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夫君送我一个新婚男宠

夫君送我一个新婚男宠

红颜逝:犹记情浓画眉时

大婚当夜,夫君送给我一个男宠:「你我二人互不干涉如何?」

后来商队遇上了山匪,我和他被困在一个小山洞。

我只不过随手照顾重伤的他几日,他却突然动了情。

绿茶男冲过来搂住我的腰:「我不像哥哥能被姐姐照顾,我只求能照顾姐姐就好。」

  • 榻上有个少年。

    少年嘴里塞着一块白布,一双桃花眼浑圆,眼尾红红,有些许风情。

    今天是我出嫁的日子,京元城里最富庶的两户人家结亲,街上人人手里都能拿到喜糖。

    八抬大轿,金银珠宝更是琳琅满目。

    这场婚事风光得不得了,可谁能想到,我根本就没见过我那夫君。

    说白了,这场婚事就是两家为了利益而结成的。

    我是家里的二妹,没得过偏爱,也没有像话本子上那样遭人欺负。

    父亲跟我说让我与顾长今在一起,我也没什么意见。

    我料到这婚事大概不像大姐的婚事那样如胶似漆琴瑟和鸣,我本也没追求这些,只想着平平淡淡相敬如宾。

    若说嫁给皇帝,那我是得卑躬屈膝。可嫁给顾长今我是没在怕的。

    他顾长今家富甲一方,我郑舒意家富甲另一方。

    可我实在没想到,新婚之夜,丈夫竟领了个男宠上床。

    这简直是站在我头上拉屎!

    我直接揭了盖头,去看那床上的男宠。

    他一身单薄白衣,墨色长发散在大红色的喜床上。

    少年身量,有些单薄。

    长得着实不错,但也不辜负顾长今在新婚之夜都放不下他。

    我冷冷横了他一眼,转过身不再看他。

    顾长今喝了些酒,从外面回来,大红色的喜服在身上穿着,行走间衣尾被踢踏起来。

    我看向他,剑目星眉,一副端方公子的模样。

    人面兽心!

    他看我自己揭了盖头微微蹙起眉。

    我默不作声,等着他开口说话。

    他径直走到我面前,捡起地上的盖头,声音低沉温和:「虽然你我二人之间并无感情,但新婚盖头还是要我来揭的。」

    语罢,他重新给我盖上盖头,又拿了秤杆挑开盖头。

    我冷笑:「大婚当夜便带青楼的人回来,我这夫君倒是真真守礼。盖头你要揭,青楼的你也要睡?」

    顾长今并不生气,语气仍然温和:「我对你并无感情,相信夫人也是一样。既然我们都是为了利益那不妨把话说开,我对你没有欲望,不会碰你也不会限制你找别人。床上的男子便是我买来送给夫人的见面礼,以后只希望夫人人前有礼,不要坏了顾家和郑家的脸面。」

