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送我一个新婚男宠
红颜逝:犹记情浓画眉时
大婚当夜,夫君送给我一个男宠:「你我二人互不干涉如何?」
后来商队遇上了山匪,我和他被困在一个小山洞。
我只不过随手照顾重伤的他几日,他却突然动了情。
绿茶男冲过来搂住我的腰:「我不像哥哥能被姐姐照顾,我只求能照顾姐姐就好。」
榻上有个少年。
少年嘴里塞着一块白布,一双桃花眼浑圆,眼尾红红,有些许风情。
今天是我出嫁的日子,京元城里最富庶的两户人家结亲,街上人人手里都能拿到喜糖。
八抬大轿,金银珠宝更是琳琅满目。
这场婚事风光得不得了,可谁能想到,我根本就没见过我那夫君。
说白了,这场婚事就是两家为了利益而结成的。
我是家里的二妹,没得过偏爱,也没有像话本子上那样遭人欺负。
父亲跟我说让我与顾长今在一起,我也没什么意见。
我料到这婚事大概不像大姐的婚事那样如胶似漆琴瑟和鸣,我本也没追求这些,只想着平平淡淡相敬如宾。
若说嫁给皇帝,那我是得卑躬屈膝。可嫁给顾长今我是没在怕的。
他顾长今家富甲一方,我郑舒意家富甲另一方。
可我实在没想到,新婚之夜,丈夫竟领了个男宠上床。
这简直是站在我头上拉屎!
我直接揭了盖头,去看那床上的男宠。
他一身单薄白衣,墨色长发散在大红色的喜床上。
少年身量,有些单薄。
长得着实不错,但也不辜负顾长今在新婚之夜都放不下他。
我冷冷横了他一眼,转过身不再看他。
顾长今喝了些酒,从外面回来,大红色的喜服在身上穿着,行走间衣尾被踢踏起来。
我看向他,剑目星眉,一副端方公子的模样。
人面兽心!
他看我自己揭了盖头微微蹙起眉。
我默不作声,等着他开口说话。
他径直走到我面前,捡起地上的盖头,声音低沉温和:「虽然你我二人之间并无感情,但新婚盖头还是要我来揭的。」
语罢,他重新给我盖上盖头,又拿了秤杆挑开盖头。
我冷笑:「大婚当夜便带青楼的人回来,我这夫君倒是真真守礼。盖头你要揭,青楼的你也要睡?」
顾长今并不生气,语气仍然温和:「我对你并无感情,相信夫人也是一样。既然我们都是为了利益那不妨把话说开,我对你没有欲望,不会碰你也不会限制你找别人。床上的男子便是我买来送给夫人的见面礼,以后只希望夫人人前有礼,不要坏了顾家和郑家的脸面。」
合着床上这少年竟是给我的。
顾长今话里话外无非是想告诉我,别试图和他发生什么感情纠葛,我们这一对夫妻只需要维持人前的体面,人后怎样都随便。
倒是没见过自己抢着做王八的。
我想了想,顾长今说的跟我之前的想法在本质上是一样的,不过他说得更直接,更直白。
一下子把表面的布撕破,将来也省了事,能少费不少精力在我身上。
顾长今就是个只为追求利益最大化的商人。
我也不是迂腐守礼之人,听他这么一说倒也觉得省事,便答应了他。
他点点头:「好,那今夜我便去书房。不过你们快些,明天我要和你一起从这个房间出来。」
明天早上门外会有早起来要铜钱的孩童,我们不能露馅。
说完顾长今头也不回便走了。
我和床上那少年面面相觑,伸手拿掉他嘴上的白布。
他听完了我和顾长今谋划的全过程,如今坦然坐在这儿。
「夫人帮我解绑可好?」
我这才想起他还被绑着,赶紧给他解开。
他活动手腕,白皙的手腕处赫然有着一道红痕。
配上他清冷的神情竟是有几分被凌虐的美感。
有点好看,我多看了一眼,谁知他竟抓住我看他的视线。
「夫人现在就开始吗?」他说着,便开始轻解罗衫。
只不过我也只觉得他好看,但是并不懂男女之间快乐的事。
我摇摇头:「不必不必,你好好休息吧。」
他垂下眼帘,露出一个笑:「夫人是觉得我脏吗?我一个青楼男子怕是不配沾染夫人。」
我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但并不认同。
我认真告诉他:「并不是觉得你脏,只是我还不懂男女之事。你也没必要妄自菲薄,你长得这幅好模样,自是多的是人爱你。若你以后想离开我不会拦你,只是不要把我和顾长今的事说出去。」
