是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当我从我住的郊区骑着小蓝车转到地铁站,又换乘了三条地铁线赶到公司时,却发现,
我的新老板,居然是四年没见的前男友沈斯言。
看到沈斯言定的一瞬间,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我琢磨了一晚上的「富婆计划之三年攒够一百万」,八成是要泡汤了。
淦!
这是什么该死的孽缘!
「黎漾,黎漾!」
「啊?师父,你叫我?」叫我的是负责带我的前辈薛浩洋。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叫你好几遍都不答应,沈总让我们去开会。」
我抱着刚领到手还热乎的笔记本电脑,边往会议室走边想着,「完了完了,沈斯言不会这么迫不及待要开除我吧,他要是无缘无故开除我,我一定去仲裁机关仲裁他!」
四年没见,沈斯言还是一副人模狗样,啊不是,人中翘楚的样子。
还好我考虑到今天是第一天上班,也画了个淡妆,还穿了精致的小裙裙。
虽然骑小蓝车出了些汗,妆有些花,但我底子还行,没在前男友面前输得太彻底。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沈斯言叫我们过去,真的是讨论工作的。
整个会议过程中,尽管我努力回避,还是好几次跟沈斯言四目相对。
他看我的眼神怎么形容呢,就是无视中又带着一丝嫌弃,嫌弃中又带着一丝无奈。
虽然我不想也不敢再跟沈斯言有什么爱的牵绊,但工作这饭碗刚端起来,一口没吃。
实在是舍不得放下。
只能觍着脸先向他示好了。
散会之后,我找借口落在最后,悄悄拉了拉沈斯言的袖子,压低声音,用影视剧里的特工跟同志接头时的语气说,「沈斯言,你等一下,我们谈谈。」
我想了一百种沈斯言可能对我说的话。
他却给了我第一百零一个答案。
他学着我的样子压低了嗓子,对我说的重逢后的第一句话是,「我们,认识?」
第二句是,「你眼睛上有东西。」
说着,就帮我撕下了我起个大早,花了半小时才贴好的,双眼皮贴。
3
可能是因为跟沈斯言的重逢太突然,我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迷迷糊糊还梦到了沈斯言。
他对我说,「黎漾,你这个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坏女人, 我要扣你工资!」
我跪下来抱住他的大腿求他,「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是能不能别扣我工资。汪!汪!」
幸亏我没有尾巴,要不现在一定摇出了五级大风。
我被自己这副狗腿的样子吓醒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我以为是乔听夏,除了她没人知道我的住址。
打开门,却是刚刚在梦里骂了我一顿的沈斯言,正拉着行李箱站在门外。
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他有点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我低头一看,才意识到自己只穿了件小吊带和短裤,连内衣都没穿。
我尖叫着冲回卧室换衣服。
当我穿戴整齐,重新回到客厅,沈斯言已经像葛大爷似的坐在我的沙发上,脸上一副不太满意的表情,「沙发太小,还硬,明天换掉。」
「这是我家!沙发硬不硬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从今天开始我就要住在这了,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
我吓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沈斯言,你是不是喝多了?你不是说你失忆了……不记得我吗?」
「我问过我朋友了,他们告诉我,你是我女朋友,我的心理咨询师也建议我跟你多接触,说这样有助于我找回记忆。」
可是,我并不想让你找回记忆啊……
「不是,沈斯言,咱俩是谈过一阵,但是都分手好几年了,而且我一个单身女孩儿,稀里糊涂地就跟你住一起这算怎么回事啊?你是男的你不介意,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我跟你说我不同意,不行,坚决不行……」
「一个月给你一万房租。」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我的立场很坚定。
「五万。要是我能想起来,再额外加十万。」
我舔了舔嘴唇,「……你这,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其实我,主要还是想帮你治病。」
沈斯言当天晚上就在我家沙发上住下了。
经沈斯言这么一折腾,我晚上几乎没怎么睡着。
第二天被闹钟叫醒,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我发现沈斯言居然已经做好了早饭。
恍惚中好像回到了我们谈恋爱的那段时间。
沈斯言大学是在美国读的,但是他一有时间就会飞回国看我。
可是我真的很忙,除了上课,每天还有两份家教,真的没有时间陪他。
所以沈斯言白天就只能待在我为了打工方便,租的小公寓里。
等我。
他就是那个时候学会做饭的。
他第一次做饭的时候,我回到家还以为他在家等太久,气得一把火把我家烧了。
沈斯言修长的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不合胃口?」
我吃了口蛋炒饭,有些怀疑地看着沈斯言,「沈斯言,你是真的不记得了吗?做的饭倒是还跟以前的口味一样,你别是骗我的吧?」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骗你?我图什么?」
没错,沈斯言是个骄傲到了骨子里的人,要是没有失忆肯定恨死我了,怎么可能跟没事儿人似的,还跟我住到一个屋檐下。
难道是,想跟我复合?