    合着床上这少年竟是给我的。

    顾长今话里话外无非是想告诉我,别试图和他发生什么感情纠葛,我们这一对夫妻只需要维持人前的体面,人后怎样都随便。

    倒是没见过自己抢着做王八的。

    我想了想,顾长今说的跟我之前的想法在本质上是一样的,不过他说得更直接,更直白。

    一下子把表面的布撕破,将来也省了事,能少费不少精力在我身上。

    顾长今就是个只为追求利益最大化的商人。

    我也不是迂腐守礼之人,听他这么一说倒也觉得省事,便答应了他。

    他点点头:「好,那今夜我便去书房。不过你们快些,明天我要和你一起从这个房间出来。」

    明天早上门外会有早起来要铜钱的孩童,我们不能露馅。

    说完顾长今头也不回便走了。

  • 我和床上那少年面面相觑,伸手拿掉他嘴上的白布。

    他听完了我和顾长今谋划的全过程,如今坦然坐在这儿。

    「夫人帮我解绑可好?」

    我这才想起他还被绑着,赶紧给他解开。

    他活动手腕,白皙的手腕处赫然有着一道红痕。

    配上他清冷的神情竟是有几分被凌虐的美感。

    有点好看,我多看了一眼,谁知他竟抓住我看他的视线。

    「夫人现在就开始吗?」他说着,便开始轻解罗衫。

    只不过我也只觉得他好看,但是并不懂男女之间快乐的事。

    我摇摇头:「不必不必,你好好休息吧。」

    他垂下眼帘,露出一个笑:「夫人是觉得我脏吗?我一个青楼男子怕是不配沾染夫人。」

    我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但并不认同。

    我认真告诉他:「并不是觉得你脏,只是我还不懂男女之事。你也没必要妄自菲薄,你长得这幅好模样,自是多的是人爱你。若你以后想离开我不会拦你,只是不要把我和顾长今的事说出去。」

    他怔愣一下,而后开口:「夫人倒是好性情。」

    我道:「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他笑起来,眸光潋滟:「夫人当真不想尝试吗?」

    我摇摇头:「算了,况且你看着比我年岁还小。」

    他一点一点凑近:「好,那姐姐,什么时候想,就来找我。」

    他说完了便离开,留下一缕香飘着。

    像个勾人的妖精。

    他走了片刻,顾长今便从外面进来。

    「睡吧。」顾长今语气平常。

    我看他十分坦然地躺在榻上。

    「你就这么睡在这儿?」我问。

    他看我一眼:「这里没有其他睡觉的地方,我不会碰你,今天过后我会睡在书房。」

    我觉着奇怪:「你不觉得脏吗?我刚刚和男人在这里……」

    他闻言轻笑出声:「我还没走出院子你们就完事了?」

  • 他语气中一丝揶揄,倒显得我十分没见识。

    我不再说话,背对着他躺下。

    同床异梦。

    顾长今并没有睡着,他自幼便不习惯与人同眠。

    商人天生的警惕和对他人的戒备让他没办法在身旁有人时安然入睡。

    第二天早上,顾长今只是刚刚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半梦半醒中听见鸡鸣便完全清醒了。

    他习惯直接起身,却发现被子被人压住了一半。

    昨夜的事重新涌入他脑海里,感觉既奇怪又真实。

    那占了他妻子位置的女子正安然熟睡在他旁边,丝毫没有防备心。

    还不如管家养的那条黄毛狗厉害。

    他在心里下了结论,只不过又觉得有几分奇怪,这人明明和他不是同一路人却又十分坦然地接受了他提出的足够『惊世骇俗』的意见。

    他心里多了两分计较,决定不把她和狗再放在一起对比。

    不过若是把她当成真正的妻子……

    呵,女人只会影响我赚钱的速度罢了。

    我一睁开眼,便看见顾长今盯着我看,而后冷笑出声。

    我:这人有毛病吧……

    下一秒,顾长今发现我睡醒恢复了正常:「既然醒了就起来吧,今日还要给长姐送茶。」

    顾家是近年来兴起的,传闻中顾长今自幼丧父,受尽欺负,长大后终于考取功名,结果母亲得了重病,家里银钱全供了他读书,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离世。

