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易碎（下）
大胆开麦：就要在娱乐圈爱个天翻地覆！
现在是三月底，距离考研还有不到九个月，以我目前的水平，显然是不太够。
还好我有老五和李煜两个小可爱。
老五这个人从来无心风月，一心只想学习和吃，是个隐藏学霸。
老三这个母胎 solo 终于开花了，男朋友是视传的，我们只见过一面。都说视传出渣男，这个人看着倒还算老实。
不过我们中间对男人最有研究的还得算老二，老二对于这个视传男的评价只有一句话，「未见全貌，不予置评。」
说了相当于没说。
我的大三下半年生活，就在上课——备考——接活中度过。
最近这几天，李煜有演出要排练，很少回家，索性我们就都住在学校，等他演完再搬回去，刚好我也能和老五多讨教点学习方法，我背书可太废了。
和老五一直在图书馆泡到关门，我们才从小树林回宿舍。
图书馆和宿舍之间有个小树林，面积不大不小，晚上特别黑，被我们戏称杀人约炮圣地。
几乎每次从小树林路过，都能隐约听到里面暧昧的声音。
刚走了一半，我停下脚步，「高阳，你觉不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啊？」
我指着小树林东北方一个角落，借着路灯隐约能看到里面两个人影晃动。
老五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扫了一眼，「走吧，非礼勿视。」
说着就要拉我走。
「不对，真的很熟，你仔细听，虽然听不清吧，但是这个声音，特别熟。」
「要是认识的人，咱们更不应该听人家的墙角了，快……」
角落里的女声突然放大，这下老五也听清了。
「老二？」
我们俩脱口而出，老二虽然身边男人不断，但是在小树林遇到她确实也是新鲜。
老二这个人，你说她私生活混乱吧，可她从来换男朋友都是大大方方，毫不避讳。
你说她不乱吧，交的男朋友非富即贵，从来没见她找过学生。
所以，在小树林遇到她约会，倒是新鲜。
老五从来不爱打听别人的闲事，虽然听出来里面的人是老二，也不愿意多管，只是催我快走。
可我这人多八卦啊，我倒要看看学校里哪个大神能把老二拿下。
我拉着老五藏在路边的一颗树旁，静待里面的人出来。
宿舍门马上就要关了，这两个人应该待不久。
果然，没过几分钟，老二先出来了，后面跟着的……
视传男？
今晚这个瓜可吃的太大了，这不老三男朋友嘛！
看着两人走远，我和老五蹑手蹑脚从树林出来。
「老二她……」
我看着老五，也说不上现在什么心情。
老二除了男朋友多点，对朋友那是没得说。
一向淡定如老五，此刻也不太淡定了，「先别声张，眼见不一定为实，说不定是这个男的有问题。」
当晚我辗转反侧，一夜没睡，想找李煜，又担心打扰他排练。
第二天只有半天课，老三下午去视传陪男朋友上课，琪琪也和老周约会去了，宿舍只剩老大老二老五和我。
我从来藏不住事，一直偷瞄老二，想着要不要问问她。
「有事就说，你这一下午至少看了我三十多回。」
「我……」我不敢开口，看向老五。
老五一脸恨铁不成钢，「我和小雪昨天从小树林回来的。」
这话没头没尾，老大听得一头雾水，不过老二倒是瞬间明白了。
「看到了？」
「嗯。」
我看气氛有点尬，补了一句，「姗姗，我们俩信你的。」
老二叹了口气，对我和老大恶狠狠地说，「我告诉你们，你们课不许外传！听到没！」
我和老大互看一眼，点点头。刚点完头感觉不对，为啥就和我俩说，老五呢！
老二翻开聊天记录，一个星期前，我们第一次和老三男朋友见面，他主动加了我们全宿舍人的微信。
不过加归加，倒是也没联系过我们。
唯独老二，这个视传男三五不时地和老二打听老三喜好、习惯什么的，不过话题永远围绕着老三，看起来倒也很正常。
时间到了前天晚上，老二突然语气暧昧地约视传男第二天，也就是昨天晚上小树林见。
视传男答应得很痛快，甚至都没问原因。
然后就是昨天我们看到的那一幕。
我们三个看完，安静如鸡不敢说话。
这什么情况，证据确凿啊。
「你们看我干嘛，一般男人，姐姐我看一眼就能了解个大概。