我把我这个想法讲给乔听夏,她回了我一个大大的白眼,「羊羊,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当年你一走了之,沈斯言为了找你,把 s 市都快翻了个底朝天,他现在不弄死你都算好的!」
「那他……是真失忆了?」
「……他要么是失忆了,要么就是为了报复你。前者还好,要是后者,你可得小心着他点。」
停顿了一会儿,听夏拍拍脑门,「不对啊,羊羊,不管他是劫财还是劫色,这波你都稳赚不亏啊!」
说的……有道理啊。
4
不过跟沈斯言住在一起真有一个好处,我不用再冒着大太阳骑小蓝车了,可以蹭他的车到地铁站。
沈斯言可就惨了,从我租的房子到公司有二十多公里,S 市的交通状况,他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我工作间隙看了眼手机,就看到了他的好友申请。
这么多年,他居然连个微信头像都没改。
我点了通过,他马上发了信息过来。
「你考不考虑搬家?」
「不考虑。」
我以为沈斯言会继续找理由说服我,没想到他再没回我。
让我想好的一肚子怼他的话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等我下班回到家,还以为自己进错了家门,几乎所有的家具都换了新的。
沈斯言回来已经八点多了,他有洁癖,回家就要先换衣服洗澡。
他往房间里走,我就跟在他屁股后面叨叨,「你换沙发就换沙发,干嘛把我的床都换了,我这个人认床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我这个地方本来就小,你……」
我说不下去了。
因为沈斯言开始脱衣服了。
扯掉领带,脱掉衬衣还不算,他甚至开始解皮带了……
我看着沈斯言手臂上修长的肌肉线条,还有轮廓分明的腹肌和人鱼线,感觉自己的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下来。
一件带着淡淡木质香味的衬衣兜头罩下来,将我捂了个严严实实。
这款香水我还记得,Byredo 超级雪松。
我第一次用自己打工赚的钱买给沈斯言的礼物,就是一瓶这个。
当时我在商场打工,偶然闻到了这款香水的味道。
清冷中的温柔和温暖,马上就让我想起了沈斯言。
我咬了咬牙,没舍得买。
但实在喜欢,我又咬了咬牙。
直到满口小白牙都快被我咬碎了,才花了我将近一个月的兼职收入买了一瓶送给他。
没想到,他到现在仍然在用这一款。
「黎漾,你还是不是女孩儿?知不知羞的?」
「切~看看怎么了?那么小气。」
沈斯言把我头上的衬衣拿下来,「你确定要看?」
我的视线一直跟着他的手向下滑,他的手指又细又长,骨节分明,我看着那双手在他下腹摸索,眼看着就要拉开拉链了。
「你变态!不守男德!」
我还是没 hold 住,一把把沈斯言推倒在床上,跑了出去。
虽然跟老板成了同居室友。
但是在公司里,沈斯言还是那朵凡人只可远观的高岭之花。
我这个底层搬砖人根本没有什么见到他的机会。
我入职之后,公司又来了一个新人实习生,叫周灿阳。
人如其名,长得阳光帅气,笑起来特别好看。
我看着他,总是想起我弟弟黎睿,所以难免对他格外照顾了几分。
他有什么问题也爱来找我。
「漾漾姐,我这几天总是麻烦你,要不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我也没帮你什么忙,再说了,你还是学生呢,哪能让你请我吃饭呀。」
「行,那你请我吧。」
「……」
「你很闲?」
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从周灿阳身后传来。
沈斯言从我工位旁边的会议室走出来,丢给周灿阳一个文件夹。
「BUG 改完了?就在这闲聊?」
周灿阳愁眉苦脸地拿着文件走了。
走到沈斯言背后才敢回过头对我做口型,「一起吃晚饭。」
看着周灿阳回到工位坐下,沈斯言才回了会议室。
临走前好像还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招谁惹谁了!
没一分钟,我就收到了沈斯言的信息,「晚上该你做饭了。」
「晚上有点事儿,要不我帮你点个外卖?o(* ̄3 ̄)o 」
我特意加了个讨好卖萌的小表情。
「回来做饭,或者明天重新找工作。」
「我七点准时到家。」
被迫屈服在沈斯言的淫威下,我越想越气,忍不住跟乔听夏发信息吐槽。
「啊呸!沈斯言简直是个个公私不分、无情冷血的黑心资本家!等我成了富婆,一定要雇他给我当保镖,天天毒打还不给饭吃的那种。」
很快我就收到了回复,「祝你梦想成真。」
不对啊,怎么是沈斯言给我发的?
我还没来得及思考,又收到一条信息。
「不过你要是想毒打我,不用等你成为富婆,今天晚上就可以。」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上面那条短信,我发给了沈斯言!
