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舒,你怎么说?」
我突然反应过来,我需要他送我回去。
否则,我自己回去,不就暴露了我住在这里。
我搀上他的手臂,硬起心肠,硬是挤出了一抹微笑:
「哥,陆学长请我去他家坐坐,我们先走了。」
说完后,我直接拽着陆学长走向我那栋楼。
即使我没回头,我还能感受后背那道火热的视线。
我知道他一直在盯着我们。
我一直挽着陆学长的手臂,上了楼,指了指家里的钥匙是哪把。
他开的门。
直到进了门,我松了一口气,赶紧松开了陆学长的手臂,一抬头撞入了一双若有所思的眼:
「对不起,学长,刚才把你当成了工具人。」
陆学长温柔的笑了:
「能被你当工具人我很荣幸。他是你的前男友?」
焯!
他怎么知道的?
「很明显,他看你眼里的占有欲太强了。你怎么说他是你哥哥?」
陆医生眉眼都是柔和的。
面对这样的人很容易动心。
因为很舒服。
要是以前我肯定会敷衍两句,我不喜欢把我的私事带人公事。
可是,刚才他直接承认了他要追我。
我不想给他希望。
干脆点了点头:
「是的,他是我前男友,也是我哥哥,我妈嫁给了他爸。」
以我这几次对他的了解,他不是那种大嘴巴的人,所以才直接说出了口。
他瞪大了眼,很快对我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问你这些的,这是你的私事。」
他果然是我想的那种人,体贴细心。
我定定的看着他:
「学长,我很喜欢跟你做同事。」
我的言外之意,希望他能听懂。
陆学长浅浅一笑:
「是因为他?你还爱着他?」
我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在重遇何奕阳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还爱着他。
我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看着那个手机号,我愣愣的。
是何奕阳。
我挂断,他再次打过来,我又挂掉。
他一次次的打,我干脆把手机塞到了兜里。
陆学长的双眼仿佛看透了我,他说:
「真是失望啊,我还以为我会有机会追上你。你身体不舒服,赶紧休息吧,咱们以后还是朋友吗?」
我松了一口气。
跟成熟男人说话就是省事。
我很认真的说:
「当然是朋友。学长,你会找到比我还要好的女生,我的车你先开回去吧,等到我明天上班我去拿就行了。」
陆学长笑着点头,在出门之前,拍了拍我的头:
「月舒,不管你跟不跟他在一起,以后要开心一些,你大学时候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我愣在原地。
看着门被关上。
陆学长见过大学的我吗?
大学时,我有亲情、爱情,什么都是最好的。
当然笑的好看。
我走到了窗口,看着外面,心想,这小区真的不能留了。
何奕阳不是傻子,一次两次的遇上,他肯定会怀疑。
我回家睡了整整一天,等到我醒了之后,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我下意识的去看对面的六楼。
黑着。
他没回家?
冰箱里什么都没,我这又不舒服,不能吃外卖,我只能下楼去超市逛一圈。
正好出去散散心。
只是没想到,刚出门,就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何奕阳坐在我家门口,头埋在膝盖中。
我傻眼了。
他真的找来了。
他就是这么聪明,这么快找来了。
我还没关门,他听到动静,很快抬起头,眼角带着伤。
我愣了。
他已经扶着墙站了起来,提着手里的盒子,面色淡淡的:
「我给你带了吃的,一起吃点。」
说着他熟练的挤进了我的家门。
我下意识的想拦住他,但是他补充了一句:
「我今天一天都没吃饭。」
鬼使神差的,我没再拦他,让他进了去。
我坐下没说话,只是看着他进了厨房,就像是他来过很多次。
他让我等会,说粥都凉了。
我看着厨房里他的背影,鼻头酸酸的。