    顾长今从此离开了仕途,开始经商。

    我这么一想,看向顾长今的眼神便多了几分可怜。

    倒也是个苦命人。

    顾长今不知怎么和我眼神对上,而后还了我个奇怪的眼神。

    传言不知有几分真假,但是顾长今倒是真的很忙。

    他搞钱向来认真。

    我在宅子里待着实在无聊,正值夏日酷暑。屋里闷得慌,唯独后院小池塘处有丝丝缕缕凉意。

    我顺着凉意过去。

    然后看见了那白衣身影穿着清凉。

    我认真看了看,哦,不是他穿着清凉。

    我正准备悄悄离开别让那男宠尴尬,谁知他突然转身径直看向我。

    搞得我好像那偷偷看他,垂涎他美色的流氓……

    我先发制人,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绑架他:「你穿成这样是想勾引谁?」

    他赤脚走在草坪上,一步一步向我而来,我心跳越来越快。

    直到他走到我面前,风从他身后吹过来,带着他的发丝轻轻勾绕在我肩上。

    明明是盛夏里难得的一阵凉风,可怎么吹得我更热了些。

    「自然是姐姐。」

    他说得直白坦荡,桃花眼勾着我。

    我脸红个彻底。

  • 经过池塘处那一日后,我与言清的关系愈发亲近。

    后来言清告诉我脱衣服只是觉得清凉,我也热得难受,于是学着他整日脱了外衫,在池塘前小亭子里纳凉。

    真真清凉,也真真自由。

    府内仆从向来看见我们绕着走。

    言清着实不像青楼男子,他走路不扭胯,说话不捏着嗓子,跟我记忆中的青楼男子截然不同,甚至最近他都不勾引我了……

    我们俩在一起纯洁得像五岁孩童。

    这样相安无事过了一年多,我与言清日日厮混在一起,顾长今忙得看不见人影。

    直到那日我从言清的屋子回到自己屋子。

    屋内烛灯亮着,顾长今回来了。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两人皆是一愣。

    时间太长,我差点忘了他长什么样。

    只不过愣了一秒两人又都反应过来。

    气氛十分尴尬。

    顾长今似乎清瘦了些,不过神采奕奕,精神很好。

    听人说他这一年又将资产扩大了几倍。

    「你回来了。」我开口打破尴尬。

    他点点头,示意我坐下。

    然后动作娴熟地倒了杯茶给我:「我今天来是有事找你,你还记得大婚夜你与我之间的约定吗?」

    我点头,他说我们两个互不打扰,但是要维持在人前的脸面。

    「凌轩山庄举行了一个商会,要求携同夫人前去。你得跟我一起去,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他直截了当讲出目的。

    我略一思考,此时秋意正浓,天气不热不凉。

    顾家财大气粗,出门马车什么自然都是最好,倒也受不了太多旅途劳顿。

    只是,凌轩山庄一定要让家眷跟着来,那此行免不了被当成人质。

    不过无论如何我都得跟着去,这是最开始说好的。

    大商重信,我自幼被父亲熏陶。

    虽然长大后经商轮不到我,但是重信是每个郑家儿女的品质。

    第二日上午我收拾好包袱,去找言清告别。

    言清在窗台上看话本,听见门开后眼神也没分我一个。

    「今日倒是来得早。」

    连姐姐也不叫了,虽说在外人看来言清是我的男宠,但我感觉我们之间的相处倒是更像朋友。

    正如此刻,言清这个小心眼的好看男子就是因为我来晚而酸我。

    我懒得哄他,直接跟他说明了来意。

    他听着,脸色逐渐阴沉:「你要跟着他走?」

    我点头,奇怪他问的问题:「当然,他是我夫君啊。」

    我没注意到周围温度又冷了几分,接着说道:「这一趟我估计得去个两三月,你的卖身契我早给你了,我这儿银钱不少你随便拿……」

    他倏然打断我的话,言语间已然带了怒意:「你什么意思?」

    我讷讷:「只是想着,这府里闷得很……」

    他冷笑:「姐姐怕不是早就厌烦了我,苦于找不到机会赶我走吧?姐姐是不是又喜欢上了别的男宠?」

    我也有些生气:「你我之间本来就不是外人口中那样,我本就不喜欢你,又何来想找别的男宠?」

    我说出这番话,心绪极乱。我深吸一口气后用冷静的语气开口:「你自己选择。」

    然后转身离开。

    殊不知言清根本没听后面的话,只听见「我本就不喜欢你」,心就像被人狠狠攥住。

    茶杯被白衣长袖甩到地上摔碎,少年一双好看的桃花眼被气得发红。

    竟是,不喜欢吗……

  • 傍晚,我们出发了。

    马车一路驶向暮色,我与顾长今因为身份在一辆马车里。

    车内点着一盏油灯,顾长今借着光看账本。

    顾长今这个人还是这样,不是在搞钱就是在搞钱的路上。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人,但是像顾长今这样如此纯粹搞钱的人真的难以碰到。