他怔愣一下,而后开口:「夫人倒是好性情。」
我道:「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他笑起来,眸光潋滟:「夫人当真不想尝试吗?」
我摇摇头:「算了,况且你看着比我年岁还小。」
他一点一点凑近:「好,那姐姐,什么时候想,就来找我。」
他说完了便离开,留下一缕香飘着。
像个勾人的妖精。
他走了片刻,顾长今便从外面进来。
「睡吧。」顾长今语气平常。
我看他十分坦然地躺在榻上。
「你就这么睡在这儿?」我问。
他看我一眼:「这里没有其他睡觉的地方,我不会碰你,今天过后我会睡在书房。」
我觉着奇怪:「你不觉得脏吗?我刚刚和男人在这里……」
他闻言轻笑出声:「我还没走出院子你们就完事了?」
他语气中一丝揶揄,倒显得我十分没见识。
我不再说话,背对着他躺下。
同床异梦。
顾长今并没有睡着,他自幼便不习惯与人同眠。
商人天生的警惕和对他人的戒备让他没办法在身旁有人时安然入睡。
第二天早上,顾长今只是刚刚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半梦半醒中听见鸡鸣便完全清醒了。
他习惯直接起身,却发现被子被人压住了一半。
昨夜的事重新涌入他脑海里,感觉既奇怪又真实。
那占了他妻子位置的女子正安然熟睡在他旁边,丝毫没有防备心。
还不如管家养的那条黄毛狗厉害。
他在心里下了结论,只不过又觉得有几分奇怪,这人明明和他不是同一路人却又十分坦然地接受了他提出的足够『惊世骇俗』的意见。
他心里多了两分计较,决定不把她和狗再放在一起对比。
不过若是把她当成真正的妻子……
呵,女人只会影响我赚钱的速度罢了。
我一睁开眼,便看见顾长今盯着我看,而后冷笑出声。
我:这人有毛病吧……
下一秒,顾长今发现我睡醒恢复了正常:「既然醒了就起来吧,今日还要给长姐送茶。」
顾家是近年来兴起的,传闻中顾长今自幼丧父,受尽欺负,长大后终于考取功名,结果母亲得了重病,家里银钱全供了他读书,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离世。
顾长今从此离开了仕途,开始经商。
我这么一想,看向顾长今的眼神便多了几分可怜。
倒也是个苦命人。
顾长今不知怎么和我眼神对上,而后还了我个奇怪的眼神。
传言不知有几分真假,但是顾长今倒是真的很忙。
他搞钱向来认真。
我在宅子里待着实在无聊,正值夏日酷暑。屋里闷得慌,唯独后院小池塘处有丝丝缕缕凉意。
我顺着凉意过去。
然后看见了那白衣身影穿着清凉。
我认真看了看,哦,不是他穿着清凉。
我正准备悄悄离开别让那男宠尴尬,谁知他突然转身径直看向我。
搞得我好像那偷偷看他,垂涎他美色的流氓……
我先发制人,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绑架他:「你穿成这样是想勾引谁?」
他赤脚走在草坪上,一步一步向我而来,我心跳越来越快。
直到他走到我面前,风从他身后吹过来,带着他的发丝轻轻勾绕在我肩上。
明明是盛夏里难得的一阵凉风,可怎么吹得我更热了些。
「自然是姐姐。」
他说得直白坦荡,桃花眼勾着我。
我脸红个彻底。
经过池塘处那一日后,我与言清的关系愈发亲近。
后来言清告诉我脱衣服只是觉得清凉,我也热得难受,于是学着他整日脱了外衫,在池塘前小亭子里纳凉。
真真清凉,也真真自由。
府内仆从向来看见我们绕着走。
言清着实不像青楼男子,他走路不扭胯,说话不捏着嗓子,跟我记忆中的青楼男子截然不同,甚至最近他都不勾引我了……
我们俩在一起纯洁得像五岁孩童。
这样相安无事过了一年多,我与言清日日厮混在一起,顾长今忙得看不见人影。
直到那日我从言清的屋子回到自己屋子。
屋内烛灯亮着,顾长今回来了。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两人皆是一愣。