以前他就是这样,每次我们去他的房子,如果我们没时间做饭,就叫外卖,每次带回来后,他都要再回一下锅,把多出来的油弄出去,说吃太油的对身体不好。
他爱吃辣,但是他又有时候又很养生。
端出来了一肉一荤,油少了很多,还有一份白米粥。
他面色如常的吃着饭,我有点吃不下去,但是我又贪恋他在我身边的时刻,低着头一个劲儿的吃饭。
他脸上的伤,我想问怎么回事。
又觉得我现在跟他没关系,不敢张口。
终于吃完饭,我还没起身,他已经起身收拾。
我点燃了一根烟,我不敢想他来找我是要干嘛,只能通过抽烟来缓解自己急躁的心。
他出来后,看到我抽烟,眉眼如刀,二话不说抢走了我的烟,还把我桌上的烟与打火机、烟灰缸全部扫到了垃圾桶里。
我的手在抖。
他直接坐在我的茶几上,冷冷的看着我:
「谁教你抽烟?那个什么学长?」
我愣了愣,没想到他说出的第一句是这个。
我歪着头看着他:「你来干什么?」
何奕阳眼神冷飕飕的:
「以后再让我看到你抽烟,我不会对你客气。」
他从自己兜里掏出了一盒益达的口香糖塞到我手里。
我看着手里的口香糖,有点木。
这话很耳熟。
以前他在做设计稿的时候,烦躁的时候会抽烟,被我发现,我就是这般凶巴巴的说,如果我再看到抽烟,就不会再理他了。
他真的很怕我不理他,跟他冷战,就戒掉了烟。
我怕他有烟瘾,专门买了一些口香糖戒烟。
世事无常。
现在轮到他给我口香糖。
我还在发呆,他的手伸了过来,倒出一颗口香糖,捏着我的下巴,塞到我口中。
我像个机器人一样,呆呆的看着他。
含着糖,我终于反应过来,避开他的手:
「何奕阳,你到底想干嘛?这里是我学长的家,你滚!」
他冷冷的笑了:
「杨月舒,我不瞎,这是你家。以后不准抽烟了,听到了没?」
他再次捏住我的下巴,直勾勾的看着我,眼尾勾人的很。
看着他眼中我的倒影,我心却跳空了半拍,
「何奕阳,我抽烟不抽烟都跟你无关。」
「行,你真行,杨月舒,你跟我无关。」
他脸上染上了一层怒火,站起来,转身走了。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空落落的,没有着落。
他就这么走了就好。
刚才那顿饭就当是散伙饭。
眼看着他快走到了门口,突然他转过身,走向电视柜。
那个房子模型就放在那里。
我最近才拿到外面来的。
他拿起了那个模型,冷硬的侧脸好似温和了几分,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冲了过去,伸出了手:
「把东西还给我。」
何奕阳抱着东西,退后了两步,眉目冷沉:
「这是我做的,是我的东西,我现在要带走。」
不行。
这是我最重要的东西。
他不能带走。
「何奕阳,你送了我,就是我的东西。」
我偏执的看着他。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指着手里的模型,沉着脸:
「《合同法》第一百八十六条,赠与人在赠与财产的权利转移之前可以撤销赠与。我现在要收回。」
他说的这句话,也是我曾经说过的。
那一次他生日,手残的我亲手做了杯子,成型后歪歪扭扭的,像个笔筒。
他一边拿着一边嫌弃我手笨。
我那会儿正好学合同法,说要收回杯子。
他按着我亲了半天,说送我这么多吻,他也要收回,偏让我亲回去。
他就是个无赖。
现在又要回这个模型,他就是故意的。
我狠狠的瞪着他:
「你还不还?」
他摇摇头,把模样举了起来,眼中带着一丝挑衅:
「就不还。」
我踮起脚去拿,他举的更高了。
我一米六五的个子,在一米八八面前,就像个小矮子,根本够不着。
我们就这么争执了好几分钟,我还是碰不到模型。
看着他含笑的眉眼,我懂了,他就是故意在逗我玩。
我气的不行,冲着他的脚就是狠狠的踩了一下。
「杨月舒。」
他疼的呲牙咧嘴,蹲下抱住了脚。
我趁机抢走了那个模型,放到柜子里,一扭头,发现他站了起来,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单脚站着,那只被我踩着的脚一直不停的转着。
真的那么疼?
我出脚太重了吗?
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道歉还是不道歉?