还被他狠狠地调戏了。
如果社死也有等级,我这个程度该属于珠穆朗玛峰了。
回想起来,我从来没有给沈斯言做过饭。
不过就算做过,他也不记得了,所以才敢提出让我做饭这么大胆的要求。
毕竟,我做的饭,只有我自己能够欣赏。
果然,沈斯言边吃边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我。
「你平时都是自己做饭?」
「嗯,不好吃吗?」
「也不是不好吃,只能说是相当难吃。」
「…………你是谁?你不是沈斯言,你把沈斯言藏到哪去了?」我在沈斯言周围左看右看,一副找东西的样子。
沈斯言端着饭碗,用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我,显然没 get 到我的幽默。
「我相信你是真的失忆了,沈斯言从来不会这么说我,他的嘴很甜的。」
「嘴甜又怎么样?还不是分手了。」
「什么?」
「我说我现在嘴也很甜,你要不要试试?」
「好啊。」
沈斯言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回答,震惊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耳根都红成了赤橙黄绿青蓝紫。
而且我发现沈斯言其实是个口是心非的人。
嘴里说着难吃,身体还不是很诚实地全部吃完了。
吃完饭,我就开始了针对沈斯言的治疗计划。
给他讲我们的恋爱故事。
「你的意思是,我追求女神失败,心灰意冷之时退而求其次跟你在一起,然后不到一年就因异地恋分手?」
「嗯。」
我有点紧张,因为沈斯言一直盯着我,眼神里的不悦已经满得快溢要出来了。
「而且按你的说法,我们从来没有互相喜欢过对方?」
我快被沈斯远周身散发的寒气冻成冰块了,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编。
「嗯,我们在一起本来就是权宜之计,所以后来分手,也是理所当然,所以你不用太在意。」
「黎漾,你学计算机真是屈才了,你应该去做编剧,至少能拿个金马奖。」
沈斯言冷冷地甩下一句话,扭头进了房间,不到一分钟就又出来了。
「客厅是我的,你回你的房间去。」
5
自从我帮沈斯言找过回忆之后,他好几天不理我了。
虽然还是照常给我做早饭,送我去地铁站,但是就是不跟我说一句话。
别问,问就是,「我不跟骗子说话。」
大概是跟沈斯言住在一起精神压力太大,这个月大姨妈居然提前了一周就来串门。
来就来吧,还给我带了份大礼。
我坐在会议室里,看着雪白的凳子上那一朵红梅,我虔诚地祈祷,雷神能不能拿他那个大铁锤劈我一下,好让我直接穿越回古代算了。
最好是唐朝,我连减肥都省了。
作为研发部门唯一的女生,我把部门里的哥哥弟弟们想了一圈,还是给同居室友发了信息。
「老板,你干嘛呐?(✿◡‿◡)」
「开会。」
天要亡我!
我正想着要不用工作号找行政小姐姐帮忙时,沈斯言的电话打了过来。
「那个,你不是在开会吗?我其实也没什么事儿……」
「没事你不会找我,你在哪?」
「17 楼会议室……等会儿,你,你帮我借一件长点的外套,还有,带一块湿抹布。」
沈斯言显然领悟到了我没说出口的话。
他来的时候,不但给我带了外套和抹布,还带了一包天使小面包。
可是……
「这是你的外套?我穿着你的外套出去,明天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不穿我的,你想穿谁的?」
看着沈斯言那张嚣张中带着不爽的脸,我冒出了一个邪恶的想法。
嘿!还别说,沈斯言的西装穿在我身上,再用他的皮带一扎,还挺有现在流行的 BF 风的味儿。
一点都看不出穿的不是我自己的衣服。
至于沈斯言…………
考虑到他现在的形象实在不适宜见人,我俩分头下了电梯在停车场汇合,一起回了家。
沈斯言很细心。
在车上,我只微微缩了缩腿,他马上就调高了空调的温度。
只是一想到他这份细心,是被别的女孩儿培养出来的,我的心里还是忍不住酸溜溜的。
可是最酸的还不是吃醋,是我现在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
回到家,我马上冲回房间,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只鹌鹑。
虽然我对沈斯言已经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可他毕竟是个又高又帅的大帅哥啊!
在他面前出了这么大的糗,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地球毁灭吧。
我没脸见人了。
这时候的我还没想到,更丢脸的事儿还在后面。
第二天醒来,感觉这一觉睡得格外舒服,好像被一个大火炉抱在怀里。
等等,怀里?!
「沈斯言!!!你为什么会在我的床上?!」
「昨天晚上是你说肚子疼,让我给你接暖水袋,我没找到,但是看你疼得厉害,所以我才进来给你揉肚子的。」
沈斯言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有种该死的性感!
「揉肚子就揉肚子,你怎么能在这睡呢!我们两个已经分手了,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沈斯言说得理直气壮。
我气得想骂人。
他却突然把他的额头贴在我的额头上,我们的距离近到,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睫毛甚至从我的脸颊上刷过。
「别生气了,还疼吗?」
沈斯言的声音格外温柔,甚至有些撒娇的意味。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冒着变斗鸡眼的危险看着沈斯言近在咫尺的粉嫩嘴唇,心里有个声音大喊,「快给老子亲上去!」
沈斯言的手突然放到了我的腰上,我连忙往前一躲……
等到沈斯言舍得放开我的时候,我腿都软了。
沈斯言的嘴唇好软好香,怎么亲都亲不够。
我突然知道沈斯言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他一定是想让我再次沦陷在他的温柔陷阱里,然后再狠狠地把我甩掉!