时间太长,我差点忘了他长什么样。
只不过愣了一秒两人又都反应过来。
气氛十分尴尬。
顾长今似乎清瘦了些,不过神采奕奕,精神很好。
听人说他这一年又将资产扩大了几倍。
「你回来了。」我开口打破尴尬。
他点点头,示意我坐下。
然后动作娴熟地倒了杯茶给我:「我今天来是有事找你,你还记得大婚夜你与我之间的约定吗?」
我点头,他说我们两个互不打扰,但是要维持在人前的脸面。
「凌轩山庄举行了一个商会,要求携同夫人前去。你得跟我一起去,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他直截了当讲出目的。
我略一思考,此时秋意正浓,天气不热不凉。
顾家财大气粗,出门马车什么自然都是最好,倒也受不了太多旅途劳顿。
只是,凌轩山庄一定要让家眷跟着来,那此行免不了被当成人质。
不过无论如何我都得跟着去,这是最开始说好的。
大商重信,我自幼被父亲熏陶。
虽然长大后经商轮不到我,但是重信是每个郑家儿女的品质。
第二日上午我收拾好包袱,去找言清告别。
言清在窗台上看话本,听见门开后眼神也没分我一个。
「今日倒是来得早。」
连姐姐也不叫了,虽说在外人看来言清是我的男宠,但我感觉我们之间的相处倒是更像朋友。
正如此刻,言清这个小心眼的好看男子就是因为我来晚而酸我。
我懒得哄他,直接跟他说明了来意。
他听着,脸色逐渐阴沉:「你要跟着他走?」
我点头,奇怪他问的问题:「当然,他是我夫君啊。」
我没注意到周围温度又冷了几分,接着说道:「这一趟我估计得去个两三月,你的卖身契我早给你了,我这儿银钱不少你随便拿……」
他倏然打断我的话,言语间已然带了怒意:「你什么意思?」
我讷讷:「只是想着,这府里闷得很……」
他冷笑:「姐姐怕不是早就厌烦了我,苦于找不到机会赶我走吧?姐姐是不是又喜欢上了别的男宠?」
我也有些生气:「你我之间本来就不是外人口中那样,我本就不喜欢你,又何来想找别的男宠?」
我说出这番话,心绪极乱。我深吸一口气后用冷静的语气开口:「你自己选择。」
然后转身离开。
殊不知言清根本没听后面的话,只听见「我本就不喜欢你」,心就像被人狠狠攥住。
茶杯被白衣长袖甩到地上摔碎,少年一双好看的桃花眼被气得发红。
竟是,不喜欢吗……
傍晚,我们出发了。
马车一路驶向暮色,我与顾长今因为身份在一辆马车里。
车内点着一盏油灯,顾长今借着光看账本。
顾长今这个人还是这样,不是在搞钱就是在搞钱的路上。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人,但是像顾长今这样如此纯粹搞钱的人真的难以碰到。
他不好女色,不爱大酒。
风花雪月或是锦衣玉食的享受他似乎都不是那么在乎。
所以对于他来说,赚钱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本来因为和言清吵架心里就烦躁,打算朝言清要的话本子也没拿到。
我心不静,自然把注意力给到了车厢内除了自己以外的唯一一个活物上。
我有一搭没一搭看他,他一直看账本,长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阴影。
「你有事?」他突然出声。
我本想说没事,但太过无聊,索性借着他给的机会闲聊:「顾长今,你赚钱这么多为了什么啊?」
他头都不抬:「就是想赚。」
我小声嘟囔:「真是敷衍……」
他合上账本,抬眼看我,语气认真:「你真的想知道吗?不是传言中那些,是很无聊的原因。」
我想着他都把账本合上了,我不听多少有些不尊重,于是我点点头。
他语气不变,言简意赅:「我十岁时,路过包子铺想吃包子,但是没钱。」
我想着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因为没钱又饿得不行所以只能偷拿最后被抓打个半死的故事?