他开口了:「过来扶我。」
我慢慢走了过去,刚扶上了他的手臂。
他扣住了我的腰。
我不断的挣扎。
就在这时,灯灭了。
我不动,他也没动。
看向外面,外面黑压压的一片,整个小区都停电了。
「你放开我。」
我锤着何奕阳的胸膛,硬邦邦的。
他却抱的更紧了,头放到我的肩膀上,像是要把我嵌入他的身体。
勒的我有点喘不过气来。
我们紧紧相依。
可是,我锤着他的后背,锤着锤着就没了力气。
我拼命的闻着来自他身上的味道。
我知道我贱。
他的呼吸、他的气息,无一不吸引着我。
他表白那天也是这么一个晚上。
那天我们去看了一场电影《少年的你》。
我看着电影中的陈念与小北哭的稀里哗啦。
黑暗中何奕阳第一次拉上我的手,我看着我们拉着的手笑了。
他送我回到宿舍楼下,突然开口:
「我喜欢你,想要给你一个美好的未来。」
我清晰的记得,他那天晚上脸上的紧张与羞涩。
那么肆意骄傲的人,面对我也会露出小心翼翼的神情。
我点头的瞬间,他开心的像个孩子,就这么抱着我,一直转圈一直转圈。
那个时候,我们多幸福。
想到这里,我摸着他的脖颈,笑了。
感谢黑夜给了我勇气。
他突然松开了我。
我以为他要走了,嘴里有点苦。
谁知,他一把把我按到了墙上,大手按住我的头,狠狠的亲了下来。
夜色太暗。
我还是清晰的看到他眼底的火,像是要把我融化一般。
这次他没有喝醉。
不知怎么的,我眼睛有点涨。
他死死的抓着我的后颈,这个吻很热烈。
我退缩。
他前进。
他终于松开口,滚烫的唇不断的落到我的脖颈上,我的耳垂。
我身子颤了颤,呼吸开始急促:
「阿阳,放开我。」
我能感受到自己的脸在发烫,蔓延到了全身。
可是,我更感受到他的手到了我的腰部:
「月月。」
他太熟悉我的身体。
我亦然。
他抱起我,我们两人齐齐倒在了沙发上。
就在这时。
来电了。
刺眼的灯让我下意识的眯着眼。
他眼底的炙热毫不掩饰,冷白的肌肤上点点水珠。
我看着他的眼,眼泪流了出来。
我听到他叹了一口气,手指擦掉了我的泪,
「我不动你了。」
他站了起来,背对着我。
我整理着自己的衣服,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么地心中涌起了一丝莫名的委屈。
「我是专门来看你是不是又跑了,你该给我解释解释四年的事。」
他没转身,但是声音很淡,我听的清清楚楚的。
我愣愣的。
他怕我跑?
明明当年我们分手后,是他出国了。
解释四年前的事?
我解释了又能怎么样?
他转过身,坐在我身边,看着我:
「说吧,这次你说什么我都信。」
我鼻子有点酸,拇指摸了摸指腹,抓起了两颗口香糖塞到嘴里,然后走到了落地窗边,看着镜子里他的倒影,慢慢陷入了过去的回忆中:
「四年前,我爸出了车祸,撞了一个老人,只怪我爸倒霉,车内的行车仪坏了,那老人断了一条腿,为了赔偿那个老人,我爸的出租车卖了,我爸最后也没了。」
简单的几句话,可是我那度日如年的三个月。
我爸当初全身都是血,肺部出血,肋骨断了三根,在 icu 躺了整整三个月。
那老人一家天天到我爸的病房闹,逼着我们赔钱。
还有我爸在 icu 天天也在烧钱。
我没办法,只能卖了车。
那些天,我天天住在了医院,还要处理赔偿的事,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整个人瘦了二十斤。
就是那段时间,我学会了抽烟来缓解压力。
最后我爸还是走了。
何奕阳走到我身后,靠在落地窗上,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疼惜:
「所以,你就找了那个富二代来气我?杨月舒,你真是太狠心了。」
我不狠,难道我要留下他拖累他吗?
我嚼着口香糖,无奈的笑了:
「奕阳,你当初拿到了哈佛的面试申请也没跟我说。」
我们当初说好了一起上研究生,我上医学院,他上他们本校的研究生。
要不是他妈妈来找我,我都不知道他为了我舍弃什么样的前途。
他的母校不错是 985,可是怎么跟哈佛的建筑系怎么比。
他有才能,有本事,才能拿到面约。
谁都知道学美术、学设计的,最好出国呆几年。
不管是为了见识,还是为了以后在国内接项目,外行人都认国外的学历。
他垂下头,看着我,眼中闪烁着紧张:
「月月,那不是我申请的,是我妈替我申请的。」
看着他这神情,我笑了:
「我信你,我知道不是你申请的,事情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你现在是大学教授,我是医生,我们都过的很好不是吗?也不用追究那些了。」
他静静的看了我好一会儿,
「那我们呢?我们的关系你准备怎么处理?」
我们?