「你再躺一会儿,我去给你煮红枣粥。」
沈斯言的嗓子更哑了。
我红着脸把自己埋进了被窝里。
沈斯言起身,但是我半天没听到他出去的脚步声。
我探头看去,他正盯着睡衣上「某个」位置一块鲜艳的红沉思。
老天爷啊,我如果有罪,请用法律制裁我,不要这样羞辱我啊!
6
我这个人别的长处没有,最大的优点就是善于知错就改。
意识到我和沈斯言正在朝我不可控的状态发展,我马上就想到了改正的方法并且付诸行动。
「你是说,你要跟我一起去出差?」
我的师父要出差到公司总部去支援一个月,需要带一个帮手,我主动报了名。
「是的,师父,人家唐僧去西天取经都要带着自己的徒弟,我还没出师呢!你可不能扔下我不管啊。」
「去总部支援可不是什么轻松的差事,总部那帮人一个比一个卷。」
「没关系,师父,我工作经验少,正应该多学点东西!」
我的勤奋和好学最终还是打动了师父。
心想事成,我美滋滋地跟着师父去食堂吃饭了。
今天可是有我最爱的糖醋排骨,去晚了可就吃不到了。
我俩刚选好位置坐下,就过来一个衣着干练、妆容精致的美女,冲着我问道,「请问您是黎漾吗?」
我激动地点点头。
难道我已经美到都能吸引女孩子来搭讪了吗!!
「这是您的室友让我带给您的。」
美女递给我一个粉红色的炖盅,还给了我一个甜美的 wink,才扭着小腰走了。
我打开炖盅一看,这……
沈斯言兴师动众给我送一盆粉丝是什么意思?
「燕窝粥?你这是什么神仙室友啊?对你这么大方。」
……好吧,是在下孤陋寡闻了。
晚上回到家,我十分为难地跟沈斯言说了我要出差一个月的消息。
不出所料地,沈斯言很生气。
「黎漾,你是为了躲我?你就这么讨厌我?」
「不是讨厌你,只是我们的关系,我觉得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所以你真的是为了躲我?」
沈斯言眼睛里的伤痛太明显,让我有些于心不忍。
「沈斯言,反正你也不记得了,我们就当做不认识,你开你的兰博基尼,我骑我的共享单车,不好吗?」
沈斯言突然握住我的手贴到心口。
「黎漾,就算我不记得你了,心动是骗不了人的。」
感受着他震耳欲聋的心跳,我感觉我的铁石心肠都融化了。
沈斯言握着我的手腕轻轻往前一拉,我整个人被他圈入怀中。
「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感觉。」
说着,嘴唇就温柔地贴了上来。
我有理由相信。
要不是我家亲戚还在,今天晚上一定会被沈斯言啃得骨头都不剩一根。
更令人羞涩的是。
我也好馋沈斯言的身子啊!
警惕!色令智昏啊!
7
我变成了一只哈士奇,咬着一根骨头啃得正香。
突然那骨头变成了一只鸭子。
扑棱着肥美的鸭翅膀就飞走了。
急得我一下子就醒了。
赶紧松开那已经被我啃得湿答答的枕巾。
在床上大概烙了二十张馅饼之后,我突然灵光一闪。
「不对啊,反正不管我怎么说怎么做,沈斯言恢复记忆后肯定是饶不了我的,那我为什么不趁火打劫,不是,趁虚而入,也不对,成人之美呢!」
想通了这一点,我从里到外都舒服了,美美地睡了一大觉。
第二天早上,吃了一大碗沈斯言起了个大早排队去给我买的网红蟹黄小馄饨。
我心满意足地拍了拍小肚子,清了清嗓子。
「沈斯言,本来我不想再伤害你,想着既然你已经忘记了过去的事儿,就在没有我的地方幸福地生活吧。没想到你哪怕失忆了,也对我如此忠诚,那我也就不瞒你了。 」
「嗯?」
沈斯言的眼神期待中有几分逃避。
「我实话告诉你吧,其实你是我的舔狗。」
「嗯?!」
「嗯。你没听错,你是我的舔狗,把我当成你的公主,对我言听计从。 」
「…然后?」
「然后你不听话,惹我生气了。所以从今天开始你要好好听我的,哄我开心,我才会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黎漾,合着我说你适合做编剧还是小看你了,你其实是绿灯侠吧?」
沈斯言眯着眼睛看着我,眼神里写着两个大字,【我不信】。
不过,绿灯侠又是什么梗?
我俩的代沟已经这么深了吗?