他接着说:「然后老板告诉我,他卖给旁人一个包子要两个铜板,但是给我只要一个铜板。可是我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我等着听下一句,却发现顾长今已经说完了。
我有些惊讶:「不是因为你母亲重病……」
我没说完,因为我突然想清楚,因为没有,所以想挣。
他看我一眼,
「我生下来就在乞丐堆里。」
马车驶向凌轩山庄的第五天夜,山匪来了。
我们坐的马车在车队的最后,山匪从四面八方过来,一看就知道是埋伏已久。
他们奔向前面装货的大马车,跟着的仆从武功不如他们,打斗中已然处于劣势。
顾长今抽出马车座位下的刀,就要冲出去搏斗。
我拉住他:「你出去干什么?」
他很着急:「我的货!」
我没放手:「你能一个人干过一山的山匪?你有几条命?钱没了还可以再挣,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他有些犹豫,但还是执意要出去,我忍无可忍,抽出木棍甩在他后颈。
他不可置信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晕了过去。
趁着前面正乱,我直接甩了鞭子,将马车驶向反方向。
身前火光明灭,我们往身后的暗处跑去。
一直到再也听不到身后的声音,我终于心跳放缓了些。
顾长今还躺在车厢地上,我上去踢了他一脚。
真不知道在他眼里还有没有能比赚钱重要的事,命都不要了。
车厢里吃的东西都有,还能挺过几天。
顾长今在第二天凌晨醒来,我困得眼皮打架,见他醒来直接告诉他让他放风,我睡会儿。
他有些懵,但仅仅两秒就反应过来。
他有些生气,但我没管,直接睡了。
再醒过来,是晚上。
顾长今不见了,拉车的马也不见了。
我心中有了猜测,看了看吃的,还在。
不知过了多久,马蹄声响起,我掀开帘子看了看,顾长今正狼狈地向我这边跌跌撞撞跑过来,马被他甩了几鞭,奔向另一个地方。
我迅速拿了所有吃的,跳下了车。
顾长今嘴唇煞白,脸上几处伤。
我抓了他手腕:「跟我走。」
身后有人拿着火把追过来,我和顾长今拼命跑,最后躲在两个坡中间的空隙处。
他们没找到人,离开了。
我和顾长今出去,找到了一个狭小的山洞。
终于安顿下来,我气得不行,直接踹了顾长今一脚。
想也知道,要钱不要命的这货是出去找货了,然后被人发现。
他闷哼一声,也知道自己理亏。
平日里我只当顾长今是个可以合作的人,却不成想他那么自私自大。
一个人骑上马就敢离开,虽然没有把吃的拿走,但是却在荒郊野岭把睡着的同伴抛下。
他不顾自己死活,自然也不顾别人死活。
本来有马有车有吃的,原路返回也不至于饿死。
现在简直是要被顾长今逼死!
我越想越气,又踹了他好几脚。
他却一直没有出声,我意识到不对,拿了火折子看,才发现顾长今唇已经白的没有血色,胳膊上有一处刀口,还渗着血。
我在他外衫上撕了一条布,然后给他绑在胳膊上止血。
效果好不好不知道,反正顾长今情绪很低,除了碰到伤时疼得闷哼再没有表情。
应该是失血过多。
我还是生气,手下动作便重了些:「蠢货!」
他疼得眼里出了一层雾气,不知是不是因为神志不清,竟然把头抵在我肩膀上。
「疼……」
夜里我不敢入睡,顾长今身上的血腥味道很容易吸引来猛兽。
我是真的生气,凌晨时天光一点微亮,有声音在洞外。
一个模糊的影子挡住了山洞。
有点像某种我不了解的野兽,我屏住呼吸,心跳却越来越快。
那野兽又近了一步,我正想着实在不行就把顾长今扔出去。
那野兽嘶吼一声,有些熟悉。
那野兽又嘶吼了一声,哦,原来是我的马回来了。
我出去把马拴好,顺便去看了看周围地形。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彻底亮了。
我走进山洞里时顾长今猛地抬起头警惕地盯着我。
我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这不会是话本子里说的失忆了吧。