我的血液好像被他的这句话冷冻了。
从他进来,我最怕的就是他问我的就是这个问题。
我们之间那个吻是激情所致。
屋子亮了,我们又成了成熟的社会人。
我们的关系。
现在是最复杂的关系。
我不在乎郑女士的话,但是她的那些话还是留在我心中。
她来逼我不要攀附何奕阳。
其实代表的是何奕阳他爸爸。
何奕阳他爸不会让我跟他儿子在一起。
他爸爸这是要拿钱让我离开国内。
商人的思路真是一模一样。
四年前,他妈妈也是这样。
我咬了咬舌尖,疼痛让我恢复了一点理智:
「何奕阳,现在你是我哥哥。」
他定定的看着我,眼中的笑意全无:
「你知道我的性子,我爸是我爸,我是我。我们的关系跟他们无关。你不用拿这个当借口。」
我当然知道我用这个当借口。
他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人。
我也不是封建的人。
我默不吭声。
他的手捧着我的脸,眼中的光几乎要把我灼透:
「我给你时间好好想想。月月,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否则你不会住在我家对面,你在等我回来。我现在回来了,好多事你可以交给我。」
我怔怔的。
他现在好成熟。
很让人踏实。
我不由得开口:
「我要好好想想我们的关系,何奕阳,你不要逼我。」
我是真的要好好想想。
「你不准搬走,你房东的电话给我。」
他眉眼上扬,意气奋发。
我摇了摇头。
「你该不会反悔了吧?你又想走?」
他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这是我的房子。」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我,很快一脸的担心:
「你不会在医院收了不该收的钱了,收了多少,我给你退了。」
何奕阳还是那个何奕阳。
发现我有问题,第一时间要帮我补漏。
我心中酸酸的,
「我爸走之后,我家的小房子拆迁了,我拿拆迁款买的这个房子。」
说到这里,我也觉得这个世界很可笑。
我爸这辈子一点儿福都没享。
他当时心与肺都出问题了。
我坚持要卖房子给他治病,他说如果我就算卖了房子也没救,还说如果我卖房子,他就自杀。
我知道他是想把房子留给我。
就在我偷偷把房子挂到了中介。
我爸走了。
在他走了一个月,我们那个小区拆了。
托我老师的福,我到了这家医院上班。
我想离何奕阳近一些,就选择买了这里的二手房。
他把我拥进怀中,抚着我的头发,磁性的声音在我的头顶响起:
「你还有我,以后我陪着你。」
何奕阳走之后,我还是坐在飘窗上看着对面。
他的窗帘拉开了。
他站在那里,对着我招手。
又是蹦又是跳。
明明我们隔得那么远。
我很清楚的看到了他脸上的笑容。
就像在大学时。
我们每次约会,他送我到宿舍楼下。
他都看着我回到宿舍。
然后,他在楼下拼命的冲我招手。
我室友不止一次的说何奕阳是个痴汉。
我答应了他会好好的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会认真的考虑。
如果我选择顺从心意跟他在一起,但是到时候就要面对三座大山的压迫。
何奕阳他爸爸,他妈妈,还有郑女士。
我现在只剩下一个人,我要不要跟他在一起。
我能不能承受的住这种压力?