不管了。
敌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我也毫不示弱地用坚定的眼神看着沈斯言。
正在两方战况胶着,谁都不肯认输的时候。
「嗝。」
对,你没听错,我打了个大饱嗝。
眼看着沈斯言眉毛微微挑了挑,嘴角也难得地翘起来。
身上的围裙都挡不住他朗月入怀般的帅气。
他越好看,我就越想哭。
我越哭越想打嗝,越打嗝我越哭。
最后变成了一边打嗝一边哭。
沈斯言端了杯水给我。
可是他笑得太厉害,递给我的时候一杯水洒得只剩下一半了。
老天爷啊,你怎么还不把我送回唐朝啊。
唯一可以安抚我受伤的小心脏的是,沈斯言好像相信了我的话。
从我跟他说他是我的舔狗开始,他真的对我言听计从。
从一开始的「沈斯言,快递到了你下楼拿一下嘛!」
到后来的「沈斯言,衣服洗好了你去晾一下。」
甚至「沈斯言,我要玩手机,空不出手来,你帮我吹一下头发。」
他全都照单全收。
当然,我连头发都要让他帮我吹,倒也不是故意使唤他,而是,诚心想勾引他。
毕竟我过几天就要去 B 市出差了。
唐僧已经躺在案板上,水却迟迟烧不开。
没办法,我只能自己加把柴了。
比如现在,我刚洗完澡,特意选了一件大圆领的宽松睡衣,香肩小露,欲拒还迎。
胸前一只圆滚滚的哆啦 A 梦。
性感中不乏可爱。
我就不信,沈斯言能够不心动。
事实证明,我不是女儿国国王,沈斯言却是真唐僧。
他在我身后给我吹头发,我在他身前搔首弄姿,往他身上蹭来蹭去。
气氛暧昧得恰到好处。
「黎漾……」
他终于有反应了!我期待地转过头去。
沈斯言却一只手指按住我的百会穴,让我动弹不得。
「吹个头发你老拧什么?想上厕所?」
……
「……我不用你给我吹了!我的 Elizabeth 和 Vivian 都被你薅下来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能不能别乱动了。」
「作为一名程序员,我的每一根头发都有名字的!你把我的 Elizabeth 和 Vivian 都薅掉了!」
「呵!那可不止,你往地上看看,还有 Jodie、Crystal、Alice 和她们的五邻四舍,我建议你把你的花香洗发水换成霸王防脱。」
无可救药的直男!
一辈子和你的右手相亲相爱去吧!
8
不愧是好朋友,乔听夏听我跟她抱怨完,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第二天,沈斯言收到了一个快递。
寄件人署名是我。
里面是,六味地黄丸和汇仁肾宝。
沈斯言拆快递的时候嘴角就没放下来过,看我的眼神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拆开之后,那水都冻成了冰刀,Chua chua 地朝我飞过来。
我算是知道为朋友两肋插刀是啥意思了。
「不是,沈斯言,你听我解释,这不是我给你买的。」
乔听夏对我不仁,我却不能对她不义,只能含糊地解释。
没想到,沈斯言听了更生气了,一步步把我逼到沙发角落,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不是给我买的?那是给谁买的?」
不得不说,中国语言博大精深,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看着沈斯言气得耳朵都红了,我心软了,干脆一把搂住那把我朝思暮想的小腰。
「斯言,有病就要治,我不会嫌弃你的。」
沈斯言的身体一僵,一定是被我感动坏了。
事实证明,没有累不死的牛,只有耕不坏的田这句话,根本没有科学依据。
第二天跟着师父薛浩洋出差,我睡了整整一路。
师父看着我累成这样,欣慰地拍拍我的肩,「黎漾,昨晚上是不是加班看我给你的资料了?现在像你这么努力的年轻人可不多啦!」
「师父,您过奖了,都是为了公司嘛!」
我这应该也不算撒谎吧?
确实是加了一晚上班。
不过是在老板的床上。
想起早上被闹钟叫醒后,沈斯言难得撒娇地把脸贴在我脖颈不想让我起床的可爱样子,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是不是想男朋友啦?」师父八卦地问。
我本想说我没有男朋友,又觉得对沈斯言不公平,所以没有否认,只是笑着抿了抿嘴。
师父一脸了然地看着我,一副过来人的表情,就差把「我懂」两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
9
跟着师父出差这段时间,收获还是很大的。
我的性格本来就是工作起来没日没夜啥都不管,这一阵子身边没人看着,更是经常跟着师父加班到半夜。
沈斯言最近也特别忙,在准备新游戏的宣传和发布。
不过他每个周末都会飞来看我。
唐僧破了戒,天天都想吃肉。⁄(⁄ ⁄•⁄ω⁄•⁄ ⁄)⁄
可能是这段日子过得太幸福了。
幸福到,我甚至开始期待我和沈斯言的未来。
却忘了我和他之间,还隔着永远回不去的曾经。
沈斯言和谢梦恬的花边新闻,还是一起吃早饭时我师父拿给我看的。
果然,男人的八卦之魂燃烧起来,女人都得靠边站。
「瞧瞧,瞧瞧人家这一对儿这颜值,啧啧,谁看了不得说一句般配?」
我看看新闻稿里的两张照片。
一张是游戏发布会上,谢梦恬挽着沈斯言的胳膊,小鸟依人的样子。