好在下一秒他看清是我,眼里的警惕防备落下,还多了一些不明不白的情绪。
我不知道这我离开的时候顾长今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但感觉他现在的样子和我印象中的他特别不同。
好像,有点脆弱……
我走过去,拿出吃的,打算让他先自己脆弱一会,我出去吃。
但他突然攥住了我的手腕,力气不小。
我转头看他,他眼里的情绪脆弱甚至带着祈求:「别,别走……」
我向他解释:「我出去吃点东西就回来。」
他脸色苍白,抿着唇不说话,手仍不松开。
我只好原地坐下,吃东西。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我,让我十分不舒服。
我烦闷得不行,手比脑子快,捂住了他的眼睛。
他睫毛在我手心里轻触,我赶紧松手。
他眼里多了怔愣。
我感觉气氛有些奇怪,于是开口问他:「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他垂下眼帘,认真思索:「我心跳,好快。」
我说等出去让大夫给他看看。
山匪大概是不想管我们了,已经不见踪影。
我估摸着如果不尽早出去危险肯定越来越大。
况且顾长今的伤也没有怎么处理,一旦感染了会很麻烦。
于是我们决定立即离开。
马拉着车厢走得太慢,我们得快些离开,索性找了备用的马鞍,骑马离开。
顾长今虚弱得很,我让他坐后面抱紧我的腰。
然后飞驰离开。
万幸,山匪真的没有再追我们,我们骑马一日便找到了镇子上。
我把顾长今的玉腰带拽下来,打算去当铺换了。
他又开始发烧,满嘴胡话:「郑舒意,我又开始心跳快了……」
我安慰他:「你别着急,我去找大夫给你看看,开几副药就好了。」
我开了个客栈,把他送进去,然后去找大夫过来给他处理伤口。
这些都做完了,顾长今已经要睁不开眼,我让他睡觉,生病的人需要休息。
他不干,非要死死盯着我。
我无奈坐在床边陪他,过了一会儿,他便困得睁不开眼。
我出了客栈,去找寄信的地方给顾宅寄了信。
算算日子,信到了以后等顾家人来也得有个三五天。
好在现在我手里银钱足够。
客栈几天,顾长今恢复得很快。
只不过,他看我的眼神总让我觉得奇怪。
一开始为了照顾他,我们晚上住在一间房里,第二日他精神便好了很多,烧也退了。
晚上睡觉,我们盖两床被子,躺在一起。
我完全不担心会发生什么,一来顾长今现在受着伤养着病。
二来他不近女色只爱钱财的形象简直深入人心。
毕竟他为了钱可是不要命。
不过第二天夜里,他在旁边翻来覆去就是不睡觉。
我知他是白日里睡了太久,此时睡不着倒也情有可原。
我不管他,困得昏昏沉沉之际,却感觉脸上痒痒的。
睁开眼时,顾长今的手指已经划到了我唇上,见我醒来,他像是手指被烫伤,飞快缩了回去。
我无语:「你干什么?」
他眼神里情绪浓烈,还掺杂着迷茫不解。
我翻身,继续睡。
并决定明天单开一间房睡。
此后几天,顾长今都十分奇怪。
他对待我的姿态十分不自然,比如我只要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便无时无刻不能感受不到他的视线,可我抬头看他时他又会慌乱地躲开。
而且,每当我不小心碰到他,他就会变成受惊的兔子。
感觉这次受伤给他冲击挺大的,顾长今都不想着那批被劫的货了。
在客栈的第五天,他手臂上的伤已经没那么可怕了,只不过依旧不能磕碰,要养着。
我问大夫这伤会不会感染到脑子,大夫用一种「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的眼神看我。
没办法,顾长今太反常了,让我没办法不多想。
为了让顾长今快些好,我打算带他上街逛逛。
街上人多,为了防止他的手臂被碰到,我就站在他手臂那侧护着他。
还好街上人也不多。
我们逛了一阵子,买了些糕点吃。
正要回去的时候,街上突然一阵哄乱。
人群兴奋地往我们的反方向跑。
我虚虚抱住顾长今,担心人撞到他。
我听见他心跳很快,难不成是又发病了?