    他不好女色,不爱大酒。

    风花雪月或是锦衣玉食的享受他似乎都不是那么在乎。

    所以对于他来说,赚钱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本来因为和言清吵架心里就烦躁,打算朝言清要的话本子也没拿到。

    我心不静,自然把注意力给到了车厢内除了自己以外的唯一一个活物上。

    我有一搭没一搭看他,他一直看账本,长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阴影。

    「你有事?」他突然出声。

    我本想说没事,但太过无聊,索性借着他给的机会闲聊:「顾长今,你赚钱这么多为了什么啊?」

    他头都不抬:「就是想赚。」

    我小声嘟囔:「真是敷衍……」

    他合上账本,抬眼看我,语气认真:「你真的想知道吗?不是传言中那些,是很无聊的原因。」

    我想着他都把账本合上了,我不听多少有些不尊重,于是我点点头。

    他语气不变,言简意赅:「我十岁时,路过包子铺想吃包子,但是没钱。」

    我想着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因为没钱又饿得不行所以只能偷拿最后被抓打个半死的故事?

    他接着说:「然后老板告诉我,他卖给旁人一个包子要两个铜板,但是给我只要一个铜板。可是我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我等着听下一句,却发现顾长今已经说完了。

    我有些惊讶:「不是因为你母亲重病……」

    我没说完,因为我突然想清楚,因为没有,所以想挣。

    他看我一眼,

    「我生下来就在乞丐堆里。」

  • 马车驶向凌轩山庄的第五天夜,山匪来了。

    我们坐的马车在车队的最后,山匪从四面八方过来,一看就知道是埋伏已久。

    他们奔向前面装货的大马车,跟着的仆从武功不如他们,打斗中已然处于劣势。

    顾长今抽出马车座位下的刀,就要冲出去搏斗。

    我拉住他:「你出去干什么?」

    他很着急:「我的货!」

    我没放手:「你能一个人干过一山的山匪?你有几条命?钱没了还可以再挣,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他有些犹豫,但还是执意要出去,我忍无可忍,抽出木棍甩在他后颈。

    他不可置信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晕了过去。

    趁着前面正乱,我直接甩了鞭子,将马车驶向反方向。

    身前火光明灭,我们往身后的暗处跑去。

    一直到再也听不到身后的声音,我终于心跳放缓了些。

    顾长今还躺在车厢地上,我上去踢了他一脚。

    真不知道在他眼里还有没有能比赚钱重要的事,命都不要了。

    车厢里吃的东西都有,还能挺过几天。

    顾长今在第二天凌晨醒来,我困得眼皮打架,见他醒来直接告诉他让他放风,我睡会儿。

    他有些懵,但仅仅两秒就反应过来。

    他有些生气,但我没管,直接睡了。

    再醒过来,是晚上。

    顾长今不见了,拉车的马也不见了。

    我心中有了猜测,看了看吃的,还在。

    不知过了多久,马蹄声响起,我掀开帘子看了看,顾长今正狼狈地向我这边跌跌撞撞跑过来,马被他甩了几鞭,奔向另一个地方。

    我迅速拿了所有吃的,跳下了车。

    顾长今嘴唇煞白,脸上几处伤。

    我抓了他手腕:「跟我走。」

    身后有人拿着火把追过来,我和顾长今拼命跑,最后躲在两个坡中间的空隙处。

    他们没找到人,离开了。

    我和顾长今出去,找到了一个狭小的山洞。

    终于安顿下来,我气得不行,直接踹了顾长今一脚。

    想也知道,要钱不要命的这货是出去找货了,然后被人发现。

    他闷哼一声,也知道自己理亏。

    平日里我只当顾长今是个可以合作的人,却不成想他那么自私自大。

    一个人骑上马就敢离开,虽然没有把吃的拿走,但是却在荒郊野岭把睡着的同伴抛下。

    他不顾自己死活,自然也不顾别人死活。

    本来有马有车有吃的,原路返回也不至于饿死。

    现在简直是要被顾长今逼死!