一张看上去像是个私人聚会,男女老少,人不少。
「你怎么知道他们俩是一对?」
「谢梦恬一个八线小演员,要不是沈总这层关系在,轮得到她做咱们新游戏的代言人?再说了,这新闻里不是都写了吗?双方父母见面,预测好事将近。」
好事将近,真是一个好词儿啊。
它的反义词大概是,祸不单行。
10
这一天工作时,我莫名地心烦意乱,下楼梯时还不小心崴了脚,医生说是韧带损伤。
处理完伤口,我就坐在门诊厅,看着师父跑前跑后给我拿药、办手续。
我师父这个人贫嘴,真正有事儿的时候还是很靠谱的。
正当我看着我被包扎得像个鸡腿的脚腕,在心里感激涕零,思考要怎么报答师父时。
他推着台轮椅过来了。
「师父,这,不至于吧?咱们还是别浪费公共资源了行吗?」
「怎么不至于啊?伤筋动骨一百天,可不能不当回事儿。」
说着,他自己先坐上去,来回转了几圈,给我示范了下各个功能。
呵呵,果然男人都喜欢车,连轮椅都不放过。
接到我妈的电话时,我正坐在轮椅上啃鸡爪。
因为我师父坚持要我,以形补形。
挂了电话,我缓了半天,才摇着轮椅到隔壁跟师父请假。
「你这腿怎么回去?要不让你男朋友或者家里人来接你?」
….忘记自己现在是个独腿英雄了。
思来想去,我打给了我在 B 市工作的老家的邻居哥哥,顾锐。
我们两家关系很好,他跟我亲哥哥差不多。
更重要的是。
他是律师,我爸爸出事儿的时候,就是他帮我爸爸辩护的。
在我爸爸的事儿上,我很依赖他。
上飞机之前,我想过要不要给沈斯言发条信息。
可是想到那条八卦新闻之后,他连打个电话解释都没有,估计正忙着陪美女,我还是别打扰他了。
可能是看我太焦虑,顾锐安慰我。
「不用太着急,我打电话问过了,叔叔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你先好好睡一觉,睡醒就到了。」
「那我能去看他吗?」
「这种情况正常是可以的,回去我就帮你申请探视。」
11
一下飞机,沈斯言的电话就打了进来,「黎漾,你现在在哪?出什么事儿了?你告诉我你在哪,我去找你。」
沈斯言难得的有点语无伦次。
「没什么事儿…就是家里有点事儿,要回去一趟。」
「你发个地址给我,我去找你,薛浩洋说你脚扭了,我在你身边方便点。」
「真的不用了。」
沈斯言沉默了一会儿。
「薛浩洋说你男朋友把你接走了,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你哪个男朋友?」
苍天啊,我师父这张嘴我真是,respect!
我终于找到电视剧里的男女主动不动就吵架的原因了。
「沈斯言,我爸爸脑出血住院了,我现在没时间也没心情跟你吵架。你要是没有别的事儿,我先挂了。」
沈斯言发了信息来,让我把我家的地址发给他,我没回。
我家里的事儿太复杂了,暂时还没想好怎么跟他说。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这是我的生存之道。
万幸,因为抢救及时,我爸爸很快就脱离了危险,只是还需要住院观察一个月。
但是因为他是在监狱医院,我也不能经常去探望。
所以在家待了一周,陪了陪妈妈,我就打算回去上班了。
家里一出事儿,更加让我意识到,啥都不重要,努力攒钱才是王道。
我不拜金。
我只是很清楚,金钱是个好的卫士,有了它,才能让人勇气百倍。
我的脚已经好多了,但还是不能走路,回程还是得麻烦顾锐送我。
坐在出租车上,离小区老远我就看到沈斯言坐在小区门口的长凳上,看一群老大爷下棋。
他周围有很多人,但他看上去就是挺孤独的,像只被主人遗弃的大金毛。
真想把他搂在怀里 rua 一 rua。
但我不能心软。
沈斯言看见了我们,眼睛都亮了,马上(摇着尾巴)走了过来,不动声色地挤在了我和顾锐中间。
看到顾锐从后备厢拿出轮椅,沈斯言明显愣了,「伤得这么重?」
「是啊,以后轮椅就是我的腿了。」
顾锐撑好轮椅,顺手在我脑门上给了一下。
「胡说什么呢?口没遮拦。」
沈斯言的眼神本来一直放在我脸上,这会儿才顺着顾锐的手,移到了他的脸上,「黎漾,不介绍一下?」
我的手挽上顾锐的臂弯。
「亲爱的,这是我的前男友沈斯言。沈斯言,这是我男朋友,顾锐。」
他脸色一黑,不敢置信地看着我,眼眶都红了。
「我是疯了,才会被你玩弄两次。黎漾,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
沈斯言说着最狠的话,却待在原地没有动。
只拿他那双受伤的小狼狗一样的眼神紧紧盯着我。
「希望你说到做到。」
比狠心,沈斯言从来比不过我。
12
这下子,我是彻底把我的老板得罪了。
不过这样也好。
我俩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硬要走在一起,总有一个要委曲求全。
听夏劝我辞职。
我让她放心,沈斯言绝对不会为难我。
「我当然知道他不会为难你,羊羊,我是怕你心里难受啊。」
手机屏幕怎么突然模糊了。
哦,不是,原来是我哭了。
从小到大,我习惯了用没心没肺的样子来掩饰我真实的情感。
好像这样,我就不会受伤害了。
装得太久,连我自己都忘了,原来我可以不用那么坚强的。
如果颁发给前任的奖项,那我必须投沈斯言一票。
分手闹得那么难堪,半年里,沈斯言不但没有给我穿小鞋,还给我加了一次薪。
真是中国好前任!Salute!