「你怎么样……」我问他。
顾长今垂眸看我,眼里情绪呼之欲出。
他开口要说什么,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却在我身后响起。
「姐姐,你们在做什么?」
我回头,发现刚刚躁动的人们已经安静下来。
身后是言清,他身上仍是穿了一件白衣,只不过是金丝绣边的。
看上去贵气逼人。
我见到言清自然是高兴的,只不过这十几天说长不长,可说短却又让我觉得身边的人全变了个样。
言清还是那个言清,桃花眼微挑,看谁都像在勾人,只不过现在身上又多了一种有些尖锐的危险感觉。
就像是小狐狸崽子长大了。
我很高兴看着他:「是接到信了来接我们的吗?」
言清也笑着,却莫名渗着冷意:「姐姐,我不喜欢你和别人在一起,『我们』应该是我和你不是吗?」
我听不明白,什么我们你们的,我回头看顾长今,可他却正眼神冰冷盯着言清。
像看到狐狸的狼。
后来顾家家仆找到我们,原来言清自我离开第二天就走了。
他本就不是青楼的低贱出身,认祖归宗后看起来好像还是个不好惹的背景。
我心里莫名有一丝失落,虽然当初是我把卖身契还给言清的,但是得知他真的走了以后又有点不爽。
我们在客栈吃最后一顿饭,饭桌上我们三个人。
顾长今伤的是右臂,最开始两三日是我给他夹菜,后来他不知怎么总是耳朵红,又非要自己夹菜,用左手夹。
今日我们吃饭,顾长今又一筷子不动,盯着我看。
我明白他的意思,虽然不知道他闹哪出但是拿了公筷给他夹了两块排骨。
他笑了笑:「我最爱吃排骨。」
我不知道他爱吃什么,谁成想随手一夹就夹到了他最爱吃的。
我又给他夹了一些炒青菜。
他又笑:「这青菜也是我爱吃的。」
倒是不挑食。
我在心里想着,没注意到言清攥筷子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
我听见言清咬着牙说:「姐姐倒是了解他。」
说着他给我夹了一块肉,送到我嘴边。
「言清身份卑贱不奢求能得到姐姐的照顾,言清只想在姐姐身边服侍。」
我觉得这么吃饭怪怪的。
言清笑着:「姐姐可是嫌弃我,平日里你我共享一块糕点时不也是这样……」
我张嘴吃了。
只求言清闭嘴。
顾长今左手握着的筷子断了。
「筷子质量太差,你喂我吃。」
顾长今随手扔了筷子。
我也对他们笑:「既然言清这么喜欢喂人,你又这么喜欢被喂,不如你们吃,我不打扰了。」
家仆报了官,联合衙门还有聘请的江湖上的人士把山匪给端了。
只不过凌轩山庄此行是错过了。
我们回了顾宅,言清居然还跟着我们回去,陪我一起看话本子。
日子像是又变回了之前,又有微妙的变化。
比如顾长今总是没事找事,我一和言清看话本子就被他用一些乱七八糟的理由叫走。
比如言清,明明天气越来越凉了,他却穿得越来越少,漂亮的锁骨半露不露时隐时现,腰间束着腰带更显得他腰窄劲瘦。
听说顾长今最近在看病,大夫一个接着一个,却没一个说得清楚他得了什么病。
我有点担忧,但是言清把桂花糕喂到我嘴边。
我有点担忧,但是言清又买了新的话本子。
我有点担忧,但是言清的衣服越穿越少!
所以,真的不是我不想去看顾长,实在是太忙了……
新的话本子和平时的不太一样。
……
他薄唇轻启,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沉声道,「怎么,你有胆子下药,却没胆子看我?」
说罢,他吻向女人。
……
我看得有些脸红,这时,一只微凉的手擦过我的耳垂。
我下意识扣上话本,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言清的声音好听:「姐姐很热吗?怎么脸红成这样?」
我摆摆手:「不热不热……」
一抬头,便看见他那锁骨若隐若现。
「好看吗姐姐……」
我差点就要点头,但理智仍在:「天越来越凉了,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他笑起来:「不冷的。」
我感觉他现在像个妖精,我像个没见过世面的青头小儿,慌不择路地逃了出去。
后来几天,我都没再敢去找言清。
那天在竹林里,碰巧遇上顾长今。
他最近做生意仍然风生水起,我做他的米虫不愁吃喝。
我和顾长今碰上,总感觉有些尴尬。