这个视传男，第一次见面至少偷看了我五六次。
我就想试试他，跟我废话了那么多天，他早按捺不住了，看时机差不多了我就约了他。
我昨天让他和老三分手，他答应得那叫一个快，呵呵，渣男！」
我和老大当时火就起来了，「这种渣男，姗姐干得漂亮！」
老五一如既往地淡定，「你这样，虽然是好心，但是老三未必领情。」
「我知道，不过早解决早完事，这种人渣，多站老三身边一分钟我都觉得膈应。」
人生啊，总是那么狗血。
我忽然听到门外有抽泣的声音，打开门，老三鼻涕眼泪糊一脸，满脸怨毒地看着老二。
完蛋，都听见了。
那天起，宿舍氛围就尴尬得很，老三再没和老二说过一句话，老二倒是一副你不理我我也懒得搭理你的态度，看着很无所谓。
这氛围我实在忍不了，自己搬回租房住。
演出很顺利，李煜回来的那天晚上，我本来想和他说这事，结果他先带来一个好消息。
「小雪，有一个节目联系我，说之前看了我直播，这次特意来看我演出，他们对我很满意，想请我参加他们节目。」
「是吗，什么节目？」
「一个歌唱类的比赛，说是前五名都有机会签约公司。」
「这是好事啊，那你答应呀！」
「我是想答应的，但是可能有两三个月咱们就见不到了，他们说预计六月份开始录制，期间不可以外出，大家住在一起。」
「这听着怎么这么像这几年那种爱豆选秀啊？」
「我问了，就是唱歌比赛，不是选爱豆。」
「你……想好了？之前你不是说要一直唱音乐剧，很排斥这种商业化的东西吗？」
「我想好了，我们这个专业，大部分人毕业就失业，好一点的能进歌舞团、剧院，只有极少数人能出名。
我是有一个只搞艺术的梦想，可现实不允许啊，现在这样我连咱们的房租都付不起，更别说以后养你。」
「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些的，钱嘛，多少都不够花，现在这样我就挺满足的，你有理想，就去实现，没必要为了我做这些你不想做的事。」
「没关系，我想做的。以前是我自命清高，后来我想了，自己唱得再好，也要有观众听。」
我看了看李煜，他样子很认真，眼里隐隐还有兴奋。
「你愿意就好，不管怎么样，你记住，你开心我才开心！」
六月中旬，李煜住进了选手宿舍。
节目组就在 B 市，倒是很方便。
比赛一直会持续到九月初，节目先会预录几期，之后在暑期档播出，不过总决赛是直播。
宿舍气氛依然尴尬，所以李煜走了，我也没回去住。琪琪也受不了，看李煜走了就要求要住进来，我当然也开心，毕竟有个人作伴总好过一个人住这老旧小区，怪害怕的。
7 月 6 号，节目首播，我已经放暑假了。我还特地拉了爸妈来看，告诉他们李煜是我同学，想着顺便提前给他们打个预防针。
为了保密，选手是不允许联系外人的。
整整三个月，我和李煜都处于断联的阶段。
期间许久未见的丁砚安倒是联系我，说在电视上看到李煜了。
我问他怎么大老板还关心这种节目。
他说里面有个 rapper 是他哥们，还让我帮忙投票。
9 月 1 号开学，距离李煜总决赛还有 9 天，距离我考研还有三个月。
老三和老二依然很尴尬，但是能看得出来，老三已经放下了，只不过碍于面子不好开口讲和。
老二一直高傲得很，而且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更是不会先低头。
琪琪依然三天两头和老周闹分手，老周也早已习惯，面对她的胡闹，他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终于到了总决赛这天，我特意回了宿舍，叫五个姐妹陪我一起看。
李煜一路过关斩将进了十强，我们都不是很意外。
李煜的目标是进前五，争取能签约。
「哎哎哎，你家小李出来了。」
我总说，台上的李煜是有光的，今天的李煜，在我眼里更是光芒万丈。
聚光灯下，李煜一席燕尾服，演唱了一首著名选段改编的歌曲。
「小雪，以后我就是李煜的粉丝了，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觉得他这么帅！」
琪琪又开始犯花痴，不过我没什么心情和她打趣。