我数着银行卡里五位数的余额,盘算着我什么时候能攒够三百万。
大概还需要…二三十年?
行吧! 我坚持锻炼,减少熬夜,活到那时候应该问题不大。
周末,我妈又打电话来逼我相亲。
「妈,你怎么还没放弃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前面那几个,一听咱们家的情况,恨不得连夜开叉车逃跑。」
「谁让你上来就跟人家说的?你得等有一定感情基础了…」
「你那叫欺骗人家感情,再说了,早晚都是分,我还浪费那时间干嘛?还不如加会儿班多挣点钱。」
「我就知道,你爸爸在里面指望不上,你们姐弟俩也没一个听我话的,我这身体,说不定哪天就…」
「不是,妈,你这怎么还哭上了,你别哭啊!不就是相亲吗?我去不就行了吗。」
我算是知道我这戏精体质像谁了。
这次跟我相亲的是我的同行。
但是人家的资历比我深多了,从发型上也能看出来。
才三十来岁,头顶已经没住几户人家了。
我故技重施,上来就挑明了我的家庭情况。
父亲坐牢,母亲身体不好,还有个正在读高中的弟弟。
没想到,人家毫不介意,反而安慰起我来。
「乔小姐,这些年过得很不容易吧?经历了这些,你的性格还能这么开朗乐观,真的是很难得!」
这,属实给我整不会了。
我这个人典型的吃软不吃硬,最怕人家跟我打感情牌了。
沈斯言走过来的时候,我俩正聊到最近新上映的科幻电影,商量着一会儿吃完饭一起去看。
我以为沈斯言也是凑巧来这家吃饭。
没想到他径直走到我们的桌前,停了下来。
「黎漾,我不过是出差没来得及赶回来陪你过恋爱五周年,你就跑出来相亲?」
「啊?」
如果思想有形状的话,那我的脸现在应该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上周还说想给我生个孩子,我连名字都想好了,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不是,这位先生,你可能认错人了吧?我不认识你啊。」
说完,我火速站起来,拉住对面那位先生的袖子,「咱俩赶紧看电影去吧。」
沈斯言可能被这个「咱俩」刺激到了, 表情一变,弯腰直接把我扛起来就往外走。
我从小到大丢的人加起来都没今天的大。
沈斯言把我扛到停车场才放下。
我直接把包抡到他身上,「沈斯言,你有病你去医院,在这儿发什么神经!」
沈斯言顺势握住我的包把我扯到怀里。
我这才发现沈斯言瘦了很多。
「凭什么?凭什么每次都是只有我一个人难过?凭什么你可以换了一个又一个,我就是不行?黎漾,你凭什么这么折磨我?」
不是,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咋还在这儿练上排比句了呢?
「凭我不爱你吧。」
一击致命。
我敢肯定,虽然我的心跟他一样疼。
但沈斯言再也不会回头了。
13
毕业五周年的同学聚会,我压根没想过要去。
听夏说我不去,她也不去。
我跟听夏是这个班级里一对特别的存在。
特别穷。
除了对方,在班里也没什么好朋友了。
我知道她暗恋了八年的学习委员陈琛这次也会来。
我的爱情已经死于非命,不想她也留下遗憾。
不过我没想过沈斯言也会来。
他一向挺讨厌这种人多吵闹的场合的。
事实证明,混的 normal 的人,参加同学聚会就是一场凌迟。
尤其是在真心话大冒险环节。
当沈斯言被问到「你会怎么形容你的初恋?」时。
他看着我。
一字一句说出那句「年少无知,鬼迷心窍」。
我觉得自己身体里那个坚强了二十多年的灵魂好像突然撑不住了。
临阵逃脱不是我的风格。
在厕所平复了一下心情,我又回到了包间。
却听到包间里好像爆米花开了锅。
噼啦啪啦吵个不停。
「田娇,你 TM 的一天不搬弄是非就活不下去是吧?年纪不大,臭毛病不少!」
「乔听夏,我是为你好才劝你离她远点的,她爸爸是杀人犯!我表哥是狱警,亲眼看见她去探监的!我劝你们大家都离她远一点。」
「你还说!我撕烂你的嘴!」
我闭了闭眼睛,推开门,径直走到扭打成一团的人群里,把听夏扶起来,往外走。
只是有人仍不肯放过我。
「黎漾,我找人查过那个案子,据说杀人犯的女儿当时也在现场?你就那么眼睁睁看着你爸爸打死了你的老师?其实你也是帮凶吧!」
14
我梦到过很多次这个场景。
也曾经模拟过很多次,遇到这个场景要怎么反驳。
可是原来人委屈到了极致,是说不出话来的。
我呆在原地,听着周围漫无边际的指责。
怂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像每一次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沈斯言都会来救我。
我看到他推开门走进来。
感觉到他牵起我的手。
听到他在我耳边轻轻地说话。
我只盯着他的眼睛看,想知道他到底听到了多少。
我可以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
可是如果他的眼神里有一丁点厌恶,都会让我彻底崩溃。
沈斯言把我抱了起来。
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对着满屋子呆若木鸡的人,说了一句长达二十九个字的话。
「有什么想知道的,都来问我,谁再在黎漾面前提一个字,别怪我不念旧情。」
沈斯言把我送回家。
给我换了拖鞋,抱着我到沙发上坐好。
然后自己在鞋柜里翻了半天……
「你把我拖鞋扔了?!别告诉我你带那个顾锐上来过。」
……不是,大哥,现在是计较拖鞋的时候吗?