    我越想越气,又踹了他好几脚。

    他却一直没有出声,我意识到不对,拿了火折子看,才发现顾长今唇已经白的没有血色,胳膊上有一处刀口,还渗着血。

    我在他外衫上撕了一条布,然后给他绑在胳膊上止血。

    效果好不好不知道,反正顾长今情绪很低,除了碰到伤时疼得闷哼再没有表情。

    应该是失血过多。

    我还是生气,手下动作便重了些:「蠢货!」

    他疼得眼里出了一层雾气,不知是不是因为神志不清,竟然把头抵在我肩膀上。

    「疼……」

  • 夜里我不敢入睡,顾长今身上的血腥味道很容易吸引来猛兽。

    我是真的生气,凌晨时天光一点微亮,有声音在洞外。

    一个模糊的影子挡住了山洞。

    有点像某种我不了解的野兽,我屏住呼吸,心跳却越来越快。

    那野兽又近了一步,我正想着实在不行就把顾长今扔出去。

    那野兽嘶吼一声,有些熟悉。

    那野兽又嘶吼了一声,哦,原来是我的马回来了。

    我出去把马拴好,顺便去看了看周围地形。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彻底亮了。

    我走进山洞里时顾长今猛地抬起头警惕地盯着我。

    我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这不会是话本子里说的失忆了吧。

    好在下一秒他看清是我,眼里的警惕防备落下,还多了一些不明不白的情绪。

    我不知道这我离开的时候顾长今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但感觉他现在的样子和我印象中的他特别不同。

    好像,有点脆弱……

    我走过去,拿出吃的,打算让他先自己脆弱一会,我出去吃。

    但他突然攥住了我的手腕,力气不小。

    我转头看他,他眼里的情绪脆弱甚至带着祈求:「别,别走……」

    我向他解释:「我出去吃点东西就回来。」

    他脸色苍白,抿着唇不说话,手仍不松开。

    我只好原地坐下,吃东西。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我,让我十分不舒服。

    我烦闷得不行,手比脑子快,捂住了他的眼睛。

    他睫毛在我手心里轻触,我赶紧松手。

    他眼里多了怔愣。

    我感觉气氛有些奇怪,于是开口问他:「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他垂下眼帘,认真思索:「我心跳,好快。」