我现在很紧张，非常紧张，紧张到我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手心也全是汗。
「全国第三名……李煜！」
「小雪小雪，第三！李煜第三名！」
不知道是谁抱着我来回晃，我才终于回了神。
「第三，李煜第三！」
我下意识拿起手机打给李煜，被老五一把按下，「他接的到你电话嘛！」
「对对对，激动傻了。」
比赛第一名，是个实力唱将，唱功很厉害，第二名，唱的不是特别好，但是长得是真的帅。
还有丁砚安那个朋友，压线得了第五名。
比赛结束已经是快十二点了，激动过后，其他姐妹各自上床睡觉。
我躺在床上，等李煜的电话。
终于在快凌晨两点的时候，李煜的电话响起，「喂……」
大家都睡了，我压低声音。
「我就知道你会等我电话，刚忙完就给你打过来。」
「我好想你啊……」
我不争气地哭了，也不知道是高兴的，还是因为太想他。
「我也想你……今天会有庆功宴，后天开始我会有三天的假，忙完我就回家。」
「好，我在家等你……」
李煜庆功宴当天，我一早就回到了租房，好好地把屋子收拾了一番，等着李煜回来。
甚至还妄图学着给他做饭庆祝，失败了两次以后，我默默打开了外卖软件。
果然，我不适合做饭。
我们俩都没什么做饭的天赋，之前他也在家尝试过，都以失败告终。
大四开始就没什么课了，第二天，李煜告诉我他晚上会回家，我就想着在租房待着等他回来。
瘫在床上百般无聊之际，我接到一个陌生来电。
「你好，哪位？」
「您好，请问是宁雪小姐吗？」
「我是，请问您是？」
「我是李煜的经纪人，您今天有空吗，有些关于李煜合约的事，我想和您当面聊聊。」
李煜的合约，和我有什么好聊的？
心里这么想，嘴上当然不能这么说，「请问，具体是什么事？我能帮什么忙？」
「电话说不清楚，待会我给您发个地址，我们当面聊。」
我们又客气了几句，对方就把地址发了过来，是一家很有名的咖啡店。
我找了件看起来正式一点的衣服去赴约。
那个自称李煜经纪人的男人，大约三十四五岁的样子，戴着眼镜，看起来很精明的样子。
「你好，宁小姐，我叫张振炎，是李煜的经纪人。」
长针眼？听到这个名字，我差点笑出来。
「您好。」
长针眼给我比了个请坐的手势。
「时间宝贵，我就不废话了。
宁小姐，我今天来，主要是想请你和李煜分手。」
「什么！你……什么意思？」
「实话和您说吧，签约名单，大约半个月前就定了，最后选手排名也是我们综合选手个人素质定的。
也就是说，半个月前我们就在和选手聊合同细节了。
合同一签是十年，别的没什么，只不过有一条李煜一直不太同意。
十年间，艺人不允许谈恋爱，结婚是更不可能。
李煜不同意，所以只有他的合约至今还没签。
宁小姐，我了解到你们感情很好，比赛您应该也有所关注。
李煜的前途不可限量，相信宁小姐是识大体的人。」
我看着眼前的人，感觉自己真的要长针眼了，刚要发作，他又开口道。
「宁小姐，不瞒你说，我从业十几年了，干这种棒打鸳鸯的事也不是一回两回。
开始男女双方都不愿意，可慢慢的，时间就会消磨掉一切感情。」
长针眼拿出几张纸，「这是公司给他们安排的行程，你可以看一下。
我接过翻看起来，久久没有说话。
纸上密密麻麻，日程居然排到了明年四月。
我抬头看着长针眼，一脸不相信。
「他一个新人，怎么可能排这么满？」
这几年因为琪琪追星，我也是个八卦的人，时不时能看到当红明星的花边新闻，那么红的明星都有空谈恋爱，李煜还没出道，怎么可能这么忙。
长针眼笑得有些轻蔑，「小姑娘，我们这行就是这样，他们现在热度高，当然要趁热打铁。
你知道这个选秀花了公司多少钱？娱乐圈更新换代太快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在他们还当红的时候捞回本。
等他不红了，或者很红了有话语权了，才有机会休息。」
看我低头不说话，长针眼收回行程表，「李煜不是唱得最好的，也不是长得最好看的，不过却是综合实力最优秀的，公司很看好他。
当然我没权力逼你们分手，不过是，提个建议。这些是为你好，也为了他好。