事实证明,我承受不住。
何奕阳他爸爸的回击我开始没反应过来。
因为,何奕阳从那天来过我家后,他就准时的送我上班,接我下班。
还会给我送花,送饭,送下午茶。
我们全科室的人都知道我有个想跟我复合的前男友在追求我。
他一点儿都不掩饰他的身份。
他甚至还专门去陆学长那里一趟,给人送了两包糖。
他给我的惊喜让我有种回到了大学的感觉。
但是很快,我就发现有了不对劲。
因为,我接不到手术了。
原来我接的都是一级手术,现在连一些类似修补术的四级手术都接不到了。
我去找主任,主任笑眯眯的说我最近状态不是很好,就在科室里看病就好,还暗示我可以给我介绍个更好的医院,在海市,待遇更好。
我不做手术,拿的就是底薪。
我不是傻子。
自然明白是何奕阳他爸爸出手了。
他想让我离开这里。
我与何奕阳还没在一起,他已经这么大的反应了。
如果我们在一起,他不知道还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
我想他来接我的时候,该跟何奕阳聊聊这事了。
我如果没了工作太冤了。
没想到,快到下班的时候,有人拿着病号,进了我的办公室。
我一看来人,挑了挑眉。
跟何奕阳相过亲的那个女孩。
她穿着一套小香风,提着五万的包包,一脸傲然:
「姐姐,我想跟你谈谈。」
呦呵。
小女子来者不善。
我接过她手里的病号,笑了笑:
「你是来复查?身子恢复的怎么样?」
两句话让她脸色变了。
她手里的包包使劲儿摔到了我的桌上,瞪着我的眼神像是要撕了我:
「我说奕阳哥哥怎么不愿意见我,原来是因为你,你把我的事告诉他了?我要告死你。」
我眨了眨眼,装作没听懂:
「柳小姐是吧,我用我医生的职业发誓,我从未跟何奕阳说过你的事。」
我本来也没说呀。
我只是说过她很清纯,很可爱。
小姑娘没受过社会的毒打,小脸狰狞:
「你这个女人太低看奕阳哥哥了,就算你说了又怎么样,他可是从国外回来了,我打胎这种事他根本不会在乎。你这样无父无母的孤儿还想攀附何家。我跟奕阳哥哥才是门当户对。奕阳哥哥只要成了我老公,以后他就会成为国内有名的建筑师。何叔叔与郑阿姨都是站在我这边的,你要是识趣赶紧离开奕阳哥哥。」
呵呵。
真是好大的口气。
我抬了抬下巴:
「所以柳小姐准备给我多少钱让我滚?听说你爸可是大学的校长,应该挺有钱的。」
柳小姐愣了一下。
「柳小姐还真是年轻,你那个郑阿姨可以拿出了两百万给我让我离开何奕阳,你呢?」
我今天还真挺无聊,就逗逗这个小姑娘。
「你太贪心了,两百万你都嫌少,我要跟奕阳哥哥说让他看清你的真面目,你这个爱慕虚荣的女人。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多了。」
她的脸色突然变了,笑的很得意。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敲了敲她的包包:
「哦,你录音了。」
啧啧。
真不愧是富家大小姐。
她赶紧抢回了她的包,得意洋洋:
「对付你这种白莲花就要有手段,我给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珍惜。我要让何叔叔与奕阳哥哥看清你的面目。」
小丫头以为真的能吓着我。
我面不改色的掏出一个口香糖嚼着:
「随便你。」
就在这时,门开了。何奕阳面色淡淡的走了进来。
柳小姐看到他,小脸儿一喜。但是何奕阳却直接走到我身边:
「不用你说,我都听到了,柳小姐,杨医生是我女朋友,我女朋友就算是要一千万我也觉得太少。我们之间的情意价值万金。」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我还没同意跟他和好呢。
柳小姐脸色瞬间变了,双眼含泪:
「奕阳哥哥,她是骗你的,我当初是被人灌了酒才会怀孕,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姑娘该去混娱乐圈的,看看这演技。