    我说等出去让大夫给他看看。

    山匪大概是不想管我们了,已经不见踪影。

    我估摸着如果不尽早出去危险肯定越来越大。

    况且顾长今的伤也没有怎么处理,一旦感染了会很麻烦。

    于是我们决定立即离开。

    马拉着车厢走得太慢,我们得快些离开,索性找了备用的马鞍,骑马离开。

    顾长今虚弱得很,我让他坐后面抱紧我的腰。

    然后飞驰离开。

    万幸,山匪真的没有再追我们,我们骑马一日便找到了镇子上。

    我把顾长今的玉腰带拽下来,打算去当铺换了。

    他又开始发烧,满嘴胡话:「郑舒意,我又开始心跳快了……」

    我安慰他:「你别着急,我去找大夫给你看看,开几副药就好了。」

    我开了个客栈,把他送进去,然后去找大夫过来给他处理伤口。

    这些都做完了,顾长今已经要睁不开眼,我让他睡觉,生病的人需要休息。

    他不干,非要死死盯着我。

    我无奈坐在床边陪他,过了一会儿,他便困得睁不开眼。

    我出了客栈,去找寄信的地方给顾宅寄了信。

    算算日子,信到了以后等顾家人来也得有个三五天。

    好在现在我手里银钱足够。

  • 客栈几天,顾长今恢复得很快。

    只不过,他看我的眼神总让我觉得奇怪。

    一开始为了照顾他,我们晚上住在一间房里,第二日他精神便好了很多,烧也退了。

    晚上睡觉,我们盖两床被子,躺在一起。

    我完全不担心会发生什么,一来顾长今现在受着伤养着病。

    二来他不近女色只爱钱财的形象简直深入人心。

    毕竟他为了钱可是不要命。

    不过第二天夜里,他在旁边翻来覆去就是不睡觉。

    我知他是白日里睡了太久,此时睡不着倒也情有可原。

    我不管他,困得昏昏沉沉之际,却感觉脸上痒痒的。

    睁开眼时,顾长今的手指已经划到了我唇上,见我醒来,他像是手指被烫伤,飞快缩了回去。

    我无语:「你干什么?」

    他眼神里情绪浓烈,还掺杂着迷茫不解。

    我翻身,继续睡。

    并决定明天单开一间房睡。

    此后几天,顾长今都十分奇怪。

    他对待我的姿态十分不自然,比如我只要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便无时无刻不能感受不到他的视线,可我抬头看他时他又会慌乱地躲开。

    而且,每当我不小心碰到他,他就会变成受惊的兔子。

    感觉这次受伤给他冲击挺大的,顾长今都不想着那批被劫的货了。

    在客栈的第五天,他手臂上的伤已经没那么可怕了,只不过依旧不能磕碰,要养着。

    我问大夫这伤会不会感染到脑子,大夫用一种「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的眼神看我。

    没办法,顾长今太反常了,让我没办法不多想。

    为了让顾长今快些好,我打算带他上街逛逛。

    街上人多,为了防止他的手臂被碰到,我就站在他手臂那侧护着他。

    还好街上人也不多。

    我们逛了一阵子,买了些糕点吃。

    正要回去的时候,街上突然一阵哄乱。

    人群兴奋地往我们的反方向跑。

    我虚虚抱住顾长今,担心人撞到他。

    我听见他心跳很快,难不成是又发病了?