我说过，这些年你们这样的事我见太多了，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就我知道的那么多对里，还真没有能走到最后的。
幸运点的，因为聚少离多分手。倒霉点的，被拍到恋爱，人设崩塌，还得赔违约金，不瞒你说，一旦你们被拍到，李煜要赔的钱，可不是你们能负担得起的。」
长针眼喝了口咖啡，似乎在等我表态。
可我现在脑子似乎宕机了，完全不转。
长针眼叹口气，「不急，你慢慢考虑，不过就这个行程来说，至少你们过年有可能能见一面，当然，也就一面，之后他们只会越来越忙。
现在说这些你可能不信，李煜是不错，可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我接手的新人太多了，李煜这样看着单纯无害的，也不是没有，可后来你猜怎么样了？
钟兴的事，宁小姐应该多少有听说吧？」
钟兴这个人我确实知道，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是一个这几年很红的爱豆，最近因为出轨睡粉被前女友出来控诉，现在基本查无此人了。
看我点头，长针眼继续到，「他刚出道的时候也是我带的，那个时候他遇到女造型师化妆都脸红，让他去拍偶像剧，都不敢正眼看女演员，可把我愁坏了……」
我打断他，感觉眼睛酸酸的，「李煜他不会的！」
长针眼又笑了，「宁小姐真的觉得自己了解他？」
「当然，我们在一起快七年了！」
「他今晚应该会去找你吧？这三天是他最后期限，如果他愿意签，公司一定尽心培养；如果他为了你不签，你们就可以回归正常生活，当对普通情侣。
不过……我看人还是很准的，李煜是个很有事业心的人。」
长针眼把面前的咖啡一饮而尽，「宁小姐，我言尽于此。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我不知道一个人在咖啡厅坐了多久，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胸口衣服已经被眼泪打湿了。
没有回租房，我先回了宿舍。
老二老三和老五在。
老五抬头就看见我失魂落魄的，「小雪……你……」
我把长针眼和我说的，和她们三个讲了。
听完，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我不想耽误他的前途，可是我也不想和他分开，怎么办？你们告诉我该怎么办啊……」
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老二老三都没出声，自从上学期的事以后，倒是很少见她们两个这么平和地在一起。
终于，还是一贯冷静的老五开口，「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应该对自己的选择负责，这件事，你应该去问李煜的想法，他的选择，才是最重要的。」
老二给我擦擦眼泪，「对啊，你在这哭半天有什么用，这归根到底，是李煜的事呀！」
「对，你纠结半天没什么用，如果他想要前途，你根本留不住他；如果他想和你在一起，你更得去找他了。」
这是几个月来，老二和老三第一次互动。
老三说完，我都忘了哭，和老五呆呆地看着两人。
「看啥，我早就憋不住了，不过林悦姗，你得给我道歉。」
老二从柜子里拿出一根没拆包装的口红，「你不觊觎我这个口红好久了吗，送你个新的。」
老二老三握手言和，老五拍了下我的肩膀，「别哭了，收拾收拾回去吧，李煜不是今天晚上回来吗？」
「嗯。」
我洗了脸，又让老二帮我化了个妆，整个人看着确实精神了许多。
回到租房，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香薰蜡烛，看了看时间，点了家牛排外卖。
出去吃，是不可能了，我做饭……还不如点外卖。
快八点的时候，李煜终于回来了。
他进门的时候，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实，饶是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也有点认不出来。