何奕阳怔了好一会儿,看向我,才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
我笑了:
「柳小姐,你奕阳哥哥根本不知道你的那件事,你自己暴雷了。」
柳小姐一愣,等明白过来,仓皇而逃。
何奕阳什么都没说,但是面色很不好看。
直到他等我下班,我们走出医院后,他才开口,声音有点冷:
「月月,郑女士给你钱的事你怎么没跟我说?」
我喊我妈郑女士。
他也开始跟着这么喊。
我就知道,他一定会问这件事。
我装作无所谓:
「又不是什么大事,她想让我离开你。我离不离开你,都轮不打扫她管。」
也不知道我哪句话戳到他的点。
他嘴角微微上扬:
「做的对,我们的事跟她无关,跟我爸也无关。」
吃饭的时候,何奕阳拿出了手机,点开了一段录音:
「我就知道你是因为恨我接近何奕阳的,你非要毁了我现在的生活是不是?」
「是啊,你婚礼那天不是你说的,如果我跟何奕阳搞好关系,以后就能嫁个好人家,可是我看来看去,何奕阳就很好,长得好,家里有钱,工作也好,我真的成了他媳妇,跟你还没婆媳关系,多好。」
听到这里,我人傻了。
我真的没想到,郑女士会录音。
她可真是一个好继母,好母亲。
为了拆开我与何奕阳,还专门截了这段让他听。
「你相信吗?」
我喝了一口水,直直的看着他。
「我要是相信就不会让你听了。」
他反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跟你妈关系这么差?」
既然他问到这里,我也用不着隐瞒他了。
就把四年前的事讲给他听。
那个时候,我跟何奕阳分手后,回到了老家,一个人在医院陪我爸。
我小姨跟我妈来医院来看我。
我也是听我小姨说,我妈找了一个有钱的男友。
我那个时候真的需要钱,就去找她,让她借我点钱。
我借二十万,我还拿出了我家的房产证做抵押。
她呢,当时连都看都不看,说我爸既然没救了,就别花钱了。
还说让我把车子与房子自己收好,说她都是为了我好。
我都给她跪下了,她丢给了我一万块,说是看在我的面上。
我爸与她好歹也一起生活了七年,就一万块?!
她就是没有心。
她提的那个包都不止一万。
我那个时候缺钱,收下那一万。
在我拿到拆迁款后,第一时间给我小姨两万,让她还给了郑女士。
我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很平静。
哀莫大于心死。
说的就是我对郑女士的感情吧。
何奕阳一直拉着我的手,他掌心的温暖不断的传递到我手上,我对他笑了:
「我很奇怪,你爸怎么会看上郑女士?」
他摇了摇头:
「我爸不是那种爱好美色之人,否则也不会找郑女士。我只知道,她在他做心脏手术的时候,是他的护士。后来,我爸定期去医院检查,他们就熟了吧。」
哦,郑女士真是好手段。
何奕阳定定的看着我,表情很认真:
「以后不管是我爸还是郑女士再去找你,一定要跟我说,不要让我像三年前那样做个傻子。」
我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决定把我现在不能做手术的事告诉给他。
我也想看看他如何处理我们的事。
何奕阳没让我失望,不知道他怎么跟他爸说的。
我的手术排班很快恢复了。
楠楠一直在问我跟何奕阳和好了没。
我说,再等等。
其实我是在等何奕阳爸爸的「召见」。
我直觉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
谁知,我没等到他,先等来了一纸停职通知书。
主任说有病人家属递了投诉书,说我私自泄露病人病情。
这一手一看就是柳小姐出的手。
或者说是柳小姐家里出的手。
这一招够狠。
我没证据证明我没有说。
她只需要投诉,就让医院质疑我的医德。
要是让其他的病人知道这件事,我以后就别想再动刀了。
一招击杀!
熟练而又老道!