不应该先来安慰一下悲痛欲绝的我吗?
「你不问我吗?」
「你想说吗?你想说我就听着。」
沈斯言终于不跟拖鞋较劲了,走到我身边坐下。
「我能借你的肩膀靠一会儿吗?」
「不能,我们已经分手了。」
「….那刚才你抱我回来的时候怎么不说?」
「急忘了。」
事到如今,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只是我真的不知道从哪说起。
沈斯言的手机铃声响起,我下意识看去,谢梦恬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
见我盯着他的手机屏幕,沈斯言赶紧挂了电话解释。
「这是我妈认的干女儿,老缠着我,我跟她不熟。」
「我知道她是谁,我们见过。」
有些经历曾经让我们觉得度日如年,回忆起来其实只有两语三言。
沈斯言十九岁生日以后跟我表白了。
我们开始的顺其自然,甚至故意忽略了他马上就要出国的事实。
我家承担不起出国留学的费用,我又不肯花他的钱。
他决定放弃出国读书。
我答应他,会申请他那所学校的交换生,才哄得他按照计划出国。
整个大二,我拼命学习、打工。
过着不像大学生的生活。
却发现本该是我的名额被人顶替。
我找到负责的老师,对方却赤裸裸地表示,陪他一晚上,就能拿回名额。
不了解内情的我爸爸不忍心看自己的宝贝女儿难过,带着红包去给老师送礼。
得到的却是冷嘲热讽。
我听到消息赶过去,却没想到在外人面前和蔼可亲的人类灵魂工程师,居然当着父亲的面对女儿动手动脚。
哪一个爱女心切的父亲能够无动于衷?
我爸爸当即跟他扭打起来。
他因心脏病突发猝死,我爸爸因过失致人死亡入狱。
我曾经以为人是慢慢长大的,那时候才知道,原来人是在一瞬间长大的。
15
「你快勒死我了。」
我跟沈斯言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了沙发上,我整个人被他包在怀里。
他的头埋在我肩膀上,声音闷闷的。
「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给你打电话了,谢梦恬接的。」
沈斯言皱眉想了一会儿,「你别误会,当时我……」
「我知道,你生病了。」
「所以你是怕我嫌弃你,这么大的事儿都不告诉我,反而去找顾锐帮忙?还拿他当借口跟我分手?你脑袋没毛病吧黎漾。」
沈斯言说话一如既往地不留情面。
如果他的声音里没有带着哭腔就更有气势了。
「我知道你不会嫌弃我的,是我不想拖你的后腿……反正我骗了你一次,你也骗了我一次,咱俩扯平了。」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你说你失忆了,可你明明还记得顾锐的名字。」
「废话,差点被你气得不举,这辈子都忘不了。再说了,你骗我是为了离开我,我骗你是为了跟你在一起,能一样?」
「生什么气啊……要不,我再给你买点汇仁肾宝?」
「……我们结婚吧,事到如今只有你嫁给我能让我原谅你了。」
「……可能不行。」
「为什么?」
「我还没攒够三百万。」
「什么三百万?」
「我收了你妈三百万。」
沈斯言炸毛了,一下子从温柔的大金毛变成了哈士奇。
「黎漾!」
「我当时真的没办法了……」
「不是,合着我在你这儿就值三百万是吧?!你就不能多要点?」
「那家人就要了三百万。」
「你还挺实在……出国念书也是我妈送你去的?」
「嗯……她说你三分钟热度,见不到我,慢慢就淡了。」
我看着沈斯言,「原来你妈一点都不了解你。」
「我妈很了解我,我对什么都兴致不高,只对真正热爱的事情执着。黎漾,你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执着了。」
「等一下,让我捋一下,你只对热爱的事情执着,我是你最大的执着,你是说?」
「我爱你。」
沈斯言的脸红得像他第一次向我表白的那一天一样。
「哦。」
「哦!?」
我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
「我也爱你。」
作者署名:春山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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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一梦
爱意随风起:与你的黄昏与四季
好甜鸭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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