摘下帽子口罩，又脱下那个肥大到看不出身材的长款外套。
当那个熟悉的李煜终于完全显露出来，对我张开双臂的时候，一阵酸楚涌上心头。
我扑在他怀里，本来想控制一点，可终于把他搂在怀里的时候，怎么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我抬头看他，李煜瘦了很多，也帅气了很多。五官明明没变，可能，是气质变了吧，他再不是那个害羞腼腆的小李同学了。
李煜低头看着我，眼睛亮亮的很好看，我忍不住抬手抚上他的眼角，却被他猝不及防的吻打断。
「小雪……」
「嗯？」
「明天晚上，我就要走了。」
我身体一僵，不敢抬头看他。
他这是，做了决定吗……
「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可能会很少了，不过你放心，有机会我一定回来陪你。」
「你……和公司签约了吗？」
「后天回公司签。」
「合约你看了吗？上面，写了什么？」
「看了，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我想为了保护你，可能我不能对外公开自己有女朋友。」
保护……我吗？
我缩在他怀里，一手捂着眼睛，生怕眼泪留下来，滴在他胸口。
李煜没发现我的异样，继续自说自话。
「公司应该会给我找个安保好一点的小区，等我搬过去，也给你在旁边租一套房，到时候经纪人和助理会经常出入，你和我住一起不方便。」
他吻了吻我的额头，「以后要委屈你了。」
「好……」
李煜究竟怎么打算的，我已经不想多问了，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泪，不着痕迹地脱离他的怀抱。
「晚饭还没吃，牛排都凉了。」
李煜起身穿好衣服，「我去热。」
看着李煜离开的背影，和满地的狼藉，我忽地笑了。
我知道，我笑得一定很难看。
「这李煜他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两头瞒呗，啥都想要。」
「他想得倒挺美。」
「小雪，你怎么想的？」
宿舍里几个姐妹看着我。
「我……不知道……」
「要我说，他这就是吊着小雪，一签十年呢，这十年他也不能和小雪结婚，这不耽误小雪吗！」
「可是咱们认识李煜这么多年，李煜他不是那样的人啊。」
「他现在不是你能保证以后也不是，十年呐，小雪最好的年华都搭他身上了，真的等到还好，万一他中途被哪个女明星勾走，翻脸不认人怎么办！」
「就是，男人有钱就变坏，况且你看他刚有点名气就这么骗小雪，以后还得了？」
……
我低着头，也不知道她们叽叽喳喳到底谁在说话，只觉得烦得很。
「我先回去了。」
没理她们，我独自回了租房。
刚到租房楼下，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是怎么知道这的？」
「想知道，自然就知道了。」
丁砚安掐灭了烟，向我走来。
「你抽烟？」
「刚学的。」
「有烦心事？」
「嗯，不少。」
「抽烟不好。」
「那就不抽。」
丁砚安说完，真的从兜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扔进垃圾桶。
「找我有事？」
「我饿了，边吃边聊？」
丁砚安看似询问，实则已经打开了副驾车门，我只能上车，一路无话。
我们来到附近的一家餐厅，不大，但是私密性很好。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其实……没事，路过你家，饿了，想找个人吃饭。」
「你把我当傻子？」
「其实，我想你了。」
「丁砚安！」
听我有点生气，丁砚安收起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阿豪和我说，他们五个都签约了。」
梁伟豪，比赛的第五名，丁砚安的 rapper 哥们。