我正想找老师问问怎么处理,就接到了何奕阳他爸爸的电话。
在茶室见面,大佬第一句话就是:
「你就是阳阳的前女友?既然分了就分的彻底点,你医院的事我也听说了,我替你解决。」
看来何奕阳什么都告诉他了。
我笑了:
「叔叔您的交易条件就是您帮我解决工作的事,但是要我离开何奕阳。」
他抿了一口茶,面不改色:
「其实,我很喜欢你,努力上进,知道自己要什么。我们这种家庭,注重利益。他想学建筑设计,我没拦他,他不想进我的公司,我也给他自由。但是,这次他想跟你在一起,不行。我不能让何家成为笑话。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他如果成了别人口中的笑话,以后还能好好的完成他的梦想吗?」
大佬就是大佬。
先是喜欢我,最后拿何奕阳的前程让我选择。
我心口闷闷的。
四年前是这样。
四年后还是这样。
一个是亲妈,一个是亲爸。
我能说什么。
我抬起头,鼓起勇气看那双看似笑着,内无笑意的眼:「我……」
我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茶室的门突然被撞开开。
「我不同意!」
何奕阳冲了进来,双眼通红,他抓住了我手腕,把我拉到他身后,直直的看着他爸爸:
「爸,我与月月我们已经分开了四年,如果我能忘记她,早忘了。我忘不掉她,我这辈子都忘不掉她。我上次跟你说了,如果你害怕我让何家丢脸,你可以赶我出门,你可以再生个儿子,我可以改姓,或者我带着月月我们离开京市,出国再也不回来。」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他竟然为了我愿意被他爸赶出家门。
为了改姓。
为了我出国。
他与我十指相扣。
我能感觉他手心的汗。
他在紧张。
他在害怕我会退缩。
何叔叔脸色紧绷,一看就怒到了极点。
可是,现在,何奕阳已经走了九十九步。
我一个孤身寡人,我还怕什么。
我再也找不到这样的男人。
我举起了我们牵着的手,一声比一声大:
「何叔叔,对不起,我要跟何奕阳在一起。」
「即使没了这份工作,我也要跟他在一起。」
「四年前,我丢了他一次,这一次只要他不松开我的手,我不会放手。」
何叔叔双目冷厉,射到我身上,看的人心生寒意。
何奕阳看着我笑的像个傻子。
我也满心激动。
我什么都不怕了。
我只要跟他在一起。
如果他不在这里,我没有这样的勇气。
「爸,对不起。」
何奕阳搂着我,给何叔叔鞠了一个躬,搂着我离开了。
郑女士站在门口,面色复杂的看着我,她张了张口,好是想说什么。
但是我就当没看见,与何奕阳一起离开了。
当天晚上,我与何奕阳两人正在做饭,庆祝我们的复合。
我接到主任的电话,他说我的投诉已经撤销了,让我回去上班。
我愣了一下。
我想应该是何叔叔出手了。
但是,不知道他出手的目的是什么。
何奕阳从身后搂着我的腰,头放到我的肩膀上,轻啄了我的脸颊:
「不管他要做什么,反正你没事就好,不过,月月,你能不能先休假?」
我被他亲的耳根都是痒的,侧过脸:
「休假干嘛?」
「去国外一趟,我想让你见见我妈。」
他在我唇上亲了一下,双目含情。
我心尖一颤。
见他妈妈?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他眉眼都是笑意。
他那么高兴。
我如果不去,他是不是会不高兴?
正好去看看他妈妈的态度,他妈妈要是还不喜欢我,我们的关系还有的磨。
我应了。
他抱着我不断的打转。
转着转着。
转到我的床上。
这一夜,因为某人,我几乎都没睡。
两天后,我们飞到了那个浪漫之都。
何奕阳妈妈还是一点都没变,时尚又漂亮。
身边还有个金发帅哥,看起来比我跟何奕阳大不了几岁。
她见到我笑眯眯的,就像没见过我一样,让我心一直提着。
直到第二天,我睡醒后,何奕阳还在睡,我一个人下去转。
何奕阳他妈妈的别墅就在海边。
我下楼的时候,看到她妈妈喝着红酒画画,姿态优雅又自在。
跟何奕阳画设计图的时候,模样一模一样。
真不愧是亲母子。
我咬了咬下唇,还是走到了她身边:「阿姨。」
「我还以为你会躲开我。」
她放下画笔,给我倒了一杯红酒递给我,
「喊我 Helen 就行。」
「谢谢。」
我接过了红酒杯,抿了一口。
因为我要做手术,所以平时我是不碰酒的。
现在在国外,可以喝一点儿。
她躺在藤椅上,面带微笑的看着我:
「你可以放松一些。四年前的事,我不会给你道歉,我也觉得我没做错,我儿子需要那次留学机会。」
我也笑了:
「我知道,以当时的我来说,对他就是拖累。Helen 你作为母亲,你做的对。我也没有怪过你,是我的错。」
每一次想起四年前那件事,我觉得我分手那件事我没做错,Helen 也没做错,何奕阳更没有做错。
唯一错的就是我用错了方式。
Helen 听到我的话,笑的花枝乱颤:
「我喜欢你的清醒。做女人就是要时刻清醒一些。」
我愣了。
她笑的更开怀了:
「不管何振国是怎么看,这一次你与阳阳在一起我没意见。我就一个要求,以后对他好一点,我儿子为了你,那四年过的就像个苦行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