    「你怎么样……」我问他。

    顾长今垂眸看我,眼里情绪呼之欲出。

    他开口要说什么,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却在我身后响起。

    「姐姐,你们在做什么?」

  • 我回头,发现刚刚躁动的人们已经安静下来。

    身后是言清,他身上仍是穿了一件白衣,只不过是金丝绣边的。

    看上去贵气逼人。

    我见到言清自然是高兴的,只不过这十几天说长不长,可说短却又让我觉得身边的人全变了个样。

    言清还是那个言清,桃花眼微挑,看谁都像在勾人,只不过现在身上又多了一种有些尖锐的危险感觉。

    就像是小狐狸崽子长大了。

    我很高兴看着他:「是接到信了来接我们的吗?」

    言清也笑着,却莫名渗着冷意:「姐姐,我不喜欢你和别人在一起,『我们』应该是我和你不是吗?」

    我听不明白,什么我们你们的,我回头看顾长今,可他却正眼神冰冷盯着言清。

    像看到狐狸的狼。

    后来顾家家仆找到我们,原来言清自我离开第二天就走了。

    他本就不是青楼的低贱出身,认祖归宗后看起来好像还是个不好惹的背景。

    我心里莫名有一丝失落,虽然当初是我把卖身契还给言清的,但是得知他真的走了以后又有点不爽。

    我们在客栈吃最后一顿饭,饭桌上我们三个人。

    顾长今伤的是右臂,最开始两三日是我给他夹菜,后来他不知怎么总是耳朵红,又非要自己夹菜,用左手夹。

    今日我们吃饭,顾长今又一筷子不动,盯着我看。

    我明白他的意思,虽然不知道他闹哪出但是拿了公筷给他夹了两块排骨。

    他笑了笑:「我最爱吃排骨。」

    我不知道他爱吃什么,谁成想随手一夹就夹到了他最爱吃的。

    我又给他夹了一些炒青菜。

    他又笑:「这青菜也是我爱吃的。」

    倒是不挑食。

    我在心里想着,没注意到言清攥筷子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

    我听见言清咬着牙说:「姐姐倒是了解他。」

    说着他给我夹了一块肉,送到我嘴边。

    「言清身份卑贱不奢求能得到姐姐的照顾,言清只想在姐姐身边服侍。」

    我觉得这么吃饭怪怪的。

    言清笑着:「姐姐可是嫌弃我,平日里你我共享一块糕点时不也是这样……」

    我张嘴吃了。

    只求言清闭嘴。

    顾长今左手握着的筷子断了。

    「筷子质量太差,你喂我吃。」

    顾长今随手扔了筷子。

    我也对他们笑:「既然言清这么喜欢喂人,你又这么喜欢被喂,不如你们吃,我不打扰了。」

  • 家仆报了官,联合衙门还有聘请的江湖上的人士把山匪给端了。

    只不过凌轩山庄此行是错过了。

    我们回了顾宅,言清居然还跟着我们回去,陪我一起看话本子。

    日子像是又变回了之前,又有微妙的变化。

    比如顾长今总是没事找事,我一和言清看话本子就被他用一些乱七八糟的理由叫走。

    比如言清,明明天气越来越凉了,他却穿得越来越少,漂亮的锁骨半露不露时隐时现,腰间束着腰带更显得他腰窄劲瘦。

    听说顾长今最近在看病,大夫一个接着一个,却没一个说得清楚他得了什么病。

    我有点担忧,但是言清把桂花糕喂到我嘴边。

    我有点担忧,但是言清又买了新的话本子。

    我有点担忧,但是言清的衣服越穿越少!

    所以,真的不是我不想去看顾长,实在是太忙了……

    新的话本子和平时的不太一样。

    ……

    他薄唇轻启,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沉声道,「怎么,你有胆子下药,却没胆子看我?」

    说罢,他吻向女人。

    ……

    我看得有些脸红,这时,一只微凉的手擦过我的耳垂。

    我下意识扣上话本,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言清的声音好听:「姐姐很热吗?怎么脸红成这样?」

    我摆摆手:「不热不热……」

    一抬头,便看见他那锁骨若隐若现。

    「好看吗姐姐……」

    我差点就要点头,但理智仍在:「天越来越凉了,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他笑起来:「不冷的。」