「你不用安慰我，我没事。」
「你把我当傻子？」
丁砚安用同样的话回我。
的确，我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没事。
「咱们俩，好像没那么熟。」
听我这么说，丁砚安倒是也不恼。
「谁说不熟，你可是我救命恩人，当初要不是你，我不得横死街头啊！」
看他那副夸张的样子，给我逗乐了。
自打几天前见了长针眼以后，这是我第一次笑。
可笑过之后，心里依然堵得慌。
「你平时在公司也这么没正形？」
「什么叫没正形，我这叫平易近人，我们 rapper，最重要的就是要 keep real！」
看他一本正经和我胡说八道，我的心情莫名好了些。
「赶紧吃，待会哥哥带你见世面。」
这时我才发现，今天丁砚安打扮得很低调，帽子口罩，有点像那天李煜回家的样子。
「干嘛？我不去，我要回家。」
「怎么不给面子呢，你知道这票有多难抢吗！」
丁砚安拿出两张 LiveHouse 的演出门票，「今天带你见识见识我们哈圈的魅力。」
「你不是退圈了吗？再说，你丁总人脉那么广，还用抢票？」
「啧，看破不说破好嘛，今天晚上演出的人，可都不一般，就这票拿出去，少说能炒到三五千。」
我看他说得煞有介事，也来了兴趣，「那我就勉为其难陪你看看。」
到了门口，我才终于知道丁砚安为什么要捂得这么严实。
「诶，那个是不钉子？」
不远处两个女孩看着丁砚安。
「好像是诶，旁边那是他女朋友？」
「不要啊，我的『豪钉』cp 就这么凉了！」
「还 cp 呢，钉子都退圈小一年了，阿豪也转地上了……」
我听着旁边人碎碎念，看了眼丁砚安，这样都能认出来？
那李煜平时……
「你看看哥们这人气！」
我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旁边传来丁砚安的声音。
「离开舞台，你后悔过吗？」
丁砚安又把帽子压低了些，「目前是没有，开公司也挺有意思。
不过，或许哪天我开公司开腻了，又再回来唱歌也说不定。
人嘛，不要把自己框太死，你说是不是。」
「不要把自己框太死……」我喃喃重复道。
LiveHouse 里人很多，丁砚安拉紧我的手臂，把我带到前排。
我虽是个爱热闹的，不过这种地方倒也是头一回来，很新鲜。
随着一阵嘈杂的声音响起，台上出现了几个歌手，一眼看去，怎么说呢……
就是……都不像正经人。
台上的人似乎也看到了丁砚安，朝我们这边挥了挥手。
身旁的丁砚安随意地抬起手示意，只是另一只手始终死死攥着我的胳膊。
他们这种音乐我虽然有点欣赏不来，但现场气氛真的特别嗨，在躁动的音乐中，我短暂地忘记了所有的烦恼。
直到演出结束坐在丁砚安车上，我都感觉自己耳朵还是嗡嗡响个不停。
「可惜你认识哥哥晚了，当年我在台上，那可是迷倒万千少女的存在。」
一路上，丁砚安一直不正经地和我吹牛，停车的时候，我才发现他带我回了学校，而不是租房。
「走吧，送你回宿舍。」
「我不想……」
「不想啥，啥都没用，你说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一个人住那个老小区，我多不放心啊，那我不得晚上陪睡……诶你怎么打人呢！」
「去你的吧，不用送了，我自己回！」
我狠狠白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进学校。
身后传来亦步亦趋的脚步声。
「小雪，这是李煜吧？」
琪琪指着电脑上的广告问我。
我看过去，茂密的大树下，斑斑驳驳的光点撒落下来，一个颀长的身影，影影绰绰地映在树下。
镜头拉近，一张帅气又略带羞涩的脸庞逐渐清晰。
我看着李煜的脸，思绪仿佛回到了那个骄阳似火的夏天。
那个戴着眼镜，脸上有些婴儿肥的少年，红着脸问我，「小雪，当我女朋友好吗……」
「你别说，当明星真的养人，李煜这看着明显不一样了。」
「你个小花痴！」老三敲了下琪琪的脑袋，「你忘了他怎么对小雪了！
从他拿冠军到现在，三个多月了，你见他给小雪打过几次电话？」
一转眼，又到了十二月，马上又是一年的圣诞节。