本来我们就是完全没有牵扯的联姻伙伴,可被迫经历一场生死后又再见面又不能太过冷漠。
我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个话题:「你的病怎么样了?好全了吗?」
他手臂上的伤已经看不出什么大碍了,只不过最近仍在看大夫。
不会是诱发了什么不治之症吧,我此刻倒真有些担忧了。
他脸色正常:「无碍。」
我笑笑:「没事就行。」
他突然走过来,一双黑眸如沉潭。
「只不过有些奇怪。」
我闻言,问道:「哪里奇怪。」
他捂住心口垂眸不言。
我看他眉头紧蹙,一时有些慌张:「你怎么了?」
我扶住他胳膊,他突然抓住我的手,往他胸口处带。
我感受到了灼热的温度,和心跳,很快。
一时愣住。
「姐姐。」
我扭头看,言情一张脸沉得吓人。
我下意识甩开顾长今的手,与此同时,言清快步走过来,抓住我的手。
「姐姐,今天晚上来跟我在一起玩吧……」
言清桃花眼尾微挑。
我知道他是说晚上一起看话本,只不过落到顾长今耳朵里却成了另一个意思。
顾长今攥住我另一只手:「不许去。」
言清看向顾长今,眼里皆是冷意:「姐姐今晚要跟我在一起。」
顾长今语气里淬了寒冰:「别忘了她是我的夫人。」
「那又如何?」
眼看着这两人要打起来了。
我尴尬笑笑,还是给了顾长今面子:「言清,我明天再去找你玩,今日我有正事,顾长今他重伤未愈,还需要照顾。」
顾长今面色稍缓,胜利者一般看着言清。
言清却只盯着我,半晌,松开了握着我的手。
「正事?」
我赶紧点点头,希望他能看明白我的意思。
顾长今现在可算是我的靠山啊!
言清突然笑了,微风细雨一般,这一年来他脸上的少年气褪了很多,但仍然好看。
并且是愈发抓人的好看。
「我在姐姐眼里便算不得正事?原来我竟不知,我在姐姐眼里只是个消遣……」
他眼眶都红了。
我彻底慌了,想去抓他的手,却被顾长今攥住。
言清转身离去。
夜里睡觉,我反复翻身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就是言清红了眼眶。
顾长今在外间处理账本,我不知他留我到底要干什么,但是左等右等等不到他,我心里越来越急。
最后直接系上外衣,打算出去。
顾长今还在外面,我们在第一次见面就约好了互不打扰,各自安好。
但此时我走到门口却突然有一种不能绝对让顾长今看到的预感。
我犹豫一瞬,又转身回去,打开窗子翻了出去。
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言清那处,屋内一片漆黑。
我轻轻敲敲门,然后推开进去。
谁知床上竟然冰冷一片。
没人。
我在漆黑的屋里走了几步,被一个东西绊住,摔倒。
我以为会很疼,谁知道竟然摔进一个湿漉漉的怀里。
我摔进浴盆里了。
言清在我耳后轻笑出声,我有些恼火,又觉得耳后一片燥热。
「你干嘛半夜洗澡!」
我挣扎着要起身,却被言清手臂箍住腰。
我感觉到了水冰冰凉凉,更生气了:「你大半夜洗冷水澡,不怕明天得风寒?」
言清突然吻了吻我的耳垂,他身上和水一样凉:「我生了病,姐姐也能来照顾我吗?」
我的心跳得快出来了,感觉他有点伤心,于是心里一软,任由他抱着。
片刻后,我开始有点羞涩,于是想要离开。
言清没拦着我,只是我刚站起身来,他便抬起头望着我,月光出来,隐隐给他几分。
便衬得言清如谪仙一般,他眼里流露出伤心。
我一时不忍,手抚上他的眼尾。
他将我拉到怀里。
我惊呼一声,下意识要推开他。
言清却将头埋在我肩膀,声音低落:「姐姐也疼疼我。」
我本想推他的手便成了拥抱。
言清抬头,一双眼睛像在迷惑我。
然后迷迷糊糊地,我感觉他吻了我……
「姐姐……」
我迷迷糊糊和言清接吻,再睁开眼时,便看见月光下言清的唇更显得水光潋滟,一副惨遭蹂躏的样子。
我莫名心虚,偏偏言清还要说什么:「言清不敢奢求姐姐的宠爱,只期盼着姐姐眼里能有言清一分。」
那一瞬间,我几乎就觉得我是那话本子里,系上腰带就翻脸的渣男。
我心虚地点头答应,言清的声音落到我耳边:「那姐姐能不能说爱我?」
我只不过犹豫一瞬,言清就惩罚似的咬了咬我的耳垂。
我赶紧说:「我爱你,言清,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