    我感觉他现在像个妖精,我像个没见过世面的青头小儿,慌不择路地逃了出去。

    后来几天,我都没再敢去找言清。

    那天在竹林里,碰巧遇上顾长今。

    他最近做生意仍然风生水起,我做他的米虫不愁吃喝。

    我和顾长今碰上,总感觉有些尴尬。

    本来我们就是完全没有牵扯的联姻伙伴,可被迫经历一场生死后又再见面又不能太过冷漠。

    我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个话题:「你的病怎么样了?好全了吗?」

    他手臂上的伤已经看不出什么大碍了,只不过最近仍在看大夫。

    不会是诱发了什么不治之症吧,我此刻倒真有些担忧了。

    他脸色正常:「无碍。」

    我笑笑:「没事就行。」

    他突然走过来,一双黑眸如沉潭。

    「只不过有些奇怪。」

    我闻言,问道:「哪里奇怪。」

    他捂住心口垂眸不言。

    我看他眉头紧蹙,一时有些慌张:「你怎么了?」

    我扶住他胳膊,他突然抓住我的手,往他胸口处带。

    我感受到了灼热的温度,和心跳,很快。

    一时愣住。

    「姐姐。」

    我扭头看,言情一张脸沉得吓人。

    我下意识甩开顾长今的手,与此同时,言清快步走过来,抓住我的手。

    「姐姐,今天晚上来跟我在一起玩吧……」

    言清桃花眼尾微挑。

    我知道他是说晚上一起看话本,只不过落到顾长今耳朵里却成了另一个意思。

    顾长今攥住我另一只手:「不许去。」

  • 言清看向顾长今,眼里皆是冷意:「姐姐今晚要跟我在一起。」

    顾长今语气里淬了寒冰:「别忘了她是我的夫人。」

    「那又如何?」

    眼看着这两人要打起来了。

    我尴尬笑笑,还是给了顾长今面子:「言清,我明天再去找你玩,今日我有正事,顾长今他重伤未愈,还需要照顾。」

    顾长今面色稍缓,胜利者一般看着言清。

    言清却只盯着我,半晌,松开了握着我的手。

    「正事?」

    我赶紧点点头,希望他能看明白我的意思。

    顾长今现在可算是我的靠山啊!

    言清突然笑了,微风细雨一般,这一年来他脸上的少年气褪了很多,但仍然好看。

    并且是愈发抓人的好看。

    「我在姐姐眼里便算不得正事?原来我竟不知,我在姐姐眼里只是个消遣……」

    他眼眶都红了。

    我彻底慌了,想去抓他的手,却被顾长今攥住。

    言清转身离去。

    夜里睡觉,我反复翻身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就是言清红了眼眶。

    顾长今在外间处理账本,我不知他留我到底要干什么,但是左等右等等不到他,我心里越来越急。

    最后直接系上外衣,打算出去。

    顾长今还在外面,我们在第一次见面就约好了互不打扰,各自安好。

    但此时我走到门口却突然有一种不能绝对让顾长今看到的预感。

    我犹豫一瞬,又转身回去,打开窗子翻了出去。

    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言清那处,屋内一片漆黑。

    我轻轻敲敲门,然后推开进去。

    谁知床上竟然冰冷一片。

    没人。

    我在漆黑的屋里走了几步,被一个东西绊住,摔倒。

    我以为会很疼,谁知道竟然摔进一个湿漉漉的怀里。

    我摔进浴盆里了。

    言清在我耳后轻笑出声,我有些恼火,又觉得耳后一片燥热。

    「你干嘛半夜洗澡!」

    我挣扎着要起身,却被言清手臂箍住腰。

    我感觉到了水冰冰凉凉,更生气了:「你大半夜洗冷水澡,不怕明天得风寒?」

    言清突然吻了吻我的耳垂,他身上和水一样凉:「我生了病,姐姐也能来照顾我吗?」

    我的心跳得快出来了,感觉他有点伤心,于是心里一软,任由他抱着。

    片刻后,我开始有点羞涩,于是想要离开。

    言清没拦着我,只是我刚站起身来,他便抬起头望着我,月光出来,隐隐给他几分。

    便衬得言清如谪仙一般,他眼里流露出伤心。

    我一时不忍,手抚上他的眼尾。

    他将我拉到怀里。

    我惊呼一声,下意识要推开他。

    言清却将头埋在我肩膀,声音低落:「姐姐也疼疼我。」

    我本想推他的手便成了拥抱。

    言清抬头,一双眼睛像在迷惑我。

    然后迷迷糊糊地,我感觉他吻了我……

    「姐姐……」

  • 我迷迷糊糊和言清接吻,再睁开眼时,便看见月光下言清的唇更显得水光潋滟,一副惨遭蹂躏的样子。

    我莫名心虚,偏偏言清还要说什么:「言清不敢奢求姐姐的宠爱,只期盼着姐姐眼里能有言清一分。」

    那一瞬间,我几乎就觉得我是那话本子里,系上腰带就翻脸的渣男。

    我心虚地点头答应,言清的声音落到我耳边:「那姐姐能不能说爱我?」

    我只不过犹豫一瞬,言清就惩罚似的咬了咬我的耳垂。

    我赶紧说:「我爱你,言清,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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