李煜真的很忙，每天只能抽空给我发微信，他总说有外人不方便打电话，其实我知道，是他怕我们被发现。
期间他有给我打过几次电话，都是凌晨，好几次，聊到一半他就睡着了。
听着电话那头，他均匀的呼吸声，我既心疼，又难过。
我的画集筹备快一年，终于在国庆后出版了，反响很不错。
我联系了出版社的人和丁砚安，请他们吃饭庆功。
那天晚上，丁砚安照旧送我回学校。
临别时，我对丁砚安说，「以后，咱们还是少联系吧。」
丁砚安目光灼灼，只说了一个字，「好。」
不可结缘，徒增烦恼。
今年的圣诞，没了李煜陪我，但是我想我依然会过得很难忘。
因为，考研笔试在这天。
「我不想考了。」
李煜离开以后，我对于考研这事也不是那么热衷了。
「为什么？宁雪，你难道就为了个男人放弃自己的前途？」
老五听我这么说，很生气。
「前途？我报这个学校，选这个专业都是为了他。
考研也是为了他。
现在，我连他是不是我的都不确定，还考这玩意干嘛？这不没事累自己吗！」
「正因为这样，你才更应该多为自己考虑！宁雪，你都大四的人了，该对以后有个规划了！」
规划……
这么多年，我其实都没什么理想，更别谈规划。
总是走一步看一步。
「我想……继续当画师。」
「那你就考，想当全职画师，多在学校学习磨炼总是好的。」
老五在宿舍里其实更像我们的大家长，永远人间清醒，理性严谨。
当然遇到吃的除外，不过也正是有了吃货这个属性，才让她更像一个年轻女大学生。
李煜离开以后，我退了租，搬回宿舍，每天和老五教室、图书馆、宿舍三点一线。
考完试，我和老五决定出去大吃一顿。
「你觉得怎么样。」
「我不知道啊，本来觉得自己背得还挺好的，可临了临了，脑子和浆糊一样。」
「放心，你跟了我这么久，应该没问题。」
考研成绩一般在春节后公布，我也能过一段悠闲的日子。
元旦那天宿舍的姐妹们都没回家，琪琪也抛弃了老周，毕竟这也许是我们在一起过的最后一个年了。
我们还偷偷带了好多酒回宿舍，围坐在一起。
「我先提一个。」老大举起酒瓶，「致我们终将逝去的大学时光！」
「大过年的，别说这种伤心的话题好不好。」
琪琪站起来，「我提一个，致我们美好的明天！」
老三撇嘴，「啊呀，矫情。」
「那你提一个！」琪琪这次居然没闹脾气，笑盈盈看着老三。
「嗯……实际点，祝咱们姐妹，以后都赚大钱！」
「好，赚大钱！」
大家都笑着，可笑着笑着，又都哭了。
哭着哭着，又笑了。
零点刚过，我们几个的手机不约而同地响了起来。
老大率先把手机扔回床上，「都不许看，说好了，今天所有人，都不许看手机！」
其他人也照做，我拿手机的时候，看了一眼，是丁砚安。
对啊，李煜他，在参加跨年晚会。
我在期待什么呢……
元旦一早……或许可以说是中午，我醒来的时候，发现除了酒量好的老大和一向克制的老五，其他人都还在睡。
看了眼手机，还是只有丁砚安的那条消息。
我想了想，没回他，顺手删了聊天框。
等大家陆续醒来，已经快两点了。
梳洗好下楼吃饭的时候，我终于收到了李煜的消息。
「新年快乐，小雪。」
「新年快乐。」
「昨天我回去已经很晚了，怕你睡了没敢打扰你，今天一早也在忙，刚才抽空能给你发消息，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你好好休息，别太累。」
「放心，我不累。小雪，14 号我会回 B 市，那几天的通告都在 B 市，你先去楼上等我，晚上回家我去找你。」
「好。」
公司给李煜找了新的房子，他告诉了我地址，又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在那个小区租房子。
很巧的是，他的楼上刚好有人出租。
他在 9 楼，我在 13 楼。
只是几个月以来，除了搬家那天，他再没回来过，我租好房子，也只是整理了下，也没搬进去。
14 号一大早我就来到了 13 楼布置房间，房子很大，空荡荡的。
忙到下午，我都没来得及吃饭，洗了澡坐在沙发上，突然有点怅然。
我这算……怎么回事。
李煜回来得比我预计的早。
没有行李，也没有给自己全副武装，只用围巾遮住了脸，手上提着一袋子东西。